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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恐惧无法诉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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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音乐突然响了起来,然后,她慢慢放松下来,自己也不明所以地往坐在前排的斯二强的后脖颈轻轻吹了一口气。斯二强回过头朝她笑了一下。她也在瞬间回复了一个调皮的笑。好了,她终于能够安静下来。至少,在这短暂的旅途中不会出什么洋相。
  高跳跳坐在车中的最后一排,跟章小茜挤在一起,不知在起劲地讨论什么,脸也有些红了。陈菲娜感觉到某种失落的情绪再次向她袭来。本来她是想在床上躺着,不参加参观电影厂的活动。高跳跳一再劝说她去,说不要把自己跟集体隔离起来,这样更闷。她明知道自己需要她,眼下却跟小茜搞在一起。
  “你跟章小茜在说些什么呀,这么激动?”下了车,高跳跳找着了陈菲娜,挽着她的手臂时,陈菲娜阴沉着脸问。
  “噢,她是在跟我争论人死后到底有没有感觉。我说人死了也许就像睡觉一样,也会做梦什么的,在另外一个世界有感觉。小茜说那不等于没死吗?死了就是死了,是非常结实的事。没什么好幻想好侥幸的。”高跳跳说。
  “非常结实的事?”陈菲娜咀嚼着这几个字,露出一丝笑意。
  “对你说一件事,跳跳,是不是我做什么,你一定能够陪我去做的?你可是起过誓的。”陈菲娜用心地看了高跳跳一眼。
  “是……是的呀。”高跳跳回答了一句,她想起来这样的话,陈菲娜似乎对她重复过数遍。
  “明天你跟我上街吧。”陈菲娜说。
  “噢,只是上街呀?”高跳跳松了一口气,语气变得欢快起来。
  二
  第二天一早,陈菲娜与高跳跳就离开了学校,先逛了南京路,又逛了淮海路。中饭晚饭都是在饭店吃的。陈菲娜点了许多菜,奢华得简直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样。但她心思沉重,压根没动什么筷,只是喝了许多水。高跳跳没心没肺地吃了许多,肚子都圆圆地撑起来了。就是要死的话,也应该不亏待自己呀。高跳跳已经看出了事情的苗头,她拼命地往嘴里塞东西,一方面也是要阻止自己去思考什么。陈菲娜没有说什么,高跳跳也没有问什么。她们走在马路上手牵着手,显得很友谊很默契很亲爱的样子。
  乘地铁的时候,有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向陈菲娜伸出了手。这个头发蓬乱的黑瘦老头已经向很多在候车的人伸出了乞讨的手,但似乎没有什么收获。人们都冷然站立着,目不斜视,显得对自己身外的东西毫不关心。老头站在陈菲娜面前时,陈菲娜马上从包里摸出卷成一团的东西,丢给老头。老头还没有反应过来,陈菲娜就匆匆拉了高跳跳的手快步往前面跑,好像怕老头追来似的,好像她递给老头的是一颗炸弹似的。
  “是什么呀,菲娜?你给他的?”高跳跳问。
  “一张破钱而已。”陈菲娜笑了笑。
  “破钱可以到银行换的。”高跳跳的心里闪过这样一句话,但不知为什么她无心说出来。
  “听说地铁经常有人跳下去自杀的。”在快速飞驰的车厢里,高跳跳嘴里蹦出一句,像是自言自语,神情却有些迷糊。
  “那样死得多难看。”陈菲娜看着窗外说。
  出了陕西南路地铁站,天完全暗了下来。两个女孩跟着拥挤的人流走上了地面。
  陈菲娜用手臂勾着高跳跳的肩。
  正是那个男人扔给她的一千二百块钱,她把它扔给了乞丐,多少感到了一种轻松。那团钱一直塞在抽屉的最深处,她没有忘记今天出来要把它处理掉。
  陈菲娜把高跳跳领到淮海路背面一条马路上的一个宾馆里。陈菲娜相当镇静地向服务台要了一个标准房间,然后又相当镇静地拿了钥匙带高跳跳上了电梯。房间在第九层。在要房间时,陈菲娜说的是普通话,用了比平时更老练更从容的态度,潇洒的风度甚至使她看上去像个电影明星。服务生小姐用近似巴结的语调微笑着跟她说话,把钥匙递给陈菲娜时,服务生小姐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高跳跳,笑着说:是你妹妹哪?陈菲娜没有理睬她,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拉着神情有些茫然的高跳跳踏上了电梯。
