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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之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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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睡得很香，赵诗人没有打扰，安静地坐在沙滩上看日出，东边的天空已经满布绯红，山峰好似被燃烧起来，那一轮太阳就要出来了，他不禁随性做了一首诗，名曰《日出》：
山风微带寒，河水慢潺潺。
枝头有鸣蝉，树下有鸭蛋。
农妇着粗衫，背上是湿汗。
日出天下红，悠然金箍山。
他自己觉得这首诗写的不错，觉得它属于自己自然主义和象征主义的新尝试，继承了陶渊明的诗歌风格，心想生活在山河洲就是不一样。于是又朗诵了一阵，朗诵了三遍，想学上次《明月几时有》那样舞动起来，可是孩子却睡醒了。
“诗科你梦见什么了？”
“他梦见淑女了！”其他孩子都起哄，赵诗人以为是戏弄，没想到诗科竟然点头。
“呃，好啊，《关雎》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现在我要请诗科同学上来和我们表演一下这首诗，诗科挑一个女的。”
“快挑周若菲，哈哈！”孩子们又起哄了。
诗科眼睛直直地看着思慕，意思是要思慕上来，可是思慕没有答应，说“我演不了，我奶奶听见了会打我！”因为她奶奶是最不喜欢女生的，即便是淑女也讨厌；这话一说诗科就不敢邀请她了。
“老师演！”孩子都看着老师。
“好！呃，老师演，演君子吧，诗科你演淑女，怎样？”
“不行，我要演君子，在梦里我是君子！”
“好好好，诗科到前面来，我们演。”
还没开始演大家就预先笑了起来。赵诗人演淑女，以一个妩媚的笑为转变，一下子就进入状态了，随后无名指微微翘起，温柔地摆动着双手，如同一段丝绸摆完左边又摆向右边，随后来了一个经典的动作，让大家狂笑不止：他脸上挂着妩媚的微笑，翘起的无名指在耳边停留了一下，然后紧贴着耳朵温柔地向后挽起一束头发。一个劲地笑，还时不时对着大家眨眨眼睛，就是不说一句话。翘着屁股，低头挺胸，摆出S型的身材，长发飘飘，一份淑女，一份妩媚。只是诗科不知道如何表达，如何表演，呆呆地看，一个劲地笑着。赵诗人不断以眼神鼓励他，好似他成了追淑女的君子了，可是诗科还是不知所措。
“看来你不是君子，好了，我们换个角色演吧。受不了你。”受不了诗科这股从贵儿身上沿袭下的娘娘腔，赵诗人很快就从淑女形象转向一个君子形象。这妩媚的微笑瞬时变成了一个“色迷迷”的微笑，眼角眯着像是一条线。赵诗人看了看周围的风景，然后很深情向诗科走去，握住他的手，诗科顿时觉得有阵电触般的感觉，惊慌不已。那赵诗人不管，还是继续自己的表演，他单腿跪下，两手对着诗科，如同求婚，深情地背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双手还向上摆着，还在“求之”，声音也极富感情，只可惜“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诗科竟然一下意会到了，竟然掉过头去，发出一声不情愿的细声“嗯！”，大家顿时起了无数鸡皮疙瘩。赵诗人见诗科进入状态，高兴不已，也继续着。他单腿跪下的姿势随着诗句变成了一股脑扎进沙土里睡觉，然后“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左右滚动着身体，睡不着觉。滚动了一两圈，全身已经全是泥沙，如同撒娇的孩子，弄得大家狂笑不止。滚完之后，他猛然跳了起来，好像有了无限的自信似的，对着诗科眉飞色舞，竟然想拼命地“抚琴鼓瑟”，好似舞台上表演的吉他手在歌曲高潮部分的表演。