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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①(全本)-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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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火柴……林林总总，应有尽有。张一鸣感动地说道：“这哪是拿不出手的东西，你们简直把百货商场给搬来了啊！”
市民联合会送的是麻袋、木材、钢板、铁丝等修建工事用的材料。张一鸣说道：“这太好了，我们正急需这些东西，你们送得太及时了。”
市民代表说道：“不瞒张将军说，我以前也当过兵，打仗需要什么，还略知一二。”
“太感谢了。我代表新25师全体官兵感谢上海市民对我们的支持，我师全体官兵定将不负众望，奋力杀敌。”
商界代表说：“张将军太客气了。你们在前线抗战御侮，浴血拼命，我们捐点物资，不过尽一点中国人的责任罢了，跟你们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保国卫民，军人之天职。有了你们后方的支持，我们就更有信心了。前方和后方，心心相连，何惧倭寇猖狂！”张一鸣举起手中的茶杯，“我以茶代酒，谢谢诸位！”
喝完茶，妇女代表说：“张将军，请把你们的伤员交给我们带回去，我们会负责把他们送往后方医院。”
“好。”张一鸣答应了，随即命令警卫：“告诉弟兄们，把东西卸完之后，马上把卫生队的伤员抬上车。”
他又对妇女代表说道：“大姐，张某有一事相求。”
“张将军请说，我一定帮忙。”
“我的未婚妻在红十字会的救护队服务，今天来罗店的时候，被日本飞机炸伤了，我想请你把她送回上海，交给她的姨妈，可以吗？”
“当然，我一定办到！”
半小时后，货物卸完，开始抬送伤员。张一鸣提着一盏马灯，来到白曼琳的小屋，因为怕灯光会招来日军炮火，部队实行灯火管制，所以马灯用黑布罩着，只留一条缝，露着一点微弱的灯光。他走到竹榻边，提起灯，让灯光照在她脸上，仔细看着她熟睡的脸，仿佛怕把她忘记了。过了一会儿，他把马灯递给妇女代表，俯身抱起了她。她被惊醒了，睁开了眼睛。“表哥，怎么了？”
“琳儿，我得把你送走了。上海慰问团来送慰问品，顺便把伤员带回去，你也得跟他们回去。”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表哥，天好黑，我怕黑，你别赶我走！”
他感到她在他怀里发抖，把她抱紧了些，声音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我不能把你留下来，这里不安全。趁着天黑走，不会碰上敌人的飞机。等到了上海，这位大姐会送你回家。”
她仍然在抖，但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张一鸣把她放到担架上，妇女代表提着灯在前面引路，警卫抬着担架来到一辆卡车后面，车上的人把担架接了上去。张一鸣和妇女代表跟着上了车，把她安置好后，他蹲下身对她说：“琳儿，今日一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如果我真的杀身成仁，你将来不要忘了曾有一个疼你、爱你的表哥，有空的时候到表哥坟上跟我说说话，我就满足了。”
“表哥。”她不顾胸口疼痛，拉着他的手，哭道：“你不要这么说，你不会死，你不能死！”
他笑了笑。“傻丫头，我只是说如果，不见得我真的就会死。你这样子，倒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别哭了，做个好姑娘。”
她越发哭得厉害。他硬起心肠，挣脱她的手，然后站起身，对妇女代表说：“大姐，一切拜托了。”
妇女代表已经热泪盈眶：“张将军请放心，路上我会好好照顾她。”
