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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毒梅香-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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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山腰,已是天色大明。前头的“七妙神君”似乎怕“海天双煞”不耐而致计策不成,不时回首挑逗几句。其实他不必如此担心,海天双煞被他折腾了一夜,早存定了不到手不停的决心。“七妙神君”一路奔跑,一路暗忖道:“我要不要脱下蒙面,让他们知道我是辛九鹏的后代?”又转念忖道:“我现在冒的是七妙神君之名,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一直等到把他们二个贼种点倒后露出身份,使他们知道辛九鹏后人为父母报仇!”想到父母,忽觉心中怒火冲腾,身形不觉一窒,双煞何等脚程,已赶近数丈之多。辛捷冷哼一声,忖道:“想来这么久时间,范治成必应已脱险了,”念头既定,倏地停下脚步,刷地回过身来。海天双煞不虞他忽然停步,也自一左一右,停下身来,三人丁字形对立,距离不过寻丈!辛捷傲然一笑道:“两位兴致不小,倒底是陪我‘梅某人’上龟山了!”天残天废二人折腾一晚,心中狂怒,二张鬼脸更形可怖,焦化厉声道:“七妙神君把咱们引到这儿来——”此时天色大明,辛捷从面巾中看那海天双煞,容貌仍是那付样子,和十年前一丝未变,心中念到父母惨死的情景,不觉全身颤抖,焦化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停得片刻,天残见他毫无反应,误以为他是瞧不起自己,有若火上加油,狂叱道:“你也不必如此狂妄,咱们海天双煞今日叫你立刻血溅此山!”辛捷听了,格外觉得刺耳,凄厉一声长笑,呼的一手劈向天残焦化。天残焦化已在他那笑声中分辨出有几分凄厉的味道,心中微微一怔,错步避开。倒是一旁的焦劳接了一招,辛捷丝毫不退,左掌右拳齐击,一式“雷动万物”,打了出去。天残焦化微微一闪,向左跨半步,飞起一脚,踢向辛捷膝盖。辛捷双足定立,双拳挥动,连打八拳,拳风冲激起极大气流,天残焦化连连退后,用了十多种身法才避了开去。现在他完全相信这蒙面客是“七妙神君”了,自己一人之力,不会是对手的!他打了个手式,焦劳蓦的出手。焦劳出手攻击的方位是辛捷的“章门穴”,辛捷一笑,左手向外散勾,想破掉这招,那知焦劳双掌一分,左手“玄乌划沙”,击向辛捷左肋,右掌却极其巧妙的一翻,并伸双指急点过去,已自化“白鹿挂袋”之式,一招三式,连袭二穴,辛捷不禁微微吃惊。说时迟,那时快,背后风声大作,敢情是焦化在后出掌。辛捷陡然大吃一惊,原来焦化所攻的地方却正是自己必退之路。辛捷凭极快的反应权衡一下,蓦的左手一架,恰好封住焦劳的一招二式,右手闪电般一甩,一记“倒打金钟”,反击回去,也正好破去焦化的一招,但究竟出手太迟,真力不济,当场跌退十余步。这个照面下,三个人连出怪招,且都是巧绝人寰的招式,假如有嗜武者在一旁观看,不知又会受益多少!海天双煞情知对手功夫太高,不敢丝毫保留,二人拳影飘忽,夹攻上去。要知辛捷的功夫,此时已在海天双煞任一人之上,但二人合击之下,就不免有些忙手忙脚之感。海天双煞心意相通,二人合击之下,威力更是大得出奇,任辛捷全力使为,也不禁一步一步被逼得后退。这时已是艳阳当空,三人挥汗撕杀,已有个把时辰。辛捷被二个一等一的高手逼得步步后退,他的背后是山道,是以越逼越高,已到了山顶。龟山顶上,万里无云,晴空一碧,两旁一两株树儿籁籁的摇动着叶子,露出一点儿空隙,刚好可以望见数十丈外的三条人影。