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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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我说你这丫头可真是够娇气的，才骑了这会子马就不行啦？”胤祯笑嘻嘻的在我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宛如她素日从未骑过马，一下子骑得久了些自是会感到不适，等适应了以后就会好了！”胤祥忽然转过头瞥了我一眼，说。
　　“真是奇怪了，你阿玛好歹也是个都司呢，你这丫头居然不会骑马？”胤祯奇怪的打量着我。
　　“十四爷，大清律法里哪一条写了阿玛是都司，其女就必得会骑马？”我心情本来就不好，就毫不客气的顶了他一句。
　　“哼！”胤祯气呼呼的转过头去，这个猴子的脾气真得是很坏！
　　“其实骑马并不难，很容易学的！”胤祥对我淡淡笑了笑。
　　我凝视着他，试探的问：“那您有空就教教我吧，好不好？”
　　胤祥却别过眼去，轻声说，“我最近比较忙，不太有空！”他停顿了一会儿，望着清澈的湖面说，“十四弟的骑术并不比我差，时常得到皇阿玛的夸赞，你可以让他教你，他一定很乐意的！而且其实他的脾气也没你想的那么坏！”
　　我一听他委婉的拒绝了我，已是有些失望，可他居然把我当成皮球一脚踢给了胤祯，听他说话的口气，感觉像是要把我跟猴子凑在一起似的，心口顿时升起一把怒火，气恼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胤祥张了张嘴，似是想对我说什么，却终是没开口，紧抿着嘴，皱着眉，默默的注视着湖面。
　　“咦，五哥他们也来了呢！”八公主还没注意到我们之间汹涌的暗潮，笑指着朝我们急驰而来的几匹骏马，只见胤祺、胤禩、胤禟和胤礻我骑着马跑了过来。
　　大家略寒暄一番后，胤礻我大咧咧的笑着道：“哟喝，今儿怎么这么巧哪，八妹妹你们也来遛马哪！”
　　“这里风景好啊！”八公主笑着回答。
　　“哎，宛如，咱们去那儿遛遛吧？”猴子将我拉起来说道。
　　“不了，我想在这里再坐一会儿休息一下！”我想起刚才胤祥那副有意把我和猴子凑在一道的样子，不觉有些负气的又重新坐下去。
　　“嘿嘿，那你可得当心哦！”猴子漂亮的黑眼睛中闪过一丝算计，坏坏的笑着道，“这草地儿里头可是有不少虫子呢，小心它们爬到你身上来咬”
　　“虫子？”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已惊叫着跳了起来，自己可是向来最怕这种软趴趴而且极其恶心吧啦的软体动物了，惊恐的在身上到处拍打着、搜寻着，惟恐它们真的爬到我身上来，“在哪里，在哪里啊？”
　　“嗨，我这不是在好心的提醒你嘛！”猴子“扑哧”笑出声来，宽慰我道，“放心好啦，你身上现在没有虫子，一条也没有！不信的话，你让八姐替你仔细瞧瞧看？”
　　我顿时明白他是在捉弄我，自己本来心情就不好，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生气啦？嗨，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嘛！哟，我说你这丫头还真的恼啦？”猴子见我冷下脸不理他，似是真的动了气，狡猾的转了转黑眼珠，忽然伸出两只手捏住自己的耳朵，边摇着头吐着舌头，边拖着哭腔道，“哎哟喂，我的好格格、好妹妹哎，求求你别再恼我了嘛！我下回再不敢了呀”
　　他那副油腔滑调极其滑稽可笑的模样逗得大家都笑出声来，我也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这只淘气的猴子！
　　“哎哟喂，我的好姑奶奶，您可总算是肯露个笑脸了呀！”他仍然捏着耳朵，笑咪咪的望着我，“不恼我啦？”
　　“我哪敢生您十四爷的气！”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他那副滑稽的模样却是让我嘴角微微一弯。
　　“嘿嘿！”猴子见我已不再恼他，这才笑着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伸手在脖子上比了比，“您要是再恼我呀，我可就要被某人给‘咔嚓’了呢！“