  房间号是919。陈菲娜开门进去,把钥匙插在电眼里,房间顿时就亮起来了。
  陈菲娜放下了背上的包,转过身对高跳跳说:“跳跳,你现在还可以选择的。我不会勉强你。我从来不会勉强任何人,更何况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三
  陈菲娜从包里拿出两个药瓶子,是安眠药。
  “这是真的吗?你已经决定了?”高跳跳睁大了眼睛,心,异常剧烈地跳了起来。
  “是的,只有这条路了。我已经想了很久很久。”陈菲娜说。“就像睡着一样,不会有痛苦的。”
  “那……那,你要我陪你?”高跳跳试探着说。
  “跳跳,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如果说我在人间得到了什么珍贵的东西的话,不是家人的爱,而是你这个好朋友啊!跳跳,没有你在,我还是有点害怕啊!”陈菲娜突然哭泣起来,高跳跳鼻子一酸,也哭了起来。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你不是说过,我做什么你也做什么。我自杀的话,你也自杀吗?”
  “是的是的。我陪你。你不用怕。”高跳跳的心中被逼迫着升起了一种牺牲般的豪情。既然好朋友是这样的需要她,那她怎么能退缩呢?她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她怎么能临时脱逃呢?她为自己适才的一点疑惑、不安与犹豫而感到脸红内疚。想起陈菲娜对自己的种种好和此时的可怜。如果自己临阵脱逃,那平时跟菲娜要好的一切不都是骗人的吗?不都是假象吗?她们的友谊是如此经不起考验吗?她高跳跳怎么能做那种人。
  但是,但是尽管生活有种种不如意的事儿,害怕考试啦,睡在沙发上啦,老师不喜欢啦,重点高中也很危险啦,等等,等等,但开心的事还是有的啊。活着总比死去强不是?死掉,不是所有的希望都完结了?她,一个女孩,还没有尝到过书中那些激动人心的爱情故事哩。一刹那间,高跳跳有着万般感慨。想到了疼爱自己的父母,心中更是一阵刀绞似的痛。
  “菲娜,我们先看会儿电视吧。”高跳跳说。她尽量不让自己的伤感流露出来。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这是一间洁净而陈设简单的房间,床上铺着像是新的洁白的床单。枕头高高的但很松软。她从来没有走进过宾馆,也没有料到会以这种方式住进来的。高跳跳一屁股在床上坐下,席梦思床也是厚厚的软软的。打开电视,倚在床头,暂时不去想那个棘手的问题的话,会觉出舒坦得近似于堕落的感觉。高跳跳贪馋地拿着电视遥控器,暂时把那个致命的决定抛在了脑后。就像每一回做令人头痛的功课那样,她让它拖到最后,到最后不得不做时才去做。
  陈菲娜目无表情,看也不看电视一眼,拿了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大概去洗澡了。
  高跳跳一个人看电视。她从来没有在这样好的环境里舒舒服服地看电视。因此频道换了一个又一个,什么也不舍得放弃,什么都想瞧上一眼。艺术人生在采访李亚鹏,东视文艺台在播一个警匪电视连续剧,中央一台的频道上演的好像是韩国的一个爱情电影。电影似乎已经放了一半。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男主角在冰天雪地里跟一帮人被军队的人囚禁着。女主角,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常常扒在铁丝网外寻找他。不知这女人天寒地冻的,是如何冲到这里来的,又为什么非要跟这男人见上一面。她的执著跟她的漂亮有些不相称。后来她求看守囚犯的一个小头目,让她与情人见上一面。小头目答应了。但要姑娘跟他一起吃顿晚饭。显然他是被女人出众的美丽打动了,反反复复地说这不该是她来的地方。小头目在西餐店请姑娘吃饭。吃着吃着,姑娘的一个耳环不见了,她就慌张地在地上找。小头目也帮她找了一阵。最后说把你的那只也给我吧,我想办法给你配齐。小头目有一副比姑娘的男朋友更威武的长相,就是爱上他也不错呀。高跳跳一边掏出巧克力来吃,一边想。