顿时头发四处飞舞，手脚并用，两手作握吉他状，两腿不断地打着节拍，竟真的在弹吉他了，口中的“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竟然用rock风格来唱了。不认真看还以为是艾薇儿来到中国。这“抚琴鼓瑟”被他当成吉他来弹之后，他又开始摆弄其他乐器了。他把自己的长发往后一摆，好似天女散花，然后从旁边捡了两根刚才练武的棍子，握在手上，对着空气击打着，口中发出“轰轰”的声响，极其形象。他也假装累得要命，时不时地擦擦汗，两个两个字念着“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喘着粗气。
孩子们捧腹大笑，又见小光明鼻子上有一坨鸟屎，手指着，更是狂笑不止，小光明不明其中缘由，看着赵诗人的表演，也只是笑，见大家指着自己，就停下笑声，用手到鼻子上抹了一把，不想弄得整个脸都是，好似修了车子，满脸臭机油。大家见状，更是笑个不停，有几个人已经笑倒了。孔爷爷和刚醒正在照顾干奶奶的晗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够了，赵诗人叫诗科上河边去洗脸，然后继续刚才梦的话题。他对着即将成年的周若菲问“你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梦见王菲在舞台上教我唱歌，我教王菲在水田里插秧！”
“哈哈，你这么喜欢种田？”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问道。
“好，很好，种田有什么不好，插秧有什么不好！詹冰就有《插秧》诗：‘水田是镜子，照映着蓝天，照映着白云，照映着青山，照映着绿树。农夫在插秧，插在绿树上，插在青山上，插在白云上，插在蓝天上。’难道插秧不是艺术吗，不能上台面上舞台吗？完全可以的！好，思慕你梦见什么？”
“我梦见星星，梦见枯草，梦见星星和枯草在说话。我想和他说话，可是我却只发现了一块石头。”
“星星和枯草在说话，多有意境的诗歌啊，好好！日本诗人壶井繁治有《星星和枯草》诗为证：星星和枯草在叙谈，夜深人静，只有我身边刮着风。我总感到有些寂寞，也想跟他们叙叙衷情。星星却从上掉了下来，我在枯草中寻觅，终于未见星星的踪影。黎明，我睁开眼睛。只觉得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落在心中。从那时起，我每天都独自叨念：石头什么时候会变成星星，石头什么时候会变成星星。好样的，这样的话你天天晚上都能看见星星！”
“她不是枯草！”诗科很激动地说着。
“哦，不是不是，她是淑女，呵呵。好，那我们富有才华和理想的和睦梦见什么？”
“我梦见我和毛主席在一起。”和睦显然不是很自信，听见大家的笑声，赶忙低下头去。
“哦，数*人物，还看今朝！和睦，有理想，有志气！”
……
“诗歌是什么？文学是什么？就是发现白天做事之后晚上做了什么梦，然后表达出来，写出来。我们自己可以做梦，别人也可以做，可以是噩梦，也可以是好梦，也可以是白日梦！”说完这话大家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可以白天做梦，晚上做梦，可以吃饭时候做梦，也可以睡觉时候做梦！可以梦见太阳月亮，可以梦见大地山河，可以梦见一切！”这话一说大家都安静下来了，细细地听着，“我们做梦，我们有时候知道，有的时候不知道，但是别人做梦我们未必知道，我们如果能够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梦，而且还猜测别人做了什么梦，我们就是好诗人，我们就是好文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是愿望的满足’，所以我们的课是发现别人梦的过程，我们要发现自己的梦，还要发现瞎子哑巴的梦，发现傻子的梦，发现飞鸟的梦，发现山河的梦，发现山河洲的梦，更要发现西北坡辛勤劳动的乡亲们的梦！明白吗？明天我们登山去发现这些梦！”这一连串慷慨激昂的话说着西北坡的农村孩子们和辉子叔泪流满面。
