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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天佑-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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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正是深秋时节，天气晴朗，南口一带风景宜人，陈照常与詹天佑作为总办与会办与来宾们举杯祝贺，特别是作为总工程师的詹天佑，受到中外各国铁路专家的祝福，举行完酒会后，大家乘坐专门为庆典准备的列车返回北京，一时被称为盛事。
京张铁路的首段通车使得詹天佑在朝野的声望再一次提高，这年十月，清政府举行了第一次专门针对外国留学生的全国性大考，其目的是为了给那些从外国留学回国而且学有所长的人提高政治地位，使他们能获得以往通过科举考试才能获得的进士称号，这样，这些人就能正式成为清政府官僚体制中的成员，甚至可能还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为此清政府对这次考试的主考官和副考官都进行了精心挑选。曾在法国留学的联芳、留美幼童唐绍仪、留俄学生塔克什纳三人被任命为大总裁，作为主考官，这几位主考官主要是外国言语方面有特长，而在科学技术领域里则相对缺乏相应知识，当时社会各界正认识到科学技术对国家建设的重要性，因此，考核人才的过程中，对相关考生科学技术知识的考核也被纳入到考试范围里，所以他们向皇太后、皇上奏报请留美的詹天佑、留英的严复、留法的魏翰等人作为襄试官（副主考）。
这次考试全国共有四十二位从海外留学归国人员参加应考，当时京张铁路的工程师颜德庆也参加了考试，最后将语言科及专业科的成绩结合，由主考官与副主考一起，确定了九名进士，二十三名举人，颜德庆位列进士的第四名，学部将这些考取人员的名单公布在相关的报纸上，一时称为盛事。
京张铁路首段的顺利通车和学部的留学生考试让詹天佑感到非常高兴，他满怀兴奋地给美国的家长诺索布夫人回了一封信，表达了心中的兴奋之情。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老夫人：
您6月3日及9月9日来信均已收到。
是的，那贴2分钱邮票的信平安送到。我因工作非常忙，竟将老亲人勿略了，请原谅！
是啊！我很幸运能得到当前的职务。中国正在觉醒，已感到需要铁路。几乎在中国各地，现在都需要中国工程师，用本国的资金，修筑中国自己的铁路。我好像成了中国为首的工程师，所有的中国人和外国人都在密切注视着我的工作，如果我失败了，那就不仅是我个人的不幸，而且是所有的中国工程师和中国人的不幸，因若如此，中国工程师将失掉大众的信任。
在我任此职以前，甚至于就任以后，许多外国人公然宣称中国工程师不可能担任如此艰巨的铁路工程，既需开凿坚硬的顽石，又需要修筑极长的山洞。我不顾一切，坚持进行工作，首段工程终于完成。我随信附上一份剪报，供你了解，当年在耶鲁、在西海汶，由你照顾和教导的一名中国幼童（这些欢乐的日子已成过去），已经做出什么和正在做什么，他确实应该感谢您对他幼年的教育。
前些天，我曾协助学部考试由美国、欧洲和日本回国的学生，应考的有四十二人，合格的有三十二人，考试成绩最佳者是一名耶鲁毕业生陈锦涛学士。我很感遗憾，欧阳赓的兄弟欧阳祺考试失败了。
这标志着中国考试已经开辟了一个新纪元，以前考试只用中国八股文，这终于废除了。那时，凡考上者均授予中国学位。今年的办法在中国历史上是第一次，对考生用外国语文和其所学进行考试。并且，每名考生都要考其所学之专业。在语文方面，按每名考生所学的语种，如德文、英文、日文等进行考试。因而，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表明他的学识与才能。我很荣幸能参加协助进行这第一次考试。
我闻知国瑞已经或正在离开浙江铁路总工程师职位，他与上级相处不好。
谨此祝您健康
并向苏菲和威利致以衷心的问候。
您永远忠实的
詹天佑
1906年10月24日
攻克天险（1）
京张铁路的首段通车在国内外都产生了广泛的影响，詹天佑虽然没有参加1905年在美国举行的第七届万国铁路会议，但他的名字已经在国际铁路领域里受到关注，在清政府内部，詹天佑再一次受到朝野称道。初步的成功给各方面都带来了令人鼓舞的信息，然而，正如所有的好事一样，詹天佑在享受成功喜悦的时候，也开始面临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困难与挫折。
首段通车典礼不久，一个叫陆大为的监工找到詹天佑，说自己要辞工。詹天佑问：“现在京张铁路首段刚刚开通，这正是鼓舞人心的事，大家都在为能在京张铁路工作而自豪，陆先生何以此时要辞工呢？”詹天佑对陆大为是了解的，知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高级监工，懂技术；熟业务；态度也认真到位；是一位经验丰富、责任心很强的监工，他们原来在关内外铁路共事时，陆大为就出色地完成过很多大型项目的监工任务，而且他手下还有不少中下级监工人才，因而希望挽留陆大为。
