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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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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在树上观斗,见蛇身已有了两道剑伤,幸是这条公的有千年内丹所化灵气护身,稍差一点,必被砍成几段无疑。一则觉着面子上下不去;二则见蛇受伤,心越不忿,欲使转败为胜,稍微出气。这才暗中发令,准其施展飞腾变化,用意只想稍给来人一点苦吃,使其知难而退,小胜即止。蛇则飞起,便听鹤鸣之声。母蛇早已闻声先退。公蛇也不是不想退藏,想是它自被收服,在庙中听经多年,直到师父来掌此庙,从未受人欺侮,无端受伤,于心不甘,闻声稍微迟疑了一下。弟子该死,不合好胜心重,答应它担承,方始未退,终想在师叔驾到以前出这一口恶气。许是见来人灵巧,不易得手,师叔又将驾到,一时情急,犯了性子,竟把来人认作真仇大敌,猛使全力进攻。弟子瞥见它猛然犯性,知道不是精通剑术的人决难抵御,忙要上前阻止时,师叔已乘仙鹤灵雪降临了。事是弟子做错,不过师叔不来,蛇不急于取胜,也不致动此伤人之念。总是弟子该死,与蛇无干。望乞师叔开恩饶恕。”说罢又跪拜下去。
  道姑冷笑道:“你倒说得好!你师父退隐多年,这三人均未成年,如何知道?否则三人师长与你师父多少总有点渊源,如知庙中主人是谁,当必登门拜谒,断无如此粗率之理。背后之言,何人能信?何况这里乱山荒凉,却有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大庙,他们既已在外走动,焉有不加猜疑之理?你未向人吐实,如何怪人谈论?庙中;日例,他们远方初来,如何得知?你非有意吓人,却是临事粗心,已唤人由后庙墙人内,既不守候,亦不告以禁忌。蛇乃恶毒之物,又生得如此长大,骤起相犯,任是何人也必不容。禅林清净之地,养此毒虫,外人不知底细,自易引人猜疑。并且此蛇猛恶我所深知,就来人拔刀防御,理所当然,怎得怪人无礼?至于被你唤止以后,来人决不会不顾主人情面,仍非杀它不可。必是此子年轻,胸无城府,觉着这类恶毒之物于人有害,不应养在庙里,劝你除去,或者口气稍大。你便不服,想用妖蛇恶作剧,将来人困住,笑落一场快意。
  却不想此蛇天性凶野,雌蛇尤甚。你师伯去时,也曾再三叮嘱。平日因惧你师父法力,又是奉命管它之人,积久成习,庙中除你师徒,又无外人,自无所肆其凶威,你看去仿佛驯顺,能听话,实则并不可靠,一旦野性复发,便能肆毒为害。尤可恶是,来人俱是幼童,已然说出要往黄山。近日黄山,各派剑仙与好些昔年五台、华山漏网的余孽正在斗法,相持不下。适才我在空中遥望此子,所习禽形身法,正是正派剑术入门初步功夫,所用宝剑更是神物,分明不是陶道友的门人,也与他必有渊源。你如纵蛇伤人,异日相见,何以为情?这妖蛇我久己厌恶,只为你师父师伯再三相劝,怜它听经多年,修为不易,勉强相容。今又重蹈前习,如何能留?此事你也不能免责,还好意思与它求情!现在姑容缓死须臾,等我去前面见了你师父,再行发落便了。”
  那蛇虽在鹤爪之下,本拿眼望着小尼,闻言好似害怕已极,连声哀鸣起来。鹤听蛇叫,意似有气,立把擒蛇的长爪一紧,蛇便痛得周身乱抖,神情越发畏惧。
  小尼先和道姑说话本带着笑,闻言也知不妙,面上立带惧容,口皮微动,似要告饶,当着外人又羞于出口之状。
  黑摩勒、江明、童兴三人,早听出道姑是位正派中仙侠一流人物,再听提起江明的师父黄山斗法之事,知道辈份必尊,至少也和各人师长同辈,庙中住持也是一位同类人物,好生惊喜,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等道姑把话说完,待要转身上殿,忙迎过去,躬身礼拜通名,自道各人师长是谁,并向道姑请问法讳,以及庙中长老是哪一位前辈神尼。
  道姑止步,唤起笑道:“我早看出你们来历了。黄山双方正在相持,此事还早。你们剑术尚未人门,敌党俱能上下天空,飞行绝迹,此时去了,不过潜伏在侧,或仗你们师长护持,侍侧观战,略看热闹而已,晚去些时无妨。我名吴岚,庙中住持乃我师兄玄莹大师,你三人中想必有人知道。此时大师师徒想在人定。可随我去至前面静室小坐,等大师入定回来,我二人也要前往黄山一行。你三人或是先行或是同往,那时再定吧。”
  小尼接口道:“好师叔,你跟师父说,让我也去吧。”吴岚道:“你还怪他三人狂妄,你难道看不出几分来历?见面时,怎不把你师父名讳告知?可见成心。你每遇有点本领的人来此,必不安分。这类顽皮,不止一次。再若纵容,将来不知惹出什事呢!”
