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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男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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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戴着大大的粉红色眼镜的护士来接尼克,她解释说他将接受面试,并且进行体检才能入院。她说:“那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他会在这里和你碰面的。”
我和凯伦下楼到医院的礼品店里,从那不多的商品中为他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回来时,尼克说他要去房间了。我们陪他走过一小段走廊,他抱着我的胳臂,感觉几乎没有一点儿重量,仿佛能从地上飘起来。
我们彼此尴尬地拥抱。“祝你好运!”我说,“自己保重。”
“谢谢,爸爸。谢谢,凯伦。”
“我爱你。”凯伦说。
“我也爱你。”
他望着我,“珍重。”泪流满面。
圣海伦娜的项目与奥尔霍夫伯爵的项目是相似的,不过它包括更多的锻炼,有瑜伽和游泳,外加医院里的医生和精神病医生进行的咨询。它强调教育,用关于毒瘾的大脑化学讲座和电影,每日一次的匿名戒酒会和嗜麻醉剂者互诫协会,再加上一个每周两天的家庭项目。在这一点上,我对康复是不乐观的,但我允许自己存有一线希望。正如有首歌里唱到的那样:“在每一个难得的日子结束时,人们找到某个理由来相信。”我的理由交织着这个希望和又一次微细的释怀——因为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们会发现尼克变化巨大的,”我们走下一条白色过道时,顾问说道,“但他现在感觉相当低沉,戒毒时都是这样的,而且冰毒是最糟糕的毒品。”
“有证据表明一开始使用就上瘾的人们有着一种不容易停止或控制的冲动,”她说,“那几乎就像呼吸,那不是意志的问题,他们只是自己停不下来,不然他们会的。谁也不想成为瘾君子,毒品把人征服了。毒品——而不是一个人的理智的思想——掌握了控制。我们教瘾君子怎样通过不间断的康复工作来对付他们的疾病,这是唯一的方式。说他们不能控制它的人们不理解这个疾病的性质,因为这个疾病在控制之中。”
不——我认为。
尼克在控制之中。
尼克失去了控制!
讲座结束以后,有自由提问及解答,然后,我们在另一个房间里开会。我们坐在一圈椅子里,另一个圈是我们正渐渐习惯的瘾君子的父母、子女和其他重要人物的超现实的弧形聚会。我们轮流介绍自己,分享我们故事的简写版。它们全是不一样的——不同的毒品、不同的谎言、不同的背叛——但又是同样的,可怕且令人心碎,全都带有极度的焦虑、伤心和明显的绝望。
休会后,我们与项目里的家人一起吃午饭。尼克沿着走廊颤颤巍巍地向我们蹒跚过来,他面色苍白,移动缓慢,仿佛每一步都引起灼人的痛苦。见到我们,他好像由衷地高兴,他热烈地拥抱我们,把我们俩都抱了很久,脸颊紧紧贴在我的脸颊上。
我们选了包在塑料里的三明治,把咖啡倒进塑料杯子里,用托盘端到外面阳台上的一张长凳上。尼克只咬了一口三明治就把它推开了,他解释了他的无精打采,他们给了他镇静剂来协助那个冷静下来的过程。他说那个药每天由“护士拉齐德”分发两次——他模仿《飞越疯人院》里的露易丝·弗莱彻。“如果麦克墨菲先生不想口服他的药的话,”他拉长腔调地说,同时还伴上一个恐吓的眼神,“我敢肯定,我们能够安排其他某种方式让他把它服下去。” 。。
第三部 无论如何(9)
他哈哈大笑,但这是个虚弱的表演,他被镇静得太厉害了,不能投入太多的热情。
13
在葡萄酒之乡的又一个周末,上午的讲座是《论“瘾君子的家人”》——即我们。
“这不是你的错,”讲座人继续说,“这是要理解的第一件事。有的瘾君子受到过虐待,也有些瘾君子从所有方面来说,条件都很优越,然而很多家庭成员却还是谴责自己,他们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试图解决它,他们把酒瓶子和药品藏起来,在心爱的人的衣服和卧室里寻找毒品,开车送瘾君子去参加匿名戒酒会或嗜麻醉剂者互诫协会,试图控制瘾君子去哪里、做什么、和谁在一起闲荡,等等。这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却是徒劳的——你不可能控制一个瘾君子。”
最后,那个讲座人说:“一个瘾君子可能占领家庭——占去父母的所有注意力,甚至以其他孩子和配偶为代价。家庭成员的心情变得取决于瘾君子的表现如何,人们陷入窘困,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是有害的。瘾君子们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控制人,因为他们是如此害怕。人们变得失去身份,因为除了他们成瘾的配偶、子女、父母或其不管是什么人以外,什么都不再重要,生活中不再有欢乐。”
与尼克见面吃午饭时,他脸上又有了一些血色,眼睛里又有了一些生气,行动自由了一些,不再被痛苦束缚。然而,他依然佝偻着背,情绪低落。
对于有些人,这个——他的无神论,来自父母的礼物,至少来自我……是足以解释尼克的问题的。我不相信任何单个的因素会改变他的命运,但谁知道呢?然而,如果相信上帝或有着宗教的养育能够预防吸毒成瘾,那又怎么解释所有那些有着宗教背景和信仰却成瘾的人呢?虔诚的人并没有幸免啊。
没有表示非常关心或者不真诚,我试图提出一种他能想象为更高力量的方式。尽管我没有用宗教来养育他,但他的成长过程中并不缺乏一套道德价值观。我父亲曾经解释过他关于上帝的概念: 我们内心的那个“平静的小声音”——我们的良心。我不管他叫上帝,但却相信我们的良心。听那个声音的时候,我们就做正确的事情。当我听它并遵照它行动时,就更有同情心、更有爱心、没那么自我陶醉。我告诉尼克,那就是我的更高力量。
他无动于衷。“狡辩!”他说,“全是废话,这是一个大谎言!”
