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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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附加的费用也丝毫没有异议。
　　丹瑟觉得挺奇怪，其实由别人的子宫孕育的胚胎未必就会比较聪明，但还是有许多人确信，他们的孩子由智商较高的女人生下来会比较优秀。有些人甚至会要求代理孕妇要有好的相貌，希望孩子可以由他们理想中的美女来孕育。就算再怎么解释——婴儿与代理孕妇完全没有基因关联，因此不会对孩子的基因造成任何影响——许多父母还是觉得这样做才会比较安心，这也算是一种迷信吧。
　　丹瑟明白，这些优厚的待遇吸引了不少年轻聪明的女性，她们乐意在“巢”这种地方待上大约一年的时间，在这里不仅能享受宁静和谐的气氛，还可以攒到不少本钱，以确保自己将来的理想事业能有一个良好的开端。对待工作同伴，黛芙妮是威逼利诱、唠叨挑剔，要求她们按照计划一步步打造共同的未来，终于使“巢”得以脱胎换骨，不再是过去沙滩小屋时期的模样了。当时这里还没有游泳池，孕妇想要凉快一下就只好到海边去。一段回忆闯进了丹瑟的头脑，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年他14岁。当时瘦弱的他简直要吓坏了，冲着她拼命地叫喊，然而那个大腹便便的女孩却并不理会。再不赶快搭救，那女孩就要沉下去了！
　　丹瑟飞快地滑着冲浪板越过海浪，向女孩那边前进，但是她看起来很憔悴、很绝望，就快要沉入海里了。丹瑟把失去意识的女孩拉上冲浪板，借助海浪的帮忙，他才得以把女孩顺利地送到海滩上，不过仍然非常担心她已经死了。
　　那女孩还剩下一口气了，但是她肚子里的婴儿却挣扎着要出来。
　　桃乐茜跑了过来，她把女孩从水里拉出来，就直接在晒热了的沙滩上接生。丹瑟在一旁看着，感到全身发冷、不停颤抖。突然，他的母亲也出现了，她紧紧地把丹瑟抱在怀里。“宝贝，这是个不幸的意外，你已经尽力了，你救了这个小婴儿的命。”母亲把用海滩浴巾裹着的婴儿放到了儿子的怀抱里，丹瑟不再发抖了。可是当他看到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孩的双眼，就明白这并不是一次意外。
　　女孩虽然死了，看起来却心满意足，仿佛体内那个令她丧失理智、拒绝接受别人帮助的东西，终于不在了。
　　丹瑟一直想要摆脱这段回忆带来的悲伤。这件可怕的事情，偶尔还会出现在噩梦中。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要见到桃乐茜这个和他共同经历过那段往事的人了，所以他才又联想到了母亲。自从母亲的葬礼以后，他就没有再跟桃乐茜联系过，想到这里，一阵内疚涌上了丹瑟的心头。桃乐茜和黛芙妮是一辈子的朋友，丹瑟一直都称她为姨妈，她也是黛芙妮死后丹瑟最亲近的人。黛芙妮没有其他的家人，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看来她这辈子就只是为了丹瑟以及整个“计划”而活的。

基因贼　03（6）
除此之外，黛芙妮酷爱的就是经典跑车。丹瑟现在开的车，就是母亲送他的21岁生日礼物。但她也正是因为爱开快车，才会那么早地离开人世。当时，黛芙妮定期会到堪培拉的“健康与社会科学部”去演讲，但因为之前违规超速，驾照被吊销，于是她就决定花大价钱体验一下刺激的轻型直升机，可是没想到直升机在大雪山坠毁，黛芙妮跟年轻的驾驶员双双罹难。
　　天哪，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这件案子。突然间，丹瑟很想就此离开，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布朗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至今，已经过去几个星期了，丹瑟平时机灵的头脑到现在还没有想到足够充分的理由，可以说服“审判委员会”准许小猪·布朗享有特别待遇，毕竟他又没有什么非常特殊的情况。
