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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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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峰暴喝道:“还呆在那里干什么?”    
        那个人目光闪动,终于俯身捧起了一块木靶。    
        姚峰半身一转,接着挥手道:“击鼓!”    
        那边的树下放着一个牛皮大鼓,一个赤着上身的武当弟子双手各执木棍,用力地击    
    下。    
        “砰”的鼓一响,那个人便自一跳。    
        他一跳一跳地跳出来,跳到那块为飞刀击碎了的木靶旁边,双脚便似乎软了。    
        姚峰随即大喝一声:“开始!”    
        语声一落,那十数个武当弟子立时将手中暗器射出去。    
        “笃笃”声立时大作,有些暗器钉在木靶上,有些往那个人身旁射去。    
        他们的暗器各异,身形、手法也不同,或拧腰,或蹲身,或凌空拔起,但看来都不    
    大准确,捧着木靶的那个人看来随时都会有可能为他们射杀在暗器之下。    
        幸好他穿的衣服够厚,前胸后背要害还挡着老大一块铁板。    
        他当然不是一个疯子,却简直就是一个活靶。    
        在练习暗器来说,活靶无疑是比死靶困难,死靶练好了,才有资格练活靶。    
        那些武当子弟已经有了这个资格,却还是第一次练活靶。    
        对他们这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对那个拿木板当活靶的人来说,却就无趣得很    
    了。    
        那个击鼓的武当弟子也不知是否故意与他为难,越击越急。    
        “咚咚”鼓声中,活靶左右急急地移动,那七个武当弟子的暗器也就更快、更密了。    
        快密且强劲,却不准,“当当当”七声,七支透风镖先后打在铁板上。    
        “笃笃笃”之下,活靶的左肩随即又插上三支袖箭。    
        这一阵“当当笃笃”之声,听来居然还悦耳,击鼓的不由失笑。    
        那些弟子亦笑了起来,暗器齐发,目标却都变成了那个活靶。    
        叮叮当当之声立时大作。    
        活靶也看出是故意如此,外露的双睛现出了怒光,脚步一顿。    
        “你们这算作什么?”活靶这句话才出口,一蓬暗器就飞来。他双手一沉,忙将木    
    靶挡住了面门。    
        那些暗器竟然一支也没有射在木靶之上,全都以他为目标。    
        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暗器射在铁板之上溅开,打在他身上的,却都钉在衣服之上。    
        击鼓的大笑,道:“谁叫你停下来的,再不走,保管将你射成个刺猬!”说着鼓棍    
    一阵急擂。    
        那七个弟子应声暗器乱飞。    
        活靶又慌忙奔跑起来,这一次他跑得特别快,可是那些暗器还是乱落在他的身上。    
        那七个弟子的暗器手法在这片刻之间,竟然会变得如此笨拙,这当然是没有可能的    
    事情。    
        他们练的分明已不是木靶,而是人靶。    
        叮当声响中,嬉笑此起彼落。    
        姚峰非独没有喝止,而且大笑起来。    
        活靶眼中的怒光更盛,突然大叫一声,举步冲上前,一直冲到姚峰的面前。    
        “不干了!”他气冲冲地将木靶摔在地上,反手撕下了缠在头上的厚布。    
        厚布后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庞,不太英俊,却绝不难看。    
        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湿透,豆大的汗珠正从额角滚下,这个天气穿著这许多衣服,    
    实在不好受。    
        他一脸怒意,盯着那七个练暗器的弟子,冷不防姚峰夺过一根鼓棍横里挥来,击在    
    他胸前那块铁板之上。    
        “当”一声巨响,活靶吓了一跳,众人却失声大笑。    
        棍一挑,接着指着活靶道:“云飞扬,你说不干什么?”    
        活靶穿著虽然很滑稽,模样却一点也不滑稽,就像是他的姓名一样。    
        “不干这暗器把子!”他吼叫道。    
        “你不干谁干?”    
        “这个我不管。”云飞扬随即解下那两块铁板。    
        “你忘了二师兄怎样吩咐了。”    
        “二师兄只是吩咐我捧着木靶帮助你们练习暗器,不是吩咐我做你们的暗器把子。”    
        “人有错手,暗器偶然打在你的身上,在所难免。”    
        “你们是故意尽将暗器往我身上招呼,莫以为我瞧不出。”    
        “好,你是决定不干了?”    
        “不干!”云飞扬转身便要走。    
        姚峰一偏首,那些弟子立时拥上前,将云飞扬围起来。    
        云飞扬霍地回过身来,道:“要怎样?”    
        “好哇,小杂种,倒要看你凭什么这样子神气?”一个弟子伸手便要揪住云飞扬。    
        云飞扬面色一变,道:“你叫我什么?”    
