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吟-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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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晋·陶渊明《杂诗十二首·其一》。
　　




第十二章

　　“盈盈，盈盈！”耳边忽然传来阿玛的声音，我睁开眼，惊讶的发现胤禟不知什么已不见了，阿玛竟然站在我面前。
　　“阿玛！”我哭着一头扑进他温暖的怀中，哽咽着说，“您怎么才来救我啊，您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欺负我的，他们他们一个个的都来欺负我”
　　“哼！”阿玛忽然一把推开我，指着我疾言厉色的道，“这还不都是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自个儿惹出来的祸事哪！阿玛早就告诫过你，这紫禁城里的女人没一个是过得快活的，这豪门大宅里的富贵日子可不是这么好过的，可你这个死丫头就是不听话，把阿玛说的话全都当成是耳旁风！谁让你半夜三更不睡觉不好好待在屋子里，偷偷跑出去溜达，还吃饱饭没事干显摆你会唱几首破歌，结果把皇上给招了来！哦，他不过是随口封了你一个和硕格格你就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还真当自个儿时来运转交了好运，飞上枝头成了金凤凰啦？谁让你不掂量掂量自个儿是什么身份，那位十三阿哥是什么身份哪？人家可是位皇子，是尊贵无比的龙子，是你这只丑哩叭叽的落毛鸡能高攀得上的吗？活该你被人家白白玩弄！现在可倒好，被皇上指给了那个顶没出息最不长进的浪荡九爷，唉，我可真是替你这个死丫头担着心呢！我也不希望你能给阿玛光宗耀祖给我长脸面，只希望你嫁过去之后别天天瞧别人的脸色日日受别人的打骂就成！唉，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上三顿饱饭，可别到时候只能吃些别人吃剩下来的残羹剩饭，成天拿眼泪珠子拌饭吃你呀，让阿玛说你什么好啊？嫁给他那样的人，往后啊可有你哭的日子呢！”
　　“阿玛，我也不想的呀！这不是我愿意的呀，我不想嫁给他，我真的不想嫁给他啊！”我哭着辩解道，见素来最疼爱自己的阿玛竟板着脸这样厉声训斥自己，不由得又是委屈又是难过。
　　“什么不想嫁啊！哼，真是白养了你这个不懂事儿的不孝女！”阿玛眼珠子猛的朝我一瞪，“你这死丫头居然胆敢抗旨？你是不是想要害死阿玛的族人还有孙嬷嬷、小鱼儿他们才甘心哪？你自个儿活腻味了想找死，干吗还得把他们这些无辜的人拖下水给你陪葬哪？我花了这么多的心血栽培你，居然养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再也不想瞧见你，你以后就等着在九爷的府里头自生自灭罢！”
　　“阿玛，您别走，别走啊！您别不管我啊，您等等我，等等我啊，我还有话要跟您说啊”我还想对阿玛说什么，可他已经转过身快步朝前走了，我拼命的跑，大声的呼喊着想要追赶上他，可却怎么也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迅速的消失。
　　“哇！”我从来都没被阿玛这么严厉的责骂过，顿时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阿玛，您别生气，别不管我啊！”
　　“盈盈！”一个熟悉好听的女子声音温柔的唤着我，我猛的抬起头，惊喜的看见沈宛笑吟吟的站在我面前，“宛姨！”我朝她跑去，一把抱住她向她哭诉着，“阿玛他生我的气了，他说他再也不管我再也不想瞧见我了！可我是没有办法的呀，我也不想这样啊”
　　“你阿玛说的很对！”沈宛推开我，冷冷的望着我，仿佛我是一个她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盈盈，宛姨对你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含辛茹苦的教导你，可你倒好，居然成了一个攀龙附凤的势利俗鄙之人，我跟你阿玛一样，也再不想瞧见你！”说罢，她就拂袖翩然远去。
