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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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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请讲,许某一定尽力而为。”
“不知许大哥手下的粉娘中有没有能够经常出入光王府的?”
许安世沉思了一会,道:“李公子竟是要到光王府去,太过危险了。我手下有倒是有位粉娘若梅,与光王的爱姬冰云夫人的贴身丫环彩蝶是旧识,以往光王府中女眷的脂粉也都是由她送入府去,只是光王府现在这个情形,再加上李公子你是男子,又如何混得进去?”
李清洛银牙暗咬,将头上小帽摘去,扯掉束发之物,如云秀发散落下来。望向许安世道:“不瞒许大哥,我李清洛本是女子,扮成粉娘混进王府应该不成问题。还望许大哥帮我这个忙,清洛将感激不尽。”
许安世嘴张得老大,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李公子竟是女子,那将军他……”
“大哥他并不知晓,以后也望许大哥替我保密。”
许安世想了想道:“既然李小姐执意要进王府,许某就帮你这一回,只是进去后如何行事,就只有靠李小姐自己了。”
李清洛换过女装,打扮妥当,拿上若梅递给她的以往出入光王府的信物,又将脂粉篮挽于手中,直奔光王府而去。
她按许安世指点的路径,行到光王府北侧的角门,只见角门外站着几名燕兵,持刀操剑,甚是威武。
清洛深吸一口气,平定一下心神,盈盈而笑,行了上去。
一名燕兵见她过来,喝道:“什么人?这里是光王府,快快离开!”
清洛笑道:“各位官爷好!小女子是许记脂粉铺的粉娘,是来给府上的冰云夫人送最新到的青国脂粉的。”说着将王府信物递了上去。
那燕兵看过她手上的信物,又上上下下扫了她几眼,口气有所缓和:“以往送脂粉的可不是你,再说了,现在府中夫人们哪有心情涂脂抹粉的,天色又晚了,你还是回去吧。”
清洛心下有些着急,正欲再说,一名劲装大汉从旁走了过来,他匆匆走到那名燕兵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清洛想运功细听,他却已说完,进府而去。
那为首燕兵又斜着眼睛看了清洛几眼,摆手道:“也罢,夫人们多日未见外人,你就进去和她们聊聊也好。进去吧。”
清洛大喜,盈盈一福:“谢谢官爷!”
进得府来,她按那若梅告诉她的王府地形缓步行来,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说也奇怪,这王府门口戒卫森严,府内却似是空无一人,园中虽有亭台山石等诸般巧景,却都没于积雪之下,一派肃杀萧条的气氛。清洛心中暗想:看来光王失势以后,这王府也无人打点了。
她一路往王府女眷居住的后院行去,一边暗暗运功察探是否有人窥视自己。过得一阵,见并无异样,四周又空无一人,便闪身折往东首回廊。她早已从有音口中问出那偏院的方位,按所记路线,行得不远,便已到了那偏院墙角处。
她在墙角处隐起身形,探头看去,只见那偏院门前站着两名官兵,打扮与王府门口燕兵有所不同,想来便是许大哥所说的燕皇的侍卫。见这两名侍卫身形挺直,额头太阳穴暴起,显是身具上乘武功之人,清洛不由有些发愁:如何才能进得去呢?
