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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我说爱你吗-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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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儿,”车开了五分钟后红岩打破沉默,“你恨没恨我?”
  时蕾看看她握方向盘的手,没吱声。
  她轻笑一声。“别恨我,我气糊涂了。”
  “嗯反正当时是有点来气,你也够损的,不过就那一会儿,后来真没怎么怪你。其实是我自己的事,我对他没信心。”她细细看红岩脸上精致的彩妆,不浓,但很到位,衬得五官明艳动人,“我总觉得他喜欢的是你这种什么都精的女生,你和他特别像,说话办事的方式什么的,跟你们在一起我挺不自在的。”
  “我这是知道你啥样人,要不然能让你这话掩死。”
  “真的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跟他分手。我感觉我就是早两年儿人说的那种高分低能,其它的,体育,文艺,唱歌跳舞没一样行,学生会那边,要不是敬敏航一直说好话帮忙早让人刷下来了,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就是对啥都没兴趣。我觉得我跟他在一起特不搭调。”
  “多少人还觉得那滥人配不上你呢。”红岩踩了刹车等灯,“我跟你说小猫,我认识马小非十来年了,他其实是一压根儿没心的人,对人好坏全凭自己高兴。他不像人家,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他就是,诶?这人我看着顺眼,我就实打实交你;看不顺眼的你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得嫌硌应。你看他一天大咧咧的这个也熟那个也熟,交人的多,真交心的,十根手指头点得过来。像我,”她摇头苦笑,“交不下他,一点儿都交不下,我对他来说跟他以前处过那些对象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更上赶子,我对他咋样他不带念我一个好。但是起码他不烦我,这个我有感觉,所以我就想我还是有机会的,可是头一次来S市见着他对你那样我就怕了。我真没看过他能一晚上不管跟谁说话眼睛都盯着你,看着你跟别人说话露笑模样就跟着笑,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出多傻逼”她眼圈红红的,见时蕾听得专注,狼狈地笑了笑,前方车动,她松开离合跟上,打转向灯。“这话我跟你说完你也别不得劲儿,我没见他对谁像对你这样,当年那小姑娘为他死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你知道他听着你去隔离区看丁凌时候什么样吗?像要疯了似的,你要再晚出来一会儿他真得疯了,他能把拽着不让他进去的人全杀了。后来我给他打电话,他就说你发烧了,我让他赶紧送医院,他说去你妈逼的,谁也不行告诉。我去酒吧,门全锁着,怎么敲他也不出来,打手机他给关了,电话线也拔了,我急得就差一把火给房子点着了,当时我真气完完的,生你的气。你去看别的男人,回来之后让马小非陪你死,他们从小就说我是祸水,那会儿我可想给他们都扯过来看看你了,什么叫真正的祸水,你这样的才是。”
  时蕾被她无比认真的口吻骂着,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想起那一夜他的无语,胸腔里满满地被什么塞着。他没说一句山盟海誓,默默地把屋子变成隔离区,抱着疑似病症直到体温恢复正常。彼时她才知道他说的“有时候我特想为你死一回”不只是一句情话。
