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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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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周路的心都快顿住,下意识地接口问道。
呼儿勒摇了摇头,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接着说道:
“那时的你刚刚学会睁开眼睛,婴儿的肌肤又白又润,那时你还将两只小手从襁褓中挣脱,举在眼前乱抓着玩耍,还放在口中胡乱地啃咬,那时,我惊疑不定,赶紧将皮祅脱下将你抱在怀中,在附近四处寻找,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周路的额头冒汗了,都快喘不上气来。
呼儿勒道:“那时,在你身边几步远,至少有五条大妖狼的尸体,被一刀斩成两截,再被大雪冻疆埋在下边。一定是你的气息将荒野上的妖狼引过去的,可是,你知道是谁在那样的大雪夜斩断妖狼救下的你吗?”
呼儿勒一连串的问题让周路的脑袋里乱做一团,他以前曾无数遍地猜测过自己的身世,也曾缠着爷爷一遍又一遍地打听关于自己的一切,但是均毫无头绪,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爷爷发现自己时,还有那么多神秘之处。
原来,爷爷以前根本没和他细说。
呼儿勒摇了摇头,在周路诧异的目光中站起身,萧索地走到大帐一角,从一堆斧凿工具下面,哗啦地抽出一只铁箱,然后颤巍巍地从紧贴怀的衣服里边,掏出一枚细小的钥匙来。
将钥匙对准锁孔,用力塞进去,用力拧了半天,快要锈蚀的锁终于喀地打开了。
周路满腹惊疑地凑过去张望。
呼儿勒从铁箱里边,掏出一个兽皮包裹,解开包裹的结头,里边,露出一条如天鹅绒般洁白的襁褓,这么多年了,这条襁褓依旧整洁,绒毛依旧那样顺滑。
呼儿勒将襁褓小心翼翼地捧出来递给周路,低声说道:“周路,这就是那天包裹你的襁褓,这可是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你自己保管吧,以后,说不定你能从这条襁褓中发现什么线索。
周路手抖抖地接过,感觉手里像捧着一座山那般沉重,他的眼睛都被水雾模糊了,襁褓在手,他仿佛感应到了父母的温度,他仿佛感受到了父母的眼光。
他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父母竟然会狠心地将自己扔在大雪夜的荒原。
呼儿勒又从铁箱里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有些泛黄了的轻薄兽皮,一点一点地揭开,将兽皮摊到了周路的眼前。
周路焦急地看去,兽皮上,画着一枚狭长陡直的刀,这柄刀画的极为神似,如果细看上,会发现整柄刀仿佛变成了火焰一般蒸腾。在刀柄上,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妖篆篆字:妖。
“这是”
周路错愕。
呼儿勒眯紧了眼眸:“这是我后来根据印象画下来的,真正的这柄妖刀只有巴掌大小,刀身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从刀的刃口上,仔细看还可以看到火焰将空气烤的扭曲的那种模糊感。周路”
呼儿勒转身,突然极为正色:“这柄妖刀,当时就掖在你的襁褓正中,就掖在你的小肚子上,而正是这柄妖刀,它散发出的热量形成一个场,就如帐篷一样将你笼罩起来了,将你与外面的暴风雪隔成两个世界,我发现你时,你的脸上一朵雪花都没有落上。”
周路完全听呆了。
呼儿勒继续说道:
“这柄妖刀,我拿回来后仔细研究,它除了可以产生域场护住你之外,还有着近乎不可思议的能力,我轻轻抚摸过后,我的心念一动,它、它竟然能随着我的念头飞行。”
周路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眼睛都直了。
呼儿勒道:“那时我即好奇又兴奋,不知这是什么宝物,就试着用念头催动它忽快忽慢地飞行,它竟然无不应心如意,它可以突然加速,也可以瞬间就停下悬浮在空中,它可以在空中任意角度的转折,它还可以轻轻地为我刮掉胡须,现在想来,当年你身边发现的妖狼的尸体,就是这枚妖刀自动飞出护主,将它们斩杀的吧。”
周路如听神话。
那种奇宝,已经不在他的理解范围内了,那简直就是故事传说中才有的宝物了。而那柄妖刀,竟然是父母给他留下来护身的,那么,他的父母到底是谁?