　　如果女性因为疾病或损伤而丧失卵巢，来不及储存卵子，法律是允许使用母亲的卵子的，即使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也仍然可行。同样地，男性也可以使用父亲储存的精子，前提是该男子性无能，而且配偶愿意生育孩子。然而，这类申请想要通过绝非易事。有的法官做出同意的附加条件是，现存的兄弟姐妹拒绝捐赠精子或卵子。此外，还得经过三位法官组成的小组一致通过才行，而要想让三位法官在什么事情上能够达成共识，除了决定在晚餐时选哪种葡萄酒，其他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了。
　　不管怎么样，有一件事是确定无疑的：从来没有哪个男子单独顺利地通过了“死后生殖”的申请。小猪必须找到配偶签署正式的婚姻契约，然后丹瑟才可以拟订申请。由于这位配偶也要签署附带的代孕协议，所以最先要去的地方就是“巢”了。
　　丹瑟来到接待区，置身于朴实的英格兰乡村风情的格调里，他再次感到了平静。几个蓬软沙发随意地摆放着，上面覆盖着色彩艳丽的印花布，墙面是柔和的颜色，靠墙而立的是摆满书的书架。
　　“我是彼得·提伯瑞，我估计那位‘女族长’正在等我了。”坐在接待台后面的女孩抬起头来，看见了丹瑟高挑的身材、热情的深蓝色眼睛、中间微微凹陷的下巴，还有那带着些许轻慢的笑容。
　　那个老女人还真走运。接待员仔细查看了一下老板的约见名单：“不好意思，提伯瑞先生，您可能搞错了。葛莱森博士2点钟要和一位丹瑟先生会面，呃，我不确定是男的还是女的，上面只写了‘丹瑟’。我在上面找不到您的名字，要不要我帮您打个电话问一下？”
　　“不用了，那就是我。那是昵称，桃乐茜·葛莱森博士是我们家的老朋友。”
　　“哦，”接待员微笑着说，“您一定很在行喽？”
　　她看见那双蓝色的眼睛变得有些严肃，赶忙解释道：“我说的是跳舞……您一定很会跳舞才会叫……只要穿过那些门，提伯瑞先生，葛莱森博士的会客室就在右手边的第一间。我会跟她说您到了。”目送那帅气的身影走过了门厅，接待员不禁数落起自己来。真是的！那么“可口”的男人来到这里，我的反应却像个白痴。我一定要辞掉这份鬼工作，那些怪女人快让我受不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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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贼　04（1）
桃　乐茜将满是皱纹的脸颊凑了过来，丹瑟微微俯身亲吻，心底里对这个精神奕奕的矮小妇人涌现出了一股喜爱之情。桃乐茜年纪越来越大了，已经是个老妇人了。这突如其来的感悟让丹瑟颇为震惊，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抱住桃乐茜，又亲了她一下。桃乐茜抱了丹瑟一会儿，显得非常高兴。
　　“你不知道我看见你有多高兴，亲爱的宝贝，虽然你是为了公事才到这来的。”
　　“对不起。虽然我可以编出一大堆借口来解释，但实际情况是，我太伤心了，一直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希望能等着创伤愈合。”
　　“我知道。玛丽娜一直都在跟我说你的情况。要不是她在这里工作，我早就为你担心死了。”
　　丹瑟走向敞开的落地双扇玻璃门，目光越过草坪，瞧见一对男女坐在花园长椅上，两人都认真凝视着女人怀里抱着的婴儿。“这个地方，”丹瑟转身环视这个优雅的会客室，“她原来放在这里的东西都还是原样。桃乐茜，你对我妈妈真的很重要。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个可以看穿彼此的心。”丹瑟走到办公桌旁，拿起一副银边相框，照片上两个头戴学士帽、身穿学士服的女人在开怀大笑，她们都是一手拿着卷起来的学位证书，另一手拿着一杯香槟。桃乐茜从丹瑟手中拿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又毅然决然地把照片放回桌上原来的位置。
　　“哈！谁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她就像时钟一样，嘀嗒……嘀嗒……忙个不停。我从没见过像你妈妈这么聪明、这么能干的人。”桃乐茜抬起头来看着丹瑟，眼眶湿润，声音哽咽，“没她在身边我已经够难受的了，没想到连你也不来了。”
