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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残阳铺水中-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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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残阳铺水中》一
一道残阳铺水中
(1)
整个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的我,就像一部电量耗尽而关掉的手机,安静、沉默地充着电,我觉得自己需要一场昏天黑地的睡眠,来弥补流失过多的能量。但这世界太多一厢情愿,我一直处在似睡非睡的假寐状态,而无法进入一种类似燕雀处堂的实质性酣睡境界。从后头工地上传出一阵阵搅拌机、起重机轰隆的鸣响,那里正热火朝天地施工,新建一座学生寝搂。而前面的教学区,每个中午都是一片喧嚣,每人都弄出点声音来,汇聚在一起,就有点气势恢宏了,一浪一浪地袭来,好似有个大汉抡拳照你干爽、安详的心情上暴揍一通。我的单身宿舍就紧靠着学生购物、就餐的生活区。而此时那里的小吃店生意兴隆,从里面飘来油炸、烧烤等诸多气味杂交出的全新气体,侵入鼻息阵阵。前有学生喧嚣的倾轧,后有同仁们小店的油盐酱醋的熏陶,腹背受敌,算是永无宁日了!不知自己如何能安然忍受到今日,莫非自己和三河中学的师生们一样,日长月久都对此有了免疫功能?
还使我不能心平气和、温柔入眠的就是那个李草草。她的模样就像一个狐狸精,美丽得可爱,骄傲的冷漠,她总是无情地牵动着我的情绪,使我的心情和她的表情一样,如孙大圣的武功,善于七十二变。她的办公桌就在我的对面,使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一张世间绝无仅有的脸。或许是上天故意安排一种富有诗意的巧合和游戏,她对我的态度总是停滞在冷漠与热情之间,既踌躇不前也不彳亍后退,如对一个见惯不惊的熟人加同事,对我的痴心不改和一往情深,心如明镜却一脸无辜。她高兴的时候无论有没理由,冲我笑得像一个纯洁而甜蜜的傻瓜,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言不发,显得陌生而遥远。她忧郁、冷傲的气质,对于我来说俨然一副精美的敦煌壁画,诡异、迷离、不可诠释。我常对她说像你这样的女孩真不适合当老师,她会看我半天,最后才俨然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决定今生今世也不会嫁给个教师!也许她是发自内心的感慨或者只是随意调侃,但无论如何都使我在她面前那孜孜以求的专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被戳得千疮百孔,特受伤。
有人踢我的门了,那种哐哐的重创,单调而有失礼数。看来今天中午酣睡一场的理想彻底破灭了。我还能保持着一个教师清洁的语言嚷道:“是谁?搞什么搞!”
便有憨粗的声音说:“起来,起来,出大事了!”我听出来了,是拖把。我能想象得到他晃荡着一身肥肉,衣衫邋遢,如一根肮脏的拖把一走一跩地来到我门前,一副面目可憎的傻比相,踢我的门。
我就气血两旺地把语言涂的相当龌龊:“拖把你妈的吵什么吵,你我还不了解?你一解裤子我就知道你撒什么尿屙什么屎,老婆跑了吗?这么慌!”拖把脸贴在窗户上,佯笑着:“老婆跑了也急不这么狠,最急的是三缺一找不着角儿!”
我说:“真是上了赌桌,忘了老婆!”
拖把却叫道:“起来吧!一年三百六十五,多少瞌睡睡不完,丢了不成?老子新领了工资,看你有没这命赢我!”
我这人对此其实并不热衷,只是无聊时偶尔潇洒两把。我喜欢一个人想事儿,有时是真想,有时是胡思乱想,天上人间,这使我看上去优柔寡断和深沉内秀得像个十足的傻子。比如现在就有许多高兴不高兴的事,如池塘里的鱼在我脑际欢蹦乱跳。而拖把是一条意外的不速之鱼,硬生生地蹦进来,就很烦。
我说:“别理我,我很烦!”
