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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余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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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便连饭点也凑不到一块儿去,靳云鹤更是没有朝晚踩点作息的习惯,成日过得浑浑噩噩,早已失去了白日黑夜。
只有某一天突然心血来潮了,薛覃霈会去看看他,然后找他玩一玩儿,而薛文锡只要一回家,他就会自知甚明地老早就避远了,免得撞破二人的好事到时候尴尬的还是自己。
只有一件事倒是未曾变过,薛覃霈像是养成了习惯,每天给靳云鹤一支冰淇淋,三种颜色来回换着口味,春夏秋冬,除了商场关门,他是一定要买的。嘴上还时不时抱怨两句靳云鹤这样吃也吃不胖。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他与余绅二人书信来往的次数也就这么暧昧不清地一直减少着,他再没认真地问过余绅回国的问题,倒是装作不经意问过他老子几次,心里暗暗提防了,想着若是余绅回来一次,便再不叫他走,无论如何使尽什么办法都不行。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梗着一口气的——心里憋屈啊!
薛覃霈没有为了余绅而继续留在学校里,虽然余绅是十分希望他可以好好读书。他只是短暂地停歇了一阵子,便再次调转方向不偏不倚地朝着纨绔子弟的道路上前进了。
成年,也不过眨眼的事儿。
第10章 拾 春光乍泄
靳云鹤如今是生得越发水灵,手脚也越发纤长,他的皮肤因常年在屋里不晒阳光而细嫩得不像话,谈笑间眼角不自觉地就带了些媚气,有时候连薛覃霈都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段日子二人竟然厮混得愈发紧凑了。
他如今又学会一套熟练而精致的点烟架势,手里没事便玩着薛覃霈老子打赏般给他的国外进口的高级打火机,做多了显得有些花哨和矫饰,然而初见还是有些夺人眼目的。
这日上午,阳光正好,透过高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进屋子里,靳云鹤熟练地点了一支烟,半靠在床头上,眯着眼打量薛覃霈。
薛覃霈赖在他床上,把脸凑过来也要他点。
靳云鹤面上是不耐烦地把薛覃霈嘴里叼的那支烟也给点了,眼睛却仔细打量着,心里道这薛老爷的儿子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只看一眼便觉得贵气十足,架势也是十足,一头利索的短发,一身笔挺的西装,已经隐隐透出了成熟。
再向下看去,一双眼睛那可是生得真好啊,比薛文锡的好看,倒是可惜只留了老子三分英气,剩下七分却全给败坏了,抽烟行乐多了,神不足,倒也是难免,然而靳云鹤只是短暂叹嗟了一下却还是挺满足——仅是漂亮也够了。
再看那挺直的鼻,削尖小下巴,生动的喉结,一身西装鲜少染尘,领带大多是一丝不苟地塞在西装外套里边儿,衬衫外边儿——丝质宝石蓝的领带唯有他戴起来特别好看,别人都不能够。
不能继续向下了,靳云鹤直了直身,还是没忍住,最终看到了裤裆。
薛文锡今天不回家吧?
他轻轻巧巧捏着烟的指尖颤抖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总想把薛覃霈的裤子扒了好好看看——大约在这薛家陪那个薛文锡睡久了,便容易犯贱。
他烦躁地扯了扯身上的薄睡衣,莫名觉得发烫——薛老爷可是两星期没回家了!
他今天也一定不回家!
