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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白马指天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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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笑两声,只见众人脸上的神情更尴尬了。萧允深吸一口气,仿佛是鼓足了十二分勇气一般,挺着胸脯站起来,沉声说道:
“萧允在世子面前失态,辱及自身,愧对主上,这就去廷尉府领罚。”
“萧……”
“萧少将,何必如此,大家都是男人,何必在意……”
“恕萧允已无颜再待下去……”
“萧,别走啊……”
“姓萧的你烦不烦,不就是没穿衣服嘛,搞得跟处女失身一样!”张之敏红着脸大骂起来。
“张之敏,你!你还损我不够!”
“怎样?是男人就给我留下。大不了我让你骑一次捞回本来,别唧唧歪歪跟女人一样。”
“这是你说的!”萧允低哼一声,上来就扯他的腰带。
“喂,喂!你做什么,你疯了,有客人在啊!”
“就是要你在世子面前脱,不然怎么叫捞回本来!”萧允“嗤”地一声,撕开了张之敏的外袍,手脚并用地扭着他按到桌子上扒起来:
“世子,很快你就能看见了。”
“看……我看见什么”眼见张之敏挣脱了束缚在院子里跑起来,萧允又大叫着冲出去,追着他扯碎衣服,露出身体的肌肤。
“我们就不看了,看多会长针眼。”
“你们慢慢玩,我们先告辞了……”
夏轻尘跟阮洵用手挡住眼睛,慌慌张张地退出了院门,停在走廊下。
“唉,闹成这样,什么也问不了啊。”夏轻尘嘴里呵出一股白气。
“今日先回去,改日再来问吧。”
“不行,我这心里越想越难过,就跟吃了死孩子一样难受。今天要是弄不明白,晚上一定会睡不着。”
“你呀,就知道胡思乱想。说了是治喘症的良药,九王爷对你这么好,他还会害你不成?”
“他是不会害我,可我一见那个盒子里磨碎的东西,心里就发毛。”夏轻尘皱了皱眉头“那个肉人参的粉,很像我以前吃过的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
“肉松……”
“肉松是什么?肉做的松树?”阮洵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烘干成蓬松的肉”夏轻尘脸部扭曲地偷偷说道“你说这个会不会是……”
“不可乱说”阮洵轻轻将指点在他柔软的唇上“现在怎么办?张大人不在,张之敏跟萧少将打得莫名其妙,你要找谁去问这个肉人参的事。”
“既然是药,在京中随便找家医馆问问就知道了。”
“唉,反正就是要我陪你去了……”
“洵,我是乡下人,自己进城是会迷路的。”
“唉,做别人的兄长真辛苦……”
“走吧,走吧。”夏轻尘拉起阮洵的衣袖,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出了张家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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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事情并不如夏轻尘想象地那样简单顺利。他与阮洵在城南转了几家药店,药房先生一听“肉人参”三个字,就立刻摇着头摆着手赶他们走人。
两人一路碰壁,渐渐走到了西市的隆悦酒肆前面。夏轻尘从轿子上下来,跟阮洵对视了一下,互相拉着进了酒肆。如同上回一样,他一踏进酒肆,立即引来了满座惊艳的目光。
“哎——快看快看,有美人啊——”
“看啥看,那是男的。”
