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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天-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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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飞花无情伤心处
许多年后,在大煜昭平四年那场惨烈空前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君公子以一敌百的初战依旧被京城人津津乐道。坊间流传着十来幅画卷,皆是那年东城擂台的画师们当场所绘,他们中有的是名声显赫宫廷御用画师,有的则是默默无闻的流浪画客,在他们的画中,君公子白衣如雪器宇轩昂,大多一副势在必得的豪壮情怀。然而,惟独有一副里,落于丹青的刹那,君公子幽幽的目光正越过百来丈的擂台朝向远方,面容如古井不波,在那涂墨细描的眉宇间,却隐约流露出几丝淡淡的忧伤。
画者无心,墨影有情,这副画里的君公子与其余那十来幅截然不同,看起来少了几分强者的雄心壮志,却多了一丝少年人的寂落愁伤。昭平四年的武道大会中,许多天才横溢的年轻武道家层出不穷,而到现在都神秘如斯的君公子留给人们的印象尤为深刻,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可这副被奉为竹墨斋镇店之宝的画卷却将君公子的形象模糊开来,谁也想象不出那凶狠若妖魔的君公子也会有着如此饱含情伤的一面,直到看到这幅画,他们才陡然想起来,那年的君公子也不过是一个不足二十的少年人,可是,他眼中的那缕缠绵悠远的黯然神伤又是为谁而流淌?
……
“每次遇到这种情形,总会回想起小时候被那么多人欺凌时候的无助,或许是心中的阴影已经深到无法自我救赎了。”看着那近百名不知不觉中将自己包围起来的武者,周继君目光如细水绵绵流淌开来,眉角的暗痂时皱时舒,漫步在擂台上,身前渐渐波荡起一圈涟漪,将他的表情遮掩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周围武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踟蹰,都不敢打破僵局率先出手,擂台上的空气凝滞起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正从那个白衣君公子身上流泻开来,漫遍擂台上下,却又让人难以捉摸。
眸影晃动,波澜起的涟漪渐渐消淡,周继君从漫长而又痛苦的回忆中挣扎出,抬起头环视四周,瞬间冷却下来的目光中陡然溢出几分狰狞。
“诸位不是想围攻我吗,怎么,还不出手?”
双手负于身后,周继君目光掠过表情各异的年轻武者们,嘴角翘起一丝讥讽。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你们莫非还想耗完这半个时辰?好一群无胆鬼!”
随着周继君这声爆喝,擂台下的嘘声四起,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权贵小姐都面露不屑,纷纷挥手叫嚷着,发泄心中的不满。那群原本就很尴尬的年轻武者们此时更是颜面尽失,眼中闪过羞恼的神色。
“诸位,既然已到这一步,便放开心中的顾忌。吾等近百人,还敌不过他一人?”
擂台上,那虬髯大汉咬着牙,沉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却隐隐带着些许悲壮而又蛊惑人心的魔力,周围武者们闻言眸中都涌出不甘和愤懑,战意又陡然飙升起来,随后都齐齐逼向已然走到擂台中央占据天元之地的周继君。
深深看了眼那虬髯大汉,周继君嘴角微微翘起,面对越缩越小的战圈,暴烈的战意迸射出来,眼中闪过寸余长的精光,双手聚于胸前,捏出一个形若夏花绽放的手印。
正是周继君修习的那八般武技中最为玄奥的飞花诀。
《玄武神经》中的十八般武技越往后,越是艰涩深奥,所施展出的威力却也惊世骇俗,非是寻常武道技法能及万一的。而这飞花诀已然隐隐超出武技的范畴,武道气力流转于手掌间,以印合,以心御,取那缠绵缱绻的丝丝情意,融入手印之中,玄异莫测。
飞花无形,伤人无情,正合周继君此时的心境。
眼见那君公子凝身不动,好似沉溺于梦境之中,全身上下都是毕露无遗的破绽,眸中冒着杀气的年轻武者们互视一眼,纷纷高喝道,同时闪身射向周继君。
近百名精气神酿至顶峰的武者凝聚起来磅礴无比的武道之势,如百丈高山般重重压向白衣少年,似乎眨眼间便将他碾成齑粉。这些武者虽然单打独斗不是周继君的对手,然而,能来这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也是几十人中取一,个个都有不凡的身手,此时遽然同时杀向周继君,滔天的杀气战意竟然在擂台上卷起风云变幻,直看得周围众人心惊胆跳。
就在这时,周继君睁开眼睛,面对如海潮般汹涌猛烈,从四面八方扑将而来的武者们,手指飞扬跳跃,双掌之间涌出淡淡的光晕。
“咄!”