  “我以前看他跟别的女的在一起觉得他就这样,跟谁在一起都行,三天一换还是一天三换我根本没什么感觉。我觉得吧,他生就是一个飘着的人,说文点儿叫随波逐流,老人讲就是替身儿似的。他从小就比别人懂事多,想得多,他花心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真心,因为他没长心。我一直看着他,然后突然有一天我想,他好像从来没说过爱我,原因就是这个,因为他不爱我。但他就是那样的人,他谁也不爱,他就要眼前的快活。所以他错过挺多的,他以为的那些暧暧昧昧,可能是很真实的东西。他不说爱也无所谓,不是非说出来不可的事儿,我自做聪明了八年,共产党用八年能给鬼子撵出中国,结果我这八年只是发现了一件事,他不是没心,是有多少心也都搁在你身上了。”睫毛还是没承住眼泪的重量,掉在方向盘上。
  时蕾不知道自己还要看多少人为翅膀哭,每看一个,就觉得自己欠人一笔债。把纸巾抽出来给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所以你以后别作他了,我知道这话我没资格说,因为这次事儿都是他妈我惹出来的。”她一哭,嗓子更粗了,再加上说脏话,自己听得都直笑,“我靠,我好像单田芳。”
  “红岩,我觉得翅膀不是这样的”但她说不出来那么洋洋洒洒一大篇,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不这样。”
  红岩下了二档把车速慢下来,内视镜里看她。“真的你别不得劲,你要再胡思乱想我挺罪过的,我就是想把这些话说出来,不过找你说实在不是什么善良举动。别觉着压得慌,不管是谁,爱上了就是犯贱,我生你气也是觉得他对你贱到家了都,你对他根本不上心,才想那么个缺德招想给你俩搅和黄了,反倒弄巧成拙把自己给比下去了。”她嘿声怪笑,“女人是要真死心塌地对一个男人了才能不管他犯什么错都原谅吧。换成是我摊了这事儿,可能任他说破天我都不带相信他的,看来我现在是贱够了,他和你真崩了跟我在一起我还觉得不公平呢,还是你们俩互相贱去吧。”

  “他知道你对他好。”时蕾突兀地说,“你要真没交下他,他可能让你逮着机会算计他吗?”
  她一愣神儿,差点撞着前面车的屁股。“是啊,他千年大奸虫,修得比鬼还精。”为什么会中计,因为不设妨。
  红岩是聪明人,不用刀捅,一点就透。时蕾问她你成天穿着大高跟鞋蹬蹬来回跑不累吗?
  雷红岩瞥一眼她的鞋子,视线拉回道路上。她说:高跟鞋嘛,等你穿习惯了冷不丁一换走道平底鞋都觉得往后仰。
  翅膀怪季风这一道拖拖拉拉,又是下车找厕所又是看风景看热闹的,黑灯瞎火不知道他看个什么劲儿,肯定赶在机场那波儿人后头了。季风说也不让你比赛得第一呢急个屎。翅膀腾手给他一拳:爷开跑车落他们后边多没名你别跟我得瑟啊我开车呢,咱俩同归于尽无所谓我小老婆貌美如花人生大好的可不陪你去地下停车场。丛家笑言翅膀这嘴茬子越练越霸道,真像个律师样儿了。季风不以为然,骂街还行他当律师也是黑心律师专帮有罪那边打官司。马律师说中国法网有漏洞不钻白不钻。听着这话的两人心里同时生出不成形的猜测,怀疑此人学法是为了犯法。
  15层走到尽头,肆无忌惮的笑声已从敞开的门里传出,两位阿肌站在门口唤了声马先生,丛家季风面面相觑,猜测好像得到了证实。机场小队果然已经抢先抵达,杨毅正在右公主左阿哥前哪吒后红岩的簇拥下大讲沿途趣事。“简直是天地皆惊魔神共泣,就一个字儿:挡不住,遇鬼”看到翅膀脸上的暴戾,台词乱了,“杀佛”
  啊?哪吒眨巴眨巴眼,红岩讷讷接口:“那他牛逼”
  “我要‘打’招呼了!”翅膀狠呆呆对着杨毅活动手腕。小丫头俩眼惶恐,看向于一,那家伙正和殿下寒暄客套,对室内骤增的杀气全无察觉。翅膀嘴角的弧度很残忍。“没有晕血的吧?”
  “老大!”季风拉拉他,“注意不要超过两万西西。”
  丛家咧嘴。“你就是淹不死就行是吧?”
