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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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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的现场照片登在8月28日东京各大报纸的头版。在那段时间的东京媒体上,几乎每天都能找到几个将官以上的自杀者。将官以下的自杀者,已经不算新闻了。
“唯一知道细菌部队详情的前后两任部队长,一个被关押在中国,一个自杀身亡。美国第一批调查人员,甚至找不到一个真正了解细菌部队详情的审讯对象。一个月之后,他们只有无功而返。但苏军审讯日军细菌部队战俘的情报,还在源源不断地传递到美国国防部大楼。10月上旬,美国再次派出细菌专家希尔博士和国防部情报参谋托姆森上校,率领各自的人员,赶赴日本,继续开展针对日军细菌部队的秘密调查。
“托姆森上校是美国情报部门的新星,号称能够完成所有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手下5名特工经验丰富。抵达日本当天,他就带上自己的情报人员,转乘美军提供的专车,进驻石井四郎家乡千叶县。以托姆森对日军的了解和自己的经验判断,石井四郎一定会带一批故乡子弟进入他的部队。
“托姆森不愧是情报高手。他把调查目标锁定为千叶县境内所有的开业医生,调查范围从最偏僻的乡村小镇开始,一步步向大城镇收缩,最后才是千叶县城。在托姆森的铁腕推动下,到10月中旬,美军情报网就遍布千叶县境内的所有角落。他手下一个编号412的特工,负责军井郡片区的搜寻。10月21日,412决定步行前往军井郡最偏远的大贯町。占领军总部提供的资料介绍,那是一个仅有一千多人口的乡村小镇,没有公路,从最近的火车站出发,步行还有近三个小时的路程。
“黄昏时候,412到达大贯町。拜读这位特工先生此后写的回忆录,我知道当时那个日本小镇,并没有给他留下美好印象。零零散散的平房笼罩在夕阳中,一片凄凉。偶儿有一些拖着木屐的行人,也全都是老人和孩子。占领军提供的资料上说,小镇有一千多人口,看样子两、三百人都不到。412的公开身份是占领军‘治安协理员’,协助地方政府的治安工作。他找到町政府官员,出示文书后,说自己在路上感冒了,要找医生看看。
“町政府官员带他找到镇上的千代旅馆。说是旅馆,也就是几间平房。其中一间门楣上挂着‘大田诊疗所’的牌子,房门关着,门上挂着‘出诊’的小牌。老板娘千代子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死在战场上,没有生活来源,以开旅馆维持生计。见来了客人,她迎出来说,大田医生去村里出诊,还没有回来。412顺便打听起开业医生的情况。町政府官员介绍,开业医生名叫大田三,原籍石川县,战火把家毁了,几个月前从家乡来到大贯町投奔亲戚,不料亲戚家的人全都死在战争上,他就在小旅馆里租一间房子安顿下来,开业当起了医生。
“412随后住进千代旅馆,选择了大田诊所隔壁的一个房间。他嘱咐老板娘,说自己感冒了,需要休息,请不要打扰,就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旅馆本来就是普通平房,对他这样的高级特工来说,进入这些普通平房的所有房间,几乎都是畅通无阻的。
“412轻而易举就潜入隔壁的‘大田诊疗所’。这是一套一进二的房间,外间用作诊所,摆着一些诊疗工具和药品。里间是生活起居室。在那堆生活用品中,412很快就注意到一只水壶。
“那只水壶不是普通水壶,而是具有过滤、净化功能的微型滤水器,是从‘石井式滤水器’改进而来的。石井四郎作为一个拥有京都帝国大学医学博士头衔的科学家,倾其所有地把他的知识都应用到了战争上,有过十多项用于战争的所谓发明创造,政府当局还向他颁发了专利证书。如‘石井式滤水器’,‘石井式细菌培养箱’,等等。当然,可怕的人体实验也是他的‘发明创造’,他也因此获得了‘东方最邪恶的人’这一头衔。
