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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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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形势不妙,方代忧急,忽见清缘白光,在对壁光漩中强自挣扎了两下,紧跟着一声霹雳,一片火星爆过,清缘在白光环绕之下脱身飞去。壁间禁法也被触动,无数长箭形的彩光精芒,怒潮也似,由清缘身后直射过来。
  玄玉早有准备,见状更不怠慢,双手同掐灵诀,迎头一扬,便有一蓬祥光飞出,向前压去。那无数精芒箭雨好似遇见克星,立被挡回原处。满壁彩霞连闪了几闪,倏地隐去,现出原来洞壁,只中间却多了丈许方圆一圈佛光,祥辉澄静,看去似虚似实,甚是清明。清缘便对三人道:“洞门已开,这光就是出口,先随我走出去吧。”三人见玄玉仍坐未动,知尚行法未毕,清缘已当先往佛光中飞将过去,便相继纵起,跟着随入,里面果是空的。所经之处,也无什感觉。共只七八丈深,便自走完。出去一看,斜月西坠,正挂林梢,空山寂寥,清风萧萧,人已到了洞外。回顾来路,只是危崖削壁之间有一深洞。正要探头往里细看,忽听洞内起了一片风雷之声,随见玄玉在青白光华围拥之下急飞出来,身后灵光乱闪,风雷大作。刚飞出洞,手掐灵诀,回身往后一扬,洞口霞光一闪,风雷立止。再看出口壁洞已然合拢,更无形迹。
  三人见玄玉、清缘俱有如此法力,好生惊赞不置。童兴便问:“此是何处?照我揣测,我们先时走过,怎么我们来时未见有这好景致?”玄玉道:“这便是后山左侧崖谷,其实就在你们来路旁边,相隔不过三四丈远,因师父不愿外人时来扰她的功课,又以庙有一蛟二蛇,俱是凶恶之性,恐外人无知,生事激怒,法力封禁之外,为防万一,又将这后山峡谷行法隐去。你们只见丛莽密布、荆棘过人的一片陡坡,自然就错过去了。”
  那峡谷本在黑、江、童三人来路近山麓处,地势已颇险峻。好在三人俱有一身轻功,玄玉、清缘更不必说。众人且说且行,一晃便自越过,驰下坡去,走上去黄山的道路。黑摩勒又对玄玉道:“二位师姊俱精飞剑。此去黄山,剑遁飞行晃眼即至,和我三人一路跋涉,这路不冤枉走的么?师姊如无什事,只当闲游,同行尚可:如为迁就我们,多此一番跋涉,就不必了。”
  清缘笑道:“你这小黑鬼怎如此贫嘴?我们有事自然先走,谁还与你客气不成?”
  黑摩勒见她说话仍是初见时滑稽神情,也笑道:“我不过因问师姊,随便把你带上。你既不识抬举,谁管你呢!”清缘笑嘻嘻又想开口,玄玉拦道:“师妹,你知黑师弟的心意,是为了适才在庙中初见时听我传命,说师父吩咐,要等三位师弟天明起身然后上路,以为我二人有心客套,违命迁就,心老不安,一再提说分路的话。实则我是故意那等说法,内中还有别的文章,等我少时一说,就明白了。如此若无有原故,请想,师父师叔之命,如未禀明,敢于违背么?”
  清缘插口道:“我明白了,可是为了那位老太婆,这里头还有她的事,想要激她出头么?”玄玉道:“你知道什么!随口乱说,无怪师叔说你毛包,在有一点小巧,有时仍不免于坏事,实在不错。一句话也藏不住。就有话,何必忙在这一时说呢?”