第二十五章：寻梦
今天上的课都因为这节非同一般的诵诗课而变得富于意义，不管是数学课还是自然科学的试验课，孩子们都兴趣盎然。孩子们在饲养课的时候，把梦的理念带进里面，一个劲地问自己的宠物有什么梦想，以求发现他们的梦，问完之后没有回答又开始猜测。
“思慕你的宠物小狗有什么梦想，知道不？”
“思慕的宠物是那些花，不是那条狗。”孩子们摸着自己的宠物，也都凑过来插着话。
“呵呵，那你说这狗的梦是什么？”一小孩问道。
“狗的梦，嘿嘿这还不简单，就是梦想吃到好屎呗。”诗科很得意地说着，随后吃吃地笑着。
“你！”思慕喂完旁边的狗，就开始要拿着浇花壶去浇花。听见诗科说那话，很生气地拿着浇花壶走去了。
“你应该说，狗的梦想是像飞鸟一样飞翔。”和睦手上拿着最近看的《泰戈尔诗集》，见思慕生气地走了，笑着对诗科说。
“呵，那是鸡婆的梦！鸡婆才想着飞的，哈哈哈！”
“你！”和睦摇了摇头，拿着手上的书笑了笑，上前把思慕拦住，说了一会话，思慕擦了擦眼睛，往家去了。和睦笑了笑，继续看，这书便是他的宠物。
……
今天的寻梦的任务是找机会去了解别人的梦想，于是大家在晗子和赵诗人的安排下，准备到孔爷爷管理的精神病院去参观，去了解精神病患者的梦想。孔爷爷已经管理这个精神病院将近18年了，有很多控制局面的好办法，除了用镇静药之外，还用很多小秘诀，所以在常人看来这两座精神病院虽然矗立在山头，但是却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好似不存在。今天大家要去和精神病者聊天，就是向这平静的湖水中投入石头，孔爷爷说一波将会引起另一波，从而波涛汹涌，不可贸然前去。可是晗子和赵诗人觉得投块石头无伤大局，了解精神病者的状态，有利于培养温情，这对于孩子的成长是有利，所以最后还是去了。孔爷爷一直在身边看着，时刻应付即将出现的突发局面。
可以想见这孩子和精神病患者的聊天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后者的心智大抵和孩童无异，所以能说的话极多的。有的小孩还与他们玩起了在大人看来极为幼稚的游戏，有的小孩在那些人的教导下学起了手艺，有的小孩竟然神奇般地和他们谈起了心。和睦和一位新近不到几年的患者聊得很欢。其实说到谈心，无非就是那些患者讲讲他们尚且有点记忆的过去，讲点他们引以自豪的往事，有点类似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把缺失的记忆补上，试图使潜意识向意识方向转化，实现好转。
和睦和一位曾经是警察的人聊天，知道他的光辉历史和悲剧结局：他从小被人欺负，在电视上看见警察的伟大事迹，喜欢上了警察，后来历经万难终于当上了警察，开始了职业化道路，不过却是在一个偏远的山区当副队。为了将来的晋升考虑，他干的件件都是大事，3件是冤案，一场悲剧，5次错抓，还有3次是让他心惊肉跳的受贿。那三次错案分别是一件误判一中年男子为杀妻罪，一件是误判另一青年男子*罪，可是被杀死被*死的两位女子过了10年都戏剧性地回来了，那位杀妻的男子蹲了将近10年的大狱，而那位*妇女的青年已经枪毙了。还有一个冤案是和第一次受贿紧密联系起来的，帮助一个老板开罪成功。紧接着就是第二次第三次受贿了，每次都是有惊无险，而上级没有提拔之意，这让他觉得好像就是上天让他在这里得特殊的好处，收得还心安理得。5次错抓都是因为一些街市上的小争执和小规模的群架，最后抓的竟然不是在地摊老板，就是看热闹的闲人。还有一场悲剧就是发生在他的头上的，确切的说是他的脑袋上，那一回是“招商引资”这个伟大口号提出来的时候，两个村庄的田地被纳入了建开发区的规划，但是商家给的补贴价钱却不一样，两边争斗起来，最后发展成了群架了，他闻讯赶去抓人，不料人没有抓到，自己的脑袋被一块尖尖的大石头砸到了，顿时神志不清，最后发展成了这样的情形；这些资料都是孔爷爷提供的，那位患者自己只是断断续续地说一些关键词。
