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道-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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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难做的尴尬场面。
　　　　杜言修先前最担心的事情居然成了杞人忧天的多余之想，分在七个斗坪的分会场把自己这个西贝货身份穿帮的可能性减到最低，着实让他长出了一口气。放松心情以后，杜言修开始信马由缰地在斗坪上四处闲逛，他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多修行者齐聚一堂，紧张心情一去，顿时大感新奇刺激。
　　　　前面一大群人围作一圈，想必定是有热闹可以看看，杜言修凑近一瞧，果然有趣。一个黑大汉身高体壮，看身形尺寸和张治国不相上下，手里提着一张兽皮，口中念念有词：
　　　　“各位道友，这一块是北极千年锦璃海豹的皮张，经过本门以独门秘法炮制之后，非但水火不侵而且冬暖夏凉，实为人间一宝。愿求诸位交换一棵“百岁赤精草”，哪位有兴趣过来请移步上前和在下商量一下。”
　　　　围观人群中传来一阵大笑，有人半开玩笑半是奚落地说道：
　　　　“阁下的皮草功效的确不凡，可惜吾等皆为修行者，就算功力再不济，也不会碰上夏天感冒遇见冬天着凉吧！老兄此物虽好，可惜于我等毫无用处啊！哈哈哈哈”
　　　　“赤精草”只能生长在活火山火山口内沸腾的炽热岩浆附近，依靠不断吸收岩浆的地火热力方能成长，为天材地宝之一，是炼丹合药的重要原料。“百岁赤精草”是普通“赤精草”生长超过百年的品种，药力比之大路货“赤精草”强胜十倍有余，更是珍贵非常。
　　　　修行者虽然是能人所不能，但是天地之威最是难测，照说天生“赤精草”繁生甚众，此物并不很稀罕。然采摘“赤精草”十分不易，下到火山底部搜寻“赤精草”的行动危险异常，下去采摘的人功行哪怕只是稍差一些，一旦碰见地火发威就有葬身火海的危险。一般的修行者自问不能在发作无常的汹涌地火面前全身而退的，便不敢去以身犯险。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所以“赤精草”也因供应的数量稀少所以身价扶摇直上。
　　　　黑大汉想用对修行者实用意义不大的异兽毛皮交换百年以上的“百岁赤精草”，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难怪遭人奚落嘲讽。想必他自己也明白这其中的差价，顿时把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连连摆手，极力辩解道：
　　　　“最近实在是非常需要“百岁赤精草”来合药给我小师妹治疗寒毒，一时情急就请各位道友多多包涵！”
　　　　黑大汉话刚说出口，旁边围观的人听闻此言大为惊讶，适才出言奚落那人忍不住问道：
　　　　“你们“极光宗”是最擅长修炼寒性法器的宗派，怎么会搞到自己人中了寒毒无法医治？”
　　　　黑大汉神情落寞，摇头苦笑道：
　　　　“鄙派确实薄有虚名，只是那“万载寒玄”的寒毒非比寻常，鄙派的区区法器不能与其凛冽寒毒相抗衡，惭愧，惭愧！”
　　　　“万载寒玄”！杜言修倒吸一口凉气，典籍记载“万载寒玄”是洪荒时代以后人间界留存下来力量最为强横的异类，就算宗师级数的修行者和“万载寒玄”一对一单挑也是输面较大的一边。
　　　　上次有关“万载寒玄”现世的记载是在北宋初年，有修行者偶然在南极大陆发现“万载寒玄”的踪迹，当时的峨眉山、青城山、静池玄宗等各大门派联手行动，光前后准备工作就耗时百二十年。与事各派周密布置，最后合围“万载寒玄”一役总计出动了六位顶尖的宗师级修真高手和近千名各派弟子以及赶来相助的众多海外散仙合力围攻“万载寒玄”。这场力量悬殊的大战整整持续了十七昼夜，虽然不免于最终败亡的命运，可是“万载寒玄”以实际行动证明了它地上最强的名号不是被人吹嘘出来的。