拖把在外头笑的幸灾乐祸:“是那个小狐狸精给害的吧?我让你把她*了吧,你还骂我衣冠狗彘,不解*!你要是*了她,反而能证明你是个男人,为了她可以不怕毁名誉、坐牢下地狱,爱得不顾一切的疯狂!不听忠良言,吃亏在眼前!”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真是人民教师中的精品败类!”
“好,好,我败类。这年头有水平才叫败类,败类不败出个水平还怎么混?嗨!不跟你磨嘴皮子了,他们两个陈副和熊主任可还干等着呢,牌你打不打?”
“都是被你们这帮家伙带坏的,真是一头驴带坏一圈马!没钱打什么牌!”
拖把厚着脸皮说:“你是财神爷喊没钱花——瞎装穷!起来吧,三缺一,你也生旦净墨丑凑他一角!就算你学雷锋助人为乐,为人民服务好了,下次考核品优我们都投你的票,好事上门别不要啊!”
我对拖把说话想来不客气:“拖把你滚吧,看见你我整个人就醉了。”
拖把滚了,他知道我这人表面温文,其实很杂毛。外面的喧嚣之声忽然如受了惊吓人的胆子,小了起来。这大概是值日教师珊珊迟来地到岗了。
渐入清静中,外边又不期然地响起了敲门声。我想拖把的脸皮厚的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就毫不犹豫地骂着粗。而门外一个颇为胆怯又不失礼貌的声音说:“王老师,校长找你!”我听的明白,是我们班的班长黄笛。
我心里尖叫着,这年头要一滴清静怎么这么难?我太贪恋床了,我此时方感到床是世上最伟大的发明和进步之一,就让我在床上生根发芽吧,省得人再来烦我。我对外边的黄笛说:“你就说宿舍里没有我,全世界都找不到我!”
听他走去的声音,我在想,他要是敢出卖我,我就整扁他。但转念一想,校长有请,定是那一群孩儿们无法无天地闹腾出一堆乱子来,而我这个班主任去充当一辆压路机,时刻准备着去给他们摆平。所以我必须避其锋芒,等到米校长心平气和之时再去见他,看他一张脸,乃是世界上一大痛事。
我马上又想到米校长找不到我,必定会打我手机,在没有想到最圆满、堂皇的谎言之外,万全之策是把手机关掉,叫他死活打不通。当我抓起那安静躺了许久的手机时,它却不失时机地响了起来,攥在手上,愣了半天,不得不接。米校长在那边直吼,像乱枪扫射,我就有中弹的沉重和无奈,只得乖乖答着马上到,马上就到,以平熄他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似的怒火。
一进米校长办公室,他就不由分说扔给我一个花脸:“王树,我的王老师!你能不能投入点,进入点角色好不好?我不问你要什么教学质量,只求你管好你的学生,搞好班级建设,不出乱子就万事大吉了!现在的学校安全就是上帝,要伺候好这个上帝,不是耍耍嘴皮子上的功夫!”
我心里一阵抗议,不提这还好,一提这我的牢骚和怨气足以盖过他的牢骚和怨气:“校长,你说你不叫我要教学质量,就是要也没有。你们把整个年级别人不要的调皮捣乱的学生都塞到我的班里,近百十号人,班额之大恐怕全县难找!整个集脏乱差之大成,被称为垃圾班,成绩之差在全校也是首屈一指!说一句实话,全校没一个老师情愿带这个班。你派给我这个活就是因为我初来乍到,资历浅,好说话吧!说是要好好锻炼我,现在事实证明我的确缺乏经验,管不好这个班,还是请你另选高明吧!”
米校长不无鄙夷地冷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耍小孩子脾气!干工作瞻前顾后、拈轻怕重,什么作风?谁都想捡轻担子挑,哪来那么多轻担子?一个把掌五个手指头有长短,一二三四五,总得有人当一有人当五不是?再说你王树是干什么来了?你既端这个碗,就要服人家管,学生的吃喝拉撒谁都要管,这是责任,义不容辞!你年轻有活力多干点活有好处,这个班你不接谁接?”