“警察……错抓……判刑……群架……我出马……威风……别怕……用石头砸……”
这些人讲完故事之后，那些其他患者伙伴也有了讲故事的瘾了，都对孩子讲述自己记忆中残存的一些往事。晗子和赵诗人见这般状况，知道这疯子的过去正好是对历史的局部反映，对现实社会未必无用，也上前听着，连和睦的爸爸也来听了。
“*……牛鬼……蛇神……批斗……火烧……宝宝贝……”这是一位*中受到批斗的一位知识分子的话，惹得孔爷爷都泪流不止，好似道出了他的心声。从话里大家可以很鲜明地察觉到*对于他的伤害，他被奉为牛鬼蛇神，被抓起来批斗，家里被火烧着，或许心爱的人就是在那场巨大的灾难中含恨而死的。
还有很多是做手工的；被不明物体砸成精神病，其中做泥水匠的建筑工人居多，因为中国繁华的建筑工地时常有砖木从天而降，不死即伤。还有一些人因为日益发达的交通，除了假装被撞，上街不是找死，就是挑战肺功能，被撞成精神病自然不在话下。孩子忍不住要问为什么，孔爷爷说车子多了就容易出事故，中国不知道发生多少车祸，死了多少人。有的人有了新车得意地去开，漂移耍酷，摩托车也能把人撞成植物人，更何况是大轿车，大卡车。
还有很多都是被压力逼成的。
回家之后，孩子想法很多，好像都有了他们的经历，个个都变成熟了很多。想来去发现患者们的梦想是件让人痛苦的事情，于是就改了行为方式，从那以后，孩子和患者们打成一片，时常在他们清醒时教他们表演一些诗词、讲述一些有趣的事，引来无数欢笑。
孔爷爷在江边诵诗词，更钟情于在竹林边弹琴吹喇叭，和赵诗人很是投缘。没课的时候两人经常在江边谈论各种各样的话题，古今中外，文史哲学。有的时候是两人谈，有的时候是铿锵三人谈，有的时候喝着小酒谈，有的时候吹着喇叭谈，有的时候谈得满是欢笑，有的时候谈得流下泪水。孔爷爷回想起过去的时日，满面愁容，忧戚不已，很多故事让赵诗人也流下泪来。
按照赵诗人的想法，要去了解各种动物的梦想，要去了解瞎子哑巴的梦，傻子的梦，山
河的梦，山河洲的梦，还有西北坡辛勤劳动的乡亲们的梦！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登山，登山
一方面可以锻炼大家的冒险精神，另一方面还可以培养大家自然情怀，在第一次登山冒险已
经得到很好的验证。晗子作为教育战线的人物，当即写下一篇关于教育心理学论文，倡导全
国各大学校走向自然，深入动植物的内在，体味让人受用无穷自然妙趣。不过很多资深的教
育专家却认为，走向自然的好处未免过多，孩子们能想到什么自然主义，历史主义？
“又登山了，高兴吧，辉子老弟。”辉子叔很高兴，因为又有机会看到雪女了。诗科在
路途中见辉子叔很高兴地如同放学孩童，就取笑他。
“高兴！”30多岁的辉子叔蹦蹦跳跳地吃着包子，。
“诗科你吃多了没事干！”周若菲发现这个阿Q欺负尼姑的现象，对着山棋呵了一声，
顿时诗科耳朵充满了臭老鼠的味道，他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了。
“嘻嘻……”大家听见诗科的克星这般的声音，也受不了，但是见诗科的尴尬和窘迫，还是忍不住偷笑。
大家走着，还在山河洲满是桃花的路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致富庄的乡亲，身上满是灰尘，头发蓬乱，说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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