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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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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结束了十多天的乡村之行,和同事们见面都说我胖了,气色好了。我知道那是乡亲们的米酒冲鸡蛋喂养而成,那是世外桃园般的山村美景陶冶而成,那是每天在乡间路上行走做有氧运动而成。

  (完)

花一般的笑靥
1972年春天的某一个早晨,我从寝室出来向政工组办公室走去,那里有我的一个位置,我以工代干分管宣传并兼任文书工作。那天阳光明媚可人,走在厂区的路上心情很好。迎面过来一位陌生的姑娘,身材高挑,长圆脸上的五官不是特别好看但也挑不出毛病。初次见面在目光交会时她冲我一笑,两个酒窝像绽开的花朵,给了我美好的印象。我知道这笑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许是她第一次走进工厂成为工人阶级一员感恩心情的自然流露。

  后来才知道,这位有着花一般笑靥的姑娘叫李萍,今年23岁,是刚从农村知青中招进来的学徒工,分配在电工间上班。电工间原有两名电工,两个大男人相对无言埋头干活气氛沉闷,进来一位姑娘后男人们的话便多了起来,再加上姑娘左一声右一声师傅师傅甜甜脆脆地叫着,气氛更显活跃。好几次经过电工间,我都能听见里面传出的说笑声。

  五.一节厂里举行文艺晚会,登台表演的是当年流行的对口词、三句半、学唱样板戏等节目。对口词像是两人在张牙舞爪地吵架,一句赶一句。三句半是南昌塑料普通话和当地农村普通话的大杂烩,热闹但粗俗。模仿郭建光李铁梅唱样板戏的对不上板眼,一句拖腔曲里拐弯离谱万里。最后上台的是李萍,她穿一件粉红的连衣裙打扮得像个新嫁娘,她点头施礼后亮开歌喉深情唱道: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

  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

  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婉转的歌声令人如痴如醉,激起一片热烈地掌声。人们像在烈日下呆久了突然进入到一片浓荫之下,顿感清凉舒畅。特别是她谢幕时花一般的笑靥,打动了观众的心,人们似乎能感受到她心中藏着的那一份爱情。

  半年之后的某一天下午,政工组长郑重其事地交给我一项任务。最近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怀疑电工班李萍生活作风有问题,你明天到海口公社卫生院去调查一下,看看她有没有在那里坠胎。

  堕胎?水性杨花?乱搞男女关系?生活作风有问题?我沿着惯性思维闪出一串问号,这一串问号能让一个女人声名狼藉,从此不得翻身,怎么可能会发生在阳光女孩李萍身上呢?

  第二天一早我骑自行车从县城银城镇出发,向百里之外的海口公社驶去。收割后的田地里空荡荡的,像产后女人的腹部,成群的麻雀在地上寻觅残留的稻穗,有几只交头接耳叽叽喳喳议论着什么。远山如黛绵延不断,公路无限长地向前延伸着,似乎永远见不到尽头。在破自行车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还不见海口的影子,心想,堕胎为什么要跑到如此遥远偏僻的山村来呢?

  海口村具有典型的江南乡村风景,一条小河从村旁蜿延而过,村头有一座石板桥,几株百年古树参天蔽日,营造出古朴幽静的氛围。沿着麻条石铺成的小路,我走进了海口公社卫生院,这其实是旧时大户人家的宅院,有天井有厅堂有厢房,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处于其中,给人的感觉是旧瓶装新酒。

  年近五旬的女院长接待了我,我向她说明来意,她立即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好像揭露别人的隐私是她最快乐的事情,她滔滔不绝地述说着,生怕我插嘴会破坏她的兴致。“有的有的真有这么回事,那天我值班看见一男一女很亲热地走进来说是想打胎。按规定要单位介绍信因为是熟人介绍来的碍于情面我们破例给她做了。都七个多月了婴儿已成型是个男孩,女的进去做了两个多小时男的在外面焦急地站着,一会儿又搓着手绕圈子走像热锅上的蚂蚁。我问他为什么不生下来,他说不行啊她还在学徒期不允许结婚,我们原本打算结婚的可她招进厂里婚结不成只能打掉。”