　　　　杜言修小时侯在宗门的典籍里面看见这一段记载，还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专门去请教师傅“万载寒玄”为什么这样厉害。
　　　　杜言修还清楚记得当初师傅回答说：
　　　　“每一只“万载寒玄”都是名副其实的活过上万年的洪荒古兽，因为“万载寒玄”雌雄交合后产下的卵要埋藏极地玄冰之下万年以上才能孵化出世。初生的“万载寒玄”落生即有智慧，知道自己马上出世必遭雷劫，先是潜在极地冰层以下的海域活动捕食其他孑遗的洪荒异兽为食，待得什么时候它自认气候已然养足破冰而出之时，往往已经是距离它出生几千年后的事情了。此时的“万载寒玄”气候已成，可以自行幻化形体不必以兽形现身，到这等火候的“万载寒玄”莫说常人不能对付它，就算我们修行者中的能者出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番话在当年的杜言修听来简直犹如天方夜谭一般，师傅的能耐是他亲眼所见，驭气排云、飞行绝迹、风雨雷电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莫非一只猛兽能比师傅还要厉害吗？小杜言修说出自己的见解之后，慈祥的师傅轻轻地抚摩他的头，说道：
　　　　“我们走上的是一条艰辛而曲折的道路，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遇不到的。日后若有面对强敌力不能支的时候，记得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我辈的宗旨不是好勇斗狠，既然无法战胜对手，那么先选择撤退也不是懦弱的行为。”
　　　　陷入回忆的杜言修没有发觉周围的人群一片嘈杂，显是有记性好的的人正在和大家交流关于“万载寒玄”的信息。不住有人追问“极光宗”的黑大汉遭遇“万载寒玄”的经过，大家七嘴八舌的一通追问，终于搞明白黑大汉并没有看见“万载寒玄”现身，是他顽皮的小师妹和鲸鱼戏耍的时候被隐身水下的庞大生物攻击，“极光宗”的人赶去救人的时候，那个生物已然不见踪迹，“极光宗”的人是根据小师妹身上所中寒毒的性质分析后得出了水下生物就是“万载寒玄”的结论。
　　　　众人听闻是伤者是被水中的生物攻击致伤以后，现场气氛才有所缓和，大家都知道即使那东西真是“万载寒玄”也肯定是没有破冰化形的幼体，以人类的时间衡量“万载寒玄”的生命周期显然是用不着马上着急的。许多人都以为是虚惊一场，这么一折腾倒是有不少人慷慨解囊送给黑大汉不少治疗寒毒合用的原料、丹药，所以黑大汉的买卖虽然没作成，倒也是收获颇丰。
第八十章
　　　　“万载寒玄！”
　　　　杜言修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重复了那个名字，他的心中有一丝不安在心灵的角落滋生，眼前一大堆烦心事，他还没有闲情逸致顾到“万载寒玄”出世那么遥远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杜言修也是个血肉之躯的凡人，修行近二十年后的他在修行者那一千年记数的漫长修行之路上仅仅迈出了第一步，现在的杜言修功力虽说超越同辈的新进修真，但是他在具体的精神修养上面要走的路还很远呢！
　　　　“师傅！他们说的那个什么寒玄很厉害吗？”
　　　　听见身后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杜言修转回身望去，一身古代宫装打扮的小女孩扯住身边年迈长辈的衣袖，看来也是个好奇心过剩的好奇宝宝！看见这个和长辈拉拉扯扯向着自己方向走来的女孩，杜言修立刻联想起自己家里的宝贝齐云，顿时又是一阵头痛。以杜言修的经验，凡是遇见此类打不得、骂不得、还得罪不得的稀有动物马上避开，大家各走各路就是上上大吉了！家里的一个齐云已经叫杜言修整日焦头烂额叫苦不迭了，历代祖师保佑，让我快点闪吧！
　　　　该找什么借口好呢？杜言修一眼望见适才叫卖皮草的“极光宗”黑大汉，紧赶几步上前，说道：