想了一阵,她终决定冒险一试,俯身从雪中捡起一块石头,暗运内力,远远的掷向偏院门前的一棵大树,只听“啪”的一响,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掉落,扬扬洒洒,腾起一片白雾。
那两名侍卫对望一眼,朝大树方向行了过去。清洛见机不可失,运起轻功,攀上墙头,迅速扫了一眼院中未见人影,便盈盈落地,又急行两步,将身形躲于一堆枯竹后面。
这一番动作下来,都是眨眼间的事,刚刚藏定,便见屋内步出三个人来。清洛透过缝隙望过去,一人身形高大,面目阴沉,正是她此行要找的光王燕流光。她心内激动,恨不得冲上去揪住燕流光逼问解药,只是见他身边两人也是武功高强之人,强自按定不动。
那燕流光望着天空,叹道:“唉,父皇不听我辩解,便将我武功废去,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味。”他身边二人听言默不作声,垂手而立。
过得一会,燕流光对其中一人说道:“汉侍卫,我知你等是奉父皇之命行事,我也不想为难于你,只是我有一事想叫我的侍从无思去办,不知汉侍卫可否叫无思进来?我可当着你的面吩咐于他。”
那汉侍卫想了一下,便匆匆出门而去。不多会,他带着无思进来,无思走到燕流光跟前跪下:“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燕流光道:“无思,你去一趟逸王府,就说我光王武功被废后追思前过,后悔对皇弟以往的恶行,我命在顷刻,只想再见上皇弟最后一面,今晚便在此设宴,务必请皇弟来与我诀别。”
无思大惊,抬头唤道:“主子!”
燕流光沉声说道:“无思,你快去吧。”无思欲待再言,见他神色坚定,磕首而去。
清洛躲于竹后听得清清楚楚,心下疑虑:听这燕流光的口气,竟似已活不长久似的,还让燕慕华前来与他诀别,看来今日非得拿到解药不可。只是这燕流光身边一直有那两名侍卫贴身看守,找不到任何下手的良机,还得再等一等,反正天已快黑,等那燕慕华到来,再寻机会不迟。
想到此节,她屏神敛气,真气运行于体内,将自己提升到最佳状态,准备着即将开始的决战。其实清洛心内也明白,此行实是凶险无比,但为了爹爹,就是只有一线机会她都不愿放过。加上此时大哥二哥已经安全,她再无牵挂,纵是行动失败,丧命于此,也是心甘情愿,毫无遗憾。
三八、金樽迷雾迎客来
天慢慢地黑了下去,空中也已不见飞舞的雪花,风渐渐的小了下来。清洛长时间伏在枯竹丛后,虽然体内真气运转不息,也觉身躯有些僵硬。只是见那燕流光一直在廊内来回徘徊,两名侍卫形影不离,不敢轻举妄动。
正在等得不耐之际,院门吱呀打开,七八个人步了进来,为首一人轻裘舒带,玉面金冠,正是那少年皇子燕慕华。他进院后看见院内积雪甚深,无人打扫,一副破败景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皇兄,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那燕流光听得门响,回过头来,看到燕慕华脸上伤感的神色,眼中掠过一丝愤懑之情,瞬间回复正常,满面悲戚,迎了上去,哽咽道:“皇弟,皇兄我今日能见你最后一面,死也死得安心了。”说着眼泪便掉落下来。
燕慕华心下难过,虽说这两年皇兄逼己太甚,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往日情谊涌上心头,又见他如今落魄的模样,多有不忍,忙上前扶住燕流光的双臂道:“皇兄快莫如此说话,只要皇兄真心向父皇认错,父皇会原谅你的。”
燕流光泣道:“那日父皇震怒,已将我的武功废去,只怕是不会再原谅我的了。”两人边说边往屋内走去。刚一坐定,无思便端进来一个取暖的火盆,酒菜也陆陆续续的送了上来。
燕流光吩咐道:“无思,这室内炭气太重,去将门窗打开一些。”无思应了一声,行到窗前打开几扇窗页。李清洛正愁门窗紧闭,看不到室内景象,见那无思打开窗户,从她这边望过去,燕流光和燕慕华二人所坐位置正对视野,心头轻松了一些,沉下气来继续探听。