靳云鹤今日不知怎么的就给迷了心神,四只细长的胳膊腿儿不听使唤地缠到了薛覃霈身上,心里却突然回想起俩人刚认识的时候,薛覃霈给他买冰淇淋的事儿,还有那样天真和愚蠢的维护。
那句“你要是喜欢吃,就天天买,吃吐了也买”的傻话。
这样一句话,几年下来,居然也未曾食言过。
心里一热复一凉,他俯下脸去,舌头湿软地黏着灵巧地在薛覃霈身上游动着,离不开了。
他扯开薛覃霈的外套,解下领带——倒是没耐性一颗颗解了扣子,直接便要扒裤子去,此时薛覃霈却是精神恍惚,昨夜里在外头喝高了直到早上才回到家,又在靳云鹤这烟雾缭绕的屋子里呆着,身体本能就起了反应,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这点反应杯靳云鹤敏感地察觉到了,再也无法控制,他三两下便褪去了薛覃霈的皮带外裤内裤,全身就剩了件衬衫,遮不住年轻膨胀的欲望。
薛覃霈看起来像是丝毫没有经验,他的脸发着烧,口中还在含糊着呢喃些听不懂的话,眼睛紧紧闭着,似乎觉得很不舒服。
靳云鹤在他耳边问道:“怎么,不舒服?”
薛覃霈倒是听懂了,皱着眉像小孩般嗯了一声。
靳云鹤把他放在床上摆好,竟是直接坐了上去,没有任何前戏,他把自己完全给了他,自己身体的最深处,灵魂的最深处,完完全全给了他。迷乱中也有一丝痴迷,恍然分不清梦与现实。他的腰肢柔软而灵活地律动着,以为仿佛是爱了。
像是一种濒临溺死的感觉,就要缠绵地莋爱,不想停止,挣扎着卑微着在窒息中寻找空气。
他放纵地享受着,伸长脖子如同待宰的鹅。
汗水顺着下巴向下淌,他觉出了一丝淋漓尽致的快意,而后像是掐着脖子的手猛然释放——薛覃霈的第一次,至少是他以为的,留在了自己体内。
他小心翼翼地不敢动,也没有分离,只觉得一动便会有混着血液的浊红液体流出,疯狂一过则是开始觉出疼了。
接着他仍是小心翼翼地,俯身碰了薛覃霈的唇。
以一种紧密贴合的姿态,他的唇一路向下,在胸前稍作逗留,便又划向下方,几乎要将头埋入膝盖。
他没有发觉,薛覃霈不知何时竟已醒了。
他也没有发觉,那双搀着醉意的眸子清醒了一瞬,冷冽了一瞬,而后归于冷淡。
接着薛覃霈却又几乎是温柔地,然而叫人意外地熟练——他把靳云鹤压在了身下。
直到这一刻,靳云鹤才明白自己算是完了。
他把双腿高高抬起,攀住薛覃霈的腰。薛覃霈缓缓律动,一如靳云鹤小心翼翼的试探。
“闭上眼。”薛覃霈的话听不出语气。
靳云鹤心中忐忑,然而还是乖乖地闭上了。
“放松点儿,别紧张。”虽然薛覃霈对于靳云鹤紧张这回事儿感到无法理解,然而他还是隐隐能够觉出一点儿的,因此便用自己觉得十分轻柔的方式把靳云鹤的双腿又分开了些,免得他疼。
薛覃霈自觉这句话相当体贴,靳云鹤却是听得心里一紧——原来他这人早不知在外厮混多久了,比自己年轻好玩的戏子优伶什么的,估计都给玩遍了吧!
因此脚踝灵活地一弯,他恶狠狠地用双腿勾住薛覃霈:“要你担心!”
他看不得薛覃霈此刻温柔的样子,这叫他不得不幻想他在外和其他人上床的时候,是否也一如此刻呢?
靳云鹤以往从不曾在床上对薛文锡主动过,从来隐忍被动,今日却一反往常,非要激烈缠绵起来,像是决心要死在这里。
“来吧,干死我也不怨你。”靳云鹤伸手勾住他,紧密贴合着,不分开了。
薛覃霈便再不顾虑了,当即狠狠冲撞起来,唇却抿着,不曾吻过身下的人。
于是这一场肉体交欢,便真如靳云鹤所期待,激烈真实,真正纯粹,只是一场肉体狂欢。
然而交欢过了,酒肉也在肚中消化殆尽了,烟雾缭绕处,靳云鹤自己为快意地无声微笑——是啊,人生苦短,是该及时行乐。
乐也行了,也该睡了,怎么却总也不肯安于寂寞?