“哟呵,这不是凌老大的漂亮徒弟吗?怎么这回还多带了一个俊少爷来?你师父呢?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啊?哈哈哈哈——”一个满脸胡茬的胖子将自己袒露在外的肥胖胸脯拍得噼啪作响。
“胖胡子,你别光吆喝。有本事你上去摸一把,让哥哥看着解解馋。”一个干瘦的驼背尖声笑道。
“哎,小公子,过来这桌喝两盅玩两把吧?输了不用赔钱,让哥哥摸一把如何?”同一桌边,一个满脸麻点的醉鬼对着夏轻尘大声嚷嚷着。
“麻子你找死,等他回家告诉老凌,明天来砍你的手。”
“呵呵呵,那我可惹不起。我这只手还留着赌牌摸姑娘的胸脯呢,啊哈哈哈哈……”
“污言秽语!”阮洵正要发作,夏轻尘一把拉住将他按下,拉着他坐到角落里。
“这位是阮世子吧?”隆悦酒肆的老板娘,韶华半老的年纪。一身红缎子棉袄,头上簪一根凤头刺,温柔娴静地走到他们的座前,从怀里掏出一张带着香粉味儿的纸来递到夏轻尘面前“楚大善人前些日子差人送了信来,我正想着让人给您府上送去,您就自己来了。”
“啊,多谢老板娘……”夏轻尘接过那纸片收进随身的锦囊里。
“客气了。楚大善人也算是我的老主顾,曾经帮过我不少忙,他在京城的朋友,我自然要奉为上宾。世子今后要来我这酒肆,直接上三楼雅间坐着,省的在楼下跟这帮粗男人挤在一起。今儿个这酒就算我请了”说着对柜台那侧一挥手绢,吆喝道“来呀,给世子上一壶温好的桂花酿,四个小菜。”
“呵呵呵,老板娘,你写情笺勾搭俊少爷呐……”
“老板娘,士公子年少体弱,怕是消受不起你这老母豹。你还是跟了哥哥吧,哥哥我身强力壮,包你夜夜都是新洞房,哈哈哈哈……”
“我呸!”老板娘一反刚才对夏轻尘的淑女态度,破口啐道“滚回家去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那德性!给老娘打洗脚水我都嫌埋汰!想进我的房,先把欠我的酒钱给还上!”
老板娘叉着腰,将楼下的臭男人指着婢子骂了个遍,然胡便转过身来,从小二端过的托盘里端出菜来,亲自替夏轻尘摆上。又端起温烫的酒壶,替两人倒上,自己也先斟了一杯,先干为敬。
“二位慢用,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
“老板娘”夏轻尘叫住她“我们想打听一件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打听事儿啊”老板娘嫣然一笑,在桌边坐下“这你可就找对人了。你看那边桌上那几个天天在那喝酒的死男人,他们就是专门搬弄是非说闲话的。你要是不想直接跟他们讲话,还是不想找他们,就把要打听的事儿告诉我,我替你放话,不出三日,就会有人愿意替你跑腿。当然,消息的价钱要看你打听的事儿来定了,也没个定数,端看您的诚意了。可这跑腿费,百八十两总是要的。不知世子想打听什么事儿啊?”
“我”夏轻尘压低了嗓子“我想打听——肉人参。”
老板娘听后愣了一愣,随后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敛起笑意,低声对他说:
“世子从哪听来的这种东西?”
夏轻尘面露难色,于是阮洵笑了笑说:
“我家弟弟患有宿疾,听说肉人参能治喘症,所以想打听打听,怎么才能找到。”
“现在……找不到了。”
“这是为何?”
“二位就算出再高的价,也没有人敢冒着被黑白两道通缉的危险,替你们去取。这生意,我可不敢接。良药虽难求,但也请世子千万别再想这人神共愤的东西了。”老板娘说完,匆匆起身招呼生意。
夏轻尘与阮洵对看一眼:
“怎么办?还是问不到。”
“我现在也开始觉得,这个肉人参有古怪了。”
两人神情凝重地低下头去,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扒拉着碟里的凉菜。正发愁,隆悦酒肆的楼梯上忽地吹下一股风来,夏轻尘和阮洵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洵,怎么突然这么冷?”