  小尼慌道:“师叔请看,殿台上所设斋饭已自用残,本心若存敌意,怎会如此!实是为这位黑师兄说话稍狂,因他自道就走,师父隐居在此,又不愿外人得知,故未请教姓名。早知内中有司空道长与陶真人的门下,也没有此事了。弟子实是荒疏,并非故意。
  师叔素疼爱我,再饶弟子一次吧!”
  道姑道:“还说不是故意!你就怕问出对方师长以后,不便和人恶闹,故不问明,以为万一事犯倭过之地,怎能瞒我?”
  小尼听出道姑意犹未解,不禁面带愁容。
  黑、江二人俱听师长说过这两位前辈女剑仙的大名,无心相遇,又听同去黄山助阵,惊喜交集。闻言一想,自身是客,小尼本领煞是了得,先不知她来历,故存敌意,既是一家人,如听其为己受过,对方师长法令再一严厉,责罚大重,自己既难乎为情,无形中还与小尼结下嫌怨。何如就此消解,岂不是好?想定同声说道:“吴师伯莫怪这位师兄。也是弟子一时无知,见荒山野地有此形势奇险而又隐秘的大庙,心中先生疑念,再见庙中有此大蛇,越发误解,语言失检所致。这位师兄如若受罚,弟子实是罪魁,心中如何能安?望乞师伯,连弟子等一并恕过初次吧!”
  二人中,黑摩勒话更说得巧妙婉转得体。道姑笑对小尼道:“我本不能饶你,现他二人锐身任过,意欲为你求免。我念在他远人初来,又是初次见面的后起之秀,不得不看点情面。我和你师父戒条法令你所深知,日后再犯,我连你师父也无须告知,便叫你难逃公道了。”
  小尼喜道:“弟子一时无知,下次怎还敢于妄为?不过那蛇现吃灵雪抓住,昔年此蛇便是灵雪抓来,想它内丹已非一日,只为师伯慈悲,看出它虽毒虫,尚未伤过生人,格外开恩度化,许其听经自修,兼充守庙之役,才得保全至今。在庙中多年一向驯善,只前年忽然犯了一次野性,杀的实是恶人。师父怪它不该如此凶野,除加以重责外,从此不令走出庙墙一步,每日只听经时得往前殿一次,平时均盘在树上。今日也是这位黑师兄来势特猛,事前弟子用传音管,听出来人妄言这里不是善地,心中有气。虽念事出无知,终想给来人一个没趣,试看他有多大本领,敢于如此自大。不特未对二蛇告诫,反对它说:‘来人说话可恶,轻视我们。我已令他由后庙墙进来,因他不似恶人,不便出面。来时可给他一点颜色,只吓他一跳,不可伤人。他如识趣,知道厉害,你将他吓倒以后,我再故作不知,出来作好人。否则来人必还有点本领,你们务须将他困住,使其害怕讨饶才罢。切不要丢我的脸。’”