　　我不觉被他逗得又是“扑哧”一笑，我们正说着话，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前方几骑朝这里飞快的跑来，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从马上下来的几位青年男女皆是身穿蒙古服饰，看他们穿着华贵，应该都是贵族，这些人当中我只认识一个——多嶙贝勒。
　　打头那个年约二十，身穿蓝色蒙古袍的魁梧男子笑着对胤祥道：“胤祥，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仓津！”胤祥站起身，笑着伸手拥抱了他一下。
　　原来他就是八公主的未婚夫啊，听他直接叫胤祥的名字，应该是跟他极熟的！我暗自打量着他，长得浓眉大眼，五官略有些粗犷，一副英气俊朗的模样，看他言谈举止颇豪爽，可是却隐含着一丝温文的贵族之气，跟八公主倒是挺配的，康熙总算是没乱点鸳鸯谱！她嫁给他，应该会过得很幸福吧？只是，一想到她芳华早逝的凄凉结局，唉，天妒红颜哪！抬头遥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心口顿觉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宛如，你在想什么？”胤禟牵着马来到我身旁。
　　“我在想乌兰布通究竟是在哪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啊？”我忽然有些想念阿玛，进宫一年多来，我都没跟他通过信，只在初进宫时接到过他的一封急信，在信上反复叮嘱我在宫中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事小心之类的话。
　　“在那儿！”胤禟笑举起马鞭朝一旁指了指（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离这儿有千里之遥，可远着呢！”
　　我用手搭起凉蓬，朝那里眺望了一下，“千里之遥啊！”我幽幽的轻叹一声。
　　“胤祥哥哥！”我被一个银铃般清脆动听的声音给打断了沉思，转头看去，只见仓津身旁一个年约十六七岁、身穿雪白蒙古袍的少女笑吟吟的跑到胤祥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你可总算来了，可真是把我”她身材婀娜苗条，长得明艳动人，一双美眸顾盼流转，好一个蒙古小美女啊！
　　“呵呵，可真是把她给想死了呢！”仓津笑着对胤祥道，“咱萨仁妹妹可是打从昨儿起就一直心心念念着要来找你呢！”
　　原来她是仓津的妹妹啊！
　　“哥！”萨仁娇嗔一声，娇俏柔美的脸上顿时浮起两片艳丽的红霞，满面娇羞。
　　胤祥对萨仁微微一笑，说：“你好啊，萨仁！”
　　“我很好啊！”萨仁对他微带羞涩的笑笑，“胤祥哥哥，你最近好吗？”
　　“我也很好，劳烦你挂念了！”
　　胤祥温柔的对萨仁笑笑，和她亲切的交谈起来，望着他那温暖的笑容，回想起刚才他对我那副冷淡的神情，心口顿时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痛，原来他在这儿还有个蒙古小情人，听他们俩说话如此熟悉亲热，似乎他们俩早就认识了，早就认识了！
　　多嶙身旁那个年约十七八岁，身穿火红蒙古袍的少女笑着跟众人打招呼，她长得高挑丰满，美艳妖娆，就像是一只耀眼夺目的火凤凰，容貌和身段跟青玥那条毒蛇绝对可以一争高下，尤其是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是直勾勾的朝我身边那位浪荡子瞟，不停的给他频送秋波。啧啧，看来这个浪荡子的魅力真够大的，连在遥远的蒙古都有“粉丝”呢，就不知道这件漂亮的蒙古衣裳有没有被他给穿过啊？
　　“咦，我说娜仁，你究竟是跟谁在打招呼哪？”多嶙笑着道。
　　“我当然是在跟他们打招呼啊！”娜仁虽和他在说话，却对着胤禟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可你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直朝阿九身上瞄啊！”多嶙笑着挪揄她。
　　“表哥！”娜仁笑着微嗔了他一眼，柔情款款的望着胤禟。
　　原来这只火凤凰是多嶙的表妹啊，哼，那可真是只尊贵的金凤凰了！
　　仓津对八公主笑着道：“公主，您也来了？”