“就是啊”阮洵端起杯中的温酒喝了一口“这张桌子又不靠街,哪来这么重的阴气。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天时晚了当心着凉。”
“嗯。”
两人放下筷子,转身正要起来,面前忽然冒出一条人影,黑黑的透着湿寒的气息。两人大吃一惊,抱成一团。
“啊——”
“嘿嘿嘿嘿嘿……”甄颖的半脸在紫貂毛的大圆帽子下咧出一张弯月形的嘴“我刚才都听到了哦,你们两个坏孩子……呵呵呵呵呵……”
黑影扩大,甄颖伸出长长的爪子,一手一个抓着衣领将两人提了起来,冷哼一声,倏地化成一股烟,瞬间消失在隆悦酒肆外的街道上。
“哇哈,老凌的徒弟被怪人抓去了,我们要不要出手救美人啊?”胖胡子用手拈着碟里的花生米。
“我说啊……不去”瘦驼背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
“你倒精啊,凌师自己来找人,我们再将这个消息高价卖给你,好好榨榨国舅爷的钱袋。嘿嘿,嘿嘿嘿嘿……”
*****************************
“别这样,告诉我嘛,你们刚才在酒肆里面想打听什么?”甄府的炼丹房内,甄迎用盘子捧着很多五颜六色的丹药,讨好地递到夏轻尘与阮洵的面前。后二人坐在小马扎上,互相对看一眼,整齐地摇了摇脑袋。
“说嘛,说不定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你不是说你听到了吗?”
“我只听到肉……”甄迎放下盘子,凑近脸去“是不是‘肉人参’啊?”
“什么是……肉人参?”见他疯疯癫癫,夏轻尘试探地问道。
“肉人参啊……那可是好东西啊……”甄颖的眼睛向上倒弯成两道月亮“要是能弄一点儿来炼一炼,说不定可以炼出神药来啊……”
“这么难搞到,你是一品大员还弄不到?”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能找人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夏轻尘与阮洵再度纳闷地看了看彼此,终于,夏轻尘吸了口气,看着甄颖那高深莫测的双眼,单刀直入地说:
“甄大人,你告诉我肉人参是什么,我就告诉你一个神奇的丹方。”
“肉人参嘛”甄颖的眼睛里亮了一下“就是女人怀在肚子里,刚刚好满3个月的元胎。寻常早产的流胎,青楼女子喝药打下的胎儿,无毒无病的,在四个月以内的都可以做药。但是品质最好的,就要……”
“怎样……”夏轻尘脸色铁青地看着他。
“生人剖腹,活取元胎。”甄颖说完迫不及待地绕在夏轻尘周围“好了,我都说了,你的神奇的丹方是什么……”
“啊,尘弟!”
“呃——”夏轻尘猛地冲到一旁的,抠着喉咙用力地吐了起来。
“尘弟,尘弟。”
“怎么了?”甄颖不解地看着夏轻尘,数秒后……
“哇——别吐在我的丹炉里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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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两名轿夫急急地抬着绿呢软轿,经过雍津城砖石铺就的道路。狭窄的轿内,阮洵将夏轻尘抱在腿上拥挤地坐着。夏轻尘手拿一个羊皮口袋,隔不多久就痉挛着往里面干呕一下。
“呃——呃——”
“别吐了,吐也吐不出东西来,早就变成药见效了。”
“我,恶心……呃……”
“唉”阮洵轻拍着他的背“王爷为什么给你吃这样的东西?”
“他自己也不知道,呃……”
“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我也怀疑……”
“那你下来打算怎样做?将此事告诉主上?还是告知南王事实?”