  黑摩勒听出内中实有文章,同行并非专为迁就自己,便不再开口。清缘还要说时,忽听远远天边一声鹤鸣。清缘笑道:“三师叔座下仙禽灵雪回来了。刚才飞走时我没有问,不知为了何事?它和我还好,等我唤它下来问一问。”
  玄玉道:“这事我尚略知一二,灵雪不能人语,手比太繁,只把它带回来的信一看就明白了。它见了我,定必飞降,成了常例,我在外面相遇好些次了。它那目力最强,多远都能看见。这呜声多半为我而发。”
  话还未说完,又听一声鹤鸣,相隔已近。众人抬头一看,晴空万里,更无纤云。遥见西北天边有一点银星,在残月疏星之下背着碧霄移动,宛如流星过渡,其行绝速,越飞近越大,晃眼工夫,现出灵鹤全身,到了众人前面。玄玉刚唤得一声“阿灵”,一阵疾风,飒然飞坠,鹤已落下,连头到脚足有八尺以上,单脚立在地上,另一爪却抓有一封书信。
  玄玉笑道:“阿灵师弟,你把地方都跑到了么,这是哪位道长的回信?给我看看。”
  那鹤应了一声,随将右爪扬起。玄玉接过一看,信并不曾封口,取出一看,面上微现惊疑之色。鹤复扬爪指着西方,叫了几声,玄玉问道:“你说丹枫岭那怪物出来了么?”
  鹤便将头连点。清缘凑近前去,想要书信观看,玄玉已将信递还。鹤仍用爪接过抓紧,长啸一声,冲霄飞起,直上高空,展开雪羽,略一盘旋,似弩箭脱弦般往来路一面飞去,转瞬之间剩了一个小白点,出没遥空青蔼之中。清缘急唤“阿灵”,并未回应,白点连闪两闪便自无踪。
  清缘恨道:“想不到人情势利,自我受师叔责罚之后,连这扁毛东西也势利起来。”
  玄玉笑道:“你少咒骂。阿灵耳朵尖,留神被它听去,过天遇上事,给苦头你吃呢。”
  清缘道:“便听去我也不怕。这东西太可恶了!先前因我指使庙中二蛇与黑师兄开玩笑,并非真事,它由远方飞来,一到便逞能干,狐假虎威,将大花儿像曲鳝一般抓起。那意思,只师叔略一开口,便把蛇身抓成粉碎的神气。我在旁边向师叔那么苦求,它只望着师叔的脸,爪子抓得更紧,全不讲一点情面。直到后来,师叔开恩宽恕,它奉命飞走,始终连正眼也未看我。此时相遇,只把信与你看,又未理我。早晚遇上机会,我还要给它一点苦吃呢。谁还怕它不成?”
  玄玉道:“怕自然是不怕,不过它日常随着师叔,偶然传书远出,也在外面无多耽延,轻易不和师叔离开。你那一套促狭,全不易使上。等你有事需它相助时,它却故意延挨,或是给你使坏,就难说了。”
  清缘越气道:“它一个扁毛东西,就我在外遇上难事,也决不会需它相助。至于师叔有命,它如违背放刁,我不会举发么?”玄玉道:“阿灵已近千年气候,不比泛常。
  你此次黄山归来,不久便要下山修积,如何能保以后用不着它:信否由你,但盼它没听见最好。”
  清缘道:“你少长它的志!闲话少说,那信是谁的?说些什么?与黄山的事有关么?”玄玉道:“我刚劝你性子不要这急,又忘了么?如若无什相干,我早说了,何消你问!阿灵不肯把信与你看,便为你口太快之故,这还看不出来?等到前途,我一齐对你们说明详情,不是一样?”
  清缘忿忿答道:“好,爱说不说,随你的便!你早晚也有用我的时候。先前不说还许有点因由,这信又不是什隐秘的事,师叔命阿灵走时,我本在侧,只为花儿犯了野性,师叔正在气头上,我没有敢问罢了。这也值当隐瞒?真要机密的话,阿灵从不敢违命询私。无论平日和你多好,也不会与你看了。”
  玄玉答道:“你真说得对。实告诉你,信上的事不特不应隐瞒,发信的那位老前辈,并还算出我们现在途中,特命阿灵迎来,先与我们看呢。”清缘怒道:“既然有我的份,你是师姊,将信交你原可,为何独你看完,不肯明言呢?”玄玉道:“事虽有你在内,但是由我主持,到时自会转告。你忙作什?”
  清缘还欲反唇相讥,忽把眉毛一扬,嘻着一张丑脸笑道:“你向来为人不是这样藏头露尾,我先吃你蒙住,现在我已明白,师父的话本来就不是那么说的,为想巧使老太婆,连我也瞒在一起,对与不对?要不的话,休说师父的意思,便是三师叔的话,你也不会违背,如何会出尔反尔,与黑师弟他们一起行呢?”
