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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天-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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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许久未见了,洛公子。”
老者也是淡淡笑着,开口说道。褪去黑氅穿上朴实无华的布衫,他和寻常的老人一般普通,清癯的面庞沾染着几分书卷气息,仿佛一个沉溺于诗书不怎么游走市井的老先生。
目光扫过坐于老者身旁那六个气息若隐若现的男子,周继君眼中浮起一缕深思,与此同时,那名老人也打量着周继君分身变化成的千宁臣四人,微微浑浊的目光陡然变得清澈无比,眸底深处升起一丝错愕和惊骇。
瞬间,目光相触,周继君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弯起一道莫名得笑意,而那老者的脸色则渐渐黯沉了下去。
“七将三法指的是你们天行者中的那些人呢?”周继君弹动着手指,不紧不慢地问道。
“洛公子知道的还真不少。”老者脸色僵硬着,缓缓开口说道,“三法是七州天行者中三大护法,而七将则是各州主将。”
“这么说来,您老就是那云州将了。”
周继君说着,伸手从腰间掏出那块天行令,抛向老者。
“还给你,云州将大人。布了那么久的局,如今终于等到我了,也改收网了吧。”
闻言,坐于老者身旁的六名武侯天品的天行者神色遽然一变。就在这时,缓缓飘动的那块天行令半途中陡然加速,被周继君附于其上的先天精气猛地暴绽开,射向四周。于此同时,周继君的四道分身也各分出三道鬼魅的虚影扑向那六名天行者。修炼至武侯天品境界后,周继君的分神诀愈发玄妙,便是分身也能再度分出性若实质的虚影。
“君公子,老夫的确等候你多时了。”
眼见此局被周继君识破,云州将也不含糊,伸手将圆桌掀翻,浑浊苍老的眸子中精光闪烁,武道之力瞬间涌上手臂,携着二十余万斤的巨力的拳头毫无花俏地轰向周继君。
“便是被你识破了又如何,凭你区区武侯境界的修为,也想从武王地品的我手中逃脱?”
周继君嘴角含着无比轻蔑的冷笑,也是朴实无华的一拳击出。武侯地品时,他双臂之力便已有寻常武王的十万斤巨力,若是再运用“五岳诀”,那拳力足足可以提升一倍。而此时,他已经成就武侯天品,这双臂之力已经不次于武王地品的强者。
“砰!”
两只拳头轰击在一起,数十万斤的巨力掀起气浪将四周的桌椅掀飞绞成粉末。云州将腾腾地后退三步,脸上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拳头微微颤抖着,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周继君。
“你……”
他话还未说完,面前的少年眼中寒光闪过,张口吐出一道白气,杀戮成性的武道蛇人翻滚而出,通红着双眼射向尚未从惊变中回复心境的云州将。而周继君亦手指阴炎精气,弹指刹那后身形越过三四步空间,眸底红光乍现,**手掌劈向老者的脖颈。
此时他的心念感应到四周正聚拢而来的天行者高手,若是被这云州将纠缠住,便会陷入重围,脱困不易。既然眼前这人轻敌之下吃了大亏,那便是将他无情灭杀的最好时机。
“喝啊!”
那老者既然能成为执掌一州战事的云州将,自然也非同小可,面对周继君和武道蛇人的左右夹击,怒吼一声右手反转成刀抵住周继君携着阴炎精气的一掌,左手虚影闪烁陡然间变幻成一只硕大的黢黑利爪笼向武道蛇人。
“啪!”
