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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光运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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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青少年时代,我像其他人一样没有设想过自己的前途,也没有任何预测。然而梦中的迷路和辨认是怎么回事呢?在一个亭子里头,我对弟弟说:“这里先前来过的,你看这屋顶上的花纹就知道了。”那上头是一些苍老的白鹤,飞成一个圆圈,圈子中央有古怪的图案——我们无法破译的图案。有人在亭子外面叫我们,可是雨雾遮蔽着,无法看见那人的身影……“你看,来过吧?要不怎么会有人叫我们呢?”可是雨下个不停,那人总不现身。
梦里的路没有地域的限制,我走到哪里,就将迷雾中的未来王国带到哪里。文革中,我同小友一道爬车到了广州。由于两天两夜没睡,我一到主人家就伏在她家桌子上进入了梦乡。然后我就站起来梦游了。我要找我的那个柜子,那里头有我很久很久以前藏在里头的一本图书,好像后来藏丢了。我从餐厅游到厨房,厨房里有一大堆柴,我感觉柴堆下面有东西,就将那些柴一块块都搬开。我要找我那本图书,我一定是将它寄放在未来的世界里了。小友和她的亲戚都站在旁边观看,觉得既吃惊又好玩。“好了,好了……”她俩推了推我。好了吗?我立刻清醒了,我觉得刚才我在梦里已经找到了它。于是很高兴地拿了毛巾去洗脸。
人无法看穿掌心的纹路,正如人无法看穿命运的安排。但人可以做,起先自发地做,然后半自觉地做,在做的当中去破解命运之谜。然而认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人在认识中辨别出一个又一个的美的图案,那是他的生命之痕,轻盈、灵动,犹如水母的梦!一切真正拥有过的,都不会丢失;一切应有的,终将产生。不断行动的人,他在宇宙间划出的痕的图案都是最最美丽的,因为他的行动实现着、也改变着他的命运,并将命运变成了真正的自由。
有时候
有时候,我的心田里很干枯,就像一块沙地,什么都不生长。大人们出去了,弟弟们也出去了,玩伴们一个都不在。门响了一下,我冲过去看,然而是风,我满心失望。我应该干什么呢?我应该消沉?但我不懂得消沉。空空落落的房间里到处是日常生活的痕迹,有一只小鼠从地板的破洞那里探出了头。我被熟悉的人们甩下了——在这个有风的日子里。他们去忙去了,或者在玩好玩的游戏。而我,从他们当中消失了。他们没想到,也不会需要我,要不然,他们就会叫上我一块去了。
我用纸叠了一会儿小灯笼,小衣服,我感到了厌倦。这时我看到了粉笔。我弯下腰,在地板上画了一个城,又画了一个城。我要自己轮流充当敌我两方,来玩攻城的游戏。我单腿跳着出城了,我琢磨着种种技巧,在城门口喊着口号冲进去。然后我又变成守方,堵在城门口,视死如归地做拦截工作。关于这个游戏,我积累了很多激动人心的记忆,我不断地复活那些记忆,沉浸在演出之中。我要纠正从前的失误,以崭新的姿态打一个漂亮战。因为聚焦在门口的那些守将,城便有了些高深莫测的味道。在现实游戏中,瘦小的我很少能成功地冲进去。那时,我多么羡慕我姐姐她们那几个大个子女孩的守城的能力啊。她们坚如磐石,任何人都别想钻她们的空子。我的游戏还没做完,那些人就回来了,带来外界的种种信息,我的心田又成了水汪汪的绿地。
有时候,生活一下子变成了煎熬,每分每秒都是对痛苦的预期。我的双脚长满冻疮,夜间发过烧,没法去上学了。我坐在被窝里头,等待那一阵一阵的剧痛袭来。疼痛的间歇之间便是无聊。没法行走,也没有图书可以消遣,那副破旧的军棋也已经玩腻了。多么冷啊,心都要结冰了。嘿,那是谁,门边那毛茸茸的小脑袋,鲜艳的贝贝棉袄,可笑的棉鞋。是楼上的小纯,新来的小女孩。她也觉得冷吗?