　　“宛姨，宛姨！您别走，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见阿玛和沈宛都弃我而去，都严厉的责备我，说再不要看见我再不要理我，不禁伤心极了，委屈极了，眼泪不住的朝下掉。
　　“唉！”耳畔忽然传来一个哀怨的叹息声，是宛姨回来了吗？我惊喜的抬起头，泪眼朦胧中，影影绰绰的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素衣女子，虽看不清她的面容，却能感受到她那芳华绝代的绰约风姿，她并不是宛姨，她是谁？
　　“想不到咱们娘俩居然都是如此命苦，都得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幽幽的叹息着，“唉，以后你就慢慢儿的熬吧！等哪天把你自个儿的眼泪全都哭干了，就算是熬到头了！”
　　“额娘！”我听她说得如此哀伤，心里头更难受了，凄楚的哭喊着，“您帮帮我，帮帮我吧！我不想嫁呀，真的不想嫁呀！”
　　“这就是你的命，既是命里注定的事儿，唉，我也无能无力啊！”她对我摇了摇头，叹息着走了。
　　“额娘，您别走，别丢下我不管啊！”我拼命的奔跑着，想要追上她那抹淡淡的纤柔身影，却怎么也追不上，急得又大哭了起来，“阿玛，宛姨，额娘，你们都别走啊，不要丢下我不管我啊！呜——我不想嫁，我不想嫁啊！”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久，忽然听见耳畔有个悦耳好听的声音满是痛苦的问我：“你真这么不想嫁么？这桩婚事这桩婚事真就令你如此痛苦么？”
　　“是！”我哭着肯定回答，“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
　　“唉！”似乎有一双温暖的手轻柔的擦拭着我脸上的泪水，那个好听的声音幽幽的叹息着说，“好了，你别再哭了！你若是真的不想嫁，那那就不嫁吧！”
　　“真的吗？”我哽咽着问，“真的可以不用嫁吗？”
　　“是！”那个声音肯定的回答，“放心吧，没有人会逼你嫁！只要你能过得快活，这桩婚事唉，取消也罢！你就安心的睡吧，别再哭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不再哭泣，昏沉的睡去
　　等我睁开眼，望着那熟悉的床帐，这是抱月轩吧！难道说自己没死？
　　“宛如，你可算是醒了！”坐在床边的胤禟惊喜的叫道，伸手覆上我光洁的额头，放心的长舒了口气，“总算是退烧了！”
　　看来自己真的没死！真没想到自己这具破败的身体虽然看上去使用期不长，却是“经久耐用”得很，上回割腕自杀没能死成，这回我故意沉入水中居然也没能死成！莫非，上天就是偏偏要跟我过不去，自己命中注定就是得嫁给他吗？我一想起在梦中他是如何粗暴的对待自己，还险些被他强暴，顿时惊惶的避开他的手。
　　“宛如，你怎么了？”胤禟觉察出我对他明显的畏惧，皱起剑眉道，“你你不认得我了？”
　　哼，你这个荒淫无耻的死苍蝇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我恨恨的骂道，想起梦中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又恨又怕，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说：“我当然认得你咳咳”我刚刚说了一句话，就连连咳嗽起来，只觉得嗓子干干的、毛毛的，有种如被烟熏火燎般烧灼的痛感，发出的声音极其沙哑，就跟破锣似的难听，“您怎么会在这儿？”
　　“来，喝几口水润润嗓子罢！”胤禟小心的将我扶起，端了杯水喂我喝，“你落水后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不仅高烧不退，还又哭又喊的不住说胡话，可把我给担心死了，就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