　　“嗯。”八公主粉脸微红，含羞带怯的对他笑着点点头，看来对他也是有些情意的！我心中忽然有些欣慰，又暗自好笑，咳，要我瞎操什么心啊！
　　“近来可好？”
　　八公主微低着头，轻声说：“好！”呵呵，这淘气的小妮子也知道害羞呢！
　　“呵呵，表哥，公主她好害羞呢！”娜仁笑着对仓津道。
　　哦？她也是仓津的表妹啊！
　　“多嶙，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一到了这儿就没人影了，敢情是去找仓津他们了呀！”胤祯笑捶了他肩膀一拳，然后热情的拥抱了他一下，看不出来，这只猴子和这个二号浪荡子也挺好的嘛！
　　仓津对八公主笑着道：“公主，咱们去那边山坡遛马，如何？”
　　八公主微微一笑，点点头，回头问我：“宛如，你要不要一道来？”
　　我对她摇了摇头，说：“我又不会骑马，就不去了！”本姑娘可是很识相的，人家在那儿有情千里来相会，我去给她当什么电灯泡啊？
　　“那咱们就去遛马了，待会子就回来！”
　　“公主，您不用急着赶回来！”我对她微微一笑，“您尽管慢慢的遛、慢慢的聊、然后慢慢的溜达一圈，最后再慢慢的回来”
　　大家皆笑出声来，八公主的脸更红了，微低着头，见我笑瞅着她，绯红着脸道：“你一个劲儿的瞧我做什么？”
　　“我瞧着您的模样，忽然想起了一句话！”我笑着念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象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①。”
　　众人立即会意的笑了起来，八公主的脸更红了，娇嗔了我一眼，对仓津柔声道：“那咱们走吧！”
　　萨仁见八公主和仓津一道骑着马朝前跑去，亲热的拉着胤祥的手：“胤祥哥哥，那咱们跟哥他们一道去遛马吧，这回我一定要胜过你！”
　　“好啊！”胤祥笑着翻身上了马，“不过，你想胜过我？怕是得再好好儿的骑上几年呢！”
　　“哼，那咱们就比试比试！”萨仁身手矫捷的上了马，俩人迅速的追上八公主他们一道朝远处跑去，“这回来热河，咱们去玩玩儿，好不好？”
　　“呵呵，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有的是时间”
　　风中隐约传来胤祥和她的对话，我望着他们俩并骑远去的亲昵身影，心缓缓沉了下去，虽是站在初夏微微炎热的阳光下，却觉得有些刺骨的寒意。我真的不敢相信，胤祥他他居然是这种喜新厌旧的人？刚才还跟我说最近会比较忙，不太有空，推三阻四的不肯教我骑马，可一转身却跟这个蒙古小美女说他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陪她遛马玩耍，原来他并不是介意康熙的那首诗，而是为了怕跟我太过亲近，让他的小情人看了心生误会！怪不得他把我直朝那个猴子怀里推，让他教我骑马我的心口忽然涌起一阵难言的苦涩。
　　
　　注释：
　　①徐志摩《沙扬娜拉》。
　　




第十八章

　　“哎，阿九，既然仓津他们去遛马了，那咱们也一道去吧？”多嶙笑着对胤禟道。
　　“宛如，你去不去？”胤禟转头问我。
　　“我不会骑马，你们去吧！”我冷冷的说，在湖边抱膝坐了下来。
　　“那我就不去了，在这儿陪你吧！”胤禟潇洒的一掀袍摆，在我身边坐下，对多嶙道，“你跟哥他们去吧！”
　　“九爷，您就去嘛，您若是不去多扫兴啊！”火凤凰笑着蹲在浪荡子身旁，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道。
　　胤禟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挥开她的手，淡漠的说：“我不放心让宛如一个人留在这儿！”
　　火凤凰暗含敌意的瞥了我一眼，撅起饱满红艳的嘴唇道：“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马上就会回来的！再说了，她又不是个小孩子，让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不会有事儿的！哎呀，您就跟咱们一道去嘛！”
　　她那副娇腻发嗲的神情顿时让我想起那个同样矫揉做作的青玥，身上又开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本来心情就不好，受不了这两个人在我身边这样打情骂俏的，站起身朝营地的方向走去。