　　　　“这位道友请了！在下“神农宗”杜言修，刚才道友的那张海豹皮张在下很有兴趣，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神农宗”是在神农架地区土生土长的小门派，擅长制炼丹药，“逸风宗”和人家做了快一千年邻居，对方的底细可谓再清楚不过了。“神农宗”的外衣杜言修拿来冒充非常合用不说，这样规模的大会人丁稀少的“神农宗”即使有代表参加有不过区区数人，双方碰见的几率几乎是零。就算运气不好大家照上面，只要杜言修对自己假冒的身份不过分张扬也不见得一定会穿帮。
　　　　黑大汉似乎见闻十分广博，一听“神农宗”的名号略加思索就对上号了，满脸堆笑道：
　　　　“久仰贵派的丹药功效如神，一直未有机会得见，今日观道友的身法气度果然不凡，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按说基本属于不入流的“神农宗”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也只有炼制丹药一项而已，听得黑大汉一见面便把客气话说得如此肉麻，可见理下于人必有所求这话讲得没错。黑大汉的小师妹中了“万载寒玄”的寒毒，急需医药名家出手施救，换在平日“神农宗”这样的小门小户去刻意去巴结，“极光宗”人家都不一定有好脸色给冒充“神农宗”弟子的杜言修看呢！
　　　　现在黑大汉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程度，别家门派或者还不会这样急迫医治中毒的弟子，正是由于“极光宗”久居北极酷寒之地修炼的功法也偏向寒属性，才能明白“万载寒玄”的寒毒是何等厉害。一般的寒毒都是从肌肤侵入肌肉，再由肌肉到内脏、骨骼，而“万载寒玄”的寒毒完全不会伤及伤者的肌肤、肌肉，直接侵蚀凝结伤者的五脏六腑与骨骼，，极光宗那位小师妹仗着是自幼元阴修道，修炼的“极光宗”秘传功法也对寒毒有比较强的耐受力，否则当场就变成一具冰海浮尸了，连抢救的工夫都可以省下来操办后事了。
　　　　“杜道友，鄙派的小师妹身受寒毒煎熬之苦，久仰贵派医道精深，敢问道友对于我师妹的伤情有何看法？”
　　　　“这个”
　　　　杜言修没料到黑大汉的直率，一见面就单刀直入，略加沉吟，杜言修说道：
　　　　“据我所知，“万载寒玄”体内的寒气乃是玄卵在孵化过程中吸收极地亿万年积蓄的玄阴寒气而成，再经过“万载寒玄”的有意识地修炼后威力更加惊人。正所谓阴阳互济，至阴即是至阳。“万载寒玄”的寒毒已经到了阴极阳生的地步，所以中了“万载寒玄”寒毒的人会觉得五内俱焚，而外相方面伤者会表现为口唇干裂而且情绪十分焦躁不安，是也不是？”
　　　　黑大汉又惊又喜，门派中所有人都非常疼爱的小师妹，目前的病状眼前这位自称是“神农宗”弟子的杜言修直如亲眼所见，转念间心下打定注意要非要请这位“医道高手”往“极光宗”一行不可。
　　　　救人如救火，黑大汉顾不得礼节寒暄，开口说道：
　　　　“先生刚才已经听到在下师妹的伤情紧迫，鄙派四处寻访医道名家前去救治伤者，然天下广大能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所以一直不能得偿所愿。时至今日我师妹还被冰封在寒泉受每日寒冰透骨之苦，请先生万勿推辞，施以援手救救我师妹！”
　　　　论说杜言修最近一段时间下大力气研究炼丹术的准备工作总算没有白白浪费，天外陨石的性质虽然还是无法得出定论，不过在炼丹术方面杜言修不但翻阅了大量古代炼丹术和医药典籍，几经积累的知识相当丰富。实践炼丹术的过程中对各类原料的内在性质也有了很深的了解，有了这些东西作为基础，杜言修随便说上两句糊弄一下外行绝对是绰绰有余了。所以黑大汉听杜言修一通关于寒毒致病机理的分析丝丝入扣，立时惊为天人，极力邀请杜言修到“极光宗”走一趟。
　　　　先前杜言修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虽然理论上他的炼丹术造诣不逊于老一辈的医道名家，但是治病的事情除了当初看在张治国面子上给小雪的母亲治了一回，可说经验浅薄的很，现在让他出山给人看病就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杜言修自己心里有数，被“万载寒玄”所伤之人除非有异宝护身吊住一口元气不曾消散，再用真阳之气贯通全身奇经八脉活跃伤者真元，最后再合数位顶尖高手之力才能将寒毒从伤者的九窍中逼出来。