这时,燕慕华随侍之人上前用银针验过酒菜并未下毒,燕流光苦笑道:“皇弟,时至今日,你还不相信我吗?”燕慕华过意不去,忙道:“皇兄切莫见怪,他们也是依规矩行事。”他又见桌上菜肴竟有几十种之多,轻轻皱眉道:“皇兄,父皇提倡节俭,他老人家向来都是粗茶淡饭。今日只是我们兄弟两人叙话,实在太浪费了。”
燕流光拍了一下脑袋:“是啊,只想着与皇弟倾谈心事,竟忘了这一节了。无思,你将部分菜肴端到汉侍卫他们那里去,就说逸王体恤他们连日辛苦,赏赐他们的。对了,告诉他们,逸王已查验过了,菜肴中并未下毒,叫他们放心食用。还有,也给他们房中端过一盆火去,别冻坏了大家。”顿了顿又道:“皇弟,我想与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不如叫你的手下也去和汉侍卫们一起用餐吧。”燕慕华听言点头,摆了摆手,他身后数人随无思出了房门。
燕流光见房内再无他人,执起酒壶,替燕慕华倒上酒,举起杯来:“皇弟,皇兄我现在追悔思过,想起幼时兄弟之情,想起母后对我视若己出,再想起这两年对皇弟做出的种种恶行,心下痛悔不已,还望皇弟宽恕于我,让我就是走,也走得安心一些。”说到最后一句,情绪激动,声调微微颤抖,说完他仰头将酒喝了下去。
燕慕华见他真情流露,伤感之情更甚,忙也举起酒杯一口而干,叹道:“皇兄请放宽心,父皇怒气过后,不会再惩罚于你,毕竟你也是由他抚养成人的。”顿了顿又劝道:“其实今日你失去武功也并不是件坏事,至少可以摆脱朝廷中的纷纷扰扰。我因为身体较弱,不能修习父皇的上乘武功,现在想来并不觉得太遗憾。唉,纵有通天的武功又有何用,父皇武功盖世,还不是整日忧思,郁郁寡欢,我们又何尝见过他有真正快乐的时候。只是可怜了母后———”
燕流光叹了口气,低头喝着闷酒。
燕慕华见他郁郁,触动心事,想起前段时间所听所闻,心痛如绞,杯到酒干,不多时便有了朦胧酒意。
李清洛见他们兄弟俩喝着闷酒,心中暗暗揣算了一下:要纵过去制住已失武功的燕流光应该不是难事,但有一个燕慕华在旁,虽听他说自己未修习武功,可只要有一点动静,便会惊动角屋的诸侍卫随从,最主要的是不知燕流光将解药藏在何处,看来还得再等等,总要顺利拿到解药才行。
她正在盘算之时,那燕流光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走到燕慕华身边,举杯道:“皇弟,你说,你说句真话,我燕流光对父皇忠心耿耿,这几年来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就为了一件制毒之事,将我武功废去,你说,这公不公平,我又如何能不伤心?”
燕慕华将他扶住,道:“皇兄,你醉了!”
燕流光将他的手一甩:“不,我没醉,皇弟,只因为你是母后亲生,那些前朝旧臣们便全力支持你,可他们也不看看,这大燕国是谁一手打下来的!虽说父皇是靠母后登上皇位,但当年蓟国只是个又穷又弱的国家,这些年来,父皇和我东征西战,才打下这片大好江山,凭什么,凭什么还要让给你!”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倒是要恭喜皇弟,日后再无人能与你竞争,他日你登上大位,还望不要忘记我这个苦命的皇兄才是。”
燕慕华听他此言,忽然呵呵笑起来,慢慢地越笑越大,伏在桌上,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燕流光见他如此失常,不觉一愣,问道:“皇弟,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燕慕华一边狂笑一边拍打着桌子:“皇兄啊皇兄,我不用仇恨你,你也不需仇恨我,我们俩都是可怜可笑之人啊!”
燕流光倾过身来,盯着他道:“皇弟所说是何意思?”
燕慕华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喘着粗气道:“皇兄,真相是残酷的,你也要知道吗?”
燕流光一阵大笑:“哈哈哈,我命不久矣,还有什么怕知道的吗?”
