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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该如此-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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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与我度过每一个黎明与黄昏么?
我深情地追问,我剖开了我的心,将她呈现在你的眼前。可是……
哦!我醒过来了,原来这是一个相思的梦。因为我的羞涩和怯弱,我的美梦在幻灭中滴落悲哀的眼泪。
我渴望用小舟划开水的宁静,去迎接那支可爱的莲花,然而未曾行动,只遥空吸收他的芬芳。
我为何总扮演这柔弱的路旁过客,竟抓不住梦的衣裳。你是月宫中下界的仙女,带下温柔和善良。我为你痴迷,然而我还不敢向你靠近。我只怕你天庭有约,只怕你看不惯世间繁琐。
或许,我曾经拥有过你的微笑,拥有过你的言语,但往往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微光。
为了爱,为了天地所赐予的千古恋情,我要抛开羞涩走到你的身旁,问一声:
“你愿与我同行吗?”
尽管可能得到一个让我流泪的答案,我也要表白,让你知道暗中思念你的人,和牵挂你的心。但我还是害怕失落,害怕听到拒绝的声音,那残忍将让我失了理智失了一切幻想。
我还沉睡着,不知道哪一刻才去点燃希望的灯火。
我还凝视那支花,她透着芳香透着美丽。
我还是不敢接近,只梦中相约定。
若苍天有眼,定明了我心。
陈晓飞把杨艳比着莲花,又在纸的空白处用红笔画荷花一朵,玫瑰一朵,以为这别出心裁的求爱方式不使杨艳生死相许也要让她以生相许,至于那死去的,不要也罢。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到关键时候他因为羞涩而不敢题上大名。第二天早上他提前到教室里,偷偷地把卡片放进杨艳的桌箱里去了,他不知道杨艳看到后会不会认出他的笔迹,也不知道杨艳会不会爱上自己。 。。
《命该如此》(十一)
元旦的钟声敲响,多少使人振奋精神,然而少天灵没有。整个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深思。地上又脏又乱,汗袜及球鞋里散发出浓烈的味道。他听见有人敲门,却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他知道门外是谁,前几日,顾天曾约他去舞厅过糜烂生活。他静躺在床上,如木偶,如僵尸,或如没有生命的躯壳。
然而,木偶僵尸没有灵魂,他却有灵魂,因此没有死去,并且要思想。他想家中的父母,想阿芬,想自己的生活。可是他越是静下心来想,越是不能平静,他觉得自己辜负了家中的父母,背叛了善良而纯洁的阿芬。他觉得鼻梁发酸,有欲哭的冲动。他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由一抹忧虑代替,曾经刻意地固定的发型也开始凌乱。
他需悔过,但不知道怎样悔过。曾经的他是怎样一个堕落的人?他曾跟着一帮一帮的人在街角巷道里打架,抢过别人的钱包首饰;他曾在舞厅里,在灯红酒绿中虚度光阴年华,与女人们做一些令人不齿的勾当;他曾欺辱弱小的人,曾吃霸王餐,做霸王车;他曾过那种刀光剑影的生活,为了朋友两面插刀,朋友也为他两面插刀。他现在厌倦了这种生活,想要悔过,然而他又似乎明白,一个犯过错的人未必能够这样轻而易举地回过头来。
门外的敲门声响了很久,一个声音骂起来:“妈的,怎么没人呢?刚才那家伙不是说少天灵在睡觉吗?”果然是顾天。
“再敲一回,妈的。”
少天灵扯起快掉在地上的被子盖住了头,耳中响起父母的嘱咐来,他觉得自己回不了头了,可是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他的阿芬……被子盖住的躯体也颤抖起来,他的眼中溢满了泪水。他哭了,一个经历过生死的男人就这样哭了。
门外已没了声息,少天灵料定他们走了,便擦干眼泪起床来,但正在洗脸时又听到了敲门声。他一怔,过了一会听见有人说话,少天灵听见这声音,心中突然得到了安慰,扔下毛巾,溅起一地的水珠,然后他大叫:“晓飞,晓飞……”
于是这个元旦节,他就与陈晓飞,陈晓友,刘文君等去八角楼玩了一回,那是奇鹿城最出名的一个旅游景点。他的心境稍稍得到改变,悔过的心思更为强烈。待假期结束那日,抹脂涂粉的精精又来找他了,他躲避不及,精精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来。
“放开!”他说。
精精嘟起嘴,抹满口红的嘴唇被挤出一条条裂纹。她没有放手,反而把头靠向少天灵的肩膀。
“你找我干什么?”