我实在不想再听他的高调之论:“不是我态度有问题,而是学校的制度有问题!我不赞成用这种方法把差生集中,分什么优等班垃圾班,说是因材施教,实则两极分化,这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任和不公平的表现。也是违反文件规定的!”
米校长很流利地摆摆手,不屑一顾地说:“这就不是你考虑的问题了!你的工作就是管好你自己那一亩三分责任田。”最后他一指墙角:“你们班的吧?”
我这才注意到墙角里站着两个学生,一男一女。男生搭拉着脑袋的程度几近于成熟的南瓜,有砰地一声瓜熟蒂落的危险。而那个女生则穿着特大角摆的牛仔裤,搭配瘦小的玲珑的吊带衫,头发大概染过了,乱糟地披散,还沾着草屑。在我看她的同时,她也用那双大眼睛瞟我一眼。我感到很面熟,是我班上的学生吗?班里近百十个学生,完全记住不容易,我又是一个蔬于记忆的惰性之人,张冠李戴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从那双大眼睛里我看道一种冷漠的不屑和从容的无所谓。
米校长指了她们两个,有些深恶痛绝了:“太不像话了,简直不成体统,这哪叫学生?瞧他们干的龌龊事……在后头林子里,我当场逮住他们……我都难以启齿!你把你班的学生领回去,拿出处理结果!”之后他又打电话给李草草,要她把那个男生带走。
我把那女生带到教导处的心理咨询室,虽名为咨询室,实际已沦为训诫、批评犯错误学生的场所。我架着二郎腿,米校长刚才的数落言犹在耳,就有些不耐烦地问:“你叫什么名字?”话一出口我自己就先感到尴尬,作为一个老师并且是班主任,叫不出自己学生的名字,不是一种绝妙的讽刺吗?
她把嘴撇成一种嘲弄的形状,然后从里面掉出几个字:“宋晓小。”我只好继续干巴巴的问:“说吧,怎么回事?”
宋晓小站在我面前毫无拘束之态,她说:“什么怎么回事,什么事也没有!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她说最后两个成语的时候,无论从语调上还是面部表情上,都有足以使我胸口砰然炸裂的危险,以我的脾气不摔板凳也要砸杯子,但日日面对学生,日渐学会自我抑制及善于内敛的耐力了。我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目光盯住她,欲透过她那长睫毛的大眼睛,窥视其深藏内心罅隙间的丝缕阴霾。不料她用同样犀利的目光迎上来,四目短兵相接,我感觉我的目光如一把剑,砍在了一块坚硬的生铁板上。
她轻轻把头发一甩,目光就很自然地移到头顶的天花板上,潇洒娴熟之中破解了我的招。她站着姿态是那种不卑不亢,无形地与我对峙着。这很不利于事情的发展,我起身拿了把椅子放在她面前说:“这样,都坐下来,我们需要一场心平气和、坦诚以待的谈话!”
“谢谢,在被审问的时候,我没有坐着回答问题的习惯。”
“这不是审问,是谈话,你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似乎笑了一下:“那这有和审问有什么区别呢?”
我在办公室来回踱了几步,尽量温和地说:“当然你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你看呀,我是你的班主任,你是我的学生,我对你有监护的责任,而你有服从班级管理的义务,不能给我出难题、找麻烦。你看你现在做的这些事,我总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她沉默着。
“ 那个男生是谁?”
“三(一)班的王艮鑫。”
“ 那,你怎么认识他的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反正彼此看着顺眼就认识了。”
“中午你们不在寝室休息,跑到后头林子里干什么?”
