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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传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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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羽接着道:“其实我根本不愿坐上这个位子,师父当初举众封我为大弟子,他死时飞雪教立基未稳,为不至再重蹈白羽楼同门争权而自相残杀的覆辙,我没有别的选择。而我只是想做一个平凡的人,安安静静地度过此生。身在江湖已是身不由己,如今却又担上这么一副重担我真的很累!”

上官迟没有说什么,又饮了一杯。却听公孙羽续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一个能接替我的人,石秋是我最看好的一个,论武功论智谋他都不在我之下”

上官迟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此间事一了,就隐退山林?”

公孙羽又笑了,他笑得很苦,喃喃道:“隐退山林?江湖不是官场,进来了就出不去了。而江湖人的归宿也只有一个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命运罢!”

上官迟冷声道:“江湖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又饮了一杯酒,接道:“江湖人原本是为除恶扶善保卫家土而生的。之所以动乱,只是因为门派间的争执。白羽楼统治江湖千百年,多少能人辈出?却根本没有这么多的争杀伐戮,决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切都是因为玄刀门,自从三百年前玄刀门立派之后,左征右战挑起杀戮,侵吞了白羽楼大片土地,杀死了无数的无辜百姓,而两派的鼎立让许多肖小门派乘机得势,之后这江湖就鱼龙四起,成天打打杀杀,闹得血雨腥风。所以,依我之见,要想改变这一切,只有一统,一统江湖,重震当年白羽楼的声威!”

“你是说,让我来一统江湖?”公孙羽的语声中带着点自嘲之意,心下也觉怅然。上官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但一统江湖之事岂是说而谈之便能够行的?莫说玄刀门的势力之强大,难以撼动,就眼下之势,江湖中肖小门派不下百余,若知你要一统他们,怕不群起而攻之?时势不同了,大一统之想真的已如梦寐。

上官迟却不以为然,肃然道:“不错,如今你已是飞雪教的教主,中原正派之首。虽然时下四海山庄的势力难以控制,但这股势力是不可能完全被玄刀门掌控的,长风镖局他们必定不会甘作走狗!飞雪教只需休养些时日,以正义之师联手各门各派,定能一举扫灭玄刀门!到那时,天下归心,何愁不能一统?”

公孙羽看着这个有些天真的大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上官迟的心里一直在都关怀着天下苍生的命运,尽管他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一直都想做出点事来。但他也是寂寞的,虽然当年在白羽楼中众望所归举他做楼主,可惜就算他能够登上楼主之位,也不过只是杨紫卢的傀儡而已。但他却因此更加充满了希望,甚至到白羽楼覆灭后还一直以重震白羽楼,平定江湖为己任。当然,在杨紫卢还活着时,这一切也只能在他心里想想而已。在他这一生中,杨紫卢就像是笼罩在他头顶上的一片阴云,让他难见天日,直到三年前的那场杀戮。

公孙羽有时甚至怀疑那场杀戮本就是上官迟所希望的,因为从当年他私放白清清,甚至冒着千难万险送她去万毒山谷,到后来他从南宫召手下舍命救白清清这一切来看,就算他没有谋划要杀杨紫卢,也是在暗中导演着这一切的发生的。但这些都已不重要,他也没有去询问过上官迟,因为公孙羽很清楚在上官迟心里这一切都是他所不想提及的。对于上官迟的这个理想,公孙羽知道是很难或者说是不可能实现的,但他也从来没有说穿过,因为他记得一句话——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比理想的破灭更让人痛苦的。

公孙羽又饮了杯中酒,起身踱到窗前,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他轻叹道:“一统江湖谈何容易!”

上官迟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难以实现,更何况,这一切无论实现与否,自己恐怕都已看不到了。他来找公孙羽本是想说另一件事的,但他终究没有开口。当看到公孙羽那倔犟的神色时,他甚至感到一丝莫名的愧意。

人生一世所为何?成大事而已!