“我不能找你呀,你这久为什么不来找我,我昨晚遇见顾天,他们也在找你,他们说你在躲着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呀?”精精娇滴滴的说:“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还不是关心你,你怎么说这种话?”
“我想说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不爱听你便不听。”
精精呆了一下,放开手,站在原地,但过了几秒钟又追上去问:“你到底怎么了?”
“心烦。”
“心烦的话我们今晚到开心舞厅开心去,曹无俊和顾天都在……”
“没时间。”少天灵说着走进一个小饭馆中。
“你要干什么?”精精跟进来问。
“学习。”
“哈哈,少天灵也会想着学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有什么好笑的,学习就是学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们各走各的。”
精精神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分手!”
“分手,想甩我明说,不不会缠你。”这一声嚷叫收获了一片目光,精精挺着胸,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天灵,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视死如归般的往外面走去,并丢下一句话说:“走着瞧!”
少天灵没有想过这简单的一句“走着瞧”包含着多少沉重的分量,他只是想起阿芬,为什么这个要走的女人不是阿芬啊,是阿芬的话他就舍不得让她走,会不顾一切地追上去。
但他觉得轻松了很多,仿佛身上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他突然很想念父母和妹妹,很想念家。他走出饭馆,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的竟走到车站来,蔼地听到一个脆脆的声音叫道:“柿油镇柿油镇,马上发车了,快上车。”少天灵苦笑了一下,这不是回家的车吗,似乎无形中有一个力量牵引着,他随着那脆脆的吆喝声,走上车去了。在这个冬日的黄昏,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黄缪村寨。
初冬的天气有些阴恻的寒意,黄缪村寨的夜除了飒飒的风,便是静寂,天空仿佛被黑墨渲染过,使星星和月亮无了立锥之地。耸在天边的山脊,宛如铁的兽脊梁,为天地分出了一条界线。黑夜里突然下起了绵绵的细雨,村里最后几扇窗中的灯光也在细雨中熄灭后,整个世界便是无尽的黑暗了。那细雨仿佛长着眼睛,在黑夜中能够找到自己的落脚处,便稀稀沥沥的一直下到半夜,到鸡鸣。
就在这个晚上,陈兵又向前跨出了他人生的重要一步。那是在半夜时,他听见妻子的呻吟声,忙拉亮电灯起床来。看见汗渍淋漓的妻子,很吃一惊,忙抓住她的手问:
“谭敏,你怎么啦——你怎么样?”
