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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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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漆黑的解放牌汽车在更加漆黑的夜色中划过一记惊恐的孤线后,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和一阵刺眼的火花停在临近城市的一条小道上。母亲未等汽车停稳便从车上跳了下来。在她双脚落地的时候从寂静的车厢里飘出一句恶毒的咒骂。很快,咒骂便被汽车发动的轰轰声淹没。过了许久,母亲才觉察到那句咒骂是针对她的,于是她对着轰轰的汽车声业已远去的方向愤怒地呐喊:你他妈才是疯子!
母亲又一次面对孤立无援的场面。不同的是,背景移换至距离城市中心不远的市郊。母亲沿着道路缓缓前行,在走了半个多小时以后终于看见城市人家的灯光,那灯光延缓连绵就象白天斑驳的阳光。母亲在这斑驳中迷失,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天堂。
城市的一切都令母亲感到惊奇,她从未看见过这么多的楼房,更无法想象有如此多纵横交错的公路像蛇一样盘桓在楼与楼之间。母亲在城市的道路上走得很欢,她走着走着便想起了家乡。城市光滑的柏油路是家乡泥泞的黄土路无法比拟的;城市又高又雄伟的楼房也是家乡乌黑的青瓦房无法比拟的;城市人的时髦更是家乡人的土气无法比拟的。她很自然地想起了她的母亲,想起了在死去哥哥的阴影下度过的悲惨的岁月。这些回忆令她痛苦不堪,她不停地命令自己立刻停止对过去的回忆,但回忆即固执地停留在她的脑海中。她觉得很累。她不想继续走了。她渴望能够在某个地方停留下来。
那处残败的房屋就是在这个时刻出现在母亲眼前的,母亲穿过破了一半的房门走进屋中,屋子里很黑,从已经坏掉的窗口透入的邻家灯火是这屋子唯一的光源。母亲借着微弱的暗光在屋子里寻到了几张废弃的报纸,她将报纸展开铺在冰凉的地面随之将全身置于报纸上。困意一轮又一轮袭击着她,于是她便在这寒冷的黑暗中将眼睛紧闭。
可是,深秋呼啸而过晚风却使她无安睡,在半梦半醒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家乡,回到了不是童年的童年。她又看见了小魔鬼斜靠在大魔鬼的胸前,得意的含着大魔鬼的奶头,可是原来红润的脸色却被一种惨漠的苍白替代,并且双眼处于奇怪的闭合状。而大魔鬼则在伤心地嚎哭,哭声将她在堆完雪人后的快乐呼喊声淹没。
。。
第七章 成长的烦恼(3)
……4……
小魔鬼死了。
她的内心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她感觉不到一点悲伤的存在。小魔鬼的死亡对于她意义仅为天黑的时候不再有大魔鬼凄厉的喊魂声,自己也可以从百无聊赖的回应声中解脱出来。
但似乎她应该表现出一些悲伤,在镇上居民闻讯赶来以后,她想到了在众人面前如果没有悲伤的情绪她将会受到怎样的指责,她在公众面前依然要保持一个好女儿好妹妹的形象。于是,为了扮演好这个好女儿好妹妹的角色,她在一片虚假的哀叹声中流下了眼泪。晶莹的泪水划过她绯红的脸颊滴在地上,并迅速积起一小滩透明的水渍。
蜡烛燃烧发出的红光映在水渍中折射入她的眼里——存在于她体外的物体通过她体内的分泌物传感至她的体内,她觉得这是一种奇异的现象。她深深沉浸于这一奇特的体验带来的无限快感中,她觉得这很有趣,为了延续这种奇异的趣味,她迫使眼泪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的眼眶中奔涌而出。
她坐在地上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直到被一片缘于小魔鬼入棺细节的争吵声唤醒。她揉着惺忪的双眼钻入正在争吵的人群中,看见小魔鬼安静地躺在棺内,与因争执而涨得通红的人的脸相比,小魔鬼本就惨白的脸看上去更加惨白,在黑褐色的棺木的映衬下,浮现出浓烈的死尸的气息。大魔鬼依然继续着她的嚎哭。一阵激烈的争吵过后,棺盖终于覆盖了小魔鬼的脸。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香烛味道,棺材就在这样混浊的空气里被四个壮年男子抬出了家门。
