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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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祥伸手敲敲她的额头，赏了她一个栗子，笑喝道：“又在满嘴胡唚了！”
　　八公主亲昵的挽着他的手，笑着对我道：“哎，宛如，你替哥做锦球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那份儿！”
　　“公主，您也要锦球？”她也想要锦球，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这锦球什么时候竟成了紧俏商品，怎么人人见了都跟我要啊？要是我在这里开家卖锦球的铺子，生意应该会很火吧？
　　“没错儿！”八公主肯定的朝我点点头，“我瞧着你给小十六他们哥仨儿做的那锦球可真是精致，漂亮极了，我呀瞧着眼热得很，也想要一只玩儿！”她顿了顿又笑着道，“不过嘛，我没哥那么急，你先给他做吧，只别忘了就成！”
　　“谁急了，宛如，你别听她瞎胡扯！”
　　“你不急？那成！”八公主慧黠的朝他眨眨眼，对我说，“宛如，那你就先替我做吧！我哥的那只呀，你就甭放在心上了，什么时候得了空再替他做，要给他慢慢的做，做得越慢越好”
　　“哎，你”胤祥顿时急得俊脸都红了，额上竟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八公主优哉优哉的瞥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说：“哥，那你到底是急不急呀？”
　　“急，急，十万火急！”胤祥无奈的低叫道，“好了，好了，我的小姑奶奶，你拿好了风筝就赶紧回你的漱芳斋去吧！”
　　八公主“扑哧”一笑，对我笑说道，“宛如，那我今儿就先走了！”她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一脸严肃认真的对我叮嘱道，“宛如，你可千万别忘了咱哥的锦球啊，要赶紧给他做，要做得又快又好，他可是十万火急的‘急’等着要哪”
　　“哎，我说你这丫头究竟还有完没完哪！”胤祥窘得直跺脚，俊脸更红了。
　　“呵呵”八公主对我们俩抿嘴一笑，这才笑呵呵的拿着风筝翩然离去。
　　胤祥待她走远后，对我说道：“宛如，八丫头她那人儿被皇阿玛给宠坏了，说话向来就口没遮拦的没个谱儿，你可千万别介意！”
　　“不介意！”这个八公主说话挺逗的，看来她跟胤祥兄妹俩的之间的关系真是好呢！
　　胤祥又跟我聊了几句后，说：“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一步了，得空再来找你！”他走了几步后，忽然转过头，对着我笑吟吟的深望了一眼，大步的朝永和宫方向走去。
　　我连夜赶出了两只锦球，吩咐小荷把胤祥那只送到永和宫去，自己则亲自将八公主那只送去她住的漱芳斋。
　　“哟，宛如来了呀，真是稀客呢，快请坐吧！”八公主很热情的招呼我，将锦球拿在手上玩了一会儿后，含笑问我，“哎，我哥的那只你给做好了么？”
　　“做好了，我已经让人给他送去了！”
　　“嗨，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呀，应该亲自给他送去，这样才显得你是嗯哼，很有诚意谢谢他的嘛！”
　　我被说得有些发懵，不过是送只锦球，至于这么认真吗？
　　八公主“扑哧”一笑，对我说，“呵呵，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呢！”她随即思忖了一下，又对我笑道，“宛如，皇阿玛常跟我夸赞你的琴艺非凡，你教我罢，好不好？”
　　“公主，您就别拿我开心了！”我慌忙朝她摆手，开什么国际玩笑，给公主当老师？这万一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虽然她待人挺和气的，可她毕竟是位公主啊，尤其还是康熙最疼爱的一位，我还想留着这条小命多活几年呢！