身形晃荡,又猛退了一大步,云州将老迈的脸上皮纹翻卷成褶皱,咬着牙,苦苦抵挡着周继君和武道蛇人一**凶猛的攻势。就在他步步后退,直到窗棂边退无可退之时,一名天行者摆脱了分身虚影回救而来,手执兵刃杀向周继君后背。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过五府斩七将(1)(第二更)
夏花绽放,仿佛一朵朵明媚的笑靥把云州将淹没。
周继君右手捏起飞花手印,身形拉开,反转左手猛地抽向回援而来的那名天行者,阴炎精气如鞭如蛇划过诡异的弧线蹿向来这的头颅。
血汁白液绽放开,那名拥有武侯天品修为堪称一方强者的天行者被阴炎精气击中脑门,当场碎裂开来,他的身体却保持前行的姿态,直到越过周继君两步方才轰然倒下。而被饱含心魔的夏花笼罩的云州将则面色凝滞,沉淀了数十年的心魔瞬间反噬而上,武道气力翻滚起伏令他身形动作顿时僵硬变得缓慢无比。下一刻,残忍暴戾的武道蛇人腾身而起,粗壮有力的蛇尾缠绕住云州将的脖颈,顺势扭身。
又是一抹鲜血激射出,面色苍白死不瞑目的头颅掉落在地,咕噜咕噜地滚动着。
随着云州将身死当场,剩余的五名天行者都一动不动呆呆地立着不动,难以置信地望着倒于血泊之中的老者,再看向面如古井不波的周继君,眼中闪过愤怒和慌乱。这时,从少年衣领处冒出一个小脑袋,却是又迷迷糊糊小憩了片刻的齐灵儿醒转过来,四下张望着,随后目光落到云州将的头颅上,脸上浮起一丝嫌恶,随后偷偷看了周继君一眼,板着小脸跳了出来,一蹦一跳地来到那颗比她身子小不了多少的头颅前,双手将其举起,摇摇晃晃地走回周继君身边,娇声娇气地喊道。
“师父~”
三四岁却只有婴儿般大小的女童,举着血淋淋地头颅,平静的脸颊上间或若隐若现出几丝娇甜的笑容。这番诡谲无比的场景落在天行者们眼中,却让他们仿佛坠入冰窟,心底涌上阴森森的寒意。
“你不怕?”周继君眉头微微挑起,诧异地低头看向仿佛举着战利品般,脸上涌起雀跃之色的齐灵儿,
“嘻嘻嘻,灵儿怎么会怕,师父拿着。”
将头颅放在周继君手上,齐灵儿紧扯着衣袂,仿佛荡秋千般跳上周继君肩头,端坐其上撑着小脑袋,饶有兴致地望向对面脸上全然一副惊恐之色的天行者们,娇俏甜蜜的声音回荡在雅间中,却仿佛妖魔在轻笑,说不尽的古怪可怖。
果真是天生的杀戮之子,如今便对死亡毫无畏惧怜悯,假以时日,等她修为实力越来越高又会成长成何等地步,还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周继君嘴角划过一丝残忍的笑意,紧拽发梢将云州将的头颅提在手中,傲然扫视着对面五名天品武侯以及埋伏于四周此时破门而入却一脸惊慌的天行者们,幽幽说道。
“你们还敢战吗?”
阒寂无声。
十数名修为高深的天行者握紧拳头,恨恨地望向站在血泊中的少年,一脸踌躇。不谈周继君眨眼间立斩云州将的恐怖战绩,光是他肩膀上那个不住嬉笑的诡异女童和脚边舔着嘴唇满身血渍的蛇人,就让他们心神颤抖,战意早就散去大半。
就在这时,摔落在地色泽因云州将之死而变得黯淡的天行令忽然跳动着,微弱的光晕自上面升腾起来。周继君心中一动,伸手将它吸了过来。
看着那一行行娟秀的小篆,周继君眸底闪过恼火之色,满脸阴霾。
“我已知云州将身死,还多谢君公子出手将他灭杀了。公子无需想太多,你身处明凉府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穿越五府六县,到达各州钜子所在的华清府,迎战洛公子,争夺大钜子之位。除了我云州将,其余六将皆向这赶来,公子切记小心行事,平平安安地带着百里雄来。”
竟是局中局,计中计!我百般谋算,不料还是落入云州女钜子的谋局之中,当了一回她的杀伐之子。
周继君目光穿越对面局促不安的天行者们,无穷尽的杀意自心底涌起。
借我之手杀了云州将,又告知我天行者的布局,她到底所谋为何?莫非她对那大钜子之位亦虎视眈眈,想要我前往华清府与洛继伤一战,之后两败俱伤她来得那渔翁之利?即便她有这般野心,又如何抑制住七州天行者的反弹,或者是还有后手棋子未显出。看来只有到达华清府才能将一切谜团解开,幸好百里雄已在罗刹他们保护下赶往商会,却是她和天行者们怎么也料想不到,也算是我于这扬州之局中唯一一招先手了。
诡道棋盘蓦地漂浮在体内穹宇的念海天河之中,原本渐渐破开的局势又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诡道蛇人坐于天元之位,诡道气力不住地轰向棋局四方,那些刻于棋盘之中的亡魂亦在诡道蛇人的指挥下攻向扬州之局。灰蒙蒙的雾气缭绕在棋盘之上,好似一个偌大的迷宫,捉摸不透虚实。
纷繁的念头涌出茫茫念海,周继君眼中飘荡着波澜不惊的水纹,心意起伏。
四日呵,这扬州之局须得在四日内破去,将百里雄送出扬州后,才能返回京城参加天下武道大会的复赛。还有,客家娘…也不知四日后,会不会又发生什么变故。
咬着牙将心头浓浓的不安的感觉按下,周继君望向对面的天行者,眼中杀意如潮水般溢出。
“你们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到底意欲为何?”