说到这里,呼儿勒神色黯然了下去。
“那时,我试验这柄妖刀有些兴奋了,猎场中的一个猎户头领听说我在风雪中捡了个孙子,特意过来恭喜,他走到帐外我竟然都没有发觉,他一挑帐帘走了进来,就发现了那柄正飞的起劲的妖刀。
当时,那个猎户头领一下子就惊呆了,张大了口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赶紧将妖刀收起来,有些心慌地招呼他。
那天,那个猎户头领心不在焉地恭喜了几句,就匆匆离去了,而到后来,不知如何,你身上随身带着一柄神奇的妖刀之事,就传到了长老阁之中。”
周路仿佛意识到什么,一下子将双拳攥紧。
呼儿勒苦笑,用力摇头:
“都怪我,都怪我,那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不知谨慎,那时,族长和太上长老突然夜里造访,直接说要看看妖刀是什么样子,两个道蛮境强者啊,他们身上的威压让我莫名地恐怖,我不知要如何才能拒绝,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将妖刀取了出来。”
太上长老拿着妖刀试验,啧啧称奇,说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宝物。那时,我就从太上长老的眼中,看到了他的贪心。
太上长老其实年龄并不大,那一年,他方才不到三十,只是因为他的修为太高了,比族长还高,才被封为太上长老的,那时他突然说,他在莫名山学习了十年,最终没有成功进入内门,失去了在莫名山继续修行的机会,这柄刀如此神奇,他要借去炼化,将来好再寻机会重回莫名山参加测试,一到成为内门弟子,再将妖刀奉还。
我听到这些,心都在颤抖着。
周路,这可是你父母留给你的,留给你以后护身的,留给你寻找他们的,太上长老借去了怎么行,况且,我怎能看不出来,他怎么是借,他分明是想强取。
我当时苦苦哀求说不可,那时,族长深明大义,他终于站了出来为我说话了。
族长说,这枚妖刀如此神奇,这个孩子的身世一定不简单,不是你我能够揣测的,如果将来被孩子父母知道你取走他们的妖刀,孩子的父母一定会愤怒追究,恐怕,以你道蛮境的实力,绝对无法抵挡。
但是,那时太上长老已经猪油蒙心,见财起意了,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把将妖刀夺去收了起来。
族长愤怒,准备强行阻止,但是,太上长老的修为比族长还要强许多,他几招之间,就将族长打伤,自己一个人扬长而去,甚至都不回长老阁了,后来听说,太上长老径直去了圣妖联盟,觅地修行,千辛万苦地炼化妖刀,准备重回莫名山呢。
大族长这么些年,他一直隐居在后山的洞中闭关,不知暗伤是否养好,而这么多年过去,太上长老现在是究竟在圣妖联盟还是已经去了莫名山,我就一点也没有消息啦。”
周路都听的痴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关于他的身世这么神秘这么复杂,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怪不得大族长见到他那么亲切和蔼,原来在他小的时候,大族长就已经认识他了。
可是,妖刀,父母留给自己的最重要的东西,却被别人抢去了
周路心中隐隐的愤怒,让他额头的青筋突突跳动,他狠狠地将双拳攥紧,眼睛都是红的。这一刻,他的酒意早就清醒,只不过头脑里一阵一阵疼痛,不知是宿酒留下的后遗症,还是因为被方才的故事刺激到。
“妖刀,妖刀,若是想找出自己的身世,寻到自己的父母,恐怕那柄妖刀非要寻到不可。”
呼儿勒再次长叹了一口气。
“周路,爷爷老了,不中用了,连你的东西都没有保管住,这么多年,这一直是爷爷心头之恨。以后的路,就需要你自己去走,不要顾忌爷爷,走出去吧,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吧,希望你能在圣妖联盟再遇机缘,早日修到道蛮境,早日有实力将自己的东西取回来。”
“爷爷”
周路借着酒劲,突然伏在爷爷的腿上无声地啜泣起来。
爷爷将自己养大了,爷爷也老了,自己却要离开,圣妖联盟那么远,自己将一去经年没有消息,爷爷谁来照顾?