　　“哎，宛如，你要去哪儿呀？”猴子拉住我问，“你对这儿不熟，别乱跑！”
　　“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浪荡子和猴子一道开口说。
　　我瞥了他们俩一眼，对猴子道：“那就麻烦十四爷了！”
　　猴子一把将我抱上马，随即骑上马，对胤禟道：“九哥，那我就先把宛如送回去了，回头再来找你们！”
　　“哼！”胤禟阴沉着俊脸，显得有些不高兴。
　　这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白天的事情，想起那个娇俏的萨仁亲昵的一口一个“胤祥哥哥”，想起他温柔的跟她说话对她笑，约她一起去玩，又想起胤祥跟我说话时那冷淡的口吻和刻意保持的生疏，眼中顿时湿润一片，枕边迅速的晕开了一滩水渍。
　　胤祥他真的是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那他和这个浪荡子又有什么分别？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他是喜欢我的，他曾经亲口对我说他喜欢我，我回想起新年时他在马车中紧紧的拥着我，深情的说“我喜欢你，盈盈！”想起他花心思替我弄来那根和我丢失的一模一样的簪子，对我信誓旦旦的说“聊以发簪，绾卿青丝”想起他在我生辰那日悄悄送来芙蓉粉玉梅花簪和那方代表相思之意的丝帕，他真的是喜欢我的！
　　“爷跟我说，他他喜欢我！”我的耳边忽然响起秋桐的话。
　　“哼，那是爷在哄你呢，傻子！”
　　我的心猛的被刺了一下，胤祥他莫非也只是在哄我，并不是真心的喜欢我？哼，喜欢你？心中有个声音凉凉的讥刺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紫禁城，是这世上最凉薄无情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实意？再说了，你这个出身低微贫寒的都司之女被康熙给封了和硕格格，还就真当自己是只金凤凰哪？不过是只披着凤凰羽毛的小麻雀罢了！你这个干瘪瘪的丑丫头既没如花的容貌又没婀娜的身段，人家可是个如阿波罗般俊美的少年，又是位尊贵的皇子，文武双全，喜欢他倾慕他的女人那可是多了去了，你凭哪一点能让他喜欢上你呀？那个萨仁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一位尊贵的蒙古格格，人又长得漂亮，还会骑马，你会什么呀？你这个难养的丫头只会成天挑剔这个、嫌弃那个的，拿什么去跟人家比呀，人家不过是闲着没事逗你玩呢，傻子！你是天底下最会做白日梦的大傻瓜
　　我彻夜未眠，不停的想着胤祥，想着他究竟对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意，不知不觉竟已是天微熹明了，轻叹了口气，见守夜的小荷正在酣睡，不想惊动她，就悄悄起身走出了帐篷，想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吹吹清凉的晨风，顺便让自己昏沉发涨的头脑冷静一下。
　　走了一段路后，隐约听见一旁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
　　“九爷回来了，赶紧端盆水来给爷擦把脸，让爷赶紧歇下！”
　　“哎，咱爷昨儿晚上整宿都没在帐篷里，到现在才刚回来，这一晚上是去哪儿了呀？”
　　怎么，这个浪荡子昨晚一夜未归吗，该不会是出去采花了吧？哼，多半是去和那只火凤凰幽会去了，他不是向来就对女人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的吗？那只火凤凰又对他颇有情意，这郎有情妹有意的，一定是跟她彻夜春宵、恩爱缠绵了！我顿时鄙夷厌恶的轻哼一声，男人！
　　“嗨，爷的事儿是咱们这些当奴才的能过问的么？赶紧做你的事儿去！”
　　“我跟你们说啊，才刚我可是听见一件天大的怪事儿呢！”
　　“什么怪事儿啊？”
　　“爷那匹最喜欢的‘飞雪’死啦！爷昨儿晚上不是骑着它走的嘛，可回来的时候它突然就一倒地儿上，断气儿了，您说这事儿邪门儿不邪门儿吧！”
　　“哟，这可真是奇了，‘飞雪’可是匹少有的神驹呢，听说可以日行千里，当初爷可是花了好几千两银子买下的，是爷最心爱的驹子，爷可宝贝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