“谈恋爱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说着几个字时,轻描淡写地仿佛在说别人。”
我顿了顿,还是成倍地放大了声音:“好一个闲着也是闲着!你只不过还是一个初中三年级的学生而已,何况你这么小丁点,懂得什么是爱情,又有什么结果?只会弄得两败俱伤!不利身心健康又贻误学业,误人误己,老师家长还跟着担惊受怕!”
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千百个不屑和不以为然。她居然有些反唇相讥地口吻说:“谁说我们为赋新词强说愁?谁说我们浪费时间不学习?不是早有人说恋爱是一门学问吗?你也曾说过知识无边缘无界线之分吗?谈恋爱也是学习,学习谈恋爱吗!人生总有一天会面对也必然会面对这一课题的,我们只不过把它提前一天,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再说了你动动说我们什么都不懂,你敢说你很懂吗?你能给我们讲清楚这个问题吗?”
她的言之咄咄,搞得我瞠目结舌。我不得不佩服现在影视剧对学生的机警、智辩能力的培养,制造一场又一场精彩对白。这时窗外围满了窥秘探奇的脑袋,有的故意吹着口哨助兴。我有些忍无可忍,几步冲出去,所有围观者立刻作鸟兽散。有几个留长碎发穿大角牛仔的男生仿佛并不怕我,边打着响指边趾高气扬地从我面前迈过,那种少年轻狂的桀傲之气,特酷模样,在自己的身上曾经也有。
我转身进屋完全失去了好心态,我说:“宋晓小,话我就不跟你多说了,我们当老师的道理点到为止,叫花子烧香——穷心尽到,听不听由你!你好好反思反思,写一份深刻检讨!”
宋晓小语气里充满了不训的傲慢:“我检讨什么,我没什么可检讨的!难道你要我像写记叙文一样,叙述我和那些男生们怎么认识,怎么花前月下,又怎么拥抱、接吻的过程?然后再道貌岸然地忏悔这是多么下流、无耻、罪不可恕?”
我被激怒了:“住嘴!简直无可就药!”
“既然如此,你不需给我就什么药,我不想叫任何人管我,也不需别人来救,世上本没有什么救世主!”
我刚要说话,就见她长睫毛飞快一剪,剜了我一眼,瞳孔白的多黑的少,仿佛跟我有深仇大恨似地,。我像平白无辜被踢了一脚那么难受,一半为她那白眼,一半为挨了她那白眼。
我们的谈话无法再进行下去。我只好向她下最后通牒:“你先去吧,听候处理。明天让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我找来我班的生活委员梁静,了解宋晓小的情况。梁静小眼睛机警过人,两片薄嘴唇说起话来像刀削萝卜,又快又准,是我们班的快嘴。我说:“你是我们班生活委员,对班里的情况比较清楚,让你来是要了解一下宋晓小的情况。”
梁静很轻松地说:“那,王老师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笑,说:“还没有哪个学生跟我讲过条件,那么,是什么条件呢?”
“你得保密,不能让宋晓小知道是我向你反映的情况。因为她交往了许多外班男生,还有社会上的小混混,要是班里或其他人得罪了她,她就发动这些混混来打击报复。”
“有这么严重?那她都报复过哪些人?”
“具体吗,我也不是很清楚”,梁静飞快地看我一眼,笑了一下说,“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说她得罪不起。不过她和校外的一些小青年走的很近到是千真万确,她经常跟她们一起鬼混,旷课、逃课出去玩,上网、逛迪厅,有时还一块喝酒,半夜深带一身酒气回寝室,更多的时候是彻夜不归。”
“你所说的这些情况她家长知道吗?就这么听之任之?”
“也许不知道吧,反正从来没听过她提起自己家里的事,其他人也没人去问,看她那样,谁去管那闲事呢?”
我注意到她说闲事的时候,脸上飞扬着鄙夷十足的冷淡和傲气。我说:“闲事?为什么没人来管管这个闲事呢?你们原来的班主任知道这些吗?”
“当然知道,一年级的时候,班主任还管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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