　　“得，我说你呀，就甭叨扰宛如了！你若是真想学，让皇阿玛替你请个师傅不就成了么？”胤祥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摇头失笑说道。
　　我忙起身给他见礼，他朝我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便潇洒的一掀袍摆，在我身边坐下。
　　“哼，我才不要一个糟老头儿做我的先生呢！”八公主撇撇嘴，轻哼一声，对我笑说道，“我呀，就要这位宫里头的第一才女给我做师傅！”
　　“我说你为什么就是要缠着宛如呀？”
　　“因为我想跟着她这位第一才女，做宫里的第二才女呀！”八公主眨眨她那明亮的眼睛，笑着伸出两根手指说。
　　“得，就凭你这个笨丫头啊，还想做什么第二才女，别让人笑掉大牙啦！”
　　“哼，你小瞧我是不？”八公主头一扬，拉着我的手道，“宛如，那你这回可真得好好儿的教教我，把我教成宫中的第二才女，看哥往后还敢小瞧我不！”
　　“这”我为难的蹙起眉头，脑中飞快的想着如何婉转的拒绝她又不要得罪她。
　　“宛如，你是不是不愿意教我呀？”
　　“公主，这可不是件小事，得皇上和皇太后同意才行！”我想了想，对她说。
　　“嗨，这还不简单！”八公主笑着道，“咱们现在就去找皇阿玛，他一准儿会应了我！”
　　这位八公主还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马上就拉着我去找康熙和老太后，没想到这两位居然都应允了，还说什么让我好生的教，叮嘱八公主要跟着我用心的学，就这样，我在宫中的工作又多了一件，教八公主弹琴。
　　这天，我在御花园给八公主上琴课，听她一曲弹完后点头说：“公主的琴艺比前些时日又进步许多，看来一定是下了不少苦功勤于练习！”其实，她原本是学过一些琴的，只是她玩心重，就没坚持学下去，没想到这次倒是勤学苦练，学得非常认真。
　　“呵呵，宛格格您说的可真是呢！”她的宫女双喜恭敬的给我端来杯香茶，笑呵呵的道，“这回呀，咱主子可真是下了不少苦功呢！一得空就坐下来不停的弹啊弹啊，连德主子都说咱主子别是被这琴给魔怔了，怎么这么用心哪！”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①，要想真正的学好一样东西，不下一番苦功是不行的！”我对八公主微笑道，“既然您把这首曲子已弹熟，那我今日就教你歌词，以后您就可边弹边唱了！”
　　“真的么，那可太好了！”八公主忙站起身来，把我让到琴前坐下。
　　我拨弄着琴弦，缓缓唱了起来：“玉楼深锁薄情种，清夜悠悠谁共？羞见枕衾鸳凤，闷即和衣拥。无端画角严城动，惊破一番新梦。窗外月华霜重，听彻《梅花弄》”
　　“宛如，你唱得可真好听！”八公主赞叹的说，“这词儿我虽然听不太懂，但是感觉写得很美！这可是你写的么？”
　　“我哪有这么好的才华呀？”我笑着对她解释道，“这是宋代一位姓秦名观的著名词人写的，词牌名叫《桃源忆故人》。”
　　“哦！”八公主点点头，好奇的说，“哎，宛如，这词儿不是念的么，我素日里可是常听哥哥们念这些诗啊词啊什么的，怎么也能像歌儿一样唱啊？”
　　“诗词本就是可吟诵歌唱的，因为它的句子皆是合辙压韵，极易朗朗上口。”我提笔将词写好，递给她，“公主，您将这首词当成歌来唱，学起来就容易多了，还可顺便多识些字！”
　　“呵呵，这法子好！宛如，你可真是聪明呢！”她拿在手中认真的念了一遍，笑着对我说，“嗨，原本我一瞧见这些诗啊词啊什么的头就犯晕，只觉得难得很，现在被你这么一教啊，倒觉得并不是太难呢！”
　　这位八公主说话还真是逗，跟那位老十同志还挺像的！
　　“宛如，怪道哥常夸赞你这位才女满腹才学呢，你懂得可真是多呀！就连这名字也好听，‘宛如’，哥还常说你的名字极有诗意，是两句什么诗，什么水什么香的来着”
　　“宛在水中央，只有香如故。”我微微一笑。