  “啊,我不会游泳。”
  “母哈哈!”翅膀狂笑,向杨毅逼近。
  “慢着!”纸老虎孤立无援,举手爆料,“我有话说!于一有话跟你说。”
  被点名的人抿着嘴,好像还真是有话要说,大家,以翅膀为首,都看着他,静了半天,于一没敢抢戏。“老四说。”
  季风嘴一嘎吧,刷地红了脸,手肘往身边轻拐。“家家。”
  丛家坐端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口。“我不说。”
  翅膀感觉一只圈咻地撇过来,把他套住了,这一屋子人眼神撞眼神,有什么阴谋,只有他不知道。
  “你们”殿下瞄一眼墙角时钟,“搞什么?这有什么难开口的?蕾蕾说。”
  时蕾捏捏嗓子。“红岩你渴不渴?”
  “不渴。”雷红岩笑眯眯地。
  “我渴了。”她硬着头皮演独角戏。
  翅膀一把拽住她。“你不想说再换个人,反正你们好像都知道。”他最后这几个字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克鲁斯站出来打哈哈。“算了,我看他们几个都是难为情,其实就是想唔”
  “轮不到你说啦。”哪吒站在沙发上拿一个靠垫用力捂住他的大嘴。
  “噗~”克鲁斯拿开垫子连连抹嘴,“好多狗毛。”
  杨毅踢踢时蕾,唇型不动地用牙缝往出挤话:“小猫你提出来的计划我们几个紧赶慢赶过来了现在你敢不说我咬你啦。”
  “唉呀真费劲死了你们几个,”红岩都看不下去了,“关键时刻耍上末末丢儿了呢?我数一二三一起说。一、二、三!”沉默,相互看一眼,爆笑,红岩没辙了。“窝囊废~”不过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太矫情了。
  “那个生日快乐。”细如蛛丝的声音终于从时蕾口中发出。
  翅膀一怔,面前笑嘻嘻的几张脸都洋溢着祝福的光芒。他的心头微微一动,竟然开始不好意思了。“谁,今天谁生日啊?”
  一句话撂倒好几个。季风啐道:“呆子!”
  “哥哥真的不记得自己生日耶。”
  人们的视线焦点让翅膀诧异,但他很快就恢复酒吧老板嘴脸。“同志们,我想你们可能搞错了,我生日是农历八月十六,过完中秋节才是”太他妈过份了,记错生日也就算了,还整这么大场面。“再说我过生日让你们说句生日快乐就这么张不开嘴?”
  “以前没说过。”于一挠挠眉毛。
  “小猫说以后就今天给老大过生日。”
  “小猫说省得老大一到过生日就怕鬼。”
  “反正你身份证上就是8月16号,时蕾说的。”
  翅膀简直不敢相信。“你们四个故意挑在今天过来?”
  杨毅靠在于一怀里很伟大地问:“感动吗?”
  “害怕。”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这次大家都很一致地开口:“贱人!”比生日快乐顺嘴多了。
  “你在这观什么星象呢?”翅膀找了一圈才在阳台上找到仰脖子望天的傻媳妇儿。
  “根本没有星星。”她兀自烦恼着,看也不看他。
  他从身后圈住她的腰,告诉她:“猩猩在里面打麻将呢。”冷段子,她却还是呵呵地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他收紧手臂,埋头在她光滑的脖子上轻吻。“怎么想着要给我过生日?”
  “国家承认的你生日就是今天,居民身份证上印着呢。”
  “国家没规定居民都得过生日。”他不接受这么没情趣的理由,“还有他们干嘛别别扭扭的,你怎么跟他们提起来这事儿的。是不是说得挺恶心的,比方说为了让非忘却少年时代的恐怖记忆走出阴霾重新享受阳光生活”
  “你觉得我有这么好的口才吗?”她转过身来勾着他的脖子,“我就说8月16号给翅膀过生日吧,他们就都钻过来了。”至于为什么说不出生日快乐,大概都跟她一样,只肯在心里自己肉麻自己。
  红岩来冰箱拿饮料,扭头看见阳台里啃成一团的两人。“靠,隔壁开个房去。”转身走了。
  时蕾大窘,翅膀忍住笑,继续在她唇上辗转。“走吧蕾,去隔壁”
  “滚吧你。”她咬这个色胚的下巴,好扎嘴,“你早上是不是没剃胡子?”