  “二蛇因上次伤的还是恶人,师父尚且加责,意似不敢。嗣经弟子强迫,一力担承,方始点头。初意开个心便罢,上来人蛇只在地上盘旋争斗,并未飞起。哪知黑师兄虽不会御剑飞行,这口仙剑却是厉害已极。嗣见那蛇已连吃亏。幸是黑师兄不知发挥此剑威力,否则内丹真气必为所破无疑。那蛇一面勉力应付,一面朝弟子急叫。弟子一则见不是路,又忿蛇吃了亏,转闹成了没脸,这才许它飞腾变化,以求得胜。原意稍占上风,奚落来人几句再行和解。乍飞起时,仍未施展全力。后因黑师兄轻功极好,并且身手灵巧,几次大险均吃避过。蛇身上又中了两剑,最厉害是未一剑中在尾上,竟将内丹所化真气砍破,几乎连皮骨一齐斩断。情急负痛之下,刚犯野性,便听师伯座下仙禽灵雪长鸣之声。这时,原定和江师兄斗的那条雌蛇,因昔年黄山陶师伯曾来此地,见过。两面,先听弟子用隐语说:‘来人要往黄山,看行径,许是陶师伯的门人后辈,只可惊吓窘迫,斗时务要留心,不可真的伤害。’雌的比雄蛇狡猾,性也较纯,知道对方师父和主人同道至交,惟恐事后受责,又见江师兄手无伤它之物,上来便无斗志,盘在地上一味延宕,不肯发动。恰值江师兄也似不愿动手。人蛇互相观望,一听鹤鸣,立即退藏树穴以内,走时,并唤雄蛇速退。”
  “弟子知道师叔一到,必不许蛇和人斗,如先退去,明是为了师叔驾到,来人必当是怕他才行逃走,平白使蛇受伤,气出不成,还落一个怕人,心不甘服。听出鹤声还远,以为尚未看见这里,忙催蛇以全力进攻,仍自妄想师叔未到以前略占一点上风。蛇本因伤记仇,仗有弟子为它一力担待,胆自大些,再听鹤鸣之声渐近,知道飞行神速,晃眼飞到,仇便难报,越发情急,所以才有最后一击。等弟子看出它猛发凶威,竟下杀着,这一下黑师兄如躲不过去,不死必伤,心中大惊,忙欲阻止,已自无及。如非师叔飞来得快,错必铸成,非但师叔不容,师父知道此事,弟子也不能免死了。如今总算天幸,彼此无事,还望念在此蛇受伤不轻,有激而发,又是弟子一人之过,恕过它这一次吧!”
  吴岚闻言,微笑道:“今日你师父入定,神游未归,我来得恰是时候,大大的便宜了你。孽虫无知,姑且寄死,以观后来。”说罢,回示顾唤:“灵雪,暂宽孽虫一死,你自去吧。”随来仙鹤将爪一扬,蛇被掷出丈许,跌伏地上,略缓了缓气,往殿台上缓缓游来,到了吴岚面前,将头连点,似谢不杀之恩,见了吴岚,周身仍自抖颤,对于黑、江、童三人,竟未敢正眼一看。通身长才尺许,适才巨口开张,毒牙如钩,目射凶焰,口中红信吞吐,飞腾变化,夭矫如龙,必欲得人而噬的猛恶之状,全去了个干净,竟似害怕已极。
  吴岚手指黑摩勒,叱道:“大胆妖蛇竟敢屡次行凶!今番有人求情,姑再饶你一死。
  这是我师侄黑摩勒,秦岭三老和陶隐君、司空老人俱是他的师长。我现将雄精丸赐他一粒,加上他这口宝剑,此后你只敢在遇上时再生恶念,不必他师长行诛,只这一丸一剑,便制你的死命而有余了。还不与我退回穴去!”