猛地张口吐气,潺潺若流水的天音并未射向周围的武者,直落而下飘过周继君掌中的手印。
刹那间,手印暴裂,光华四射,流风自周继君那一身白衣上荡漾开来,携着漫漫飞花虚影弥漫开,几个弹指间便将擂台上的近百名武者笼罩。
人心向来是最为脆弱,即便古来豪杰英雄,也生着一颗如客家娘所言的琉璃心。伤人先伤心,伤心则败,此乃飞花诀的奥妙所在。
被飞花虚影笼罩的武者们面色一凝,脑中瞬间掠过万千情思,一颗颗压抑已久的心魔蠢蠢欲动开来。虬髯大汉瞳孔猛缩,看着那个静静立于擂台中央,目光遥遥看向远方的白衣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不由得高声喊道,“诸位速速凝神守心,切不可动情思。此人手法妖异,大家并力诛杀之!”
这次武道大会前一天,新的圣旨下达,却说拳脚无眼,死伤不论。
闻言,周继君眼中暴绽出丝丝杀意,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面色变换着的虬髯大汉,嘴角微翘,冷漠无比的声音从他牙缝中挤出。
“你说的不错,可惜,已经晚了!”
风起,掀翻周继君的衣袂飘滚,他立于擂台中央,如临风剔羽的孤鹰,桀骜不驯的目光扫过咬着牙扑向他的武者们,却仿佛在看等待已久的猎物般,眼神无情而又冷漠。
刹那芳华自他手指间流转开来,一道道若实若虚的手印不断在他手掌中变幻着,光晕四散,璀璨绚烂的飞花虚影从手印中飘荡开来,却猛若疾风骤雨,纷纷映入那些即将逼至他身前的武者们心中。
“啪!”
心神碎裂的声音自武者们身体里响起,美丽的飞花虚影并不像夏花那般可爱动人,在这一刻却化身无情的短刀,寸寸割过他们的心意,直到将那一颗颗费尽心血凝炼出的心神割碎,恐怖如斯。
“轰隆!”
擂台上出现了一幅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一身白衣若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少年漠然站于中央,而他四周,密密如林的武者们轰然倒地,如割断的稻穗般齐齐垂落,短短一刹那,这擂台之上,便只剩君公子一人,孑孓独立。
这么快?天哪……
场下已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擂台上那个遥遥看向远方,不知在想什么的少年,目光扫过瘫倒在地昏死过去的武者们,恍若梦幻。一旁的监场也是满脸惊骇,犹豫片刻,他怀着怦怦跳动的心,往擂台走去,欲要宣布结果,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从那白衣少年身后,突然暴起一个人影,身如闪电飞射而去,手臂的肌肉竟然膨胀涨了数倍,携着无尽杀意击向周继君。
此人一脸络腮胡须,眉宇间闪过疯狂的神色,正是适才鼓动众人合力而战周继君的虬髯大汉。
“就知道是你!”