  事实清楚我只能按程序办,我让女院长在印有海口公社卫生院字样的便笺上写了证明材料并加盖公章,匆忙告辞。

  扶着自行车我走过村头回望,小河边有一群村姑在洗衣,她们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笑声伴着有节奏的捣衣声飘向远处。此刻,我想到的是另一位姑娘,如果这份证明材料交上去,她那花一般的笑靥还能绽放吗?两个热恋着的年轻人,已经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并准备结婚,只是因为厂里的规定而不能结婚,婚前偷吃禁果,造成未婚先孕的事实,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呢?我感觉到了怀揣着的这张纸的分量,从情感上来说我真想把它撕碎扔进小河。

  那是一个雨天,一位副主任找李萍谈话,这位把榔头说成卵头惹得众人大笑的厂领导,有着色迷迷的眼光,盯着看女孩子时像刀子一样能剖开她们的外衣,令她们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李萍进他办公室被关着门谈了一个小时后,我看见她出来时铁青着脸,牙齿咬着嘴唇,带着一种宁愿玉碎决不瓦全的表情。

  几天之后,厂革委会作出决定,鉴于李萍同志未婚先孕,按照有关规定,决定开除出厂。

  从此以后,李萍便销声匿迹了。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若干年后,我调省城工作,从来省城出差的多位老同事口中打听到关于李萍生活的多个版本。

  一则说她开除后男友不弃不离,两人相依为命,结婚后生了个女孩,通过关系在县城找到工作,以后又下海经商富甲一方,脸上依然阳光灿烂。另一则说她被开除后,迁怒于男友,两人感情疏离,男友另觅新欢,她返回农村老家,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整日呆在家中,郁郁寡欢,花一般的笑靥永远地凋谢了。

  我愿意相信前者,不愿相信后者,但又觉得前者是浪漫主义的,后者是现实主义的。

  (完)

两件事
坐在政工组靠窗的位置上,望着修理车间外停放着的几台带病的拖拉机,我在起草一九七三年农机厂工作总结,这是领导交办的一项严肃的任务。我用当时流行的语言写下开头,农机厂的形势和全国的形势一样一派大好,不是小好,而且越来越好。然后用一堆诸如批林整风路线斗争纲举目张思想先行学习政治贯彻精砷落实文件大干快上之类的套话空话废话加以论证。写着写着忽然想起这年夏天厂里发生的两件事,这两件事是绝对不能写进工厂历史的,只能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带有污点的人的故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宏大叙事的,但我私心却不肯忘却。

  我记得的第一件事是有一位帅哥在县城最高的山顶破庙里上吊死了,当时没有帅哥这一说,我只是觉得他长得确实好,找不到适当的词只能今为昔用。

  一天清晨雾霭朦朦,一位老者照例走出家门登山晨练。平日里他行至半山腰就气喘吁吁,停下来深吸几口便转身下山。这天他心情很好鬼使神差一口气登上山顶,举目望去青山绵延心胸开阔,山顶上有一个荒废多年的破庙无人问津,老人口中哼着唱段信步来到庙前,一群大头苍蝇嗡一声迎面扑来,一个寒噤,定睛向庙内看去,见梁上悬挂着一个人影,老人吓得连爬带滚下了山坡。

  县公安局接到报告后派人来到现场,确认死者是农机厂的工人,几天前自缢身亡尸体已经腐烂。

  消息传来厂里的人都不敢相信,几天前还在厂里生龙活虎的棒小伙子怎么就死了呢。他体魄健壮身材魁伟,白净的脸上棱角分明,五官配合得恰到好处。他是铸造车间的造型工,我曾在那个车间干过三个月,上班时男男女女喜欢开各种荤玩笑,我很少见他介入,显得城府很深。他对生活质量似乎要求很高,不屑于和周围人一样庸俗地生活着。他有一个漂亮的妻子,新婚几个月后便两地分居,他下放到县里她留在省城,她在站台上送别时眼睛注视着他,默默无语良久良久。

