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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令-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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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绛仙阁中,宣和帝确实是生了大气了,明贵妃面上淡淡的,椅着镂雕天女散花的落地罩,命人将碎了一地的茶盏收拾起来。

    宣和帝犹自运气,黑着脸道:“镇国公府欺人太甚!朕自登基以来,处处忍让,上一次她们赵家人敢泄题,这一回竟连朕也算计上了!竟然敢大逆不道扯出亡国的流言!”

    大太监李福全给宣和帝顺着气,迅速的觑了明贵妃一眼,道:“圣上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可不值当的,圣上若觉得赵家欺瞒了圣上,圣上想法子裁处也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圣上天威,谁人敢不从?”

    镇国公府自开国起就是一等国公府,百年传继下来,非但没有衰落,反而在老镇国公手里愈加令人不可小觑,否则宣和帝也不必提什么处处忍让了。

    宣和帝也并非蠢不可及之辈,他自听闻流言是从赵皇后处传出后,便命人探查了镇国公府,但是镇国公府也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解决的,他如今只是觉得对不住明贵妃,便将穿着素纹云罗纱的明贵妃揽在怀里,道:“女彦静待几日,朕定然会为你讨个公道的。”

    明贵妃淡淡笑道:“有三郎这句话,我便无怨了。”

    落地罩旁挂着的幔帐上的穗子垂下来,明贵妃抬手拨开,一举一动,宛如弱柳扶花,她眼中濛濛的,看得宣和帝腹下一团火顿时就燃了起来。

    当即便将她打横抱起入了内殿,待放到床榻之上,便覆了上去,情到浓时,床榻都似乎摇了起来,宣和帝喷着热气在明贵妃耳边道:“女彦,睁开眼睛。”

    明贵妃口中呻。吟而溢,却是紧闭着双眼,她与宣和帝行床榻之事时,向来都不肯睁眼。她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身子软若游鱼,让人爱不释手。只有一次宣和帝强令她睁眼,她虽遵从了,那一番却再没有她紧。致的趣味,自那之后,宣和帝便再未强命她过。

    今日宣和帝是暂时忘了前事,才又提了这一句,明贵妃扭动着的身子顿时就是一僵,宣和帝只觉得一阵紧张,便出来了。他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又安抚她几句,才去了书房。

    明贵妃的内殿是从不许旁人进来的,只除了她带进宫的玉索,玉索见宣和帝走了,才进来服侍明贵妃沐浴。

    明贵妃命玉索将她之前穿的那件素纹云罗纱长衫拿出去烧掉,沐浴之后,玉索又为明贵妃蓖头发。明贵妃的梳妆台与旁人的不同,是没有铜镜的,玉索叹了口气,或许旁人并不知情,但她却是清楚的,明贵妃长得美艳,但她却是最为自厌,连照下镜子也不肯。

    明贵妃闭着眼睛,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他今日都做什么了?按时用饭了么?”

    玉索与明贵妃在入宫前也算是相依为命,此时听了这话,心中就是一疼,“娘娘……”她劝道:“娘娘何必如此自苦,圣上待娘娘这般好,娘娘何不就一心一意跟着圣上?若不然,娘娘就直接对二殿下表明心迹,便是被二殿下拒绝了,也就此断了心思了,总好过如此苦情。再说也不一定就是拒绝,如今二殿下将心思放在了一个小丫头身上,娘娘竟还比不上她么?”

    “你以为他不知道我的心思么?视而不见,便是明白的拒绝了。”明贵妃苦笑一声,“文二姑娘又是惊艳才绝的人物,又有萧昭妃爱护,我便是做个侍女只怕都是轮不到的。”

    提起文二姑娘,玉索就不说话了,保宁帝曾说过全大虞的钟灵之气都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去了,美丽聪慧,待人宽和,家世又好,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二殿下。

    “那……那位沈五姑娘?”玉索惊讶的道:“她怎么说也算是公主了,怎么可能做妾?”