　　“我在说胡话？”我想起那个梦，顿时心生警惕，小心戒备的问，“我我都说了些什么？”
　　他的手忽然一颤，星眸黯了黯，不以为意的笑着道：“嗨，既然说的是胡话，自然是模模糊糊听不清的了，我哪儿能听明白呀！”
　　“哦！”我放心的点点头，却并没有留意他的笑容看上去有多勉强。
　　“哎哟喂，姑奶奶啊，您可醒了呀！”我正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忽然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原来是胤祺、胤禩、胤礻我和胤祯一道走进来，说话的正是胤礻我！
　　“宛如，可觉得好些了么？”胤禩那双如春日的溪水般清澈的眼眸细细的打量了我一会儿，关切的问。
　　“有劳八爷关心，我已经好咳咳很多了”我忽然想起那个落水的孕妇，不知道她有没有动了胎气，会不会流产啊？就急切的问胤禟道，“对了，十三福晋她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我说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净顾着关心别人干啥呀？人家可是好得很，身子壮实得跟头牛似的，一点事儿都没有！”胤礻我紧走几步走到我跟前，细细的瞅了我一会儿，皱起眉头数落我道，“哪像你呀，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整整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烧，烧得神智不清的还又哭又叫的不住说胡话，把咱九哥给急得哟，愣是在你跟前寸步不离的紧紧守了两天呢！”
　　“那就好！”我松了口气，不觉又想起那个令自己心碎的梦来，如果她有什么闪失，他怕是要心疼死了吧！神色黯然的说，“可她毕竟怀了身孕，掉在水里多危险呀！”
　　“哦，你也知道掉在水里有多危险呀，那你干吗还往那水里头跳呀？”
　　“可是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淹死吧！”
　　胤祯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冲着我竖起大拇指道，“是啊，是啊！就数您伟大，您英勇，您是咱大清国最伟大最英勇的巾帼英雄、女中豪杰！我还就真弄不明白了，她被太子爷的宝贝儿子弘皙玩的锦球给打中了掉进水里头，就让她掉进水里头呗！我说你就好好儿的待在岸上，顶多瞧着心里头过意不去，扯嗓子替她喊几声救命，让那些大内侍卫赶来救人，这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么？你瞧瞧你，你是拼着性命不要的愣是把人家给救上了岸，可结果呢，自个儿却差点儿淹死！”
　　“那时候旁边没有人嘛！再说，等那些侍卫们赶来救她，她怕是早就淹死了！”
　　“就算她淹死也不关你的事儿，那是她自个儿活该倒霉！”胤礻我没好气的说，“横竖不是你把她给推下水的就成！”
　　我能听出他们俩的话语中虽在数落我，却暗含着对我的关心，可让我不解的是，还明显含着对钰莹的强烈不满，这是为什么？
　　“好了，十弟、十四弟，你们俩可是越说越不象话了！”胤禩见我低头不语，就轻声呵斥道，“宛如才刚醒，你们俩就少说几句，让她耳根子清净一些罢！”
　　“阿九，眼瞧着还有三日便是你们俩大婚的日子了，可我瞧着宛如她她这副病歪歪的样子怕是到时候撑不住啊！”胤祺皱眉道，“咱们要不还是去跟皇阿玛禀报一下这事儿，跟他请求延迟婚期？”
　　胤禟星眸再次一黯，深沉的而复杂瞥了我一眼，闪烁着犹疑不定的光芒，紧抿着好看薄唇，缄默不语。
　　唉，就算推迟婚期又如何，最终我还不是得嫁给他！经过这次的“落水事件”后，我算是彻底认了命，或许，嫁给他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事吧！反正自己无论早晚都是得嫁给他，也没这个必要改婚期了，我见胤禟脸色微沉，估计他也并不想改婚期吧，暗自叹了口气，轻咳着说：“不用了三日后，我嫁！”
　　“宛如？”胤禟那原本黯淡的星眸猛的闪亮起来，似是又惊又喜，不太确定的问，“你你是说三日之后，你真的愿意如期嫁给我么？”