自己这一生除了一腔难酬的壮志之外,究竟做成了点什么呢?都是因为那个人,那个让自己畏惧了大半生的人。白羽楼楼主没做成,如今做这个人徒有虚名的四海山庄掌门也如此狼狈不堪。在这一刻,他似乎已下定了一个决心!

公孙羽看着上官迟离开,虽然对他今晚的言行也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怎么在意,毕竟眼下令他烦心的事还很多。他正在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去对付那号称“羿神”东方尘。他想到了白清清——如果这世上还有能对付得了那东方尘的,恐怕也只有她了罢?

“小师妹你在哪儿啊?”想到风临清是死在她的剑下,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公孙羽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寅中时刻就醒了。晚间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久不能眠,眼前一再浮现起上官迟说话时的神情。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究竟不对在哪里。睡梦里上官迟的身影忽隐忽现,其间还夹杂着白清清、风临清、石秋甚至还有自己师父的身影。

公孙羽醒来时,四周还是一片昏暗暗的,外面的雨声比之昨夜要小得多,风声却更大了。窗纸被风吹得扑簌起伏,外面的风铃也响得疾不成声。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凉意,公孙羽微微打了个寒噤。他本想叫人去上官迟房里看看,但想到他外出多日都不曾好好歇息,昨晚又喝了许多酒,此时定还未醒,便没有过去打扰。

天色看看亮了,不多时便有庄客把早膳送上来,公孙羽这才叫人去看上官迟。那人去了不久便急匆匆地赶回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笺,回道:“庄主他不在房里,只在案上留了这封信。”

公孙羽的心一沉,一种不祥之感油然而生,当即接过信笺展开来看时,上面只写了十六个字:

“不辞而别,兄迟愧当,若有不测,代顾红嫣。”

公孙羽徒然站了起来,头也不回便抢出门去,边走边厉声喝令道:“速传我令,所有人马即刻到庄门前会合,不得迟误!”

正文 第十四章 倥偬生死

雨虽不大,却足以打湿衣襟。风借雨寒,更让人觉得冰冷刺骨。

不过盏茶的时间,众人都已在庄门前会齐。公孙羽跨上湿漉漉的马背,拨转马头之际已急声吩咐道:“上官掌门属下熟悉地势者分作四拨带路,本教弟子三十人一路,十三师弟带三十人往南,十六师弟带三十人往西,备好船只渡醉心湖,十七师弟带三十人往北,余人随我向东。所人有马一字摆开,一旦发现上官掌门踪迹立即发火筒示讯!”他正要打马前行,见众人面有疑色,便又叱令道:“事关上官兄生死,切误延误!”说完便纵马冲了出去。

飞雪教弟子从未见过公孙羽如今日这般严厉施令,哪里敢有丝毫漫怠,上官迟的一干属下听得大哥有难,也更不打话,拨马便纵上前去,四路人马转眼间已疾驰而去。

公孙羽心急如焚,冰凉的雨似也不能让他感到一丝丝的镇静。

风雨里的东石山此时看上去更加显得苍翠,暗青色的山岩上溅起一层湿蒙蒙的水雾,茫茫的一片墨绿与暗青色在云雾间时隐时现,整坐山就如同落在了仙灵之境。

一行人马转眼便到了东石山下,山上大都是岩石松林,山路崎岖难以纵马,公孙羽便吩咐众人下马到各处搜寻,约定好会合之处。行到半山腰,有人来报,说是在半山上一处山洞外发现似有人迹。

公孙羽赶过去时,有几人已将洞口围住。那山洞有一人多高,里面一片漆黑也看不清深浅,洞口处堆着几堆柴灰。昨夜雨大,这几堆柴灰却还未湿透,甚至还能感得温热,显然是有人刚刚在这洞里生过火的。他让众人先向后退开,自己对着洞内喊声道:“里面的朋友请了,在下飞雪教公孙羽,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我等寻人至此,但求借问一二,并无他意,请里面的人出来一见!”