    明贵妃笑了笑道:“便是她想去给二殿下做妾,以文二姑娘的手段,只怕她也做不到呢。”

    此时的绛云阁中,意秾已经踌躇了半晌,她手里捏着季恒命人递来的信,道:“你去告诉季表哥,就说我已经歇下了,就不陪季表哥赏夕阳了。”

    绿蚁应了声是,便出去将送信的那个丫头打发了。

    不到一刻钟,又一个小丫头过来,仍旧递上来一封信,内容与上一封差不多,大抵是邀她到竹林去。意秾只是诧异,这封信上的字数不少,显然不是一刻钟就能写完的。她又命绿蚁将先前说过一回的话再说了一遍,果然又是不到一刻钟,第三封信就送来了。

    这就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意思了。

    意秾平复了下心绪,心想有些话说开了也好,便带着绿蚁去了白莲浦后面的竹林。

    此时天色稍暗,穹底霞光漫天,极是壮观,季恒正负手立在竹林中,他今日穿的是官服,想来是方与宣和帝奏对出来,还未来得及换衣衫,他头上戴冠,朱红色的组缨垂下来,随着轻风丝丝缕缕的摆动。

    他手里还握着几封已经写好的信,看见意秾走过来,自嘲的笑了笑,“我还以为得叫上你十几次,你才会来。”

    。。。

 ;。。。 ; ;    意秾想起世人对大虞这位二皇子的评价,“朗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这京中指不定有多少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只不过是碍于两国身份相差罢了。

    意秾也不迟疑,上前两步,敛衽给容铮行了礼,“二殿下这么晚还没休息?”

    容铮“嗯”了一声,略抬下巴指了指前面的摘玉亭,道:“我有话跟你说。”

    摘玉亭在海棠园深处,本身是个四周满嵌琉璃的小亭子,冬日置火盆,夏日则鼓以风,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去处,周围又都是盛放的海棠,白日里确实是极美的,但是在深夜前往就显得幽深黑暗了。

    意秾不觉得有什么话非要到那里去说,便垂首道:“二殿下有事不妨就在此处说罢,若要到摘玉亭去,再返回绛云阁只怕要耽误许多功夫,我身边的丫头回去定然要告诉我娘,我娘定要训斥我的。”

    这话半真半假,虽然有之前盖嬷嬷搬出太后来打的幌子,但是这园中人多,谁知道会撞见谁,不好解释不说,只要略有什么闲话传出去,她就不必做人了。

    容铮翘起嘴角轻笑道:“我要跟你说的话,在这里不方便说。”

    这句话被他说得像是调。情一般,分明就是暧昧的语气,意秾的脸腾地就热了起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容铮忽然迫近,意秾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下意识的就要往后退,却感觉手上一温,她的手就被攥住了。

    意秾反应过来后,脸倏地就红透了,差点儿没红到后脑勺去。凌氏对她家教甚严,她活了这两辈子了,还从未与人做过这般亲密的举动,拉手在她看来自然就是极亲密的事了,之后她就恼羞成怒了,他将她当作什么了?竟然敢这样轻佻的对她!她想也没想立即扬起另一只手朝他脸上挥去,他漫不经心地化解了她的攻势,握着她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微笑地看着她,道:“走吧,摘玉亭那里我已经命人四处都挂了灯盏,灯下赏海棠其实更为艳丽。”

    意秾简直不敢相信,她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又无。耻下。流之人,她气急败坏的道:“二殿下最好放开我的手,听闻大虞与我朝风俗相通,想必都是敬重长辈的,如今我已经定下来要与你兄长成亲了,将来便是你的兄嫂,二殿下这般岂非不妥?”岂止是不妥,简直就是不要脸!