“412以前见过‘石井式滤水器’,但没有见过眼前这种微型滤水器。以特工的敏感和嗅觉,他马上判断出那一定是用于行军作战、野外生存的东西,而且跟‘石井式滤水器’的原理差不多。他由此得出结论,这个大田诊疗所的主人,可能上过战场,而且跟石井四郎有着某种关系。
“滤水器的发现,是一个意外收获。412潜入诊疗所的目的,本来是要寻找对方的毕业文凭,进而核实其身份。当时日本政府要求,开业医生必须持医学院校毕业文凭到开业地政府登记。由于战争刚刚结束,民众对医务人员的需求陡增。那个时期,无论城市还是乡村,随处都能看到从战场上撤退下来的伤病员。加之战后疾病流行,也需要大量医务人员。基于这种需求,基层政府对开业医生的管理就很宽松,很多地方甚至是一片混乱。所以,直接到政府部门调阅登记档案将无法查出真实情况。托姆森曾要求他的特工们注意核实开业医生的文凭。细菌部队成员为了逃避审判,可能隐姓埋名,也可能用化名登记开业,但不会在毕业文凭的原件上做涂改。
“412刚到町政府时,就提出要看看开业医生的登记情况,他好选择一家诊所看病。町政府官员告诉他,整个小镇只有一家‘大田诊疗所’。因为事情太多,小镇也需要一家诊所,所以先让他开业,还没有来得及发执照,也就没有登记。
“对一个老牌特工来说,这等于是告诉他,这个人的身份值得怀疑。看到滤水器后,疑点上升了三成。找不到毕业文凭,疑点上升到七成。他到过其它类似的诊疗所,主人不想隐姓埋名的话,会把毕业文凭展示在最显眼的位置,提示求治者自己师出有名。而这个大田诊疗所,他翻遍了里外两个房间,也没有发现主人的毕业文凭。这等于是告诉他:主人想把自己深深地隐藏起来。
“有这三个疑点,412已经下了判断:大田诊疗所的主人躲藏在这个偏僻小镇,极大可能是隐姓埋名的细菌部队成员。
“搜查这种毫无防备的房间,对412这样的职业特工来说,5分钟就足够了。5分钟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412后来在他的回忆录《美国,你犯了包庇罪》一书中,是这样描述的……啊,我这儿有这本书,你们还是自己看看吧,有什么问题再问我。冒昧地问一句:两位阅读英文有问题吗?这本书还没有中文版,我这儿只有英文原版。”
“没问题,我俩正好都能阅读。”肖恩说。
渡边健次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精装书,翻到中间的某个地方:“就从这儿看起吧。”
“谢谢老师。”吉林按日本人的礼节,深深鞠了一躬,双手接过翻开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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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七章 镰仓谈判之二:特工自述
(3)
……我发现那只滤水器后,感觉可能有好戏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刚躺了一会儿,就听见老板娘千代子的问候声:
“您回来啦!”
“啊,我回来了。”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回答,随后是吱吱吱的开门声从隔壁诊疗所传来。一阵啪啪啪的木屐声后,又是千代子的声音:
“啊,大田君,刚才镇长带着一个洋人,来找您看病呢。”
“镇长吗?是镇长看病,还是洋人看病?”
“是镇长。啊,不是。”
“到底是镇长,还是洋人?”
“洋人,是洋人。”
“人呢?”
“住下了,就在隔壁。”
“隔壁吗?”
“是。”
粗声粗气的男人嘟哝了一句,接着就听见诊疗所一侧的板壁被擂得嗵嗵直响:
“喂!美国佬!我回来啦!”
我吹了一声口哨,打开房门,来到刚刚被我搜查过的诊疗所。说话粗声粗气的男人,却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老头,戴着金丝眼镜,五十岁左右。我远远地用英语跟小老头打招呼:
“嗨!你好吗?很高兴见到你!”