　　“对，没错儿，就是这两句！”八公主笑着点头道，随即又有些不满的撅起小嘴说，“瞧瞧，你的名字都能用诗来念，怪道你能成为一位才女呢！哪像我啊，唉，皇阿玛偏给我起什么‘毓慧’，念起来就拗口，一点儿也不诗意！”
　　“公主，皇上替您取‘毓慧’这个名字，是说您‘钟灵毓秀，秀外慧中’，取得可好呢！”
　　八公主睁大眼睛，满怀希冀的问：“宛如，你念的这两句也是诗么？”
　　“这两句可不是诗！”我哑然失笑道，“这是两句成语。”
　　“哦！”她那双明亮慧黠的眼睛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不解的问，“宛如，那这两句成语是什么意思呀？”
　　“‘钟灵毓秀’的意思是说，在紫禁城如此美好的地方诞育出一位优秀的公主；‘秀外慧中’的意思是说，她不仅长得外表清秀美丽，而且内心聪慧伶俐。”我将这两句成语用浅显易懂的话解释给她听，“公主，您瞧，您的名字取得多好啊！”
　　“嗯，是挺好的！”八公主听了很高兴，“哎，宛如，那就把这两句成语也写给我吧！以后我说起自个儿的名字的时候啊，就能用上！”
　　我含笑提笔将这两句成语工整的写在纸上，递给她。
　　她拿在手中念了念，笑着说：“我现在就赶紧把你教的这首词念熟，然后就可以边弹边唱了，等我会唱了以后哇，头一个就唱给哥听，看他以后还敢小瞧我不！”
　　“呵呵，我小瞧你什么呀？”胤祥爽朗的笑声从一旁传来，胤禛则负手站在他身后。
　　*
　　注释：
　　①《警世贤文·勤奋篇》。




第十六章

　　我起身给他们俩见过礼，八公主笑着说：“四哥，哥，你们俩怎么来了？”
　　“嗨，我跟四哥才刚给额娘请安的时候，听她说你这段日子被琴给魔怔住了，一得空儿就坐下来不停的弹啊弹啊，就想来瞧瞧看，你这笨丫头究竟弹得怎么样了！”因为胤祥自幼丧母，从小由德妃（就是选秀那天穿秋香绿旗装的娘娘，那位穿鹅黄旗装的则是宜妃，那个书呆子和风流鬼兄弟俩的亲妈）抚养长大，故此她虽不是他的生母，他也叫她“额娘”。
　　“哼，我才不是笨丫头呢！”八公主不服气的说，随即眼珠转了转，对胤祥道，“哎，哥，素日里皇阿玛常夸赞你书念得好，肚子里头还算有那么几点儿墨水，今儿我就来考考你！”
　　“哦，你来考我？”胤祥一扬浓眉，怀疑的望着她，“你想考我什么呀？”
　　“我问你，你知道皇阿玛为什么给我取‘毓慧’这个名儿，有何含义呀？”
　　“嗨，不就是希望你这个笨丫头能变得聪明一些么！”胤祥取笑的说。
　　“哼！你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八公主朝他皱了皱可爱的小鼻子，得意的说道，“我这个名字可是取自两句成语呢！”
　　“得了吧，什么成语啊，你就少在那儿臭美了罢！”
　　“你不信是吧？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她将我写的那两句成语拿在手中迅速的瞥了一眼，念道，“‘钟灵毓秀，秀外慧中’！”
　　“哦？”胤祥的墨玉眸子笑瞥了我一眼，“是不是你的这位才女先生教的呀？”
　　“哼，那是自然！你知道这两句成语是什么意思么？”
　　“嘿，我还真不知道呢！”胤祥摇了摇头，故意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问，“那你明白这两句成语的意思么？”
　　“我当然明白啦！”
　　“哦？那就请你给我解释解释吧！”胤祥忍住笑意，接过如意端来的茶边喝边道。
　　“嗯哼，那你可就竖起耳朵听好了！”八公主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说，“这个‘钟灵毓秀’的意思是说，在紫禁城如此美好的地方诞育出我这位优秀的公主；‘秀外慧中’的意思是说，我不仅长得外表清秀美丽，而且内心聪慧伶俐。”
　　“噗——”胤祥口中的茶皆笑喷了出来，笑得前俯后仰，连连拍着桌子；那只坐在旁边始终没说过话，就像是一尊大理石雕像的金针菇手中端着的茶碗猛然一抖，清泠冰寒的眼中也闪动着一丝笑意，微低了低头，虚握着拳放在唇边轻咳了几声。