  玄玉闻言面色一沉,正要发话,又回头看了看来路,对众说道:“我这清缘师妹本是累世修积,根骨深厚,不知怎的,老改不了顽皮天性,也不问是什地方,多关紧要的事,一味任性而行,胆量又大口又快,只一想到就说出来。既喜疾恶,又爱与人作闹。
  我以前曾受她累,所以稍有关碍的话便不能先使闻知。即以现在之事而论,幸是离庙已远。否则,我们前途便有一件难事,非得一位老前辈暗助不可。先前她如得知,现出辞色,被人看破,不特应用之宝借不到手,万一前途有了急难,那人也不会出头来管,岂不冤枉?”
  清缘笑道:“我料得如何,你当我真呆么?我是恨你一向喜欢小题大作,做张做智,故意逗你玩的。你初来后殿见我们时,既说要等黑师兄他们走后才能起身,就该让他们早走,为何要留他们到天明?后来老太婆一回来,你又借人口风,执意同他三人一路,全没把师父的话放在心上。我早就看出你的用意,明是你在前面,听出此行有需人相助之处,老太婆脾气古怪,比你还会装腔,明言必被拒绝。知她还不怎讨厌我,平日又不轻托人,日前出外,命我代她焚香扫殿,回来对我必有一点好处,归期也必在今夜,只拿不定是什么时候。如此假托师命,要在天明以后分两路起身,一则是等老太婆回来,相机求助;二则知道她行踪飘倏,来去如电,神机莫测,本体仿佛又聋又哑,元灵所注,百里以内事物,纤微皆悉。也许我们说话时她已在侧,或是人不知鬼不觉,骤然飞回。
  既恐被她听去,又恐我不小心露出口风,我忙着起身,故意以师命留难,实则做与她看。
  到了路上,犹恐发觉,不肯吐露,欲待事完或是走远再说。你平日在自聪明,也不想想,这位老太婆是好哄的么?就算当时被你瞒过,只怕庙门还没走出,她早觉察出来了。据我想,这位老人家为了减消前孽,一面韬光养晦,装聋作哑,来我庙中焚香扫院,任那香火婆子的贱役;一面暗中随时神游,在外修积。这次忽然形神同出,连多年不曾离庙的原身也走出去,回时神情又那么高兴,必有原因。此行如非合她心意,你怎么连诳带激,任凭用什法子也无用处。休看我们平日无论求她什事。多半置如罔闻,仔细想想,后来哪一条没有如我们的心愿?不过表面不是由她便了。先前我也糊涂,近来方始省悟。
  你还说她对你好,得过益处,怎这一层没有明白?真要有事,转不如实言相告。她就表面不允,暗中也必玉成。用权诈套她,或是激将,反而不妥。我平日和她嘻嘻哈哈,虽没有你礼数恭敬,但是真实无欺。我敢断言,她对我比你还要好些。你适才那等行诈,以为得计,那就左了。幸而她已有主见,事在必行,不然的话,还许你要吃亏呢!不信,将来自有应验,就知道我的话对了。”
  玄玉道:“你说的话不为无见,我也知道不易隐瞒。但是此事内中颇有渊源曲折,非如此做作不可。不然,我们与她老人家终年同在一起,就算瞒过一时,日后还见她面不见?天下事不论真假,总要做得像个样子,不可使她面子上下不来,连装都没法装,不是糟么?”清缘道:“我不似你,专喜弄些花腔。只是实话实说,该如何便如何,也没见什过不去的事。” 
 


 

  
 第二二回  绝壑耀奇辉 氛雾若云迷海色  腥香收毒物 兽虫如织赴鲸吞
 
  童兴忍不住问道:“二位师姊争论这一路,到底是为了什么?”玄玉道:“你们适才庙中所遇雷姑婆,原是旁门散仙中有名人物,人却正派。只为性情孤僻,恩怨过于分明,早年造了好些无心之孽。这些年忽然悔悟,因和家师、师叔俱是;日交,又帮过她一次大忙,她这人向例有德必报,觉着受了家师的恩,偏又无从报答,为此发愿,焚香扫地,为我师徒做些杂事,以示报答之意,并借以隐居避仇,忏悔前孽,在我庙中隐迹已有好几年了。平日做完应做的事,时常独自神游在外修积功德,本身却从未离庙一步。