　　“嗯！”我淡淡的点点头。
　　“不必延迟婚期么？”
　　我缓缓摇了摇头，肯定的说：“不必！”
　　“那好！”他欢喜的握住我的手，回头对胤祺道，“哥，我不想改日子，既然宛如也同意，那咱们俩的婚事就照常进行吧！再者说她现在毕竟住宫里，我想要照料她总不是最方便，等她嫁进我的府后我就可好生的照料她，不仅能悉心的替她将身子调养好，也有足够的手下能护她周全，免得再发生什么意外！”
　　“可是九哥，宛如她现在的身子这么弱，怎么经受得起大婚那些繁琐礼仪的折腾呢？”不待胤祺答话，胤祯急急的道，“老秦也说了，她这回得的风寒极重，想要完全将身子养好可是至少得半个月呢！这三日之内她是怎么也好不了的呀！尤其这大婚的仪式可是又多又烦的，寻常的新娘子一天折腾下来都累得够呛，何况她还病得这么重，怎能经得起这个折腾哪？”
　　“既然九弟和宛如都不愿改婚期，那咱们就照他们俩的意思办罢！”胤禩深深的望着我，温文的说。
　　“可是”
　　胤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他打断：“其实九弟才刚说得也不无道理，宛如她早日嫁进九弟的府邸，也能早些得到他悉心周全的照顾！”
　　“那大婚那天”
　　“九弟和宛如大婚那日，咱们自是会将所有的大小事情全都安排妥帖，那些可有可无的仪式能减免的就尽量减免，若是实在不能少的就尽量将时辰缩短总之，一定会尽量顾忌到宛如的身子，想法子不累着她就是！”
　　胤祯见胤禩这么说，那双黑宝石般漂亮的黑眼睛霎时一黯，低下头不吭声了。
　　“八弟说得有理！”胤祺思忖了一下，道，“阿九，既然宛如她才刚醒，身子还弱着，那咱们就甭再打扰她了，就让她好生的歇息罢！咱们大家伙儿则趁早赶紧将大婚那日的事儿再细细的合计合计，瞧着该怎么办才妥当！”
　　“宛如，那我先走了，回头我再来瞧你！”胤禟小心的让我在床上躺好，忽然俯身在我耳边轻柔的说，“谢谢你！我我很高兴你愿意嫁给我！”
　　我并没有搭理他，低垂下眼帘，缄默不语，等瑞英服侍我喝过药后就昏沉的睡去，一觉睡醒，惊讶的发现孙嬷嬷坐在床边，还以为是自己一时眼花，忙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她吗？欢喜的拉着她叫道：“孙嬷嬷，您咳咳您怎么会来咳咳”
　　“是九爷把我接进宫来的，不仅是我，连小鱼儿他也一道接来了呢！”她边小心的把我扶坐起来，边指了指递水给我的小鱼儿。
　　“这是怎么回事？”
　　“九爷说，您得了风寒需要人照料，再者说还有三日便是您大婚的喜日子了，我本就要和小鱼儿跟着您一道陪嫁过去的，他就把咱们俩一块儿给接进了宫！”孙嬷嬷边喂我喝水边心疼的道，“我的格格啊，您怎么病成这样了哪！唉，先是那位把您疼得跟自个儿亲闺女儿似的沈先生去了，紧接着最疼您的老爷也走了，上回您回府治丧这又是吐血又是身子就没怎么大好过，眼瞧着您现在都快要大婚了，可在这节骨眼儿上怎么偏偏又病倒了哪？唉，这倒霉的事儿怎么竟是一桩连着一桩，没个消停的时候呢？真希望借这桩喜庆的婚事能替您冲冲喜，去去身上的晦气”
　　哼，嫁给这样一个放荡的男人做丈夫，我已经够晦气的了，还冲什么喜啊？可别越冲越倒霉，自己就已经笑不动了！
　　




第十三章

　　我不由又想起那个可怖的梦境来，自己并没有怀着美好的憧憬，以为自己嫁给那个臭苍蝇后，从此就过着什么“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黄粱美梦！我嫁过去自己一个人受苦也就罢了，并不想牵累无辜的孙嬷嬷和小鱼儿，若是她们瞧见我在那只苍蝇的府邸里过着受人欺凌的日子，会有多伤心多难过？可她们非但帮不了我，说不定还会受我的牵累，跟着我一起受苦！
　　想到这里，我便拉着孙嬷嬷的手说：“孙嬷嬷，待大婚那日，您跟小鱼儿陪我一起进了九爷的府邸，完成大婚的仪式之后，你们俩还是仍旧回董鄂府吧！”
　　“为什么哪？”
　　“咱们府里头的事向来都是您管的，有您管事我是最放心的了，您若是跟着我去了九爷的府邸，那咱们府里头的事谁来管？可要是交给别人，我怎么能放心啊？而且，您现在年岁也大了，身边也得有个人照应，就让小鱼儿留在府里头好生服侍您吧！您也知道，九爷府里头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