燕慕华情绪稍稍平复,咬牙说道:“皇兄,你不用伤心,我也不用伤心,那不值得。其实,其实我们两兄弟是同病相怜,谁都不会登上那个宝座的。”
燕流光身子一晃,沉声问道:“不知皇弟此话是何意思?父皇只你我两个儿子,虽说历来有人背后议论我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但我相信我是父皇亲生的,因为他对我比对你更好。现下我既失势,皇位继承人理当是你,怎会连你也不能继承大统?”
燕慕华长叹了一口气:“皇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和你都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父皇他,他只怕是另有一个儿子。”
他这番话说出来,燕流光大惊,呼道:“这是真的?!你从何得知?”
“父皇并未对我提过,但我那日听到他与母后争吵,只是其中内容对皇兄你来说太过无情,不知皇兄可敢一听。”
燕流光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皇弟请一一道来,我死也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慕华见他神情甚是坚决,便道:“既然皇兄要听,我便将那日父皇与母后争吵的对话学给你听,我不会改动一字,其中真相如何,就请皇兄自己揣测。”
李清洛用心听得他兄弟这番说话,惊讶之余也觉好奇,想听听这燕皇和皇后到底说出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燕慕华道:“那日慕若被父皇关起来后我去求情,言语中触怒父皇,被他甩了一记耳光,倒在地上,正巧母后赶到,与父皇争吵起来,我在旁听得十分清楚。”
接着他缓缓将那日所听之言一一道来,他学其父母声音甚是相似,男女之声区分得十分清晰。
“你,你又何必如此对待若儿和华儿,你不想他们卷入皇权之中,就放他们自由便是了,他两人又有何过错,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还不够吗?”
“清月,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我不是不疼若儿和华儿,我只是不愿他们将来太过失望,与其到那时伤心,不如现在就让他们清醒一些。”
“那你就快快将若儿和华儿给放了,我带他们回山谷去,再也不出来了。”
“唉,清月,以若儿那性子,她又怎能安安心心呆在山谷之中,只有关她一段时间,去去她的火性,她才不会再去惹事生非。”
“她哪里是惹事生非了,光儿犯下如此罪行,难道你就不惩罚吗?”
“光儿所犯之事,我迟早会查清楚,但现在不是严惩他的时候,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想扶植光儿对抗蓟朝旧臣,你想掌握军权来巩固你的势力,这些年来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将父皇的旧臣清除了大半,你将自己的亲信安排到朝中各处。你打压华儿,宠信光儿,都是为了你的统一大业。这些我都能够忍受,你也确实是一个好皇帝,燕国在你手上日益壮大,不再是以前那个弱小的蓟国。可是离哥,这么多年来,你可曾有一刻快乐过?你可曾为若儿和华儿想过?就是光儿,你如此宠信于他,将来万一,万一让他知道真相,你又让他如何面对事实,如何接受你的冷酷无情?!”
“清月,你不要再说了,光儿虽是我捡来的,但我视若亲生,将来我必会对他做出妥善安排的。若儿我也会帮她择一门好的亲事,总要保她一生平安幸福,至于华儿,就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吧。”
“离哥,你太无情了。现在想来我真是后悔,后悔为什么要遇上你,为什么要叫父皇将你招为驸马?难道你就丝毫不念父皇的恩情吗?我们成婚的头几年过得是多么的幸福,难道你忘了吗?”
“清月,父皇的恩情我时刻放在心里,你的好我也没忘,那几年的快乐我也刻骨铭心。只是我,我有难言之隐,只能对不住你了。”
“离哥,你忘不了那个女人我不计较,你在光儿四岁时将他领回我也不计较,你说他是你捡来的我也相信,还将他视若己出。只是你,你终究要把这个天下送给那不知身在何处的母子二人。你不觉得你太过份了吗?华儿也是你亲生的啊,纵使你不将皇位传给他,难道就不能多给他一些父爱吗?你的皇位是靠我父皇得来的,你竟如此对待我们母子?!”
“不要说了!这天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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