他接连喊了三遍,见无动静,正要进洞去看个究竟时,却见一个少年已慢慢走了出来。公孙羽看他十七八岁年纪,一身粗布衣衫上还沾着杂草,混身上下也都湿漉漉地,看样子像是个流浪少年。他心下一叹,暗道这些年因为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当下和颜道:“敢问小兄弟尊姓?不知有没有看到一骑人马从这里过去?”

那少年好像对他的和气并不领情,一直用冷冰冰地眼神看着众人,这时更没好气道:“我姓宫,却不是什么尊姓,我叫宫成飞。人马我当然看到了,却不只一骑!”说着拿眼向众人扫了一圈。这时,众人大都已经赶到这边来,被他这么冷冷的目光扫过,不禁有人已怒目相向。

公孙羽也觉得从这少年嘴里问不出什么,当下歉然道:“既然如此,小兄弟且回吧,打扰处还请见谅。”说着转身便去牵马。这时,后面有人跑过来回报,道:“教主,这边山上都已找过,未见上官掌门踪迹。”

公孙羽牵了马,匆匆道:“翻过东石山!”

他正要离开,那少年宫成飞本已走回山洞,这时却又转了出来,急声问道:“你们是在找上官迟?”

公孙羽觉得有些蹊跷,忙转身问道:“正是,你可见过他?”

宫成飞没有回答,反问道:“是四海山庄的上官迟吗?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公孙羽此时也料到这少年与上官迟必有些渊缘,便道:“不错,他今日一早便不辞而去,只留下一封书信,言道可能会有不测,我特带人出来寻找。”

宫成飞脸上也现出焦虑之色,忙道:“等我!”说着便跑回了山洞内。众人见公孙羽对这个毛头小子礼敬有加,而这小子却全无礼数,都暗自有些不忿。

不时,宫成飞又从山洞里跑了出来,对众人道:“借我匹马,我陪你们去找!”却哪里有人理会他,公孙羽不愿耽搁,忙道:“走罢,我与你同骑。”

宫成飞瞪了众人一眼,自随公孙羽向山上行去。

众人正要翻过山去,忽听得远处一声锐响,转眼看时西南方向上一道白色烟幕窜上天去。看那地方离四海山庄有七八里地。公孙羽面色微变,他识得那正是往南去的人马在发火筒示讯,当下喝令道:“快去!”

众人下得山急驰过去时,其它两路人马也已赶了过来。有南路的人马过来接住,言道在不远处的一间破旧山神庙外发现了上官迟的马匹,料想他人已进到庙里,大家进去找时却又不见踪迹。

公孙羽急忙赶了过去,但见一片幽密的槐树林里,一角破青瓦盖就的山神庙隐在其间。槐叶在地上积起一层厚厚的绒毯,秋雨之下这绒毯也浸满了水,湿漉漉的,让人踩上去就觉得很不舒服。看那庙宇也足有些年月了,四周有那一抱粗的槐树围起庙门前一块空地,倒像是个小小的院子。

此时,庙门口的树上拴着匹棕青色俊马,正是上官迟的坐骑。里面有飞雪教弟子迎出来,回禀道:“教主,我们已将这里上上下下都找过,看情形上官掌门的确是进了这庙,但不知怎么就不见了!”

公孙羽没有说什么,急步走了进去。却见那庙堂里的神位也都破败不堪了,案子上放着些不伦不类的盆罐。周遭都已是灰尘满落,只那些盆罐用器倒没有落上多少尘土,显然是有人时常用过的。他心下暗道,果然有人住在这里,那会是什么人呢?一种不详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个人——难道真的会是他?如果是他,那上官迟尽管外面的潮风夹着冰冷的寒气不住地刮进来,公孙羽的脸上还是渗出一抹细细的汗珠。

不知谁喊了一声:“教主,这里有密道!”