“美国佬,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好吗,老朋友?谁是美国佬?”我换成日语说。
“你不是美国佬,还会是俄国佬?家都让你们占啦!日本成了美国佬的天下啦!说吧,哪儿不好?”
“我要知道哪儿不好,还用找你吗?”
“那你一定是这儿有毛病。”小老头走过来,拍拍我的上衣口袋:“钱多了。钱在发烧。”
“啊,你说钱袋子啊?你也知道它喜欢发烧啊?可现在不行了,华尔街股市大跌,早就退烧了,只剩下头痛,还有喉头痒痒的。”
“哦!”小老头应了一声,从两个小瓶里分别倒出几粒药丸,用纸片包好:“好啦!睡觉前一次服完,明天就没事啦!”
“谢谢。多少钱?”
“不要钱。”
“不要钱吗?我没有听错吗?”
“你没有听错。不要钱。”
“感谢上帝……啊,上帝说,接受施舍时,先说一声谢谢,然后再问一声为什么。”
“这不是施舍。我不会白给的。”
“交换什么?说吧。”
“威士忌。”
“威士忌?谁有威士忌?”
“谁不知道你美国佬的德性,都好那一口。”
“你也好那一口?”
“就好那一口啦!”
“去我房间坐坐?就在隔壁。”
“别坐啦!天快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有电灯吗?旅馆没有电灯吗?”
“你说什么?电?”
“电灯,我是说电灯。”我又重复了一次。
“你以为这儿是纽约吗?就盼着美国佬从纽约拉根电线来啦!别说电啦,眼下什么都没有,煤油,蜡烛,都送到前线了!可前线说撤就撤了!我说啊,这内阁也该撤啦!”
“好吧,就这么干。咱们先喝威士忌,再撤内阁。请你等一等。”
我回到房间,打开行李包,拿出仅有的两瓶威士忌,回到大田诊疗所。
“啊!两瓶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富有的美国佬啦!”
“感谢上帝吧!上帝说:看哪!我把地上的一切,都赐给你们做美酒。”
“上帝太理解人啦!我常常满地找酒呢!”
“所以啊,上帝接着说,天地万物都造齐了,今天就歇了吧。”
“那么,就按上帝说的办? ”
“对!就按上帝说的办。”
“不介意的话,到寒舍坐坐?”
“谢谢,非常荣幸!”
小老头哗的一声拉上房门,房间一下子暗下来。在门口脱了鞋,我们进了内室,围着茶几席地而坐。小老头从茶几下拉出一只布袋子,住茶几上一倒,全是带壳的花生。
“再没有可吃的东西了!凑合着吧,这可抵了我两趟出诊费呢!”
小老头似乎很久没有喝酒了,顾不得吃一粒花生米,甚至顾不得跟我碰一下酒瓶,就打开瓶盖,脖子一仰,咕噜咕噜一气喝了半瓶才停下来。
“啊!好酒!”
小老头感叹一句,一仰脖子,咕噜声中,剩下半瓶又完了。几分钟过后,就醉得不行。东西方人喝酒的习惯太不一样了,威士忌怎么可以这样喝呢?我还没有喝呢,他两口就干了个底朝天。我这样想着,然后静等他半醉状态出现,好从他嘴里套些东西出来。没想到小老头根本不经过半醉状态,直接就酩酊大醉了,靠在茶几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过这倒是我最终想要的结果,只是提前到了。我穿着一双袜子就跑到外间诊疗室,打开柜台上的出诊包。那是这个房间里,我唯一没有搜查过的东西,刚才被它的主人出诊时随身带走了。皮革做的方形箱子里,第一层是药品,第二层是注射器、剪刀、钳子,第三层是纱布、棉花。我一层一层拿开,最底下放着一本红色证书。拿出来一看,封面上是呈拱形的烫金大字:京都帝国大学毕业证书。翻开内页,左侧贴着照片,照片上那人戴着眼镜,五官特征一看就是这个小老头。右侧内页写着:
学生增田贞知,男,1897年1月11日出生,籍贯石川县,1921年9月至1926生8月在京都帝国大学医学系学习,成绩合格,准予毕业。
下面没有校长签名,只盖着校长的私人印章,方方的框子里填满了奇怪的笔画。后来我用了半个世纪,也没有把这枚东方人的私人印章认出来。
我把所有东西还原后,进入内室,喝下第一口威士忌,然后跟主人打招呼:
“嗨!”