他下了车，走出老远，耳边仿佛还听见表妹的哭声，他心中叹了口气：“琳儿，但愿今生还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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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 第十章 （1）
第二天，天色微明，几十架日机飞临罗店上空，开始疯狂地轰炸，日军的重炮也向着镇内和镇外的中国阵地猛烈轰击。一时间，早已是断墙残壁的古镇再次经受战火的肆虐，爆炸掀起的烟尘气浪、飞沙走石笼罩全镇，熊熊的烈火到处燃烧。持续不断的爆炸声震得中国官兵们的耳朵嗡嗡直响，神经都快要绷断了。密集的轰炸使张一鸣的指挥所也没能躲过，一发炮弹穿过屋顶落在房里，屋顶瓦片四溅，屋内尘土飞扬，幸运的是炮弹是颗哑弹，没有爆炸。他拍拍身上的尘土，镇定自若地说：“看来，天佑我张一鸣不死，让我跟小日本决战到底。”
轰炸一直持续到中午。驻守的中国军队伤亡惨重，最可怜的是一些新兵，连敌人的影子还没有见着，空怀了杀敌壮志，一枪未放就死在了敌人的炮火下，连名字都不曾留下。日军对罗店的轰击是毁灭性的，小镇几乎成了焦土，到处可见血肉模糊的断肢，残缺不全的尸体。张一鸣咬牙切齿，心里清楚自己部队的战斗力已经被大大减弱了。
轰炸结束后，日本的陆军开始对罗店发起猛烈的攻击。512团防守的江宅是日军攻击的重点，派出了重兵对它大举进攻。黑压压如蝗虫一般的日军，在飞机、坦克、大炮的掩护下，端着明晃晃上了刺刀的步枪，向着中国军队的一线阵地发起了攻击。
隐蔽壕里，吕德贤命令：“没有我的号令，谁也不许开枪！”
十几辆日军的坦克排成战斗阵型，一面吐着火舌，一面向前移动。2000米，1500米，1000米，坦克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战壕里的中国士兵已经能够感觉到土地的震动了。吕德贤嘶哑着嗓子喊道：“迫击炮，给我狠狠地炸！”
“咚咚咚！”大小口径的迫击炮同时发射，愤怒的炮弹腾空而起，向连珠炮一样准确地落进了敌群。日军一阵混乱，但在挥舞着指挥刀的军官督促下，依然跟着坦克继续前进。
很快，张一鸣拨给512团的一门平射炮也响了，一颗炮弹击中了最前面的坦克，它震动了一下，继续向前移动。“娘的！”炮手咒骂了一句，重新调整角度瞄准，“轰！”这次准确地击中了坦克的塔基，它瘫成了一堆废铁。
但是，一门平射炮无法在短时间内炸毁十几辆坦克，等到炮手炸掉三辆的时候，日军已经冲到离前沿阵地还有100多米了，吕德贤大叫道：“弟兄们，瞄准敌人的步兵，打！”
早已等得心急的官兵们开火了，轻重机枪、步枪密集地向着敌人射击，没有掩蔽的日军步兵倒下了一片，剩下的躲在坦克后面一面前进，一面射击。眼看着敌人的坦克越来越近，吕德贤吼了一声：“敢死队！”
立刻，一个个胸前挂着集束手榴弹，抱着炸药包的灰色勇士跃出战壕，猫着腰飞快地朝着坦克扑过去。日本人发现了他们，步兵拼命地射击，坦克上的机枪也开始了扫射。虽然牺牲很大，还是有一些队员冲到了目标前。
“轰……”一辆坦克爆炸了。一个躲在弹坑里的敢死队员等坦克开近的时候，不顾自己被击中的危险，猛地站起身，接连甩出两捆手榴弹，有一捆正好炸中了它的弹药舱，在刺耳的爆炸声中，坦克成了一个火球。但这名队员也随即被敌人的机枪扫中，成了一个血人。
“轰……”又是一声巨响，一个匍匐前进的队员把炸药包塞进了坦克的履带里。坦克剧烈地摇晃了一阵，不动了。
一辆坦克前，一个身上挂满手榴弹的敢死队员快要靠近的时候，被躲在坦克后面的步兵发现了，几支三八式步枪同时向他射击，他中弹倒地，在地上滚了几下，不动了。当坦克隆隆地开近时，他突然就地一滚，滚到了履带下，同时拉响了手榴弹……
“轰，轰……”又有两名中国士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同敌人的钢铁堡垒同归于尽了。
这是一个悲壮的场面，缺乏先进武器抗击敌人现代化装备的中国军人，用自己的生命显示了一个民族不屈的精神。
这一批敢死队员，没有一个活着回来，全部壮烈殉国。