陆大为一直没有与詹天佑正视。这个表情很奇怪，平时不会发生这种情况，詹天佑心中有所疑惑。陆大为说：“詹大人，其实我请求辞工理由很简单，主要是我家里有事，要求我必须回去解决。”
詹天佑说：“这个我能理解，任何人家中都有事，有事可以请假呀。我们工程局都有很完善的请假制度，我可以批给你一段时期的假，你把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再回来不好吗？”
陆大为说：“我还是想辞工。”
詹天佑说：“你能否告诉我，是否是家里遇到了经济困难，如果实在有困难的话，一是可以提前将你下月的薪资支付给你，实在没有办法解决的话，我可以动员同事们捐助你。”
陆大为说：“詹大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确实想辞工。”
詹天佑感到陆大为辞工的态度如此坚决，或许有难言之隐，沉默了好一会儿，希望他能回心转意，但是，陆大为似乎是辞意已决，根本没有想留下来的意思，于是对他说：“陆先生，你知道我们现在就要进入京张铁路最艰难的一段工程了，从南口到岔道城，路程虽然不长，但京张一线最艰难的工程多集中此一段，我们马上要进入攻坚阶段了，有许多工程都需要你这样优秀的监工人才。既然你一定要辞工，又不肯告诉我你遇到的困难，我想你可能有自己的道理，我当然只能满足你的要求，你可以到公事房办理辞工手续并领取相应的补偿金，不过我希望你处理完家事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欢迎你重新加入京张铁路的行列，因为这是我们大清国人自己修筑的铁路，我总是希望把最优秀的人才集中到这里来，尽快把这条路修好，然后让这些优秀人才支援全国各地的铁路建设。”
陆大为说：“多谢詹大人。”然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到公事房办理了辞工手续。
陆大为的辞工使詹天佑感到人才的压力，铁路建设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其中监工人才是把好质量关的关键，其时，他正在考虑把几个他熟悉的优秀监工调配到南口至岔道城这一带几个艰难工程中委以重任呢，没想到他第一个考虑的陆大为竟然不说明任何理由辞工了，他想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正为此事困惑时，有一个叫刘义正的监工也来辞工了。
詹天佑说：“刘先生，你也是家中有事吗？”
刘义正说：“不是。我是想改行，想回家去经商，这铁路监工我干的时间太长了，我想到上海去经商。”
詹天佑说：“经商？你觉得你从一个铁路监工去改行经商好吗？”
刘义正说：“没有办法，我一个兄弟在上海经商，生意做大了，写信来让我去帮忙。”
詹天佑说：“刘先生，我知道你做铁路监工很长时间了，从津唐铁路一直到关内外铁路，再到这条京张铁路，你都很出色地完成了许多重要工程的监工，当前我国各地都在建铁路，象你这样的优秀监工人才难得，你如果坚持从事这个行业，比你改行做生意要有前景得多。”
刘义正说：“不行啊，家里已经决定要我去上海了。”
詹天佑看着刘义正那双睁得很大的眼，刘义正眼神中流露出很真诚的样子，詹天佑想，以他平时对刘义正的印象，这个刘义正可能说的是真话，也就没有怀疑什么，对他说：“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也只好尊重你的选择。这样吧，你去公事房办理辞职手续，领取补助费用。以后想回京张铁路来，随时可以告诉我。”
刘义正说：“知道。多谢詹大人。”
詹天佑再一次限入困惑，怎么一下子走掉两个得力的监工，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希望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
这时，谭丽正来了，詹天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你也是来辞工的吗？”
谭丽正说：“姐丈说哪里话？我怎么会辞工呢？我现在在颜工程师手下做监工，没有给您丢脸，那里也没有人知道我是您的亲戚。那里有几个广东老乡，但我也从来没有向他们提起过您。”
詹天佑说：“那你今天不去工地，跑来这里干什么？”
谭丽正说：“好久没有见到姐姐了，我们那个工段今天刚好休假一天，所以过来看看姐姐和您。”谭丽正看了一眼詹天佑，继续说：“不过，姐丈，我有件事想向你说，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詹天佑说：“我这里事多呢，有什么你快说吧。”
谭丽正说：“那一天首段铁路开通典礼时，有一些从其他铁路来观礼的外国工程师，私下找了我们这里很多工程师和监工，告诉大家，京张铁路首段通车后，将会进入到最艰难的一段修筑工程，这段工程光靠中国工程师修筑不了，不可能成功，要大家不要再为这样不可能的工程耗下去了，赶快到别的铁路去找事做，并说如果有高级的监工或工程师到他们主持的铁路做事，他们将提供比京张铁路更高的报酬。”