大魔鬼还是在落棺前赶至坟场,她若疯子一般匍匐在棺上狂哭不已。在她狂哭的过程中,她的女儿突然发出两声尖细的笑声,笑声很轻很细,很快就融化在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于落棺一事的人群中,就连站在她身旁的人也未听见这笑声。她没有一点悲伤。她找不到悲伤察觉不到悲伤。因此她对她母亲表现出过度的悲伤情绪感到可笑。她深信母亲的悲伤远远不及她所表现出的程度。她母亲表现得如此悲伤的原因仅仅因为她必须表现得如此悲伤。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内,她的头衔已由原来的茅草镇第一忠贞寡妇增加为茅草镇第一忠贞寡妇第一慈母。因为第一慈母的定义,她必须在儿子的葬礼上表现出比别的母亲更深更强烈的丧子之痛。另外,这悲伤的另一层作用——引起更多的人对她的痛苦表示更深的关注和关怀。
复仇成功的代价为在今后一段漫长的时间内承担比之前更多的痛苦。在她哥哥死后,她之前受到的痛苦(直接的可见的痛苦)被一种新的痛苦(间接的隐蔽的痛苦)所替代。她的母亲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她的哥哥,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哥哥的生死祭、清明、中秋、除夕等),这种念叨就会被无休止地延长。她感觉哥哥若幽灵般缠绕着她身边,她能听到他、她能看见他。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她的哥哥是否真的死了。或者,他从未离开过她。他知道是她的诅咒害死了他,所以他的灵魂留在了她的身旁,他要折磨她。
她的母亲听从了哥哥魂灵的指示,不停地在有她存在的空间里重复着哥哥生前的种种细节。这种没完没了的重复持续了13年,她终于忍受不住逃了出来。她逃出来后遇见一个奇怪的司机,这司机不停地问不停地问,似乎要把她的心挖出来看个究竟。那属于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际回荡,可是这声音怎么会怀满柔情呢?她睁开了她沉重的双眼,看见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用一种急切的眼神看着她。
第八章 偶然(1)
……1……
这个男人细长眼睛里绽放出的关怀使母亲感到一种奇特的温暖,她觉得自己就象浸在一缸温柔的热水中,身上的寒气正逐渐消失。
“这是一座危房,你呆在这里很危险。”男人说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男人的声音使母亲着迷。她以前所接触的男性,全都扯着嗓子嚷嚷着本地粗俗的方言。而在这个男人身上,母亲嗅到了一股儒雅的气息。
“哦。那你不是也呆在这里吗?”母亲注意到破败的小屋内已被清晨的阳光照得通亮。
“我跟你不同。我是工程师。我要把这房子拆了,重新建一幢新楼。”
母亲这才发现在屋子的一角还站着几个跟眼前这个男人一样戴着一顶黄颜色塑料帽的男人,他们正对着一张大纸在指指点点。
母亲从地上爬了起来,准备离开她睡了一夜的栖息地。临出门的时候突然有一股伤感涌上了她的心头。这个房子以后将不覆存在。她怀着一种强烈的不舍的心情回头环视空旷的小屋,最后将视线停留在工程师的脸上。她意识到自己真正不舍的是这个男人。她知道一旦双脚踏出房门,以后就再没有机会看见他。
母亲是如此想见到他、渴望见到他。
工程师发现了母亲的注视,他冲她微微一笑,然后便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母亲感到一种忧伤的失落,她摇了摇头抬脚迈过了屋的门坎。
沐浴在阳光中的城市显露出另一派迷人的景致。既喧嚣而又安静;既匆忙而又悠闲;既广阔而又拥挤。母亲在城市的白天迷失,她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城市的夜晚才是属于她的,白天的城市,她只是一个游离者。