“不说话?好……那便一起去死罢!”
在天行者们惊慌的目光中,周继君眸底殷红一片,臂膀高高举起,白净的双手宛如**火炭般变得赤红无比。一颗颗血珠子猛地从周继君手臂上滴落,飘于半空,微微蠕动着。弹指刹那后,如殷红梅花点点绽放开。
“不好,诸位小心!”
从未见过的妖冶场面出现在酒家雅间中,一颗颗血珠子变幻成的狰狞血腥的花瓣破碎开来,分裂出更多如梅血花飘荡在空气中,眨眼间,少年身前已然聚满万千血花,密密麻麻,将他的身形遮蔽覆盖。
一名天行者见势不妙,破口喊道,刚想招呼同伴围攻而上,然而下一刻血花已然暴绽开来,弹指瞬间化作倾天血海将他们淹没。血海之中,十数位天行者眉宇间凝着恐惧之色,奋力向前行走着,可他们身形缓慢僵硬,弹指刹那竟移动了一寸未满。渐渐的,他们被血光笼罩的肤色变得如琥珀般昏黄透明,全身精血向上漫升,最后冲破头顶天灵盖喷涌四射。
“师父,这是什么功法?”
齐灵儿咬着手指痴痴地看向摔倒在地一动不动的天行者,他们的肌肤仿佛被吸光所有精血和水分,变得干枯如树皮,褶皱满生,好似僵尸一般,临死前神色各异,却都被无穷尽的恐惧笼罩。
“这是血煞诀,伤天害理的功法。”
周继君淡淡说道,将武道蛇人收回体内,向楼梯口走去。先前已施展过一次血煞诀,却好似上瘾了一般,明知此招太过血腥残忍,可还是忍不住再次施展。看着血花绽放着妖娆的舞姿飘荡在半空,周继君已经心如古井不波,那仅存的不忍之情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师父你会教我吗?灵儿好喜欢。”
周继君脚步微滞,余光扫过扭头望向斑驳血渍一脸兴奋的齐灵儿,眉头蹙起,转瞬间舒展开。
“当然会。”
……
“云州将那老鬼死了?”
“似乎是,他分出的那缕心神已从天行令将台上消失了。”
“哦?看来那个君公子并非徒有虚名之辈了,啧啧,总算是有点盼头。”
“的确,难得能遇到可以放手一战的对手了,真是寂寞呵。诸位大人,我有个提议。”
“说吧,兖州将大人。”
“我们六人若是齐而攻之,一者太过无趣,二者也太降身份,倒不如我们在沿途各守一地,看看谁能将那君公子擒下。”
“你这般安排,倒也有趣,不过,越近明凉府的那位天行将越得先机,却是不甚公平。”
“那么扬州将大人,你还有更有趣的主意吗?”