“我……我……可能要……”
女人话未说完,一阵呻吟取而代之,陈兵顿然醒悟过来。一阵莫名的兴奋与激动,突然想到要做父亲了,心里好比上了星球一般的神秘,但也未忘记妻子的痛苦,忙说:“阿敏,你等着,我叫妈来。”说时穿好了外衣,打开门叫唤着冲到父母房前,迫切的敲响父母的房门,他母亲听了问:“兵儿,怎么了?”陈林华却因被惊了睡梦而唠叨了,但待到听了儿媳要生的事后,他也神经一弹与女人同时坐起,穿衣服出了房来。彭礼会往陈兵的房间里走去,陈林华也要跟进,被女人阻止道:“你跟来干吗?外面闲着。”又转头吩咐陈兵去请陈老太,陈兵未听得清楚,问:“哪个?”彭礼会道:“就是小珊子她外婆,”
陈兵便飞也似的出门。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往日的感觉在高低不平的路上摸索着到了陈玲家的院子,他的脚上绊到一块石头,一跤跌倒在陈玲家的院子里。却也顾不上疼痛,爬起来便上去砸门,扯开喉咙叫嚷:“三奶奶,三奶奶……”直唤了五六声,才听到李湖才混沌的声音问回应。陈兵忙道:“二姑爹,是我,是我,陈兵。”李湖才问道:“你有事么?”陈兵道:“二姑爹,我找三奶奶。”
陈玲也醒了,拉亮了电灯,起了床,出房来,又打开了大门,问道:“有什么事呀,陈兵?” 陈兵进屋来道:“二姨,是阿敏,阿敏,今晚要生了,我请三奶奶去帮一帮忙。”陈玲咧嘴一笑:“哎哟,这是天大的好事呢!”忙去叫醒了老太太,老太太在床上听了后轱辘一滚,穿了几件衣服着鞋出来,灯光下满脸的皱纹舒展着,张开嘴呵呵的笑,露出只剩了五六瓣的黄牙,嘿然道:“阿兵,那咱们快走。”陈兵感激道:“好,那麻烦您了,三奶奶——”说着先出屋来,却怔在那里了。他刚才发急摸黑而来,现在多了老太太不可再摸黑而去了,况且天上下着小雨。正焦急着,陈玲却十分地善解人意,找出了雨伞和手电筒交给老太太,又取笑他道:“嗳,阿兵,要当爹了,心急吧?”
陈老太太是黄缪村寨的接生高手,布满蛛网的脸上显着慈悲的面貌和善笑,但苍天对她似乎有些偏心,未因她的慈善而免去她的苦痛,因此要让她生了五个女儿却没一个儿子,从此陈家香火断去。但老太太退一步而坦然的想,为陈玲招了过门女婿,以为三代转祖也是她的恩德,哪知道陈玲又是连生四个女儿了还没有一个儿子呢,眼见陈家将要断去两代香火了。对此陈老太极为痛心,有时候善良的心里生出一些自私,为别人接生出女婴时便大为快意,可一瞬间过后她自责起自己的自私。她想她或许是前世作孽太多而在今生要受断两代香火的惩罚,于是将私之心尽埋心底,一心一意的为人接生以偿还前世犯下的罪孽,以为有朝一日感动了苍天,苍天总是会赏赐她一个孙子的。她的意识里接生就是救人性命,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救了那么多的生命造了多少级浮屠。老太太便乐意干这接生的职业,虽然有时会接生出死婴,但那决然不同于杀戮,只怪婴儿性急,前世还未修得今生的路便急着要来这阳世间啊,就只有死去——这辩白是老太太很质朴的意识,虽然她善良到不会以此开脱某些偶然造成的罪名,但她确凿未明白。钱钟书说的医生救命有时也成送命的屠夫,同理可得,接生婆接生,有时候也不免杀人的。
陈兵领着老太太到家时,谭敏痛得扯破了床单……彭礼会领老太太进房间里去了,陈兵就在堂屋里踱步,灌入耳膜的是父亲抽水烟筒的呼噜声和里屋妻子的叫唤。他心乱如麻,脸上因将为人父而兴奋的红光渐渐退去了,静下心来,他就想到往后的生活。对父母要履行孝顺的义务,对妻子要安抚和关爱,对孩子,要承担起养育的职责。人的青春就这样无形的消逝了,站在青春的尽头,心里生起万千感慨和惆怅,却依然无能为力的放任它流驰着……陈兵想着时伸手去撸头发,蔼然心底发凉,为头发的逢乱而心寒。他怀念起往昔,把头发梳理得油光光的岁月里,那才算真正的青春,真正的年轻。然而现在,他虽然才十九岁,却已将做父亲,已将是个老头,蓬乱的头发仿佛就是见证。他突然为自己的青春不甘,然而人几乎都要顺从于生活,他记起结婚时陈晓飞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是兄弟,本都怀着理想,有着憧憬。无奈你退学,我读书,我们走了不同的路,于是连思想都发生了改变。你随了黄缪村寨的流俗早早结婚,我知道你结婚出于什么心思,我不敢定论你选择的正误,但我知道,这结婚将让我们兄弟隔得很远,很远。这里有一堵墙,里面是你,外面是我,围墙便是我们的隔膜。