詹天佑说：“有这回事吗？你偷听了他们的私人谈话？”
谭丽正说：“我哪会做偷听的事，你也没有叫我偷听啊！只是这事现在已在工地传得很厉害呢，很多人都知道这回事。”
詹天佑想到了刚刚两位监工辞工的事，他对谭丽正说：“我知道了，你去吧，不要再传这事了。
詹天佑立即让王秘书通知邝景阳、颜德庆、陈西林等各段工程师到总局开会。
詹天佑环视了一眼到场的各路工程师，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发话。会场一再沉默。詹天佑终于开口了，他说：“诸位，京张铁路首段开通，凝聚了全体路工共同的心血，首段开通后，我们可以一边让这修好的一段开始营运，增加收入，以便推进接下来的工作。对于我们当前面临的艰巨工程大家都应该心中清楚，我们不是不能完成，而是要看以什么方式完成。”
大家都静静地听着，有人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詹天佑说：“我不是想向大家发什么指示，你们完全没有必要记录，以后也要记住，我的话你们不要老作记录，记下来也是没有用的，我知道，在官场上，有些人总是表现得要记住长官的话，实际上把长官的话当垃圾，我有一个印象，当面记录记得越勤的人，往往是背后做假做得最多的人。”
大家摸不着头脑，平时的印象中，詹总工程师每一次开会都没有这些开场白，而是一二三四五、甲乙丙丁地向大家作出具体指示和提出要求，今天不知为什么一反常态，开始发表议论和看法了。詹天佑说：“各位，我们都是工程师，我们掌握了科技知识，做事行事也需要科学思维。很多事是不需要讲出来大家都很清楚的。对于京张铁路，八达岭一带的工程的艰巨是全世界都关注的，甚至有日本工程师直接给袁总督上书，提出如八达岭一带这样的大型山洞开凿不可能由中国人独立完成，要求把这样的工程转包给日本人，这样并无损于中国独立修筑京张铁路的提法。各位想过没有，作为总工程师，我这样做当然要省事得多，可是一旦工程完工，世界各国工程师会怎么看我们，他们会说，中国人自己修筑京张铁路没有错，但是最难的工程却是转包给日本人完成了，核心技术是日本人掌握的，日本人比中国人能干。就算避开这一层面，日本人通过《马关条约》从我们大清国获得那么大赔偿，现在又通过所谓的工程承包来赚我们大清国的钱，每条铁路都让其承包一个核心工程，他们会从我们大清国赚走多少钱？”
大家明显感觉到这不是詹天佑平时说话的风格，他在公开场合很长发表这种长篇大论。继续静静地听着。
詹天佑说：“现在，我们京张铁路首段工程通车了，外国人的议论也来了，各位，京张铁路首段铁路的开通在世界许多国家都引起了反响，美国、英国、日本的报纸都发表了相关消息，实不相瞒，我前几天收到来自美国的耶鲁大学的同学来信，他告诉我，有人在美国报纸发表署名文章，说没有一位铁路工程师是从船上毕业的，大家知道，这说的就是我，确实没有错，从美国留学回来，我成了福州船政学堂的一位驾驶班的学员，后来又在福州和广州的水师学堂当了很长时间的教习，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我从事铁路工作的决心与信心。天佑从事铁路工作近二十年来，在座的各位有些是看着我一路走来的，长期在金达手下工作也没有影响我作为一位大清国铁路工程师的信念。现在我忝为京张铁路总工程师，全赖各位的相互扶助，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功。可是，有些外国工程师不愿看到中国工程师独立地开展工作，他们在我们这条铁路首段开工典礼上，不是来祝贺的，而是来挖墙脚的，他们在动员我们的监工和工程师离开这条铁路，目的就是要破坏我们正在进行的最有意义的工作。”
詹天佑终于说到正题了，这时大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陈西林非常生气地说：“我也听说过这些事，其至有一个法国工程师还找过我，让我去卢汉铁路，并许诺了很高的工资。”
邝景阳说：“这些外国工程师真是没有一个工程技术人员应有的科学素养和职业道德，我们在外国工程师手下干过那么多年，总是比外国同级工程师少那么多报酬，现在却给我们所谓高薪，我们真的不能上当。况且詹总工程师给我们定的这个薪酬已是差不多与外国工程师齐平了。”
颜德庆说：“有一个德国工程师也来找过我，要我去山东帮他们修铁路。”
詹天佑说：“很多事我不再多说了，拜托各位，一定要让大家明白，有些外国工程师这个时候从我们这里挖走人员，并不是真的看上了我们的人才，而是有意在破坏我们的工作。只要我们能合力同心拿下如京张铁路这样艰难的工程，将来大清国举国数万里的铁路有的是我们的工作。”
事后证实陆大为和刘义正果然是被两个外国工程师挖到别的铁路线上去做监工了。对于此事，詹天佑非常气愤，甚至还在给有关人员的通讯中提到。
1906年底，詹天佑处理好第一段铁路的通车事宜后，立即启动了京张铁路的第二段工程。这时，在詹天佑的家乡正在加紧筹建商办粤汉铁路，此路由武汉经湖南到广州。粤汉铁路公司向邮传部呈文，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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