  陈菲娜还是迟迟没有从卫生间出来。
  高跳跳吃完了一条德芙果仁巧克力,打着饱嗝,从包里继续拿出一条撕去包装塞进嘴里。电影已经看得有些入迷了。那个姑娘离开之后,小头目摊开了手掌,两只白色的贝壳耳环都在他的手里,原来他是事先藏起了一只。他多么爱她啊!高跳跳嚼着巧克力,感慨道。突然她一阵心酸,再次想到那个问题:自己还没有尝到爱情的滋味却是要告别这个世界了。她这一生若是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长得不漂亮。陈菲娜还收到过那样多的求爱信,而自己,同样是一个女孩却两手空空。从没有异性向她表示过爱慕或者欣赏。如果不死,她还可以长大,将来或许会变得漂亮点儿,对,可以化妆,可以美容呀。穿上美丽的衣服,或许,那时,会有一个属于她的男孩向她走来。正黯然神伤着,突然见电视里那个称得上英俊的小头目用力把两个耳环弄碎,耳环像是用玉或者石头什么的材料做的,硬硬的,自然没有碎,男人的那只手却是鲜血淋漓的……高跳跳打了一个寒噤。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残酷。
  陈菲娜终于从卫生间出来了。高跳跳跟着也去了一趟卫生间。镜子上一股水雾。房间里也满是水汽。陈菲娜洗澡竟是洗了这么长时间。高跳跳小了便洗手,用手往镜子上擦了擦,镜子马上出现了异常清晰的一块。高跳跳凑上去看了看自己的脸,除了目光有些呆滞外,这是一张不怎么讨人厌的脸呀。她的眼睛像爸爸,大而黑,鼻子像妈妈,有点平有点圆。男孩有这样的鼻子的话就完了,幸好她是女孩。圆圆的鼻头令女孩有一种天然的甜蜜与稚拙,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进攻性。爸爸说就喜欢跳跳这样的鼻子。想到父母,高跳跳又一阵难过。她也奇怪为什么自己总是一遍遍想他们,心里难过得不行。是了,她对不起他们。她对得起朋友,她忠于友谊,她就变成对不起父母了。忠孝不能两全嘛。高跳跳想起了这句话,甚至笑了一笑。她用冷水洗了洗脸,从卫生间走出去了。陈菲娜已经睡下了。没有跟她说什么话,仿佛洗澡洗得筋疲力尽的样子。电视仍然开着,音量开小了一点。突然静下来的空间,让高跳跳有些害怕。她的脑子木木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电影暂时中断了,在插播晚间新闻。那么说,时间是晚上十点了。高跳跳没有看表。她想再跟陈菲娜说说话,好打破心中的那种惶恐,转过头去,看见陈菲娜似乎已经睡过去了。陈菲娜的床头放着半杯水,两个药瓶子。一粒糖。高跳跳心里赫然一跳,走过去拿起两个药瓶子,一个已经空了,瓶子上注着共一百粒。那么,另一个就是留给她的了。高跳跳仔细打量了陈菲娜一眼。她的脸色呈粉红色,好像比平时还气色好。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压根儿没有什么痛苦。高跳跳没有再想什么,用最快的动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用最快的动作把瓶子里的药倒出来,像吃豆子一样把它们吞下去了。那粒糖放在了最后。高跳跳把糖含在嘴里,是一颗薄荷糖。那份清甜与爽口瞬间在嘴里濡化开来,口腔里弥漫着一种幸福的轻盈的味道,顿时缓解了心口的沉重与恐惧。到最后,陈菲娜还是这么聪明啊。高跳跳不无钦佩地想到。她的眼皮沉沉的,胃里胀胀的,脑袋在这个封闭的很少新鲜空气的房间里晕呼呼沉甸甸。在安眠药的药力还没有发作之前,她就睡过去了。赶快闭上眼睛。赶快闭上眼睛。她的内心有种急急的催促。只有闭上眼睛,她才可以从眼前令她恐惧、不解与陌生的现实中逃避掉。眼前一片漆黑真好,脑中也漆黑一片真好。这样不用再思考什么……
  四