……
华清府外上空的六道人影忽地分散开来,飞往各自选择的府县——
(还有一更)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过五府斩七将(2)(三更)
扬州不同于其他各州,它没有大小诸侯国,因此六道贯通全州直指商会所在的锦翮府。华清府与锦翮府相隔七府九县,而它和明凉府又隔着五座府城,分别是朝平府、大辖府、沪留府、青泽府、珞峻府和墨香府。
此时周继君刚刚换上一身白衣,脚踩芦苇飞驰在朝平府外的淇水河上。
这淇水本是扬子江的支流,却因水势急,沿岸低地多,每逢夏秋时候暴雨连绵时总会泛滥,冲上两岸席卷庄稼作物,有时甚至会侵入一旁的城府。于是府里官僚乡绅联名向煜皇请令,言淇水祸害一方,需得人皇之气镇压。当时在位的煜武帝极其好战,不时派皇子战将率领大军南征北伐,深知民心之重,大手一挥写下潮平二字派人连夜送往,这座城府也被改名为潮平府。后历经雏雉宫变,潮字冲了那位权倾朝野的太后名讳,被割去半边,正名朝平府,自此流传至今。
“沧海有大渊,名曰墟,位于海之东际。墟边挂飞瀑,方圆万千里,深亦万千丈。有火蝶生四肢,小者若树蓬,大者若平山,食朝露之精华,翻卷沧澜涛涛,遮天蔽日…”
淇水之上,周继君手执《极墟天书》的七片竹简,脚踩芦苇乘风吟念。坐于他肩头的齐灵儿听得昏昏欲睡,不多时目光就从竹简上移到周继君的面颊,直勾勾地盯着他眉角那道沉黯的疤痕,偷偷地伸出小手摸索上去,掩嘴轻笑。
“灵儿,你还想不想修道了?”
周继君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举起竹简朝齐灵儿的小手打去,下意识地模仿起当年爹爹和简夫子监督他学儒时候的严规,可刚到中途便顿住了,却是齐灵儿竟然乖乖地向他伸出粉嫩的小手,眼中含着泪珠子,一脸委屈。
长叹一声,周继君收回竹简。齐灵儿身形只有婴儿般大小,那双小手更是细俏如枣果,自己这一拍下去还不打得她血肉模糊,手臂分折。
眼见周继君收回竹简,齐灵儿破涕为笑,变本加厉地缠上周继君的脖颈,新换上的火红小布裙迎风飘舞。
“师父,灵儿想学道,可你念了半天却只是在说那归墟沧海如何如何大,如何如何美,听得灵儿都想睡去了。”
眸中浮起无奈的神色,头一遭当师父的周继君忍住心头的烦躁将《极墟天书》翻至后两页,接着吟念道。
“大道万千,至柔若水,至远若墟。玄道之玄不在乎变,而在人。人以己为燃碳,则玄道为烘炉,人以己为蝼蚁,则玄道为天地,然则人以己为天地烘炉,则玄道如微渺。宏于己,壮体魄,炼心神,视己为天地烘炉,尔后万千大道尽在指掌间……”
“师父!”周继君还没念完这段,便被齐灵儿打断,“太长了,灵儿记不住。嘻嘻,灵儿只想学怎么变出那个蛇人,师父教我嘛。”
“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这玄道之基你尚未领悟,如何能炼那筑人篇。”周继君微微一愣,脱口说道,再看向齐灵儿时,眼中不由得浮起些许失望之色。这便是日后我棋盘中的那颗杀戮之子吗?如此惫懒不通修炼之道,莫非诡道棋盘之中关于她的那些飘渺无际的推测都是幻象?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毫无授道经验的周继君只觉得头痛无比,不再理会自顾自翻阅着他手上竹简的齐灵儿,踩着芦苇逆流而上。这时,一叶扁舟从上游缓缓漂荡而下,穿着布衣的中年钓客微眯着眼睛直直地看向周继君,形若实质的电光从他眼皮下一闪而过。
“浮生若无为,匆匆如流水。我执青竹竿,愿者自上钩。终于找到你了,君公子。”
中年钓客哈哈一笑,手腕微抬,银线划过天际,一尾死去多时的大鱼溅起朵朵水花飞向周继君。半空中,那条紧闭双眼的大鲤鱼忽然张嘴,一柄短剑呼啸着射向周继君。
“天行将?”
周继君冷冷看向那柄划破空气的短剑,也是张口,武道蛇人扭转生出,身形如闪电疾飞向短剑,沉身呵气,抬手就是重重一拳轰在剑身上。
“卡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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