　　“真的很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会离开这么久了，最难过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那就好，以后就可以经常在我的小木屋见到你了。再过几个星期我就要搬进去，开始享受退休生活了。”桃乐茜一边挥手示意丹瑟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一边吸着鼻子，忍住快要掉下的眼泪，恢复到平时严肃的态度，“既然你有事想要找我帮忙，那我们就一起来搞定它吧。”
　　桃乐茜把手伸进左手边最上层的抽屉，拿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夹。她的手上布满了突出的静脉，佩戴的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正方形的绿宝石：“上星期你打电话过来以后，我查看了过去几年已经停用的档案。用不着找更久以前的，那些女孩到了32岁的上限，就必须退出‘计划’，我想你也不会要找超过那个岁数的人。不过这个奇怪的要求能不能实现，可能得看你的客户的预算有多少了。”
　　“那个家伙可以用50元的钞票点烟，一根接一根，这样抽上一辈子。”
　　“说老实话，我觉得你的处境挺尴尬的。法院那边不容易通过吧？你怎么会蹚这个浑水呢？照顾弱者向来都不是你的专长，那是你妈妈的强项才对。”
　　丹瑟犹豫着该如何回答，桃乐茜趁机端详着他的脸：这个英俊的男人五官精致，然而跟桃乐茜记忆中的丹瑟，总有些不一样。丹瑟在桃乐茜的印象里，始终是那个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小男孩。然而现在他的头发浓密光亮，也不卷了。还是个少年的时候，丹瑟又瘦又高，很不喜欢自己的那一头卷发。而且他以前经常冲浪，头发长年曝晒在太阳底下，发色很淡，但现在发色变深了，更接近黄褐色了。不过，当他低头专心考虑事情的时候，发丝仍会像以前那样垂在他右眼的上方，此刻正是如此。丹瑟迅速抬起头，微微歪起嘴来对着桃乐茜露出一抹笑容。桃乐茜的心跳加快了，一瞬间，那个调皮的12岁男孩又回来了。　。　想看书来

基因贼　04（2）
“接受这项委托的原因，在于它带给了我一边工作一边享乐的机会。我来陪你，客户还得付我钱，这多好啊。”然而桃乐茜的反应却是眉毛高挑，一副“少来啦”的表情，丹瑟只好坦白：“是因为内疚，我估计是这样的。我想要尽力使自己得到宽恕。我认为他还没发觉，可是小时候我对布朗坏得不得了。亚伦和我都亏欠他，所以我要尽力帮他通过‘死后生殖’的申请。”
　　“你们做了什么好事？”
　　“很恶劣的事，比一般小孩做的还要恶劣。那时候他就是个跟我们迥然不同的人，即使现在也还是这样。我说了你也不信，可是桃乐茜，我对天发誓，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用后腿站立的娇小可爱的猪，只不过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桃乐茜沉默不语，丹瑟看到她脸上的神情由迷惑慢慢转为豁然开朗，仿佛在脑子里搜寻的某个字眼突然跳了出来。“布朗，你是说他叫布朗？”
　　“没错，米切尔·布朗博士，他还有一长串的头衔，挺吓人的。这家伙可真是个天才，老天爷可能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让他成了个基因科学家，而且还非常富有。”
　　“小猪……小猪·布朗，诺薇拉的儿子！”桃乐茜惊呼道。
　　“你认识他？”丹瑟感到非常惊讶。
　　“嗯，算认识吧，不过也不尽然。我认识他妈妈，有几次我看到这个孩子跟妈妈在一起。”