兔起鸟落,三条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一阵轻风拂过,悠地天色微变,一朵云儿缓缓飘来,正好把三个人影遮住,立刻,三个长长的影子弯成了三个小黑点儿。“呛啷”一声,在这样的距离也可看见一道耀目的光芒,敢情是有人撤下了兵器。三个人影悠的又改变了一个方向,向这二株树纵了过来,细看之下,原来是那蒙面人把长剑拔在手上。又是一阵微风,树儿再妖妖的摇动,露出更大的空隙,把这个镜头全部收入眼帘。云儿随风飘荡,再也遮不住太阳了,酣战着的三人又被阳光照着,只不过影子又缩短了一些。阳光露出云里,一团虹光陡长,蒙面人长剑精光暴射,就是不懂武艺的人也会觉得这蒙面人的剑术神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人交战个不停,海天双煞心中暗惊,以自己二人的功力齐战七妙神君只不过平手,不禁一起狠狠攻出几招。太阳已由中天偏西了,三人的影子随着阳光改变了方向,再由短而长,斜斜印在山石上。日影偏西的时候,三个已接成了三千回合。“嘿”,辛捷手上精光陡长,盘空一匝,攻出一招“梅花三弄”。但见森森剑影中,精光一连三折,在最佳的时间和地位中将海天双煞逼退数步。辛捷长长吸了一口气,勉强把真气均匀。一夜的奔跑,大半天厮杀,辛捷再好的内力也微微不敌。反观那双煞却丝毫没有累相,心中不由佩服这二人的功力精绝。焦劳凄凄一声长笑,双脚腾空,再发出致命的攻势。辛捷又再次一步一步被逼退。天残天废似乎心怀鬼计,一招一式全力攻向辛捷右方,又使辛捷一步一步退向左方的断崖!不消数十招,辛捷已是退至崖边,立足之地,距离崖不及五丈。辛捷早已测知二人的鬼诡,数次想从二人头顶上闪越而脱离这危势,但海天双煞何等经验,不是用劈空掌力,便是用奇招怪式挡住。焦化焦劳再发动攻势,辛捷双足钉立,硬接三招,不禁又后退寻丈。双煞四掌一掷,拳影霍霍,又自攻将上来。辛捷冷哼一声,长剑随手一挥,一式“固封龙庭”突然化作新近学自东海三仙中平凡上人绝学“大衍神剑”的起手式——“方生不息”。“嘶嘶”风声中,长剑已自戳出十余剑。蓦地剑式一收,招式又变,正是第二式。“飞阁流舟。”“大衍神剑”深奥无比,变化之多不可遍数,双煞斗然一惊双双展开铁板桥功夫才避了开去。辛捷斗然使出绝招,威力大得出奇,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倒退两步。他可忘记自己身在危崖,后退二步,己距悬崖不及三五尺之距。一阵山风从背后袭来,他微微一阵惊觉,脚尖用力,便想跃进。说时迟,那时快,海天双煞正仰起身子,岂容辛捷逃开危崖,齐齐全力劈空击去!这时天色已是申酉时分,日争偏西,天色向晚,一轮红日照射着辛捷手中长剑,映起耀眼光芒。辛捷见双煞攻来,心中一惊,硬硬收回上纵之势,长剑一阵震荡,激起无数剑影,封守门户,正是“大衍神剑”中的“物换星移”。剑式才发立收,闪电般又弯为“闲云潭影”反手劈向敌手双臂、双肘。“大衍十式”是一口气施出,非得快捷不可,是以招式未满,立即收招,威力反而大得出奇。焦化不想辛捷剑式如此精妙,眼看就要躲开,则辛捷必可脱离险境,心中暗暗忖道:“这‘七妙神君’功力盖世,今日如此良机,不如拼命将他废了,也少去一个劲敌。”天残天性强悍,心念既定,怪吼一声,伸出巨灵之掌,硬迎辛捷攻来剑式。辛捷一招二式目的是要逼开双煞好脱开险境,是以收发快捷,内力并没有便会。这时见焦化探手硬夺长剑,心中大惊,弹指之间,焦化已握住剑身。辛捷闷哼一声,内力斗发,剑身一阵动荡,但闻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焦化的手竟像是金属所铸!焦劳握得良机,一掌向辛捷面部抹去。“喀擦”一声,长剑已被焦化硬硬扳断,辛捷一仰身,避过焦劳一招。