我叫她在我床边坐下,她便乖乖地坐在那里看我,真是个好孩子。我要给她讲故事。她的黑眼睛盯着我的嘴,我讲啊,讲啊,讲啊……她是个好听众,不时发出笑声,一句也不漏地听进去了。成就感使我的脸上泛红,我脚上的病痛便不存在了。后来,一时想不出故事了,我就开始现编,她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她的心田里也干枯,那么需要雨露,我给她提供了雨露。她的奶奶在叫她吃饭了,开始的时候她装作没听见,催促我继续讲。那边叫了又叫,带威胁意味了,她才站起来,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下午还要来!”我瘸着腿,用双手撑着身体去那个木盒子里翻找。我找出了那副旧扑克,它缺了一个小鬼,但还可以玩,用一块硬纸代替就是。下午小纯来了,我就同她玩扑克!啊,木盒子里还有一付钢针,是用废弃的伞骨改制的。我可以用它来织线袜,穿上厚厚的、软和的线袜,脚就不会冻坏了!
说干就干。我找到砂纸,将那几根钢针擦呀擦呀,直到擦得闪闪发亮。然后 再洗一下,用抹布抹干。我还没有找到足够的棉线,袜子就已经在脑子里头织成了。多么暖和啊!工作的激情使我将病痛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不记得我织成的袜子是不是真的软和好穿,很可能并不好穿——我不很擅长手工活。但是疼痛不再是不可忍受的了,它降了一个等级。
隔壁小男孩
我们隔壁是两夫妇带着一个小男孩住在那里。据说,小男孩不是那对夫妇生的。由于那男孩长得特别瘦小,又黑,我只要一见到他心里就会生出奇怪的感觉。
有一天,弟弟很神秘地来报告我说:“他偷米缸里的米吃了。”他说的是那男孩。弟弟的这句话令我遐想联翩。那是成日里饿肚子的时代,可是谁也不会去吃生米啊。我设身处地想了一想,觉得吃生米就像是吃木头一样不可思议,我觉得天天看见的这个小孩已经成了怪物。我甚至觉得他有点像一条蜥蜴。
然而当他走到我们面前来的时候,我却对他抱有温情。我们都站在走廊上玩,一根棕绳子上晒着很多咸菜。我们玩一玩,又趁着大人们没注意从绳子上扯一根咸菜下来放进口里嚼着。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一直惦念着小男孩,我认定他饿得慌。但他为什么不像我和弟弟们一样偷咸菜吃呢?我扯下一条很长的,往他怀里塞,要他吃。可是他一直往后退,不领我的情。“我不吃这个东西!!”他突然大声说。啊,原来他并不像我设想的那么饿,我完全想错了。他当然不可能像我们那么饿,他家只有3口人,两个有工作,而我们家8口人,完全没有正常收入。但那个时候我是不懂的,我仍然认为小男孩过着一种阴暗的、可怜的生活,要不他为什么吃生米呢?而且他又没有爸爸妈妈。唉!
细细一回想,我们在那个时候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事,我和弟弟们成天都很忙,我们常常很快乐。隔壁的这一个,我们都觉得他很可怜,他没有人和他玩,他因为饿肚子才长得那么又小又黑。一定是!我们也饿,野草粑粑又苦又撕不动,可是我们并不时刻感到这一点,因为好玩的事太多了。水沟里啊,山上啊,我们到处乱跑。
瞧,他又一个人站在门口,他从来不敢走远。我发愁地想,他怎么长得大呢?他今天挨了打吗?按照我的逻辑,没有爸爸妈妈就一定要挨打。但我们又并未亲眼见过他被打,所以这个问题也变得讳莫如深起来。我很想问他今天吃了些什么,从他口里套出点信息来,然后据此去设想他的生活。但他是很警惕的,他站得离我远一点,决不愿意同我谈论这类事。我呢,因为从来没有进过他家的房门,所以也无从设想他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只要我一见到他,我就深感他的饥饿。虽然事实上,他一定比我们有东西吃,吃得好。他的饥饿不是单纯属于肠胃的吧。他很懦弱!