　　　　以上治疗的步骤，无论那一项都不是眼下杜言修能够做得到的，所以他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
　　　　“并非在下蓄意推脱，实在是力所不及。我虽然有治疗令师妹的办法，可是却没有治疗她的能力！抱歉，令师妹的伤情，道友还是另请高明吧！”
　　　　黑大汉一听杜言修夸下海口有办法医治“万载寒玄”的绝世寒毒，精神一振。“极光宗”上下人等行遍天下搜罗治疗寒毒所需的药材以及寻找医道精深的修行者，至今尚无人敢应承有医治寒毒的手段，听杜言修言下之意是功力不足无法治疗，而不是一般人根本对寒毒无计可施的答复。
　　　　希望再渺茫也总是一线机会，黑大汉见杜言修似是意欲离开，连忙阻住他的去路，说道：
　　　　“先生请留步！”
　　　　打量了黑大汉浑身风尘仆仆的劳累，杜言修也有些为他们同门之情所动，便挺下脚步苦笑道：
　　　　“此事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让道友失望了！”
　　　　见杜言修再次说出了自己寄予厚望的话语，黑大汉肃容道：
　　　　“先生所指力不足，可是缺少什么珍稀药材？如果是的话，我“极光宗”上下一心纵使天涯海角也能为先生置备周全”
　　　　显得有些无奈的杜言修一摆手，打断他继续表决心的话语，说道：
　　　　“想治疗“万载寒玄”需要诸如“九天元阳尺”一类法力宏大的法宝吊住伤者元气不曾消散，然后必须再寻得一位生具纯阳之体且天赋异禀元阳充沛的武道高手将自身精纯的真阳之气贯通伤者全身奇经八脉，以此活跃伤者几近凝固的真元。最后，也是最为困难的一步，要找到四位，最好是六位修为接近佛家大圆满境界或者道家大自在境界的修真高手一齐运功，才有望将“万载寒玄”的寒毒从伤者的九窍散出体外。治疗过程的个中风险我纵然不说你也能猜得到，以最乐观的估计，伤者治疗成功的把握也只在五成上下！”
　　　　黑大汉听了杜言修的话，顿时呆若木鸡楞在当场。“九天元阳尺”是峨眉山的顶级法宝之一，历来不肯外借，更何况“极光宗”和峨眉山两派没有什么交情，空口白话就想把人家最宝贝的法宝借来简直是作白日梦啊！
　　　　讲到这里顺便介绍一下所谓：门、派、宗之间的区别。门是代表某个派别的宗门所在，通常叫“某某门”都是表明自己是名门正宗的意思。“派”是门的分支或者小宗，也有分出去的派最后强过主宗的例子。至于“宗”是表明流派区别的最小单位，一般讲都是“某某门”分出“某某派”，“某某派”再分出来的只好叫“某某宗”了。比方说“逸风宗”是从“外丹派”、“养剑门”分离出来的。这里的“外丹派”不是门派的意思，而是指流派，所以“养剑门”才可以叫“门”，至于说“逸风宗”干吗不叫“逸风派”具体原因不明。
　　　　这样看，“极光宗”应该还得到其他关系比较密切的门派在背后支持才对，不过即便如此，以峨眉山今时今日的地位，“极光宗”顺利借到“九天元阳尺”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杜言修手里虽然掌握里“逸风宗”千年积累的资源未必没有合用的法宝，但是为了不泄露自己身份的隐秘，是绝对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手的。
第八十一章
　　　　先前杜言修点明各种利害就是希望黑大汉知难而退，纵然杜言修全无保留拼尽全力医治地伤者，治疗的成功概率也不乐观，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载寒玄”的奇寒剧毒假使和蚊子叮一口似的，也就不至于数百年后仍叫人不敢忘却。杜言修能想出祛除“万载寒玄”寒毒一事，本身就证明他在炼丹术方面的造就的确非常了得，可以由炼丹术触类旁通领会到医道的真谛，没有上佳的天分和刻苦的钻研是不可能得来的。
　　　　听闻杜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