我们和尼克谈起那天上午和上周的讲座,我问他同不同意成瘾是一种疾病——而且他得了这个病。他耸了耸肩说:“我不过是反反复复。”
“如果有个开关被按下,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我问道,“在伯克利吗?”
“更早,早得多。”
“更早多少?你第一次吸大麻叶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他说:“也许是在巴黎吧。”
我点了点头,记起了那次的溃疡,问道:“在巴黎发生了什么事?”
他承认大学里的语言课竞争不过市里其他吸引人的东西,包括大量能够轻易得到的酒,法国招待根本不认为给十六岁的少年上酒有什么不妥。结果,尼克在那里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仿效他的醉酒英雄们。“有一天夜里,”他说,“我醉得那么厉害,以至于爬进一艘系在塞纳河岸边的船上,昏了过去。我睡在那里,第二天才醒过来。”
“你可能被杀呢。”
他两眼望着我,阴沉地说:“我知道。飞回家时,我在行李箱里偷偷塞了几瓶酒,但它们只维持了几天。我感觉糟糕透了。在巴黎,我每天晚上都去酒吧和俱乐部,喝他妈的一牛屎堆的酒,但回到家里,我只有十六岁,一个高中生,与你们这些伙计住在一起。”他低下了头,“太奇怪了,我无法弄到酒,于是我只好每天抽大麻叶,虽然不一样,但更容易弄到。”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部 无论如何(10)
“那烈性毒品呢?”我问道,不肯定自己想听到答案。“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记得我高中毕业的那个晚上,我和朋友们烧烤后离开了吗?”他两肘撑在桌子上坐着,“我们去参加的那个晚会有摇头丸,我吸了一点儿,飞了起来……打那以后,我就找到什么吸食什么——”他抬起头来,“直到冰毒……”
我们,病人和家庭成员,又一次聚集在大会议室里,参加下午的小组课程。更多的椅子从一个壁橱里拿出来容纳五十个左右的听众,圆圈顺着墙壁延伸成一个蜿蜒的长椭圆形。一个顾问引导着课程,像往常一样,以围绕整个房间的介绍开始——一个充满厌恶、伤心和愤怒的房间。
“我满脑子只想着我女儿,无法不想她,做梦都梦见她。我能怎么办?这事儿占据了我的生活,人们要我放弃,但一个人怎么能够放弃自己的女儿呢?”说话者哭了又哭。她女儿坐在她身边,满脸木然。
轮到尼克时,他说道:“我是尼克,一个瘾君子和酒鬼。”
我在这里和旧金山的其他课程,以及我和尼克一起参加的两三个匿名戒酒会上都听他这样说过,但这话还是强烈地刺激我的神经——我儿子是一个瘾君子和酒鬼!承认这个事实肯定是极其艰难的,所以,听他如实承认令我心里充满了某种骄傲,但他真的相信它吗?我不相信,无法真的相信。
与旧金山老维多利亚聚会的那些人相比较,圣海伦娜的人穿得好一些,尽管一个年迈的妇人看上去似乎几小时之前大概是街上的一个无家可归者。小组治疗以病人及其家人分享故事和偶尔彼此评论的方式而展开。那个老妇人震惊了我,她用一种粗哑的声音解释说:“我有硕士学位,是一个老师,一个好老师,我认为。”她停下来,空洞地盯了一会儿前面,“我曾经是一个好老师,在兴奋剂之前。”
像我一样,瘾君子的亲人们全都显得既无可奈何又怀抱希望。
有时候,房间里的痛苦几乎令人难以忍受,没有片刻喘息,我们听着、看着,更多的是用撕心裂肺的猛戳来感受着人们生活的凄惨,因为他们心爱的人冰毒成瘾,尽管“毒品的选择”几乎并不重要。冰毒、海洛因、吗啡、可卡因、快克可卡因、安定、维柯丁、酒以及对于大多数人的所有这些的混合。圆圈里的人与人虽然不同,然而从某个方面来说,我们却都是同样的,全都有着裂开的伤口。
每个瘾君子的故事也有着相似的主题——悔恨、失控的怒火,大多往往发向自己——还有一种无助感,“你以为我想成为这个样子吗?”一个男人冲着她颤抖的妻子尖叫道,“你是这样以为的吗?你是这样以为的吗?我恨我自己!”两个人都哭啊哭啊哭!