掌风吹处,蒙面手巾飘空而去。辛捷伸手一抓,揉着一团,心中一急,左手拂袖遮住面孔,似乎不愿让人看见他的面目——其实辛捷就是不遮住也不会怎么样,这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当一个人在蒙面中被人揭开面具,一定会用手遮住面孔,虽然没有什么用处,只不过是必然的动作而已高手过招,毫厘之差即失良机,焦化凶性大发,狂吼一声,一头撞向辛捷。辛捷突觉劲风袭体,眼角一飘,眼见焦化一头撞来,如果不避,则非重伤不可,但躲避除了后退外,别无他法!电光火石间,辛捷万分无奈的向后倒纵,身体凌空时,用内力抖手打出那一团手巾,并且闪电般伸出左手想勾住对手硬翻上来。那知焦化早料如是,右手一翻,竟用“小擒拿手”反扣辛捷脉门。焦劳伸手接住那团布巾,手心竟觉宛如锤击!辛捷此计不成,只好松手,落下山崖,眼角却飘见焦化的手掌上血流殷红,皮肉翻卷,想是硬夺长剑的结果。辛捷仰面一看,身体已落下数丈,但仍可见双煞两张丑恶的脸伸出崖边向下俯视,心中怒极,反而长叹一声,想到自己报仇未成身先死,不觉有点悲从中来——崖上传来一阵得意的怪笑,但那笑声越来越远,也不知是双煞离去了,还是自己跌离崖边越来越远……汉水的南面,长江的两岸,就是武汉三镇的另一要镇——汉阳。汉阳的北面矗立着龟山,与武昌的蛇山遥遥相对,汉阳北岸的西月湖乃是群峦叠翠中的一个大湖,湖光山色,风景宜人,湖上有一处不大不小的庵子,建筑在一大片古篁之中,又是在一片危崖的上面,所以不但人迹罕至,甚至根本晓得有此庙的人都不多。是秋天了,虽然艳阳当空,但那山径上的枯黄落叶无疑告诉了人们夏天己经过去了。黄昏,夕阳拖着万丈红光摇摇欲坠,层层翠竹染上了金黄的反光,那个庵上凋旧脱落的漆节雕物也被阳光染上一层光采,好像是重新粉刷过一样,庵门上的横匾上写着三个字:“水月庵”。横匾下面,有一白衣尼姑倚门而坐,从修长的影子上也可以分辨出她那婀娜轻盈的体态。她双眼像人定般一动也不动,又像是在凝视着极遥远的地方,那清澈的眼光却似蒙蒙地带着泪珠,弯而长的睫毛下是一个挺直而小巧的鼻子,配上樱桃般的小嘴,那充满青春的美丽与上面光秃的头顶,成了强烈的对照。她的皮肤是那样动人,衬着一袭白色的佛衣,把那宽大简陋的僧衣都衬得好看了。辉煌的夕阳照在她身上,但她的心却如同蒙在万仞厚的霾雪里。她从那晶亮的泪光中,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俊美的身形,那潇洒的脸颊上,深情的大眼睛……她忍不住喃喃低呼:“捷哥哥,捷哥哥……”她就是金梅龄,——不,应核说是净莲女尼。她的眼光落在西天那一块浮云,从一个菱形须臾变成了球形,最后成了不成形的人堆。她心中暗暗想到:“古人说:‘白云苍狗’,而事实上又何止白云是如此呢?世上的事都是在这样令人不察觉中渐渐地改变,等到人们发觉出它的改变时,昔时的一切早就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了。”庵内传来老师父笃笃的木鱼声,替这恬静的黄昏增加了几分安祥。忽地,她的眼光中发现了一点黑影,她揉了揉眼睛,将睫毛上的泪珠揩去,睁大了眼一看——对面危崖上一个黑影翻跳了下来,她定神一看,啊,那是一个人影,头下脚上地翻跳下来。她知道对面那危崖下面乃是千丈深渊,莫说跌落下去,就是站在崖边向下俯视,那轰隆水声也会令人心神俱震,目眩神迷,这人跌落下去哪里还会有命?这一惊,几乎高叫出声,哪知更怪的事发生了,那人在空中一翻,立刻头上脚下,而双脚马上一阵乱动,初看尚以为是这人垂死挣扎,但细看那人下落之势竟似缓了下来。净莲家学渊博,一看就发现那人双脚乃是按着一种奥妙的步子踢出,是以将下降之势缓了下来。那人不仅下落变缓,而且身体斜斜向自己这边飘了过来,这实是不可思议的事,那人身在空中丝毫不能着力地居然将迅速垂直下落之势变为缓缓斜斜飘落,那种轻功真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了。