  那时我们的业佘生活里没有电影电视,没有歌厅舞厅,从省城下放来的一批年轻人凑在一起只能打篮球打乒乓球下象棋下军棋,胆大一些的会偷着打朴克赌小钱,他却对这些毫无兴趣,从不和我们一起玩。在我的印象中他感兴趣的是他的那张脸,常见他用一种叫美白净的粉剂涂在脸上,然后清洗干净,让那张原本白净的脸更加白皙,过份爱惜自已的脸面,或许是他酿成悲剧的重要原因。

  他自缢之前就失踪了几天,无人知道他的行踪,有人传言说他正在被公安机关查处。他经常到熟人家去串门,遇到主人在家就坐下来交谈,遇到主人不在房门未关便顺手牵羊盗走财物,这种专吃窝边草的丑事一旦被发现,便不敢再露脸见人了,最终走投无路选择在高山顶上结束生命。

  人们津津乐道这件事时觉得他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但我心头却隐隐有些酸痛,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轻率地撒手人寰,不是一件伤痛的事情吗?小偷小摸也不至于犯了死罪,如果外界舆论能给予他更多的宽容,如果亲人在身边能给予他心灵慰藉,如果他那宁要脸面而不惜生命的自尊心能够得到疏导,他仍然能够好好地活着,因为他年仅二十六岁来日方长。

  我记得的第二件事仍然是个悲剧,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妇女死于红杏出墙之后。

  那是个七月流火的日子,她吃完中饭后躺在自家的竹板床上午睡,中暑好几天了她请假在家休息。朦胧中听到丈夫和儿子把门带上去厂里,他们都在农机厂木工间上班,儿子跟在老子身边学做木工。半年前一直在家忙家务的她也进了厂食堂做勤杂工,她做事勤快经常受到食堂管理员的表杨。管理员一直很关照她,家里有事或是头痛脑热的要请个假,他都爽快答应,甚至食堂有剩余的好菜也让她带回家去。有时见四下无人他会在她的身上轻轻摸一把,一开始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发作,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以至于后来无人时他没有来那一手她倒觉得似乎少一桩事没做,心里空落落的。

  她的丈夫毛木匠也算是厂里有名的人物,他的出名不是因为有别的什么特长而是因为身上那物件特长,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蹲在厕所大解时我见过那物件,几乎垂到地面。厂里有传言说他*旺盛性格暴躁,晚上一上床就要扒光她的衣服急不可耐地干事,物件长时间久,她每干一次就像大病一场,第二天要用手帕扎在头上以免头昏,厂里人见她扎了包头都会冲她神秘一笑。这种性生活对她来说不是享乐而是受罪。

  食堂管理员年过半百是上海人,他的口头禅是“操他奶奶”。解放战争时他是随军医生,参加过抗美援朝,转业后分配在省城一家卫生院当院长,因为乱搞男女关系降职调到一个小厂当副主任,几年后又犯同样错误降职当了食堂管理员。他的老婆几十年一直在上海,他压抑着的*只能靠勾引有夫之妇来发泄。

  躺在竹板床上她感到口渴,爬起来喝开水吃几片药片,头仍昏昏沉沉,便又躺下了。

  此时管理员提着几包点心水果悄悄推门走了进来,身穿背心短裤的她在他的注视下不禁脸红耳热,慌忙起身时被他一把按往:“躺着别乱动,你要好好休息。”他眼睛里闪着光满脸媚笑,掏出一只红苹果用小刀削完皮温柔地送到她嘴边,她不好意思推脱接过来咬了一口,甜津津脆生生好吃。他的一只手不失时机地摸着她的额头试体温,另一只手轻柔地在她的大腿上滑动,一种触电般的新奇感觉令她不知所措,这种细腻的感觉是她几十年夫妻生活中从未体验过的,她的心为之一颤,她原本想大声叫喊却只是张开嘴没有出声,她在他的抚摸下身体慢慢放松,微闭着眼任他摆布。