　　“只要见过他，就永远都忘不了，”丹瑟说，“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这个嘛，因为他的妈妈是个代理孕妇。你妈妈帮她拟订了第一份协议。她不在本地，应该是在布里斯班，她和孩子搬到了那里。她想让孩子远离学校，我记得是这样的，因为那个小孩在学校里经常会被人欺负。”桃乐茜不理会丹瑟的不安，继续往下说，“她想请家教到家里教小孩，所以去找了黛芙妮，询问当代理孕妇能赚多少钱，然后就等着签协议。我对她的印象很深，那么美丽的黑发女人，却有个长相怪异、皮肤苍白的孩子，那情景实在太奇怪了。我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非常的漂亮，可是你妈妈认为她不适合参加‘计划’，不过还是帮忙安排了。我记得黛芙妮说过，诺薇拉提出了一些特殊的要求，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关于什么医疗……植入物……不对，是心脏手术，没错，心脏手术。”
　　丹瑟倾身向前问道：“特殊的要求？什么意思？”
　　“针对‘基因父母’的特殊要求。诺薇拉说，她不会帮那些做过心脏手术的父母生小孩。黛芙妮觉得很奇怪，不过还是答应了，因为显然诺薇拉很缺钱。我觉得黛芙妮还帮她拟订了另一份协议。不过诺薇拉并不想花钱投资，所以没有购买股份并成为会员。无论如何，黛芙妮都觉得那个关于心脏手术的要求很怪，没什么道理可言……丹瑟？你在听我说话吗？”
　　坐在对面的丹瑟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不过他的回答打消了桃乐茜的疑虑：“是的，我在听，顺便也在头脑中搜索一些信息。”丹瑟用指关节敲着额头，停顿了一会才又问道：“桃乐茜，猪的心脏瓣膜是不是可以在人的心脏手术中使用？”
　　“没错，而且都用了好多年了，我还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就已经在用了。”
　　“效果好吗？”
　　“非常好。瓣膜还在猪的体内时，就已经利用人类的基因物质进行了改良，所以在移植到人体后通常不会有排斥现象。这和诺薇拉有什么关系，还有——”
　　“小猪……小猪·布朗？”
　　“怎么了？我不明白你想说什么，丹瑟。”
　　“桃乐茜，我也还不明白，真的。”丹瑟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说不定诺薇拉的奇怪要求和布朗的外貌有关联呢？这也许……也许就是线索。我得想出某种正当的理由来向法院递申请书。事情原本不难办，麻烦就在于要使用冷冻胚胎。小猪要是不能生育，就可以申请使用他父亲的精子，当经过测试证明他又不是这样。可是如果撇开‘不育’……”
　　“目前只有精子的基因不良才有可能，不过也不多见。只要男人可以制造哪怕是一个健康的精子，剩下的事情专家就能搞定。”
　　“法律中所用的‘不育’这个词，已经跟不上时代了，可是我一定要想办法变通。但现在，小猪连签署婚姻契约的配偶都没有，我想开始也开始不了。”
　　桃乐茜举起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文件夹。“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的人选。我们的‘计划’不让代理孕妇与生下的孩子有任何牵连，那些孕妇也希望这样。你很清楚，代理孕妇的名字根本不会出现在孩子的出生记录上，除非孕妇是‘基因母亲’，但近些年来这种情形已经很少见了。不过我们当然还是保留了详细的医疗记录和法律文件。”桃乐茜打开文件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丹瑟：“这个人成为会员已经四年了。她自己也有一个六岁大的女儿。我知道她很缺钱，因为她不断地提出申请想要再参与‘计划’，但是她33岁的年纪已经超过我们的上限了。看来她是最好的人选，她叫安吉拉·罗素。”
　　

基因贼　05
“真希望亚伦也能来。”丹瑟说着，把车拐下高速公路，开进一条大街，两旁是遮天蔽日的枫香树，整条路变成了一条华美的林荫廊道。
　　“真希望他能替我来。”玛丽娜如此尖刻的语气让丹瑟感到很意外。他明白，玛丽娜希望两人在工作上保持距离，可是这次不比以往，这次是真的需要有她在，“你比我更了解女人，而且她可能有一些问题我没办法回答，比如医疗方面的问题。”
　　“不是吧，她做过三次代理孕妇，而且参加‘计划’已经将近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