  他剃过了,抬一只手搓搓下巴,解释成猫宝肉太嫩。“你和满桌儿是不是达成什么协议了?瞅着跟闺中密友似的。”
  “什么呀,才不是。”
  “不是龟?”他戴上眼镜,又变成斯文败类,“你骗人~~哪有长这么像还不是的。”
  她不理他的谐音游戏。“就去机场的时候唠了一会儿,她问我怨不怨她,可能有点吧。”手指把玩着被他抢去别在领子上的白金飞马,“但也没啥值得记恨的,她就是对你太认真了。”
  “没有你认真。”他很臭美。
  “你选我是因为我对你认真?”她故意挑他语病。
  “嗯。”他竟然承认了。
  “我不应该对你认真,”她用别针扎他,“你记录不良,太危险。”
  “错!我这样的人才安全。”撒娇似地把头在她胸前蹭来蹭去,“谁愿意要记录不良的啊。”
  她捧起他的脸。“翅膀啊~”
  他猛地啄她一下。“掌嘴。”
  “马慧非。”
  “唔”聊胜未掌。
  “你对红岩真是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问我这话自己心里不难受吗?”他拉着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你让我怎么回答啊蕾?我说有感觉,你肯定不爱听。我说没感觉,是不是显得我心太狠了?”
  时蕾不敢再看他,他对她的想法总是一猜即中,但却很少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来。
  他转身面向街景,秦川楼正处S市顶级地段,15层并不算附近高层,但恰好瞰观整片环桥高速路,霓虹幻彩,不知谁将宵中辰,洒向一江明,疾驰车灯宛同流星在繁华夜色中一纵而即无。“蕾你记得人是生物,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这不像板上钉钉儿,拔了钉子还能留个窟窿。你要是一定想听,我给你打个比喻。大多数的过去,可能就像掐了我一把,给了我一拳,不疼不痒,很多到现在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有比较狠点的可能是用针扎,扎进肉里了,疼过,但只要把它拔出来肉就长好了。雷红岩这种呢,可以理解为剜过我一刀,不过也已经收口结疤了,有的就是回忆里的疼,可是那不真实,明白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意义。”
  “你好像还落了一个人。”她趴在他身边的扶栏上,用身体给他做提示。
  “我这说的是过去,”他抚着她的发,眼里盛了笑,“那里面没你,你这不站我跟前儿呢吗?”
  “那我是什么?针还是刀?”
  “你是猫。”他又开始没正形,“你是心脏病,肝硬化,胃溃疡,肺结核,肾衰竭,SARS”
  时蕾恶寒,直打冷颤。
  “我用从小大夫那学过的有限的医学知识教导你,外伤总归是要好的,内伤才来得致命。”他说,“你是要我命的东西。”
  “怎么你谈情说爱这么变态?生啊死啊病啊疼的。”
  “那要不然我跟你说风花雪月?你能忍不住不吐吗?”
  “我试试。”
  “咳!”他以拳掩口清清嗓子顺便转着眼珠子构思,“别人都是我旅途中曾吹过的风,摇摆路边的花,终将雪一样融化无痕,你才是始终照耀于我的那轮月亮,不管脚下路在何方,有你陪伴我不会迷惘。”
  “你这好像是拿风花雪月造句儿。”吐倒是没吐,笑还是没忍住。
  他扁嘴。“人说不说你偏让说。”
  “又没让你说这个。”
  “非得说吗?”
  “非说不可。”
  他凛了脸,正色许久又笑了:“他妈的说不出口。”他把她揽到怀里,颐指下方的车水马龙,“你不是要看星星吗?看吧,满地流星。”
  非指给她的那片天空,车一辆一辆开过,车灯灼灼,就跟高二那年在南郊村看到的星幕一样。
  “蕾~”他在耳畔呢喃,“这不是一个童话,我不是主角。我没刻意为你做过什么,但我爱你。”
  时蕾回头看他。“加一份期限呢?”
  “今天和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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