    容铮看向意秾,小姑娘努力讲道理的模样还透着几分娇憨,毕竟还是年纪小些,虑事不够周全,且不懂变通,不过倒也不妨碍,他不是靠妻族的人,若不是他母妃为他定下的亲事太复杂,他也不必绕这么大个圈子才能把她带回大虞去,日后若有她虑及不周之处,他再指点她一二也就是了。正想着,他的目光就又落到了她粉嫩的唇瓣上,如今连他自己也觉得诧异,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她,那时也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太漂亮了,但是太漂亮于他而言却并不合适,他所需要的妻子只要容貌上乘就可以了,况且她虽然有时候看着聪明,但蠢起来也颇让人头疼。

    就比如现在,谁跟她说她到大虞去和亲就一定会嫁给太子了?还一本正经的跟他谈论伦理纲常,不过日后的事情现下对她说了,只怕她也听不懂,况且他也不想在这上头浪费时间,便简单的对她道:“你放心,不会让你成为太子妃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意秾哪里是不放心这个,和亲之事不是她能掌控的,但听人摆布而已。但此时他们两人若是被人撞见了,还哪里谈得上闺誉,她也就只有扯条白绫子上吊的份儿了,连家人都要跟她一起抬不起头来。

    他可以不顾及他的名声,她却不能。跟他讲道理又完全讲不通,这四处暗中都是他的人,绿蚁也帮不上忙,她心里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却兀自将她的手握在他温厚的手掌里,拉着她出了丽泽门,往摘玉亭的方向去。绿蚁要跟上来,他眼风一扫,立刻就有人上前拦住了她。

    容铮一路拉着意秾到了摘玉亭才停下来。

    此时的摘玉亭四周熠熠恍若银河,每一株海棠树上都挂着一只水红色绡纱的灯盏,因海棠枝并不粗壮,所以上面挂的灯盏也极小,既精致又可爱,圆圆皎皎,如东海龙宫中被清水洗濯过的明珠。远远望去又如点点星火连成一片,映着娇。嫩欲。滴的海棠花,美不胜收。

    不过意秾却是没有心思赏景致的,她忍气道:“请二殿下有话快说。”

    容铮慢条斯理的在摘玉亭中的檀木椅上坐下来,又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道:“坐吧。”

    意秾执拗着不肯,僵着脸又重复了一遍,“二殿下有什么话要说?”

    容铮见她气呼呼的模样,两颊融融似带着玫瑰色,便翘起嘴角道:“今日是我的生辰,你不送我一份生辰礼么?”

    他之前还救过自己一命,这个要求也不算过份,不过意秾急着回去,没心思跟他周旋,便敷衍道:“我明日便请我娘为二殿下备礼送到二殿下府上去,也权当谢过二殿下的救命之恩了。”

    容铮面上的笑意便淡了一点儿,挑了挑眉,“我要你亲手做的。”

    意秾忍无可忍道:“我已经算是定了亲了,我做的东西又岂能落到其他男子手中?若果然有了私相授受之嫌,于二殿下无碍,我却要青灯古佛一生了。”

    容铮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便落到了她的腰间往下一点儿,意秾也注意到了,她现在已经彻底将容铮当作无。耻之徒了,顿时觉得他的目光所触之地实在太过下。流,她简直羞愤欲死,明知道打不到他,巴掌却还是奋不顾身的抡了过去,容铮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接着他的身体就倾覆下来。

    他盯着意秾的双眼,意秾也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他冷笑一声,伸手探向意秾的腰间,稍一用力便将她腰间的荷包拽了下来。

    他将意秾放开,然后沉着一张脸坐下,打开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枚竹篾儿来,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沈五姑娘果然是极重声誉的。”

    意秾看到那枚竹篾儿,脑中瞬间就轰的一声,当时季恒将这枚竹篾儿塞给她时,她便装在了这个荷包里,之后也并没有想着拿出来,后来她换衣裙也总要换随身搭配的饰物的,她就将这个荷包忘了。此次到翠寒园来,是凌氏帮她装置的衣物,下午彤鱼为她配衣裙时,觉得这个荷包的颜色好搭配,便给她戴上了。

    她心里羞恼的同时,怒气也腾地就冲了上来,容铮这个人简直称得上可怕,竟然连她哪个荷包里装着什么都知道,他到底盯了她多久了?