猛地转身,周继君眼底浮起一丝嘲讽,五岳诀自他心意中发出,本来就拥有万余斤巨力的双臂瞬间平添了无数巨力。
那虬髯汉子原先还信心满满,对于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突袭得意之极,可当他的拳头即将落到那少年脖颈时,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如铁铸般的双手划过模糊地虚影,牢牢将自己的臂膀抓住,全身陡然僵硬,竟已是不能动弹了。
————
(这章写得老慢,写到飞花诀时不由得想到许久前夏花绽放时候逝去的那些往事,唏嘘不已啊……太矫情了,淡定……)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战
双臂间微微使力,周继君眼中流转出一丝疯狂,硬生生地将那大汉举至头顶,冷漠的声音传遍全场。
“你拥有武侯天品的高强修为,却还鼓动众人,自己行黄雀之事。真是用心险恶,留你不得。”
闻言,虬髯大汉身体颤抖着,眼见周继君满脸肆无忌惮的杀意,脸上不由得挤出惊恐之色,想要求饶,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然堵塞,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呜呜咽咽地苦苦挣扎。
登上擂台的监场只感觉杀气自那君公子头顶腾起,脚步一滞,下意识地大声喊道,“手下留人!”
赤红如血的双目转向监场大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周继君嘴角划过邪冶的弧线,双臂猛地用力一震,血雨飞溅,那虬髯大汉被他从中撕成两半,摔落在擂台上。
“啊!”
擂台下传来尖叫声,却是从未见过血的富家小姐们个个面色惨白,只觉得腹中翻滚,忍不住俯下身子呕吐了起来。而那些老少爷们则瞪大眼,怔怔地看着形如妖魔站在血雨之中,却又白衣不染分毫的君公子,满脸呆滞,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竟敢当众行凶!”早已面无血色的监场忍住腹底的恶心,战栗着,指向周继君,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又如何?”冷冷地看向他,周继君轻轻*搓手,邪笑道,“女皇大人不是说了吗,拳脚无眼,生死不论。怎么,我哪点违背美丽的女皇大人的圣旨了?”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这神秘而暴戾的君公子居然丝毫不避讳的提及女皇陛下,而且言语中非但没有尊敬,反而透着几分亵渎之意。
那监场更是怔怔地看着置身点点梅花般血腥之中的白衣少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无力之极。
“他还是这么残忍。”
高高的观礼阁上,客家娘眉头微皱,心底却长舒口气。她出生异族,见多了血腥之事,然而心思纯洁的她打心底里却很排斥这些杀戮。可看着那个将对手硬生生撕裂的白衣少年,不知为何,她竟生不出半点反感,隐隐约约还有些欣喜。
在她身后,百里雄腾地站起来身来,直直地看着屹立擂台之上的周继君,脸上染起了激扬豪迈之色,三年前北疆热血沙场的记忆随着那朵朵绽放的血花被他拾起。
“男儿当如此呵!”端起酒盅,百里雄咕噜咕噜地大口饮尽,随后走到围栏前,朝周继君遥遥拱手,朗声歌道。
“七州风云起,齐聚京城擂。白衣少年雄,独身战百人。斩破百千道,谁死谁生还。我座壁上观,待君夺魁元!”
豪迈的歌声虽不怎么押韵,隐隐透着几分粗陋,但从高阁之上迎风而立的世子口中吟出,却听得所有人心潮澎湃。周继君轻笑着,也朝观礼阁微微拱手,这歌声传入他耳中,心头已然沸腾的热血战意再也无法收回。
天野精气流转过双腿,在所有人惊叹的目光中,周继君腾身飞至擂台上空,悠长而尖锐的目光扫过京城另一边的西、南、北三方擂台,扬声喝道。
“都战吧。我,等你们!”