“打，给我狠狠地打！”目睹着这一切的吕德贤，瞪着血红的双眼对机枪手吼道。
其实，不用他喊叫，机枪手早已是眼睛发红，青筋毕露，咬牙切齿地对着失去了坦克保护的日本步兵，死死地瞄准射击。所有的轻重机枪向着敌人喷射了出复仇的火舌。惨叫声中，一个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鬼子倒在了地上，有的就此不动，有的则痛苦地哭喊、挣扎。
中国军队的阵地前，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日本人终于后退了。
虎贲 第十章 （2）
15分钟后，敌人的飞机又来了。因为知道中国军队没有防空火炮，敌机肆无忌惮地进行俯冲轰炸，低空扫射，整个战场仿佛成了它们演习的舞台。飞机刚走，敌人的大队骑兵出现了，嗷嗷乱叫的鬼子，拍着马涌了上来。
吕德贤吕德贤大睁着双眼，全神贯注地望着敌骑，等到他们进入迫击炮的射程之内，马上命令炮兵轰击。这支鬼子的骑兵队训练有素，虽被炸得人仰马翻，却丝毫不乱，依然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等他们离前沿阵地还有500米的时候，他下令了：“全体注意，瞄准马头，打！”
步枪、机枪一起响了。在马的悲鸣和人的惨叫声中，凶悍的鬼子依然不肯后退。300米。200米，100米，鬼子的狰狞面目已经清晰可见，一些没有见过这种仗势的新兵慌了，情不自禁地开始后退，引得队伍有些混乱了。
吕德贤抢过身边一个机枪手手里的轻机枪，不顾一切地跳出战壕，抱着机枪向着前方猛射。看到团长的神勇，其他机枪手也跟着跳出战壕，拼命扫射。队伍稳定下来了。
卫大海喊道：“快，扔手榴弹！”
手榴弹接二连三在敌群中开了花。混战中，白少琛盯上了一个挥舞着军刀的日本军官，他拿过一支步枪，瞄准他扣动扳机。枪一响，那个军官一头栽下了马背，战马拖着他的尸体，向田野里奔去了。
这一次冲锋，又被打退了。这样拉锯战式的战斗重复了5次，敌人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地退却，阵地前遍地都是日军尸体。
但是，512团的伤亡也不小，经过日军一个上午的狂轰滥炸和5次血战之后，这个加强团已经剩下不到600人了。
趁着鬼子还在重新调整部署，准备下一次冲锋的间隙，爱抽烟的士兵掏出了香烟吸着，这些香烟是爱国的上海民众捐赠的，全是优质的好烟，让平时都是抽劣质烟的士兵过了一把瘾。他们靠在战壕里，悠闲地品尝着，吐着一个个烟圈。
天上响起了飞机的轰鸣声，碧蓝的天空中，成编队飞行的9架飞机出现了。一个还没有把烟抽完的士兵慌忙把烟掐灭，放进衣袋里，骂道：“狗日的小鬼子，连烟都不让人好好抽！”
对面的日本官兵，习惯性地举起太阳旗晃动着，好让前来助战的空军更好地看清楚敌我双方的位置。中国官兵则无奈地躲在战壕里，等候那未知的命运。
飞机飞近，突然降低了高度，散开队形，向着日军投弹了。炸弹在日军阵地上盛开了朵朵火花，大炮、坦克、装甲车纷纷起火，零部件凌空乱飞，一些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得血肉横飞，剩下的被这突如其来的轰炸吓懵了，顾不得有失皇军的威严，抱着头四处乱窜。
“我们的飞机！是我们的空军来支援了！”中国官兵听到炸弹在敌阵轰响，好奇地爬起身观看，等到看清了飞机上的蓝星标志，顿时兴奋不已，顾不得危险，纷纷跳出战壕，挥舞着手里的旗帜、步枪，纵情欢呼。几天来，从南翔到罗店，他们吃够了日本飞机的苦头，这时候看到自己的飞机往敌人头上扔炸弹，激动之情，难以抑制，一些干脆取下钢盔，向空中抛去……
中国空军的飞机投完了炸弹，开始低空扫射。浓烟中，日本士兵不顾军官的命令，四散溃逃，整个阵地如同被捅烂了马蜂窝，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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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 第十章 （3）