  有了这第一次之后,老色鬼岜肯罢休。终于有一天傍晚两人关着门躲在食堂里洗澡时被人发现,这种*韵事是人们互相意淫的最佳素材,一夜之间厂里人尽皆之。毛木匠报告厂领导要求严加惩处,厂里组织调查组讯问当事人,老色鬼曾经沧海无所畏惧,连细微末节也彻底交待,随即他被宣布撤消职务送车间监督劳动以观后效。

  她从此没脸再到食堂干活,她怕身后有人指指点点骂她娼妇,毛木匠和他的儿子也在厂里抬不起头,无形的绿帽子压得父子俩像被揪斗的牛鬼蛇神。外界的压力被毛木匠转移到她身上,在家里她的名字改叫成“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秉着让别人操不如让老子多操的理念,她受到前所未有的*待。

  她以泪洗面度日如年,终于支撑不住精神失常。若干天之后,人们在离县城不远的小河里发现一具浸泡得变了形的女尸。

  这两件事都发生在那个夏天,这是两个有污点的小人物,殊途同归凄凉地死去,一个选择在山上,一个选择在水里。

  几十年后的今天我已经记不清一九七三年农机厂工作总结里列举了哪些典型事例,但高山破庙里腐烂了的那具男尸,被河水浸泡得变形了的那具女尸,却长久地存留在我的记忆里,并警示着我。

  人啊,要好好地活着,要走好自已的路,要当心路上的陷阱,一失足便会掉进深渊。

  (完)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病来如山倒
在我的生命史上有一段特殊的时间,从一天傍晚至翌日早晨,十多个小时里生命似乎离我而去。意识完全消失,光明与黑暗消失,欢乐与痛苦消失,对爱情的渴望与迷惘消失,对理想的追求与无奈消失,对生活的认知与感受消失,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加速的心跳和加快的呼吸。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在风暴到来之前,并没有觉察到乌云聚集的过程。这又像是一场天崩地裂的地震,地震发生之前,也没有关注老鼠出洞鱼儿跳水鸡飞上树种种迹象。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1971年6月6日晚我感到头昏,躺在床上出了一身冷汗,身上发热。第二天早晨感觉好些,吃了解毒片后,我仍走进车间强打精神上班。

  我是一名钳工,整天穿着满是油污的工作服,或是操纵钻床在钢铁上钻出大大小小的孔,或是在钳桌旁将钢铁锯断锉平磨光,或是大腿边上顶一把长长的铲刀一拱一拱在钢铁上铲出一朵一朵月牙形的花纹。我还是钳工班刀架组组长,负责一个部件的制作和安装,虽然每月拿十六元的工资工作仍不敢懈怠,必须按质按量按时完成所承担的任务。

  我身上的热退了,在车间隆隆的机器声中感觉头脑昏昏沉沉,口干舌苦。中午没有胃口,吃不下饭。下午快下班时身上又在发热,断断续续的发热持续了两天。

  两年来这种头痛脑热的病经常发生。离开繁华热闹生活惯了的省城来到这偏僻萧条的县城,心情压抑郁郁寡欢,离开家乡的温暖亲人的关爱来到这举目无亲的地方,水土不适孤独寂寞,再加上车间干活过于笨重劳累,食堂伙食过于简单乏味,如此的心态和生存环境下,能不经常生病吗?!我感觉这次身上发热和以往无数次的感冒发热一样,咬咬牙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6月8日下午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实在扛不住了,我走进厂医务室。方医生已经下班,住在医务室旁的老吴早年在部队当过军医,懂得医术,他也有钥匙,方医生不在时他常代替她看病。老吴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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