“我为他来这里而自豪,”一个女人说起她海洛因成瘾的丈夫,“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我被吓坏了。”一个年迈的妇人,她做律师的妹妹冰毒成瘾,她说道:“我不再给她钱,但我给她买食品,开车送她去看医生,为她付医药费。”她补充说,“她连走到冰箱前都做不到。”治疗师温和地刺激她:“她能够赊买毒品,但却走不到冰箱前?”
有些故事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一个几乎消失在庞大的运动衫和运动裤里的神经极度紧张不安的小个子女人想起了她儿子的上一个生日。她回忆道:“我吸快克可卡因,为了它,我离开了家,离开了我儿子,把他留给我丈夫,他才三岁……”
第三部 无论如何(11)
一个皮肤苍白、金发柔软、金色眼睛泪汪汪的女人告诉大家,一个法官把她丈夫送到了这里,作为去监狱的交换条件。她丈夫,一个头发剃得平平的士兵,短袖衬衫的纽扣一直扣到脖领,僵硬地坐在她的右手边,眼睛空洞无物地盯着前方。
她说他吸食冰毒醉了以后,袭击她,把她的头往地板上猛撞。她昏过去之前,设法拨打了911。后来,轮到他说话时,他感谢上帝,因为法官允许他来到康复之家而不是监狱,“我仍然无法相信我袭击了我妻子,因为我爱她胜过我的生命。”他说,“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自己的问题,下个星期,我就毕业了,我正盼望着回家开始新的生活。”
他妻子不愿去看他的眼睛,她看上去吓坏了。
14
在这个项目里,病人被要求记日记,尼克与我们分享了一篇:“见鬼!我怎么到了这里?似乎并不是那么久之前,我还在该死的水球队里。我曾是校报的编辑,在剧场里演出,为该喜欢哪一个女孩而心烦意乱,与同学们谈*和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时,一切似乎都是积极的、无害的……”
在前往客栈去见凯伦、加斯帕和黛西的车上,尼克告诉我是什么使他改变了主意。原来,他那个小组治疗课程的人听说我们愿意送他去上大学,就群起而攻之。一个因酗酒和毒瘾而使得父母孩子与他形同陌路的人归纳了大家的看法,他冲尼克吼道:“你他妈的有毛病吗?你有父母?他们爱你?还愿意送你去上大学?去上大学吧!不要做他妈的笨蛋!只要有机会去上大学,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考虑着尼克的请求,说道:“这件事我和凯伦会谈一谈的,我也会和你妈妈谈一谈。你得清楚我们之间的协议。我想这也许行得通,如果你真的想要这样,并且认为你能够摆脱它的话。”我仍然幻想一切都能够好起来,尼克会保持清醒,他明白自己的问题,感谢上帝,他对自己生活的伤害还不是那么深——他仍然能够去上大学,获得一个学位,谋得一份好工作,建立一种恋爱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
回圣海伦娜的路上,尼克告诉我那周发生的其他两件事情。第一件令人沮丧。斯蒂芬离开了项目——在一个下午,干脆、悄然、随便地沿着从医院通往卡利斯托加的长长道路走了。后来病人们听说,他立即在一个酒吧里复发了。尼克很伤心但并不完全吃惊。“表面上,他好像保证要保持清醒,”他说,“他知道自己差点儿失去妻子和那个漂亮可爱的婴儿,但他从来没有那么当真。他把问题怪责到妻子身上、怪责父母、怪责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他从来没有弄明白。”
他的另一个消息则令人难以置信。每当有人要结束这个二十八日的项目时,就会举办一个告别仪式,毕业者请另一个病人“站起来”为他或她说话,将毕业者送到现实世界中去。这些仪式是设计用来给毕业者壮胆并且激励新来者的。
士兵克文要毕业的那天上午,他走到尼克面前说:“你是一个勇敢的家伙!”接着,令尼克大吃一惊的是,他请尼克在告别仪式上为他站起来。“我敬佩你,我一直在观察你并且知道在我们所有人中间,你一定是那个会成功的人。你年轻,还不足以把生活搞得太糟,有一个爱你的家,又那么聪明。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想成功,我要证明你错了——我会成功的!”
第三部 无论如何(12)
尼克同意了。“于是,我为他站起来,”他说,“我说我希望并祈祷他成功——希望他完成项目。我说: ‘我为你和你的妻儿们如此希望。’后来,我看着他们离去——他和妻子,他们俩都拥抱了我。离开的时候,他们手牵着手。”
一周后,当尼克毕业时,我去接他,我却感到十分紧张。尼克快乐地谈论着未来。他的乐观从他清醒的神志、自信和强壮的身姿,以及又一次充满光亮的眼睛里渗透出来。他保证自己会远离毒品。我分享着他的希望,但我知道,在康复之家那个安全和有组织的环境里保持清醒要容易得多,所以我的希望是一种谨慎的希望。我需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同时又要学会接受他有可能复发的现实。
在家里事情容易一些,尽管偶尔也会有令我紧张的时候。尼克离家去参加匿名戒酒会时,我担心;他看上去心不在焉或情绪低沉时,我担心;八月份,他要去大学时,这次是三千公里以外,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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