  那蛇闻言,益发垂头丧气,身子抖得更凶,蛇眼中含着泪珠,懒洋洋缩退回去,退到殿台之下,身形一闪便即不见。
  吴岚随由身上取出一粒龙眼大的黄丸,递与黑摩勒道:“这蛇乃是异种,天性极为猛恶,又最记仇,无怨不报。上次所杀二贼,便为日里二蛇去至前山晒鳞,被二贼看见,打了它两镖。因听二贼口气,要来庙中寻人,误认是这里的朋友,怀忿遁回。可笑二贼明看出二蛇通灵变化,不同凡蛇,又亲见它退人庙内,依然半夜偷入,欲盗前庙主遗存的宝物。外贼入庙,本已不容,况又加上两镖之仇,蛇却凶狡,知道庙规不许它无故杀人,当时故意不现形拦阻,等二贼直人中殿藏宝之所,连师侄们全都惊动,发了恶口,方始突然上前,将两贼生生在殿柱上绞死。为示因公杀贼,不是有意噬人,杀人之后,连人血也未吃一口,便衔将出去扔掉,表明它不是为私杀人。事后受罚不重,胆子越大。
  只人稍对它存点恶意,便非报复不可,何况你今日又剑伤了它,决不就此甘休。当着我师徒自是不敢妄动,一旦狭路相逢,定必行凶无疑。因它机智,自知秉性奇毒,早晚难逃天人之诛,以前伏匿此山,便深居简出,专一吐纳修炼,不开杀口伤人。仗着藏处隐僻,也无人去惹它。后来我大师兄移居来此,望见后山毒气,和我同去搜索,将它寻到。
  此时二蛇全被仙鹤灵雪擒住,命系鹤爪之下,一言立毙。也是见它蛇牙特弯,未开过伤人的杀口;方始宽容,许以向道迁善生路。仍恐日后恶性难移,令其长年听经,再加告诫。现在神通日大,休看它一条蠢虫,寻常道术之士也制它不了。适是先有小师侄叮嘱,不令真个伤人。上来未施全力,你才未为所伤,否则也是凶多吉少。你此时剑术未成,如何能敌?现赐你这粒黄九,乃千年雄黄之精,名为雄精九,乃各种恶虫毒蛇的第一克制之物,一旦相遇,只将此宝照它掷去,落在地上发出一片黄烟,那蛇闻到,重则立毙,轻亦周身绵软,醉晕死去,任凭宰割,不会动转。非将此宝移去,隔上多时,决不回醒。
  就不出手,只带此宝在身上,百步以内,蛇虫也都辟迹,不敢走道,偶有无知误犯,或风向相反,事前未闻出气味,只隔稍近,也自醉倒,实为深山独行防御虫蛇之至宝。况又经我重加制炼,效力愈大,一丸能用多次。你此后有它在身,便无足为虑了。”
  黑摩勒无意之中得此奇宝,又得见这两位大名鼎鼎、隐迹多年难得相遇的前辈女剑仙,自然喜出望外,忙即拜谢收下。吴岚随令小尼陪了三人稍候,自往前殿走去。
  黑摩勒问小尼道:“适才彼此有误,还未得请教师兄法号呢。”小尼笑道:“你们三人,只你这个小黑炭最坏!我叫清缘,还有一个未落发的师姊名叫玄玉。你今天把我看家蛇砍了好几剑,有师叔作主,我不敢强,心实恨你不过。我师父素来对外人有情面,尤其是后辈年轻的入,只能见到,有求必应。少时见了师父,你也帮我求一求,请师父准我也到黄山去走一趟,视回热闹,我便与你解去这扣如何?”
  黑摩勒久闻这两位老前辈的威望,自己尚是初见,又是后辈,不敢骤然答应,略一沉吟。小尼清缘把怪眼一翻道:“你不肯么?”黑摩勒笑道:“听吴师伯说,黄山敌党甚多,像师兄这高本领的人能往相助,岂不是好?我并非不肯,只为初见二位师伯,随便开口,怕不答应吧?”
  清缘道:“那个不会。你是不知道我师父的脾气,最重交情。你的师长都是他的;日友,你又是个小孩,就说错了话,她也不生气。你不是会装呆吗?你见了我师父,可说敌党带有好几个小狗男女,这次双方斗法俱是一对一。各位师伯叔自不屑与小狗们交手,因此才令你三人赶去。并说这次事完,陶师伯便要封禁始信峰,在峰顶设炉熔化神钢金精,鼓铸仙剑。师父再如不允,我就有话说了。不间行不行,你只把话说到,我就承情,和我便算同道好友。以后无论你们有什难事,我必帮你三人如何?”
  黑摩勒估量清缘有此名师传授,必是能手。适才为了自己,也实受点委曲。以前嫌她语言面目可憎,此时双方叙出渊源,转觉她滑稽爽快得有趣。心想把这丑鬼带往黄山,看看她到底有什本领也好,便笑答道:“既然有词可惜,少时我一定说便了。”
  清缘闻言喜道:“你这人实是有趣。我先恨你狂,如今想起,还是怪我明知你们来历还要取笑所致。我如早把话说明,哪有这些事呢?”童兴笑道:“自来不打不成相识,我黑哥哥的脾气,向不肯吃人的亏。幸而人和蛇打个不分胜败。蛇虽挨了几剑,也看不出来。要是黑哥哥被蛇伤了,除非早晚他把蛇杀死,决完不了,也决不会理你。今天吴师叔到的正是时候,这样完结最好。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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