    容铮将那枚竹篾儿翻过来看,上面还刻着季恒的名字,他心中邪火上升,只觉得被她气得脑瓜仁儿疼,冷冷道:“沈五姑娘与旁人私相授受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你的闺誉?命自己的丫头去给外男递信时,怎么也不知道避讳一点儿?如今你倒是知道自己已经算是定了亲的人了,那怎么在法相林时还拿眼神去撩旁人,沈五姑娘这都算是洁身自好、贞洁守耻了?”

    意秾气得发抖,她之前并未意识到她做的这些事情是多么可耻,如今听他说来,她就像是被夫主捉。奸的妇人一般。她并不是一个口舌伶俐之人,即便活了两辈子,她也没能变得像沈意秐那般舌灿莲花,此时的她连反驳都无从下口,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容铮攥紧了拳头,终还是不忍心,强行把她抱住,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怀里的人像是气坏了,一边抽噎一边挣扎拍打他,他叹了口气道:“是我说错了,沈五姑娘惠质兰心、品重端庄。”他语调里依然带着浓浓的怨气,“只是你不许再与季恒纠缠不清了。”

    意秾哭得简直止不住,容铮安慰了半晌,觉得不起效用,便用大手扣住意秾头,以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伸出舌头往她流着泪的脸上舔了一口。

    意秾立时就惊呆了,连哭都忘了,瞪大了两只眼睛简直反应不过来。

    此时她脸上全是泪水,妆都花了,睫毛上也挂着水珠,这样子真是说不出的滑稽与可爱,容铮伸手替她理一理额前的碎发,笑道:“我送你回去吧,再哭下去,只怕眼睛就要肿了,到时候跟你身边的人怎么解释?”

    意秾别过头黑着脸道:“不劳二殿下费心。”

    容铮不在乎的扬了扬眉,她不同意,他也坚持送她回了绛云阁,他立在院门外看她带着绿蚁进去,又过了半晌,见里面并未发出什么大动静,才转身回去。

    意秾回到绛云阁时,其她人都已经睡了,绛云阁内有一间正房,两侧各两间偏房,东西向又各建有一排厢房,因这里的厢房多,又是处于翠寒园的深处,所以才将她们这些小姑娘都安排在这里。意秾因是公主的身份,虽是个半路子的公主,但好歹名头摆在那里,故而她是一人住在正房的,连丫头她也能比旁人多带一个。

    意秾回到自己的屋子,就让彤鱼打水沐浴,彤鱼等得她家主子都要急死了,此时见意秾脸上红一块黑一块,虽然看着是用手绢擦过了,但也看得出明显是哭花了妆弄的,彤鱼吓得腿差点儿一软,“姑娘,你……你怎么了?”

    意秾心里一慌,她也知道自己脸上的模样不好瞒过彤鱼,正要措词开口时,就见彤鱼像是想明白了似的愤愤道:“如今姑娘也是公主的身份,日后还要替长公主去和亲,太后娘娘竟还这般欺负姑娘!”

    意秾松了口气,又斥她道:“这里虽不是宫里,但是规矩是一丝也不能马虎的,不说别的地方,单这一个绛云阁,就有多少宫人看着?你说话竟不顾分寸!”

    彤鱼垂头请罪,嗫嚅道:“大家都知道姑娘是被叫去了太后娘娘殿里的,这会子回来明显是哭过的,奴婢是担心姑娘。”

    意秾此时心里一团乱麻,又困又累,只嘱咐彤鱼不要与旁人说起,沐浴之后便上床睡觉了。

    在翠寒园住了几日,一众小娘子都喜欢上这里了,这里景致又好,大家玩儿在一处,又松泛,又有趣,大家钓鱼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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