我们姊妹都是很阳光的,虽然害怕生人,但我们在自己家是玩得很开心的。我从未见过这种像蜥蜴一般的小男孩,所以印象特别深。然而时光流逝,虽然住在隔壁,我始终没有弄清关于他的一丁点儿事情。他成了我生活中最早的谜之一,他像一个式样怪怪的符号,在我混沌的脑海里标志着一个陌生而无法进入的领地。
直到今天,我也无法解释那孩子偷吃生米的故事。那也许是某种生理上的变异而导致的癖好,因为显然,并没有发生虐待的事。据我弟弟们描绘,他当时的确是满嘴生米,吃得“吱吱嘎嘎”地响!而且他额头上面有皱纹,完全不像我们这样嫩头嫩脑的。
白茶花
后花园里生长着好几排茶花树。那是小雨过后的艳阳天,我在茶花树旁留连忘返。它们就像竞赛似的,一朵比一朵更美,一朵比一朵更令我心跳。老天怎么造出这样勾魂的东西来了啊。我终于看到最美最美的了。那是白雪王后!雍容高雅,气质压倒群芳。而且它冷艳地绽放在那矮矮的茶树的顶上,仿佛周围的绿草和小鸟都是为它而存在。我心跳之余,便想到赶快回去拉好友来分享。
好友不在家,我的情绪被泼了一飘冷水。挨到下午,她终于回来了。“真的吗?我刚才路过那边也看到,开花了。”她淡淡地说。但我绘声绘色,额头上都出汗了。出于友情,她同我去了。我直奔我的白雪王后。我记得那棵树在第三排,但是为什么没有呢?那里有一棵开白花的,但那是两朵,小多了,而且有点脏。是这个?好友关切地问。“不是!”我断然否定。我又窜到前面去找。哪里有王后的踪影?都是粉红和桃红的,虽然也很美,很娇艳,但都不能同王后比。我将茶花园细细地搜索了好几遍,还是没见它的踪影,有一朵长得像它,但形状和色泽又差得太远。那个时候,小孩们没人敢去偷花的,因为园丁特别凶,所以它也不可能被偷。
我满心沮丧,还有点迷惘,这事实在想不通。“其实——”好友试探地说,“我最喜欢的是桃红色的茶花。比如这一朵。”“那算什么!!”我激烈地打断她,“你根本想不到我看见的那一朵有多么美。哼,没人想得到!”我真的发气了,也不知是向谁发气,我感到我被大大地捉弄了一场。
茶花要开好几茬,我仍然去看它们,但已没最初的激情了。我反而觉得那种美艳有点徒然的味道。美丽的白茶花,难道是我的幻觉?当然不是。它为什么要藏起来呢?现在回忆这事才觉得,也许那就是我看见的终极之美,那种美是一次性的,无法再现的。总之有某种说不清的魔法促成了她的诞生。
后来我又见过好多好多茶花,还去看过花展。美啊,美得没法说。但那些美丽的花儿只激起我一些感叹,从前经历过的那种突如其来的心跳是不会再有了。
在梦里,我还在继续同好友争辩,我说:“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我到底要说什么?或许,谁的灵魂能出窍,他就可以同终极之美晤面。不过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因为仍然不能解释那种美,不能解释她的无常。
她是有过的,我的白茶花。我同她交流之际,鼻尖差不多都凑到了花瓣上。那是南方雨后的艳阳天,大地里头的精灵纷纷往上窜的时刻。如果凝神屏气去听,还可以听到地心深处的甘泉汩汩流过呢。后来她消失了,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能在这个世界瞬间现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自己的生命旅途中都见过这一类的精灵。一些人因为无法捕捉而扼腕哀叹;另一些人用遗忘来镇压了自己身上的诗意,转向世俗或颓废;而我,成了决心要将这种邂逅演习到底的狂人。
冰天雪地