        “小杂种!”那个弟子一把揪住云飞扬的胸襟,道:“难道叫错了?”    
        云飞扬面色一变再变,正要发作,姚峰已接上了话:“你不干,大家练不成暗器,    
    二师兄怪责下来,有你好看的。”    
        “我这就去找二师兄说清楚。”    
        “好,大家一起去,莫教这小子搬弄是非,将责任推在我们头上。”    
        “去!”那个揪住云飞扬胸襟的弟子便待举步,云飞扬实时一拨他那只手,道:    
    “先放手!”    
        那个弟子应声松手,却反手一巴掌掴在云飞扬的脸上,道:“在这里,谁让你大呼    
    小喝!”    
        云飞扬面色大变。    
        正当此际,一个声音突然从旁传来,道:“你们有暗器不练,吵吵闹闹在干什么啊?”    
        众人应声望去,一个魁梧的大汉正从那边走过来,正是他们要去见的二师兄谢平。    
        云飞扬立即奔上前道:“二师兄……”    
        谢平目光一落,一皱眉道:“又是你闹事?”    
        云飞扬回手一指后面众人道:“他们几个人……”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手已被谢平拍回,接叱道:“无礼!”    
        云飞扬抚着被拍痛了的手,道:“他们……他们……”    
        谢平又打断了他的话,道:“他们在欺负你,是不是?”    
        云飞扬点头,还未说什么,谢平已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他    
    们为什么要欺负你?”    
        云飞扬被打得怔在那里。    
        谢平“哼”了一声,道:“每天总要听你好几次这种话,难道整个武当山的人都跟    
    你作对?”    
        云飞扬没有作声。    
        谢平这才问那些师弟,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掌掴云飞扬的那一个抢着开口道:“我们方才好好地在练习暗器,这小子突然    
    大发脾气,竟然将木靶掷下,说要不干了。”    
        谢平目光落在那个木靶上,转问云飞扬道:“是你将这个木靶掷掉的?”    
        云飞扬嚷起来道:“他们尽将暗器往我身上招呼,根本不管那个木靶……”    
        “所以你将它掷掉?”    
        云飞扬方待分辨,谢平已接上道:“他们的暗器若是全都能准确射在木靶上,根本    
    就用不着再练了。”    
        “可不是嘛!”姚峰插口道。    
        “住口!”谢平喝住了姚峰,回问云飞扬道:“这你又不干,那你又不干,你到底    
    要干什么?”    
        云飞扬一咬嘴唇道:“我上武当山来,是要学武当派的武功。”    
        “练武功先要打好基础,你现在做的,就是基础的功夫。”    
        云飞扬哑口无言。    
        “在这里谁不经过这个阶段?”    
        “他们只是几个月,我却是几年了。”    
        “那是什么原因,你应该清楚。”谢平一仰首,道:“武当乃名门正派,来历不明    
    的人,又岂有资格学习武当派的武功?”    
        “小杂种,听到了没有?”众人哄然大笑了起来。    
        云飞扬怒形于色,胸膛不住地起伏,但终于还是隐忍下来,这样的话他已不是第一    
    次听到。    
        “以我看──”谢平盯着云飞扬,倏一声冷笑,道:“你还是先弄清楚自己的父亲    
    是哪一个,否则即使老死在武当,也是这样子。”    
        云飞扬垂下头去。    
        谢平摸了摸胡子,道:“你既然不喜欢做活靶,若是一定要你做,那是欺负你,好,    
    不做就不做。”    
        击鼓的嚷起来道:“没有了活靶,如何练下去……”    
        “谁说没有?”    
        “他不做……”    
        “你做!”谢平一指那个击鼓的,转对姚峰道:“你来击鼓怎样?”    
        姚峰点头,击鼓的苦起了脸庞,却又不敢反对,云飞扬看在眼内,心头大乐,几乎    
    要笑了出来。    
        谢平的目光,转回道:“至于你──”“我可以帮一把,将地上的暗器拾起来。”    
    云飞扬抢着回答。    
        谢平一笑道:“你不是说不干了吗?”    
        他笑得好象有些不怀好意,云飞扬看得出,方要说什么,谢平已接上道:“那边打    
    理猪舍的长工家人办喜事,要下山几天,我正在头痛找谁去接替他的工作,打理那些猪    
    仔。”    
        众人听到这里,又哄然大笑,云飞扬却呆住,讷讷道:“我……”    
        “你放心。”谢平又一笑道:“那里保管没有暗器向你的身上招呼。”    
        云飞扬一张脸不由红到了脖子。    
        谢平接着挥手道:“跟我来!”    
        他方待起步,云飞扬突然又冒出了一句:“我要见执法长老!”    