“我不知道。我只是个从九品的小官,没资格直接上本子。我要是就这样告诉他,他追查起来,万一打草惊蛇,这事就永远没个答案了……”
“嗯,乡下人的胆小也有有用的时候。进宫做了几天官,果然长进不少啊。”
“你就取笑我吧……”
“我哪敢,你现在是吃过人肉的人了,萧将军也没你勇,我敬佩你还来不及。”
“呃……”
“哈,抱歉,又让你想起来了。”阮洵轻笑着,动手拍着夏轻尘的背,一路回了冷香净苑。
第六十一章'VIP'
年复岁,百花争艳春光媚,春光媚,菱花雪映烟霞醉。
当惊雷打破严冬的寂静,迎来新年的时候。京城上下,都沐浴在一片喜庆的祥和之中。皇城之内上至国君,下至官婢,在这个正月里都会穿上喜庆的服饰;宫中所有的嫔妃和女官,也会齐齐佩上春季花卉的珠宝饰品来,无论是发簪、耳环还是指环,无一不是金银珠翠镶嵌的。放眼后宫禁地,鲜花未开,繁花之色却早已耀得人睁不开眼来。
红若穿着腊梅花纹的夹裙,臂上披着滚毛边的空夹心披肩——换季的时候,倘若气温变了,更换服饰的诏令却还没有下来,便有了这种“隔季”的衣服。
“天气都这么暖和了,更换春装的诏令还没下来”红若抚摸着榻上牡丹图案的丝裙,对自己的贴身侍女说道。
“娘娘又心焦了。”
“唉,不换也好,可以留到赏花会的时候穿。到时主上会带着新科状元他们一起来游园赏景,我正好有新衣服穿。”红若看看窗外已经化雪的屋檐,心中若有所思“不知道今年的文科状元会是谁……”
事实上,这个正月对于所有即将元服的士族子弟来说,是自出生以来,最为忙碌的一个月。因为在冠礼之前,他们必须接受一系列严格的考核,以此判断,他们是否有能力仕官。就像不同等级的科举,士族子弟按尊卑等级,来决定参加不同等级的举试。下层士族可以参加乡举,乡举的前三甲可以与中等士族一同参加州举,州举的前三甲以及诸侯的世子,是可以直接赴京参加国举的。
夏轻尘冒名顶替的阮家世子,便是直接选送入京,等待出仕的上层士族。照夏轻尘的话来说,这比高考还要难。他虽是报考的文试,但皇朝考核之严格,不容官员的能力有任何缺失。礼、乐、射、御、书、数、演武实战——每一样都必须合格通过——文试与武试,只是侧重点的不同。所以,如果不是士族出身的少年,也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选试。因为要学习这些课程,必须要有马有兵刃、有琴书与礼仪师——而这些不是寻常百姓能负担得起的。
郎官在通过这些考核之后,才能名正言顺地从郎官被任命为各府衙的官员,文章或武功成绩领先第一的状元,可以在熏风殿受到龙主的接见,由龙主亲行冠礼,以示垂爱。
这段时间,皌连景袤就像是应战高考的家长:每日坐立难安,操心吃喝拉撒睡,比考生还紧张。可怜了四宝,开考那几天,每天天没亮就要去冷香净苑探望夏轻尘的状态,送去皌连景袤突发奇想的礼物;回宫报信后再到考场外头去守着,直到夏轻尘考完了出来,他再回宫报信;晚上,还要带着好吃好喝的再往冷香净苑去,非得亲眼见夏轻尘睡了,才敢回宫交差。苦得他每天擦着额头对下面人讲:
“这是考世子呢,还是考主上?”
文科文试的部分结束之后,有数天时间,是主考官评判各考生的。这期间,便是筛去文章礼乐不合格的人,挑选可以进入下一步武学考核的官员。司马正秀身为亚相,又是国子学的领导者,自然是这次国举的主持者。在遍阅其他考官评选出来的策论与诗赋之后,他将其中的三卷用丝绳系好,置入匣中,兑贴封条,双手捧着往熏风殿去了。
皌连景袤此时就如同等待放榜的家长,焦急而期盼地在金砖上来回踱着步,时而眼露惊喜,时而低头唏嘘。
“主上,司马大人求见。”
“快宣。”
“臣司马正秀,奉今科文试前三甲答卷,呈请主上御览亲点。”司马正秀恭恭敬敬地拜在地上。
“都有谁?”皌连景袤满怀期待地走了下来。
“启禀主上,阮无尘不辱圣恩,名贯三甲。可喜可贺。”
“太好了!”
“主上大吉——”熏风殿内四宝带着殿上侍从,齐声跪了下去。
“哈哈哈哈……”皌连景袤袖子一挥“赏!”
“谢主上——”
“来,快将轻尘的卷子拿来让朕一观。”
“是。”四宝小心翼翼地从司马正秀手中接过匣子,呈到皌连景袤面前。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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