冰冻期延续了十天了,大地白茫茫,硬梆梆的,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我戴着自己缝的棉手套,缩着头往学校赶,我的双脚冻木了,只有冻疮还可以感觉得到。糟糕,居然又飘雪了,很大的雪,非把我的衣服弄湿不可。我躲到那一家的屋檐下。我一边跺脚一边盼望弟弟们经过,他们一定带着伞。
那个小孩同我差不多大,他正在房里糊纸盒。房里很暗,没有炉火,木板壁四处透风。他跪在地上,摆弄着浆糊刷子,他的手上有紫红色的冻疮。他的鼻涕流下来,眼看要掉到衣服上面,他用力一吸又吸回去了。隔一会儿那鼻涕又往下掉。他的爹爹,那个瘫痪的老头子在后面房里同他说话,他“哦哦”地答应着。他没去上学,这个小孩。这样严寒的天气,我多么想对他说一句:“冷啊。”可是我不认识他。不,我是认识他的,因为天天经过他家,我只是从未对他说过话。我不好意思对他说话。
他又弄了一钵浆糊过来,开始刷了。他的动作沉着而老到。难道他就不冷?街上的孩子,他们抗寒的能力是多么强啊。当然,还有抗疼痛的能力。我觉得他们可以将疼痛完全忘记。我继续跺脚,脚仍然是麻木的。到处是硬梆梆的,雪花也不能使大地软化。那两只麻雀在屋檐那里等待,它们快要饿死了,觅食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顺着屋檐钻到杂货店的雨篷下面。有两个人在店里买炭盆,他们将陶制的小小炭盆举到亮处去察看,他们聚精会神于他们的工作。啊,炭盆!我们家里是没有炭的,只有一点点炭末,是用来引火的。他们买走了炭盆,一人一只。到夜里他们家里会燃起美丽的炭火。杂货店的店主在后面的黑暗中对他那个亲戚说:“那种地方哪里用得着炭盆呢?他真该多想一想啊。” 我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一怔,原来还有用不着炭盆的地方啊,那是什么地方?!在我看来,只要弄得到炭,哪里都可以使用炭盆嘛。冷风从头顶的瓦缝里灌进来,我将身上的棉袄裹紧了一下。
我的弟弟们过来了,我跑出去,钻到他们的伞下——那种很大的老式油布伞。我离开杂货店的时候,听见店主的亲戚在说:“冰岛。”我们三个人共一把伞走在冰天雪地里,有时风将我们的伞吹得倒向一边,我们合力将它扶正。我想,我们这里不就是“冰岛”吗?这么硬的地,严寒,无处可躲。还有脚上的冻疮,碰一下就钻心痛。“冷啊。”我终于说出口了,可是两个弟弟都没有反应。大约他们知道独自忍受是不可改变的命运。
夜里,我将被子裹紧,将冻伤的脚小心地搁在被头上。我入睡前向对面床上的弟弟谈起了糊纸盒的那一家人。弟弟说那个小男孩用冰水洗脚。“冰水洗了脚之后,呆在屋里就很暖和了。”他说。看来我的判断都错了。他虽然流着鼻涕,但并不像我感到的那么寒冷。也###天,我应该将冻伤的脚放进冰水中长久浸泡?我想着这件事,拿不定主意。如果我像荒原上的狼一样完全不怕冷了,也就用不着炭盆了。我们家有一个旧炭盆,我依稀记得在我婴儿时代从那黄色的陶盆里窜出的火焰。我们将糯米糍粑放到炭火上去烤,烤得香气四溢。在梦里,我轻轻地对人说:“给我一个炭盆吧。”
早晨,雪停了,但寒冷并没有丝毫减轻。我的脚踩在冰上,想象自己是生活在极地。我这样一想象,心中的焦虑就减轻了一些。那么,用冰水泡脚的方案是否可行?我心底明白我是不可能实行那个方案的,那会使我患上肺炎。于是,我再见到糊纸盒的小男孩时心里就充满了羡慕——原来他心里有团火!
可爱的黄梅
黄梅是楼上的小姑娘,她的样子有点怪,我觉得她有点像蛙。而大人们认为她长相丑陋。黄梅是极为躁动的那种类型,在我的眼里,她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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