        谢平脚步一顿,浓眉一扬,道:“哦?”    
        击鼓的立即上前道:“二师兄,他是不服你,我们教训他一顿!”    
        谢平伸手一拦,道:“退下!”转向云飞扬道:“好,只是你别后悔!”    
        云飞扬话已出口,就是后悔,也已无用,谢平是怎样的性子,他又岂会不清楚。    
        谢平也没有再说什么,举步走上前,连头也不回。云飞扬还在踌躇,众人已一拥而    
    上,推着他向执法堂那边走去。    
                      ※               ※                 ※    
        执法堂在偏殿一例,地方虽然并不大,气氛却是非常严肃,终日烟香缭绕,严禁出    
    入。    
        粉白的照壁上写着武当派的十大戒条,看到了这些戒条,武当弟子相信谁都难免会    
    心惊胆战。    
        那两个执法长老也是两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他们都是当代武当掌门的师弟。    
        赤松年纪比较大,已接近五十,气势也是在苍松之上。    
        他的身材不怎么高,但也算魁梧,不怒时两只眼已犹如铜铃般,一怒之下,就更吓    
    人,那声音简直就像是打雷一般。    
        苍松比赤松矮一些,也瘦一些,眼睛细小,声音也远较赤松弱,笑起来就更是“唧    
    唧唧唧”的,不但没有威严,反而令人有诙谐的感觉。    
        他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在执法堂中,总是让赤松说话,万不得已才插上一句。    
        云飞扬来到执法堂前就已经有些后悔,看见这两个执法长老,就更恨不得踢自己一    
    脚,可是谢平已经走进去,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走进去。    
        那几个武当弟子一拥而入,却立即被赤松喝住道:“你们干什么?”    
        他们尚未回答,一旁苍松已“唧唧”地笑应道:“当然是来瞧热闹的了。”    
        “有什么好瞧的?”赤松瞪眼道:“都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苍松帮腔。    
        众人虽然不愿意,也不敢抗命,忙退出堂外,却又左右散开,躲在走廊,张头探脑    
    地偷窥。    
        赤松没有再理会他们,转问谢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平手一指云飞扬道:“弟子方才吩咐他捧木靶帮助几个师弟练习暗器,有些暗器    
    失准,击在他的身上。”    
        赤松目光转向云飞扬,“哦”了一声,道:“又是你?”    
        好象他现在才看清楚那是云飞扬。    
        “我……”云飞扬抓着头发,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叫云飞扬,是不是?”赤松眼睛瞪得更大。    
        云飞扬正要回答,赤松已拍案大骂道:“怎么你就是喜欢给我们添麻烦?”    
        云飞扬被骂得怔住,赤松接着喝一声道:“跪下!”    
        云飞扬只有跪下。    
        赤松这才回问谢平道:“你方才说到哪里了?”    
        苍松替谢平回答道:“他说到有些暗器失准,落在云飞扬身上。”    
        “这是事实。”谢平沉声强调。    
        云飞扬身上仍穿著那几件厚厚的棉袄,那些暗器还没有完全清除。    
        赤松目光一转,道:“人有错手,马有失蹄,就是我放暗器……”    
        苍松旁边忙推了赤松一把,赤松语声一顿,接上的已不是方才要说的,而是道:    
    “一万次之中,也难免会有一次失手。”    
        苍松接道:“就是掌门大师兄,也不敢自夸已练到万无一失的地步。”    
        “可不是嘛!”赤松嘉许地一拍苍松肩膀,转向云飞扬道:“你听到了,像我们这    
    种老手亦偶有错手,何况那些小子。”    
        谢平接道:“这还是他们暗器的第一课。”    
        “那失手更就理所当然。”赤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云飞扬几遍,道:“你好象没有    
    伤在暗器之下。”    
        云飞扬点头。    
        赤松一皱眉道:“这你还走来执法堂干什么?”    
        谢平抢着替云飞扬回答道:“他认定那是我们有意为难,我们争执起来,他一怒将    
    木靶扔掉。”    
        赤松一声轻叱道:“大胆!”    
        谢平接道:“他说要不干,若是一定要他干,传到掌门那里,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他,    
    反正那边猪舍的长工休息,猪仔也需人打点,所以弟子索性就让他过去。”    
        赤松听到这里,捋须大笑,连声道:“好主意,好主意。”    
        “他却是不服,坚持要来执法堂。”    
        赤松笑容一敛,瞪着云飞扬道:“不肯苦练武功……”    
        “罪犯武当派戒条第二条──”苍松随即用手指指着戒条的那面照壁。    
        “唆弄是非──”“第六条。”苍松对那些戒条简直滚瓜烂熟。    
        “以下犯上。”    
        “这是第九条。”    
        “三罪俱发,本该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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