蒙恬走了,自己也终究要走了,以后想被爷爷打屁股都没有机会了,周路啜泣了半晌,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帐边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衣物,不远处,呼儿勒的心一下子揪紧般的疼痛。
远处广场上的欢乐还能隐隐传过来,帐外夜冷露重,繁星漫天,起伏的群山在夜色中向远方无尽地绵延,前方的路到底有多远,谁能完全清楚呢?
。
第119章 入玄级阵纹师
沙砾粗硕,热浪滚滚,放眼向前望去,一片昏黄的沙丘绵延到天边无有尽头,头顶上烈日暴晒,脚下的沙砾热的烫脚。
周路一身宽大的麻布粗服,半敞着怀,赤着脚,独自一人走在这片沙海上。
任热风抚过身体,任毒日晒进血肉。
周路发现,光着脚,可以让他更清晰地感应大地的脉动,脚踏大地,心也如大地一样沉稳。
蒸腾的热浪在身边滚沸,周路也变成了热浪的一部分。
半年多了,周路已经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行走半年多了。
半年前,周路悄悄地打点行装,告别了天妖族一个人悄然上路,从冬走到春,又走到盛夏,周路将这一路也当做了一种修行。
有时看到一条河流,他会心血来潮,弄一只小船泛舟河上,轻抚流波感悟悠悠水蕴,有时看到雷夜,他会突然从帐篷里钻出来发疯地跑到山顶,痴痴地望着天空中蜿蜒的电蛇,感叹造物的雄奇浩瀚,再闭上眼将灵台映下的雷电静静体悟。
还有时看到喷薄的火山,周路会跑到最近的山峰上,坐在那里如痴如呆,一坐就是几天几夜。
周路的心前所未有地贴近自然。
眼前这片沙海,如蒸笼一般的温度让旅者叫苦不迭,周路这时却默默地在滚烫的沙砾上盘膝坐了下来,双手结成一束如火焰般的定印。
灵台清明,感应漫天飞舞的火之精灵,他要借助蒸腾的温度来感应火之心。
临行时,周路去告别,大族长又给他讲了许多修行的道理,周路也从懵懂到渐渐悟得一些修行之道。
弱者看功力,强者看道心。
若想种道,就需领悟天地,领悟自然。
临行时,大族长给周路留了一个问题让他自己去琢磨,大族长问他:什么是自然?
是啊,什么是自然?
这半年中,周路用身体去亲近天地万物,用苦修去感应生灵呼唤,这半年中,周路有过收获,有过迷惘,有过欣喜有过彷徨,他用一种朝圣的心态去接近天地,他用坚忍的苦修来体悟道心。
热浪滚滚,黄沙漫漫。
周路坚毅地坐在滚烫的黄沙上,从天空中望去,无尽的沙海将他已经融入漫天昏黄。
就在这时,黄沙远处,传来细碎的车辙声,还有马踏黄沙车夫吆喝銮铃轻震的各种杂音。
是护路的车队?
周路一下子睁开眼睛,扭动脖子向斜后方看去,那边车队已经转过沙丘,可以看到车队在黄沙中投下细长的影子,渐渐的车队越行越近,十多辆带篷的马车,车篷上朴素雅质的花纹都看的清清楚楚。
烈日太毒辣,车队的人几乎都龟缩在车篷中,将帘布挂紧抵挡炎浪,只有两匹马上坐着两个高壮的猎人游弋在外,负责着警戒。
这样的车队一般负责从一地到另一地运送货物。
“车队?”
周路两眼放光,一抹晒的干裂的嘴唇,连滚带爬地从沙地上爬了起来,就如溺水之人终于看到船只一样,又狼狈又狂喜地站在路边向车队拼命挥着手。
车队终于行到近前了,一个骑着马的猎人两腿在马肚子上一夹,那匹马疾行几步奔到周路面前,猎人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看起来又凶狠又狰狞,冲周路大声吆喝:
“什么人?”