  半夜,高跳跳被胃里倒海翻江的折腾弄得难受极了。死就是这样折磨人的吧?没有力气,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好像有一头妖魔正紧紧攫住自己,想喘气却喘不过气。所有的东西都拼着命要从她胃里涌出来。鱼啦牛排啦色拉啦巧克力啦……昨晚吃下去的一切在肠胃里似乎跟毒药拼着劲头,一股一股令人恶心的腥臭的东西既压着她的心脏,又欲喷涌出来。那种下不去又上不来的挣扎就是死亡的挣扎吧。高跳跳拼命从脑部的窒息中挣扎出一丝丝空隙,用尽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卫生间。高跳跳无力的腿终于一点点挪到了地上,但一到了地上,浑身却压根儿没有一丝力气。她扑倒在地上“哇哇”地吐出了几大口东西,接着又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五
  上午八点半,客房打扫的服务员推着车来到919房间门前。门口并没有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像有些爱睡懒觉的客人那样,服务员便去按门铃。没有人来接。客人想必是出门去了。服务员又按惯例用钥匙开了门。打开门,她吓了一跳。一个女孩躺在地上,身边有着一大摊呕吐物。另一个女孩睡在床上,口吐白沬,脸色发青,看上去身体似乎僵了。电视机仍然开着,没有图像,发着沙沙沙的声音。房间里的非常状态使得服务员打电话通知保安的手也发起抖来。“快来人啊,这里出事情啦!”服务员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从没有遇上那样骇人的场面,一时呆了。是自杀还是谋杀?这是两个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孩子,她们怎么会住到这里来,又为什么呈现这副局面?
  两个女孩被速速送到最近的医院。陈菲娜因为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加上身体很虚弱,安眠药的毒性一下子全吸进去了,没有被抢救过来。高跳跳在吃药之前,胃里已经塞得满满,药力就发作得比较缓慢,半夜吐过一次,又吐出了一部分药。洗过胃之后,人挺过来了。有没有后遗症现在还很难下结论。
第十二章 余波
 
  一
  各科考试的成绩单和陈菲娜的死讯是一块儿来到黎明中学初二(1)班的教室的。班主任没有具体说陈菲娜是自杀的,只是说“陈菲娜同学离开我们了”。陈菲娜的座位上放着一个白色的花圈,那是班委会决定的。白色的花圈触目惊心,它意味着一个熟悉的人已经与我们阴阳两隔。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牵扯进去的,还有被父母接回家休养的高跳跳。
  “听说陈菲娜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小孩子,见不了人,所以自杀的。”
  “不是不是,陈菲娜是因为失恋。”
  “那高跳跳呢?”
  “高跳跳起了誓要忠于朋友。”
  “有这样傻的人啊。”
  “听说高跳跳受的刺激不小,她父母要请心理医生呢。”
  “吃安眠药自杀不知道有没有痛苦。”
  “你也想试试吗?陈菲娜在最后一刻一定会后悔!据说大多数人死亡的念头都是一刹那间产生的!”
  对一个同学死亡的震惊已经超过了成绩单带来或好或坏的刺激。初二(1)班的教室像炸了锅似的。话不太多的同学也在拼命扎堆发表意见。他们好像不能忍受平静。一个同龄人,一个他们朝夕相处的同班同学死了。死亡第一次以非常具体的事实与面孔来到他们的面前。他们在接受这个结果之后,自然有着万般的疑惑。陈菲娜平时在班里不大搭理人,显得高傲不群。其他班的人来打探消息时,初二(1)班的人都以某种热情向他们介绍陈菲娜这个人平时的状况。因为陈菲娜还有高跳跳,初二(1)班一下子成了全校的新闻。闹哄哄的场景掩盖了某些人因为陈菲娜的死而带来的真正的忧伤。
  那天,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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