脚下是千丈峻谷,落下去任你神仙之身也难一死,那人缓缓飘将过来,想落在那片石竹林上。当他飘落在竹尖儿上的时候,他听到竹林下一声女人的尖呼,那声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令他心神一震,但他知道此时全凭提着一口真气,万万不可分神,只听他长啸一声,双足在竹尖儿上一阵绕圈疾行,步履身法妙人毫厘——净莲女尼当那人飘落竹尖时,已能清楚地看见他的面貌,这一看,登时令她惊叫出声,她差一点就要喊出:“捷哥……”但当她几乎喊出口的时候,庵里传出一声清亮的钟声,那古朴的声响在翠谷荡漾不已,她像是陡然惊醒过来。她想起:“我已出了家做了尼姑啊!”但是那竹尖上的人,那英俊的面颊,蒲洒的身态,正是她梦寐不忘的“捷哥哥”,她怎能不心中如狂?她不知道两月不见何以捷哥哥竟增长了这许多功力,这时他双足不停绕圈而奔,身体却不断盘旋而上,最后落在一根最高的竹尖上,他单是微弯,陡然一拔,身体借着那盘旋而上之势,如弹丸般飞弹向空中。她不禁大吃一惊,心想:“你轻功虽然好,但要想跃上这危崖,可还差得远呀!”她虽然尽力忍住惊叫出声,但那娇丽的面上满是担忧焦急之色。可是他却稳落在半崖壁上,敢情崖壁虽说平滑,总不免凹凸重重,是以估量落在凸出的石边上,远看的人尚以为他贴在壁上哩!他仍是凭一口真气,施展出盖世轻功,一跃数丈地猱身而上,那潇洒的身形终于小得看不见了。若是告诉别人这一幕情形,他绝不肯相信世上有这等轻功,净莲虽然看见了,但她永没有机会说给外人听。事实上,这幕神奇轻功给她的震动远不及心灵上的压迫,此刻她呆呆地不知所措,并不是想着那绝世轻功,而是想着那个秀俊的影子。“捷哥哥,我们永别了,就像那崖上的云雾,轻风吹来,就散得一丝不剩了……”“可是我毕竟再见了你一面,虽然那么匆匆,但我已经满足了……”“从此刻起,我将是一个真正的世外之人,一尘不染,心如止水,至于你,你还有许多未了的事,我只能天天祝福……祝福你一切幸福——一切——”莹亮的泪珠沿着那美丽的脸颊,滴在地上,霎时被干燥的沙土吸了进去。她站了起来,举步困难地缓缓走入,那洁白的影子仍荡漾在深谷中,正如一朵净洁的莲花——像她的法号一样。天光一黑,太阳落过了崖壁,谷中顿时幽暗下来,只有西月湖中仍倒映着西天那一角余辉。那危崖上,晚风袭人,令人生寒,一条人影如箭射了上来倒不是说他快得像箭,而是他那勉强登上崖边的紧张情形好像是一支力竭的箭矢。他那上升之势本来万难上得崖边,但不知怎地,他双脚空荡一下,双臂一拔,身体已上了崖边,虽则有点仓促,但这种势尽反上的身步,实是武林罕见的神功。他立定了足,长长嘘了口气,敢情他一口气提住一直不敢放,所以逼得脸部有点红了,他喃喃自语:“这‘诘摩神步,端的妙绝人寰,若不是靠它,我此刻定然已经丧生绝壑了。”这时他转过身来,俯身向下望了望,那崖下云雾袅袅,深不见底,只听得谷底山泉轰轰冲击山石之声,方才自己借脚上纵之处,已是云深不知处了,他暗道:“不是那一片竹林,再好的功夫,也要丧生在双煞的手中了。”他正在回想方才那一声娇呼,那呼声中充满着焦急,惊讶,是那么熟悉呵!但是方才他正硬提一口真气,无暇旁顾,如今看来,这绝壁深渊下难道有人居住么?不可能的!那呼声是幻觉吧?他迷偶地摇了摇头,低声自言:“梅龄啊!你在哪里呢……”那茫茫雾气中忽然现出了一个娇艳温柔的姑娘,深情地看着他,他差些儿扑了下去——忽然那美丽的面孔变成了两个丑恶无比的人头,他猛然收住自己往崖下冲去的势子,由于收势过于急促,一块拳大的石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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