他知道薛覃霈已经在身旁睡熟了,嘴角的弧度却顽固地不肯下去,于是便只能自己一人在这阳光正好的大白天里反复回想反复咀嚼,自己为自己感动着,直到夜幕。
第11章 拾壹 万般皆情
余绅回来那天,薛覃霈在城里一家叫十三月的酒店和女客厮混,左手端着酒,右手牵着手,含情脉脉得连他自己也讶异——自己竟甘愿退步回去耐心地玩文艺了。
托余绅的福,国内外知名的作家他也能说出一两个,不至于太露陷。
至于这位名校里念书的娇小姐,过了今夜还是再见吧。
他并不是不知道余绅的船夜里到岸,然而死憋了一口气,他就是先不去找他,看这口气谁的长,谁又先憋死!
“许少爷,你说你认识的那位大作家,是不是就住在陂塘街?”小姐娇笑一声,把他拉回现实。
薛覃霈低下头,标准地笑一笑,舞池里男女众多,唯独他亮得闪人眼。
“是啊,我父亲还曾经带我去拜访过他,只是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看不到他文字里竟有那么多值得称赞的地方。”
薛覃霈随口扯淡,什么父亲,什么老作家,他爹肯抽空回家吃个饭就不错了,那种虎狼之辈,带他跑出城去拜访作家?
“咦,那可就奇怪了。”小姐皱皱眉,像是在思索什么。
薛覃霈心里咯噔一下——怎么着,露馅了不成?若是这一次被人发现随口扯淡恼羞成怒地给赶跑了,那就真是上天注定要自己先退一步去找余绅。
“我家老人以前也住陂塘街呢,我小时候也经常在那一块儿玩儿,好像是听说有位老作家,名望挺高的,但可惜那时候没碰见你呢!”
小姐真诚地笑着说,仿佛确实发自内心的惋惜。
“噢,是吗?”薛覃霈假装若有所思地点头,内心却是为自己随口扯淡的技巧给折服了一下,“但隔了这么多年我们却还是能相会于此,不可不说是真缘分。”
薛覃霈嘴里自顾自说着,低头掏出怀表看一眼,心思不自觉就飘走了。
九点半,还有三个小时就到了。
小姐嗤嗤笑了一声:“原来许少爷也是这么想的,我还怕说出来会被你笑话呢。”
“怎么会呢。”薛覃霈一边应付着,脑海里仍是控制不住地想象余绅的模样。
他变了么?会变成什么样?
他一定长高了吧,皮肤大概还是白嫩的,应该早也长了胡子,只不过被他剃得干干净净,他以前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不知道现在又如何。
脑子里被强迫似的一遍遍想这些事,耳边却是嗡嗡的,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又讲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的手里空了,猛地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二人都已经离开舞池了,那小姐正从外衣口袋里掏钢笔,给自己留下联系方式呢。
“许少爷真的是一个又有趣教养又好的人,今日一次见面是我的荣幸了。”说完戴上手套居然挥挥手就走了。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手里留下的电话号,心道这年头家里有电话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小人物,他才不会去招惹这种麻烦的人,因此随手一折,扔到了地上,再不想联系的事。
只是懊恼方才的一分神,却让他整晚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无处可去,又懒得再去找一位小姐或是先生来消遣一番,他也只得干了杯里剩下那半口酒,披上外衣,也离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薛覃霈走着走着竟是走到了码头。
他裹紧了大衣,莫名地觉着十分寒冷,心里想着等余绅到了,只怕这泊船的黑夜恰是最冷的时候,他在英国待惯了,也不知那儿是热是冷,若是冷惯了还好,若是温暖惯了,一下子回来冻着可怎么得了?