日本飞机赶来了，中国空军拉起飞机迎战。蓝星和红日，在无云的天空中厮拚绞杀。地面上，两国的陆军都暂时忘记了战斗，各自仰着头，望着天空中的搏斗，呐喊助威。
这是一场并不公平的搏杀，14架先进的日本战机对9架老式落后的中国飞机。中国飞行员们凭着一腔热血，和凶残的敌人斗智斗勇。混战中，一架中国战机被击中了，还没等地面上的日军欢呼完，这架飞机拖着浓烟，一头撞向了对面的日机，日机躲避不及，和中国飞机迎头相撞，同时爆炸了。一架中国的“霍克”式战机凭着自己灵巧的技术击落了一架日机，但它立刻遭到几架日机的围攻，飞机左翻右滚，上冲下窜，始终摆脱不掉日机的追踪，索性向着一架日机拦腰撞去，同归于尽了。
“英雄啊！”地面上的中国士兵看得泪流满面。
又一架“霍克”式战机被击落了，从拖着浓烟往下坠落的飞机里弹出了一朵洁白的伞花。
吕德贤大声命令：“注意抢救飞行员！”
可是，风向不对，伞花向对面飘去了。官兵们恨得用手使劲地捶着壕壁：“老天爷不长眼啊！”
伞花飘到了日军阵地上，欢呼着的鬼子没有开枪，而是从四面包围过去，显然是要捉活的。年轻的中国飞行员躲在一个弹坑里，举起手中的左轮手枪连发3枪，3个日本兵倒下了，其他的赶快趴下，不敢再上前。
一个日本兵掏出了手榴弹，被少佐发现了，脸上顿时挨了一耳光，少佐命令道：“一定要给我活捉这个*飞行员！”
一个汉奸被带过来了，他冲着飞行员喊道：“你逃不掉了，快投降吧，皇军佩服英雄，不会亏待你！”
飞行员的子弹回答了他。汉奸的眉心中了一枪。
少佐一挥手，密密麻麻的鬼子喊着“快投降吧！”向弹坑围了过去。
弹坑里，飞行员已经把左轮手枪填满了子弹。5声枪响过后，又有5个鬼子倒下了。
少佐还在嘶叫：“他的子弹要完了，快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飞行员已经从弹坑里出来了。面对着逼近的鬼子，中国飞行员傲然挺立着，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英武的脸上现出轻蔑地冷笑，手指抠动了扳机。
空中英雄的血染红了祖国的大地。
这一场空战，中国空军损失了6架飞机，日军却损失了7架。中国空军的勇士们用自己决死的勇气写下了辉煌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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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贲 第十章 （4）
敌人恼羞成怒，迅速调整了兵力，大口径的重炮对着512团的阵地足足轰炸了一个多小时，地毯式的轰炸几乎把阵地翻了过来。然后第6次冲锋开始了。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鬼子，吕德贤不得不拿起了电话：“旅长，敌人攻击太猛，这里情势很危急，我需要增援！”
陈子宽回答道：“现在整个战场的战事都很激烈，到处都在问我要人，我连预备队都派出去了，哪里还有人啊。”
吕德贤急了：“旅长，你能不能从兄弟团调点人来，我这里实在难以支撑了。”
“我从哪里调？你那里重要，别的地方就不重要了？”陈子宽放缓了语气，“这样吧，你坚持住，我找师长想想办法。”
他摇通了师部的电话：“师长，敌人的攻击太强了，我的正面部队已经顶不住了，你能不能给我调点兵？”
“调兵？调谁？我连我的卫队都派出去了，我身边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可以调了。该怎么办你自己想办法吧。总之，你要牢牢把阵地给我守住，丢了别回来见我！”话筒里传来张一鸣斩钉截铁的声音。
放下电话，陈子宽思索了一下，命令警卫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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