那也许是陈晓飞的醉话,但陈兵相信自己不但随了流俗,去与兄弟们隔膜,更是在手制一种催化剂来埋葬自己的青春。他向青春挥手,仿佛是与好友作别,怀着痛惜之情;他不甘和后悔,可一切都成了昔日,昔日的朝阳,今日成了落日。
突然,一声婴孩的啼哭传入他的耳朵里,他的青春真的去了,去远了。他在惆怅中,却又兴奋激动起来,禁不住在心里呐喊一声:“我——当爹了——”陈老太喜滋滋的出来,喜滋滋的说:“是个男孩!”于是一家人都因为新的雄性生命的到来而欢欣鼓舞,这就是一个小农之家的快乐,自私而单纯,质朴而愚昧,轻微而简单。在明天的早上,谭敏生得男孩的消息已经传开,村民们便上门道贺。他们坐在在堂屋里,跟主人一般地欢欣。他们怕带走产妇的奶水而未进入房间。
陈兵这时把青春问题全抛在脑后了,将脸上笑得发红光,陈林华彭礼会也分外高兴的与邻居们寒暄。
陈玲昂首挺胸,垫着肚子而来,仿佛男孩是她母亲接生的,她便沾些功臣的光,老远就呵呵的笑道:“阿兵,你——嗳,好咧,头胎便是男孩。”陈兵呵呵笑道:“啊,男女一样,男女一样。二姨屋里坐,昨晚劳累三奶奶,还真过意不去。”陈玲客气道:“你也知道你三奶奶那人那心,哪家有这事她不要去帮忙的,你还有啥过意不去哩。”说完嘿嘿的笑着进屋去了,为做饭招待道贺的客人,陈兵拿了刀去地里割白菜,迎面又逢张明英,也嘿嘿的笑道:“阿兵,生得个儿子罢,好咧!”他恨不能也说好,但自豪难以外露,只叫张明英到家里去,又问:“大妈,大哥这久回来过吧?”张明英怔了一会才明白,说:“你大哥,唉,阿兵,你们以前不是以名字相称吗,怎么哥呀弟的叫起来了,照旧,照旧。”陈兵垂头道:“以前是孩子,不懂事,现在嘛……”张明英呵呵笑道:“做了爹就是不同啊!晓飞这久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怎么样。这人比人是比不成,以往你们俩是好得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现在呢,他还在学校里鬼混,你却已经抱胖小子了。好啊!”
陈兵心里越加自豪,心中全是做父亲的容光喜悦,昨晚尚存有对青春的留念,对后路的彷徨,此刻心境倒大变,好比骤然明白了一个人生哲理,以为人生天地间只为成长,结婚,生孩子,然后老去,死去;以为人是造人的机器,他已造出人来了,便是完成了上帝使命的成功者。这时他的逼仄胸腔里不仅有自豪,还有对陈晓飞生出的一丝怜惜,想以后找工作那么困难,读书就是油去灯不亮,走的全是一条没有希望的路。正在想着,突然又看见前面有一个人缓缓走着,手里拿了一根细竹枝不时地打一下路边的荆棘,那正是少天灵孤单的身影。不知为何,陈兵看到少天灵时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他竟绕道一条小路,避开少天灵而去了。
转眼过了一月,陈兵的自豪在这一月的生活中开始慢慢退化。男人想做父亲,怕洗尿布,这是通病,他看着尿布上的黄屎一次次想呕吐。幸好彭礼会善解人意把那些尿布拿去洗了,才免去了他的真正呕吐。但那小家伙不安静,日夜啼哭,搅扰得他不得安宁。作满月那日,他家中云集诸亲六眷,满是恭喜之声,算是对新生命到来的一次最热烈的欢迎。将摆酒席时,他为谢陈老太的接生之情而跑去请她来吃饭,半途遇到陈玲,说老太婆生病了,不用去请了,他说:“没事,我扶着三奶奶过来坐一会。”突然四个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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