周路知道,一般这样的护路车队都有顶阶猎人坐镇的,否则荒路难行,凭什么别人的货物敢让你们护送。
周路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这位大哥,我就一个人赶路,这一路上又晒又累,实在走不动了,捎我一程吧。”
那个狰狞的猎人抬头看了看天,天上白花花的毒日,又低头看向这个狼狈邋遢的胖子,没好气地喝骂道:“滚开!”
他们的车队这次护送着一位脾气古怪的老头,那老头脾气又臭又犟,让他们一路上憋气又窝火,偏又不敢得罪,再加上毒日当头闷热难当,只想早点将这一程走完就轻快了,半路上突然冒出来一个诡异的傻胖子要捎上一程,这么大的荒野,谁知道这样一个胖子是什么路数。
他们哪有那心思管这闲事。
周路陪着笑:“大哥,就捎个脚而以,行个方便吧”
“我说滚开,不行,别挡我们行路”
那个猎人的耐心早被毒日给消磨没了,不耐烦地喝骂着。
车队头两辆车已经从周路身边过去了,第三辆车的车篷中,一阵让人心烦的孩子哭闹声,以及一个妇人“哦哦”地哄着却哄不好的声音,那辆车一挑车帘,一个穿着淡绿色布袍的明艳妇人,抱着一个两、三岁大小的孩子从车中跳了下来。
妇人头上松松地挽个发髻,显得慵懒却极妩媚,胸口被那孩子的小手扯开,露出白白的一片脖颈。
“老七,什么事?”
妇人喝问着。
可能是旅途太过孤寂,也许是天气太过闷热,孩子哭闹不休让人心焦,实在哄不好了,抱下车吹吹风看看能不能让孩子不再哭闹。
马上猎人拨转马头:“沙姐,路上突然冒出个胖子,说让咱们捎他一程,这荒山野岭的,谁知道他是什么路子,我正撵他呢”
“哦?”
孩子还在哭着,妇人抱着孩子走过来,眼前这个胖子憨憨的,脸都被烈日晒暴皮了,敞着胸赤着脚,也不知走了多远的路才走进这片荒漠。
妇人怀中的孩子一身粉嘟嘟的布衫,头上核着个冲天锤,显得可爱极了,周路憨憨笑着,冲孩子招着手:“看这里,看叔叔这里”
周路“啪”地打了个响指,手指上突兀地冒出一篷火焰,那妇人与马上的猎人同时一愣,周路假做烧手一样慌乱地摇着手吹着,火焰噗地熄灭了。
那个孩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把脑袋完全转过来看向周路,也不再哭闹了,咯咯笑着,手向前一抓一抓的。
周路笑呵呵地哄道:“来、宝贝,看这是什么,”一翻手,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小木棍,夹在手指间让人眼花缭乱地转动,那个孩子一下子高兴了,伸出手就要向木棍抓去,周路一只手将木棍蒙住,手向下一撸,一转眼间,坚硬的木棍变成了一方软软的巾帕。
马上的猎人与那个妇人再次一愣。
妇人怀中的孩子咯咯笑着,向巾帕抓去,周路顺手递给他,让孩子抓在手中玩着,周路然后看向妇人耸耸肩:“哄孩子是需要技巧的”
妇人噗哧一声乐了出来。
荒野之上只有两类人,一是劫道的沙匪,一是赶路的行者,沙匪要想抢劫,早就**裸地直接杀过来了,粗砾的荒野,将人们磨砺的没有弯弯肠子,也没有什么看上这支车队,先派个胖子过来打探那些事。
这个胖子,也就是一个行者罢了,捎上一程又不是什么难事。
妇人抱着孩子向后走了几步,正好车队第五辆车经过,妇人侯在路边低低问道:“风老,有一个赶路的,天太热,让我们捎他一程,您看”
车中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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