下意识又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跺着脚眺望着水平面——那里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深夜里到港的船实在也是少得可怜了,余绅家不富裕吧,这几年却从未问薛家要过一分钱,他们家是怎么过的,才叫余绅可怜兮兮地同一堆富家子弟的行李一起被一艘货船给运了回来?正常的轮船,大都也不是这个点到岸啊。
薛覃霈心中恨恨,牙都咬了起来——这余家,这可恨的余家,怎么突然就连一分钱都不要了呢,你们倒是自己挣啊?
而要不是前几天听薛文锡随口道一句那余子蟾好像是病了,他也不至于急忙就追问打听清楚这整件事情,也不至于昨儿个才知道余绅竟是要回来了!
余绅可是要回来了,而他却不知道?!
他这次可真是气得不轻,早便下定决心要在外头厮混一整晚,要余绅就算找也找不到人,可哪曾想到,先熬不住的总是自己呢?而自己就偏生贱了,非要大半夜地跑来这不见鬼影的码头挨饿受冻。
可不是气得连晚饭都忘记吃了。
他越想越憋屈,憋屈到最后一口气吐出来,在夜幕里升起一缕水雾,悠悠地飘上天去了。气一出,他也就算了,满腔愤懑也都随之而去,接着又念叨起余绅的好坏安危来。本来薛覃霈还提着气,一张脸也硬是板着,腰背挺得笔直,想要余绅回来先看到自己这个还算神采奕奕的样子好兴师问罪一下,然而气出了便又蜷缩回大衣里面,俨然成了一个等老婆回家的小丈夫,倒叫人看了好笑。
夜果然是凉了,薛覃霈发现连跺脚也没用,冷得直搓手呵气,然而水面却是平平静静,未起波澜,连个船毛都见不到。
薛覃霈心里顿觉空落落的,便找到一处长椅靠着等,等啊等啊,却总不见船来。
等到他实在撑不住睡了,才终有一艘不起眼的船,在夜里鬼魅地靠了岸。上面的伙计手脚利索地开始卸货搬运行李,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舱内挤出来,提着不重的行李,揉了揉眼,也登上了岸。
他起初是在岸边张望了会儿,似是要等谁,然而瞥到长椅上的人,他悄声走近了,屏住呼吸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伙计时间,干巴巴站着没有等到要等的人,终于是悄悄走了。
第二日一早,薛覃霈被饿醒了。
肚子不争气地一声接一声咕噜咕噜叫,不停地往外冒酸气。他因常年生活作息不规律,胃病的根儿是早就落下了,此刻正如同刀绞,叫他连站起来都困难。
又因为小时候的娇生惯养,他实在睡不了硬邦邦的长椅,此刻竟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待他醒了以后,还未醒利索,便睁大眼看了一会儿码头吵吵闹闹的各路人马,又发觉耳朵里嗡嗡的噪声,有丢小孩儿的在焦急地唤着名儿,有卖早饭卖菜的,有赶着上船的,有卸货装货的,总之是闹急了,便闹得他晃了一会儿神,也不知现在是几时几点了。
猛地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懊恼地一拍脑袋,终于有力气从长椅上弹跳起来。
第一件事便是叫辆黄包车赶回家——他必须得好好洗个澡收拾收拾才行,现在这狼狈样儿,跑去给谁看哪?
因此即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他在镜子前好好打量一番,认为自己的确是一表人才,身材好,脸蛋也好,唯一不足的还是——他总觉得自己在余绅面前是没有学问的人。
于是他自己开了车,颠颠地去了余绅家里。
下车前薛覃霈又照了一次镜子,镜中年轻英俊的人看着自己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然而他看着看着,动作却渐渐慢了下来,笑容也收敛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把车停得远远的,突然就不敢再前进了。
从前因为与余绅太过熟悉太过亲密,他甚至没有想过那人会离开他,也从未掂量考虑过自己心里的种种感情和缘由。
如今的自己和曾经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曾经自己对于余绅的感情只是依恋,而如今——他在初涉情场之时便发觉原来余绅根本就是自己喜欢的人,曾经是喜欢了却也不知,如今是知了却不敢说。
正因为这种喜欢在被他认识到以后便从未挑明,他才能自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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