我不习惯在主人大醉的时候告别。我想我应该叫醒他以后再离开,这样也许要礼貌一点。但我无论如何努力,也叫不醒这个化名大田三、真名叫增田贞知的小老头。我叫来老板娘,两人一起把他扶到榻榻米上。老板娘找了一床被子替他盖上,转身给我鞠躬说道:
“给您添麻烦了!”
这倒把我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赶紧给她回了一个鞠躬礼:
“没什么,我喜欢这种麻烦。”
“是吗?那太谢谢您了!”说着又给我鞠了一躬。
我想再这样鞠躬下去该要误事了,就直接跟老板娘说:“您看,我的朋友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我得出去办个事,可能一会儿回来,也可能后半夜回来,请把我房间的东西照看一下。”
“您放心吧!”
我出了诊所,回到自己的房间。当然临走时没忘记带走我那瓶只喝了一口的威士忌。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镇死一般寂静,连狗叫声都没有。后来才知道,这是日本最艰难的时期,像大贯町这样的乡村小镇,家家户户连人都喂不饱,狗已经被人吃得几乎绝种了。
我不时扭亮一下小手电,寻找来时方向。街道上,除了我,我的脚步声,还有就是弥漫在空气中的烟味。我不知道那是煤燃烧后的烟味,还是木柴燃烧后的烟味,总之那种烟味把我的嗅觉神经刺激得恰到好处,既让鼻孔痒痒的,又不至于让我咳出声来。拐过一个丁字路口,谁家的收音机里,正在播送裕仁天皇的《终战诏书》:
“……图谋帝国臣民之安宁,偕万邦共荣共乐乃皇祖皇宗之遗范,此乃朕之拳拳所之者。所以宣战于英美两国者,实亦出于帝国之自存与东亚之安宁故。至若排他国之主权,侵彼领土等所为,本非朕之志也。然交战业已四载,朕之陆海将士勇武善战,朕之百僚有司励精图治,朕之一亿庶众克己奉公,各尽最善……”
我想,有收音机的这个家庭,应该是小镇上的洛克菲勒家族了。夜幕下的旷野小镇,突然传来收音机的声音,它让我感觉这个小镇还活着,我自己也还活着。多年之后,无论我在东方还是西方,无论我在城市还是乡村,每当夜幕降临,这个声音就夹杂着不明不白的烟味从大脑深处走出来。日本千叶县的这个名叫大贯町的小镇,就像一幅底片,在我的记忆深处不停地洗印,显影,一张,一张,又一张,没完没了。
据说,现在它的名字不叫大贯町了,而是叫大佐和町。但记忆不像名字那样说改就能改得了的。它首先是一个木头做的路标,立在小镇出口,也固执地立在我的记忆深处。
白天到达小镇时,我清楚地记得,镇口立着一根木头柱子,上面钉着一块木片,写着“大贯町”三个字,下面画着一个箭头符号,箭头所指方向写着“军井郡”三个字。火车站就在那个方向。我得连夜赶到火车站,向托姆森上校报告情况。托姆森上校也许正在喝咖啡呢,而我却在黑夜中寻找他的方向。从那一刻起,我突然懂得了什么是该死的等级制度。
我在镇口怎么也找不到那个古老的交通指示牌。我不想怀疑自己对方位的判断力,原因一定不在我这一边,而在那个指示牌身上。
事实很快就证明了我的判断。当然指示牌是无辜的。它被一大堆杂物压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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