  她虽自居香火婆子,师父。师叔任她怎么自卑,始终以至交道友相待,我们这些后辈更无庸说。她却老是装聋装哑,疯疯癫癫。不理她没事,一向她恭敬求教,表面必要受她嘲骂几句,可是所求的事,以后多半如愿,偏又与她无什关联,语言行事,处处叫人难测。也曾背地偷问家师两次,老是笑而不答,仅知她法力甚高,这几年在我庙中清修,神通好似更大。只观查不出所以然来。还有她平日行事照例独断独行,不容第二人开口,明明可行的好事,只朝她一说,便决不管。我深知她的习性,恰巧这次黄山之行,有两件难事非她相助不可。我听师叔口气,内中一件,与她还没关联。她未始不愿我们成功,为她减消未来孽累。但是不能明说,最好由我设词引逗,才能如愿。我由前殿来,已然领有机宜。我知她性拗,惯和家师相左,喜与数争,又最看重清缘师妹。算计她将回来,故意假托师命,要等天明再走,果然被她回来听去。她匆匆回庙,不及细想,闻言误以为家师非令我姊妹天明客去才许起身,是因算出途遇妖物将要难满脱禁,恐我们中道惹事树敌之故。于是想起昔年与人订约打赌之事,正好假手我们前往,将怪除去,以应前言;又恰巧是五人同往,人数正够。这才作主令我们起身,并借法宝应用,指示机宜应付之法。那意思是家师、师叔二人所虑,有她到时出来承当,不必挂念。但是她生平行事,向不喜落人算计之中,虽然是她心愿、彼此有益的事,就明知中了我们算计,不揭穿总好得多。适才不肯泄露,便由于此。”
  江明道:“二位师姊俱有法力。我弟兄三人只会一点武功。照此形势,那妖物想必厉害。我三人随去能有用么?莫要妖物除不成,反给二位师姊添一累赘,那才糟呢!”
  玄玉道:“师弟不必太谦。一则各有一柄制妖物的飞叉;二则那东西刚刚难满回醒,元气未复。尤其黑师弟这口灵辰剑,乃昔年古仙人炼魔奇珍,不畏邪污,有此一剑,我们力量更大。雷姑婆要三位师弟同去,未始不是想用此剑为助呢。”江明道:“那铁船头地名颇生,我生长黄山,怎未听人说起?”
  玄玉道:“那地方就在文殊院西面深谷之中,地绝凶险,常人足迹轻易不能走到。
  便在黄山住上一两代的山民,知道此地的,也不见得有几个。陶师伯又恐你年轻惹事,自来未曾提过,你怎知悉?本来谷中有两条捷径,一通后山鳌鱼口,一通天都、始信二峰。只为尽头处住有一位怪人,隐居在内近百年了,不到谷外走动也有二三十年。一师一徒,与雷姑婆原是同门之交,渊源甚深。如是别人,照她老人家的脾气,早就下手,无须许多用心了。这师徒二人法力甚高,虽非玄门正宗,只是性情乖僻,从未做什恶事,辈份也尊。我们此去,如若应付得好,对方也许拿我们当客看待,不特此时无事,将来遇上事,还可得到她一点照应;如是应付不好,这人比雷姑婆脾气还怪,一成仇,必令门人寻仇报复,只管纠缠不休。她那里收伏驯养的奇禽异兽虫蛇之类又多,近年闻说她因这些东西常被门人偷偷放出,在外生事,已然封闭洞内。不知确否?虽然那除怪物的地方离她本洞还远,到底不可不防。我们到了那里,无论见到什么,除那怪物以外,都须小心。如遇见人,那是她门下弟子,也许她元神便附在那人身上。见时尤应有礼貌,不间她辞色如何强横,均须忍受,不可得罪。最好能在她每日炼形入定,一干门人照例守护在侧不能离开之际,我们急上加快,除了怪物就走,不和那班人照面。事后自有雷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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