众人齐都涌了过去,却见在里面神像后的地上已有人掀起一块青石砖,石砖下果然是条黑幽的密道,有石级直引下去。公孙羽不顾众人推阻,当先走了进去,那密道却并不长,只下了十余级转个弯便看到了一点光亮。是灯光。

密道尽头是道窄门,现在门已被人砸开歪在一边,那灯光正是从门外照进密道里的。公孙羽从那窄门走出去时就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极为宽敞的地室里。黑洞洞的地室里充满了刺鼻的血腥气,只有壁上一点昏黄如豆的油灯还在勉强地亮着,却也照不亮周围的黑暗。

待得众人都进来了,有人早在外面准备好火把,众人借着火把的光亮向四下里看去。却见地上歪歪斜斜竟然躺了一地的死尸,大家虽都有所准备,也不免大吃了一惊。再看这地室足有三四丈见方,足足占据了上面整个庙宇的地下。地室中到处都是支撑着地面的粗大石柱,有几根柱子已被撞得歪斜,地上除了横七竖八的死尸,还落了满地的石屑。

公孙羽俯身看时,心下突然一阵抽紧,却见那些死尸的手上都是带的同一般兵器——铁爪,墨绿色尺余长的铁爪!这些人或是死于拳掌,或是被点中死穴而亡。从手法上看得出是上官迟的招式路数,显然上官迟不但到过这里,还与这些人发生过一场恶战。可此时他的人呢?看看这满地的死尸,众人不由都各自心惊。

有人突然嘶喊一声,道:“大哥——”人也应声哭倒在地。众人又吃了一惊,却见前面不远处一根石柱的背面隐隐露出一角衣襟,一名上官迟的属下正对着石柱悲泣。上官迟的属下都纷纷抢过去看,一看之下也不由悲声大作!

公孙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没有过去看,也不必看了。他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久久不能挪动,一声声悲痛的哭喊在他耳边回绕着,让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昨夜的举杯同酌,多少年的风雨相顾,却没想到今日已成永别!如果真的是那个人,那他这一死无异于是代自己所受!原来他日前出去的那几天并非为了找寻白清清,却是在寻找这个人,这个一直潜藏在暗中的人。他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上一个手下,已然是抱了必死之心。可以想象在他下定决心来对付这个人时,他的心里该是多么的恐惧!

大哥,你好糊涂啊!

上官迟的脸上却还带着一丝快意的微笑,仿佛直到临死时的那一刻他才真正做了一件让自己觉得自豪的事。他死了,一只墨绿色的铁爪从他心口透过,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身后的石柱上。

“冥灵鬼爪!这是你们飞雪教封藏多年的冥灵鬼爪!”有人嘶声喊道。

的确是“冥灵鬼爪”,那墨绿色的铁爪,据说是用一种特制的见血封喉的剧毒浸制而成,而这种兵刃的制法与练法秘籍都是藏在西冥山紫煞洞中的,在江湖中只有关于它的神秘传说而已。公孙羽心下一阵苦涩,他自然知道这“冥灵鬼爪”的秘籍早在当年白羽楼覆灭时就已被人乘乱盗走了。飞雪教立派时,大乱方定,为不致引起非议,他的师父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也是直到临终时才暗中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

公孙羽没有解释,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上官迟的一干属下眼里都似要喷出火来,恶狠狠的瞪视着公孙羽,若不是飞教众弟子也已各自戒备,他们只怕已经冲上去动手了。

公孙羽情知无幸,长叹道:“飞雪教弟子听令,退出地室!”

飞雪教众弟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此时误会已深,上官迟的属下随时可能哗变,如何你却要把自己置于死地?

公孙羽厉声道:“退出去!”

没有人敢违抗教主之命,当下那十三师弟已带头退了出去,众弟子也都随之出去。待飞雪教弟子都走尽了,公孙羽才长叹道:“若非因我,上官兄也不致如此下场,你们为他报仇吧!”

这些人名义上虽是上官迟的属下,实却都与其情同手足,上官迟之死让他们悲愤莫名,此时听公孙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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