　　“哈哈”胤祥大声的笑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八公主说道，“我说你这丫头还真是不知羞啊！这‘钟灵毓秀’倒也罢了，还愣说自个儿是什么‘秀外慧中’？我可是清楚的记得某人当年学自个儿名字的时候，可是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勉强学会写呢！就这破水准儿还聪慧伶俐哪？”
　　“哼，那是以前！现在我可是”八公主顿了顿，低声问我，“宛如，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三日什么看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忍住笑，低低的答道。
　　“我现在可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八公主朗声说道，“我呀，今儿还学了首词呢！”
　　“哦？念来听听！”金针菇淡然问道。
　　八公主便拿着我写的那首词念了起来，虽然不算太流利，倒也是能勉强念完。
　　“你可知这是何人所写？词牌名儿是什么？”金针菇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继续问。
　　“是宋代一个姓秦名观的人写的，词牌名儿是”八公主低头飞快的瞥了一眼手上的纸，“《桃源忆故人》。”
　　“有长进！”金针菇微微颔首，夸了她一句。
　　八公主见胤禛夸奖他，越发得意了，对胤祥笑说道：“如何呀，连四哥都夸赞我有长进呢！等我把这首词念熟了，就唱给你们听！”
　　“呵呵，这回我可真是得对你刮目相看了，你这个笨丫头居然会念词了，哎哟，可真是不容易呀！”
　　“那是自然，我可是要做这宫中的第二才女的呢！”八公主想了想说，“嗯，现在离成为这第二才女应该快了吧！“
　　“行了吧，别才刚给你三分颜色自个儿还就真开起染坊来了，咱们不过是说你有了这么一点子的长进！”胤祥伸出小指比了比，“你想要做这宫中的第二才女呀，哼，我瞧还是等下辈子吧！”
　　“哼，你小瞧我是不？这回呀，我还偏就让你好生瞧瞧！宛如，赶明儿呀你再多教我念些诗词，让哥见识见识我这位第二才女的本事！”
　　“是！”我好笑的看他们兄妹俩斗嘴，忍住笑，答应着。
　　“哎，我说笨丫头，你想让我承认你是这宫里头的第二才女，也行！”胤祥笑吟吟的道，“只要你能背首长诗给我听，我就认，怎么样？”
　　“长诗？”八公主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一僵，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问道，“那个哥，要背一首多长的诗啊？”
　　“嘿嘿！”胤祥坏坏的一笑，对身边的小太监低语了几句，他便机灵的跑开，不一会儿就取来一叠纸，他从中抽了一张递给八公主，道，“喏，就背这首《长恨歌》吧！”
　　八公主接过来一看，明亮的眼睛顿时瞪得滚圆，大声叫道：“啊，这么长啊！”
　　“你嫌长呀？成，那就换首短一些的吧！”胤祥眨了眨墨玉眸子，又拿了张纸给她，“这首《琵琶行》怎么样啊？比起《长恨歌》来可是短多了呢！”
　　“这首《琵琶行》”
　　“怎么样呀？”
　　“哥，也很长啊！”八公主紧皱眉头，陪着笑脸说，“您再给我换一首吧，换首再短一些的！”
　　“咦，你不是很想做第二才女的么？怎么连首长诗都不能背呀？”胤祥乜斜了她一眼，故做不解的问道。
　　“哥，您真讨厌！”八公主撅起小嘴横了他一眼，有些怏怏不乐。
　　我略思忖了一下，笑着道：“十三爷，您若是想让公主背首长诗，那就让她给您背那首《春江花月夜》，可好？”
　　“《春江花月夜》？”八公主问我，“是不是要比这两首诗要短一些呀？”
　　“嗯，短了不少！”
　　“成啊，那就背宛如说的这首《春江花月夜》吧！”胤祥笑着将那首诗递给她。
　　“宛如！”八公主拿在手中一看，有点可怜兮兮的瞅了我一眼，说，“这首诗这首诗也很长啊！”
　　我笑着道：“公主，您放心，我包您一定能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