隆隆天音之语传遍京城,那三方擂台下,无数人抬头,目绽精光朝东方看来。
“果然是个有趣的人,这么快就结束他那场了吗,还向我们发出战意。啧啧,我虚柯被那千十七比了下去,若再被你比下去,腾龙榜三甲的位子可要不保了。”
西城擂台,隐于人群之中看似普通寻常的布衣少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随后转头望向高高的观礼阁,只见穿着镶金嵌银华丽长袍的庶人公子也朝他看来,两人的目光相触,浓烈的战意激起空气波荡,却转瞬即逝。
“庶人公子左游生……你和我同分在一场,那我便先试试传说中京城四大公子的厉害吧。”
飘忽不定的心神射向高阁之上正襟危坐的华服青年,左游生眼中闪过精光,俯视着一脸淡漠的虚柯,也是一道心神射出。
“你就是虚柯吧,传说中你能战武尊而不死,好,那我便以你的死来迎接君公子的战意。”
心神陡然相撞,空气中溅起一丝涟漪,两人同时一颤,随即收回心神。
……
南城,交谈正欢的千宁臣和洛继伤同时抬头,目光射向东方,表情却各不相同。
“我似乎闻到血腥味了,真没想到这次武道大会会这么早见血。”千宁臣绝美的脸庞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这君公子的一举一动还真是出人意料呢,居然向我们邀战了,是想逼我们尽早显露实力吗。”
洛继伤浓若沉墨的眉毛微微挑起,眼中暴绽出猛烈的战意,转瞬后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古井不波。
“他要战,我便陪他战,他在等我,我的拳头也在等他呵。”
觉察到几分异样的千宁臣嘴角微翘,脑中蓦然出现了皇宫之中那个绝美而高贵的身影,饶有兴致地望向洛继伤,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你和他,也有过节吗?”
“过节?没有。只有生死之约。”
轻叹口气,千宁臣揉了揉额头,低声喃喃道,“这君公子,还真是会惹事,如今的京城里,似乎有很多人想要除之后快呢。”
这样的盟友,还真是头疼呢。
千宁臣脸上浮起一丝无奈,心中默默说道。
……
北城擂台边,隆隆的宣战声传来,做**收钱忙得不亦乐乎的月罗刹心底打了个激灵,随后眼中浮起一丝恼色,朝着一旁的沙摩尼恨恨地说道,“小君君还真会出风头,本来今天我还想和你一起扫平那一场,边出风头边收赌钱,不料却被他抢了风头,真是可恨啊。”
沙摩尼脸上浮起淡淡的欣喜,却是为好朋友大显神威而开心,趁着月罗刹气恼地直打转,小心翼翼地掏出两块铜板放上赌局,之后一脸严肃地望向前方,高声喧道,“无量寿佛。”
然而,就在这时,月罗刹和沙摩尼同时一震,不约而同地看向北城唯一的观礼阁,阁楼上那个一直隐于帘幕之后的人陡然消失,下一刻却出现在北城擂台上空,笔直地悬浮着,僵硬而又沙哑的声音从他牙缝中挤出,仿佛尖刀割破喉咙般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君,公子,战!”
嘶哑低沉的声音回荡在京城上空,而北城擂台正在激战的武者们面色一惊,却是一股磅礴而又无力抵挡的气势正从上方落下,压得他们全身无力。
千十七妖冶的眸子中浮动着紫色的光晕,冷冷看向擂台下方,坚硬刻板若大理石的脸庞上浮起一丝不耐烦,之后,竟然破风而下,落于酣战已休的擂台上,目光扫过满脸惊愕的武者们,双臂扬起,紫色的光华如游龙般飞腾出来,卷起百多名武者,将他们掀飞出去。
北城擂台的第二场,全军覆没。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个站在空荡荡的擂台上的邪冶少年,脑中全然一片空白,擂台下的监场官捏起袖子不住地擦着额上滚动的汗珠,望向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十七皇子,一想到他的身份和宫中的传闻,不由得腿肚子大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更别提上前责问了。
“这家伙……”月罗刹鼓起双眼直直望向气势逼人的千十七,斗笠下那张忽明忽暗的脸上浮起一丝幽怨,“真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偏偏和这个怪物分在一个擂台。这么急,他就不能等到他的第三场吗?还让我不让我出风头了!”
擂台上,白衣少年冷漠的目光飘过月罗刹和沙摩尼,随后遥遥望向东方,眼底腾起形若实质的杀意,穿越过京城鳞次栉比的房屋,直射向城东擂台上那个同样一身白衣的少年。
(凌晨赶一章,周日白天有事更不了,第二更要到晚上……话说,京城这群帅哥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千十七和沙摩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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