母亲在街上逛了一圈又回到了破屋前,工人们已经开始了拆房的步骤。母亲无处可去,就站在马路对面观看房屋的被拆除过程。她看着他们站在房顶上用大锤一锤一锤砸向破屋的顶部,耀眼的火花与沉闷的碰撞声随着抡锤的节奏在屋顶尽情地绽放。这景象就像一出华美的戏剧,工程师是导演,抡锤的工人是指挥,锤与房屋则充当了主角。母亲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直到戏剧结束,演员散场。
工程师走在最后,他确乎发现了母亲的存在,他在街道的拐弯处停了一下又折回被拆得七零八落的破屋前,他朝母亲走去。
母亲看见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即将绽放。
母亲跟着工程师来到他的住所,在进行一番彻底清洗之后,母亲开始享用工程师为她准备的晚餐。她吃得很香,她已经有一整天未曾尝到食物的滋味,她在工程师怜惜的注视下不顾形象大吃特吃,似乎欲将餐具一并吞下。吃完后,她用抹布揩了一下油腻的嘴唇便躺上了工程师的小床。她很困,闭上眼睛便进入了梦乡。
梦境还是延续了13年之久的相同影像。哥哥的死状,母亲的嚎哭,她自己的泪水,无休止地在她的梦中重复。她照例在一阵惊惧中醒来,她看见坐在桌前正在阅图的工程师因为她的尖叫声而惊呆,她哭了起来,泪水夹着汗水穿过她的脸颊大滴大滴地落在床单上。工程师放下手中的图纸向她走来,并将她的正在哭泣的脸揽入怀中,他说,别哭,别哭。
母亲在工程师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她感觉自己就象大海中飘泊已久的孤舟,历经无数风雨后终于找到了可暂时停留的港湾。母亲的左手环在工程师的腰际,右手则攥住他的衣襟,她享受着一种惬意的松驰。很快,在工程师的怀里母亲又进入了梦乡。
……2……
母亲利用工程师的工作时间对工程师的住所进行全面清理。
连续几天,她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对房屋的清洁中。她的辛苦劳动换来了房屋的焕然一新,大至门窗衣柜,小至袜子鞋带,均散发着洁净的光泽。就连工程师裤子上的破洞,都被母亲以一种艺术化的处理方式改造为一件件曼妙的精品。
母亲在茅草镇是出了名的巧手。她的刺锈以精致的绣工和绝妙的色彩搭配以及极赋想象力的构图称最,这门手艺也是她借予养活自己的工具。长久以来,她就靠替别人绣花来维持生活。通常,母亲会根据自己对他人整个人体结构的观察以及气质的感悟来决定所绣的图案和颜色,她并未按照色彩搭配的基本原则进行组合,而将两种相冲的色彩混并。奇怪的是,这种怪异的色彩搭配,穿在人身之后就会显露出众的效果来,使你不得不赞叹她的创造力。
第八章 偶然(2)
如今,母亲在明亮的玻璃窗下,借着越窗而入的温柔阳光缝补着工程师的裤子。她正沿着破洞的撒裂方向寻求最佳的解决方案。她的脑中突然闪过工人站在房顶上抡锤的画面,她决定将这个画面以一种抽象的概念填充到破洞处。它潜藏的表意为,裤子的主人是一位工程师。母亲想到这里笑逐颜开,她似乎看见脑中成形的图案已经印在裤子的破洞处。
这个图案一定要以银色的丝线勾勒轮廓边缘,母亲如此想。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可是并没有找到此种颜色的丝线。她决定到供销社去碰碰运气。
母亲的运气不错,她在供销社里找到了她需要的银丝线。母亲将线揣入兜里并轻轻地在兜上拍了两下,然后走到车站等返程的公车。
等着等着,天色便暗淡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借着风势快速覆盖了城市上空。
落雨了。
母亲焦急地盼望着车的到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放进兜里并紧紧攥住银丝线,害怕一松手,雨水就会将丝线冲走。但很快,母亲的焦急就被一阵清亮的哭声撕碎。哭声的主人是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他站在她的旁边,眉头紧锁,神色紧张,满面忧虑,全然没有一个孩子应该拥有的欢颜。他是突然蹲在地上大哭不止的。仿佛那雨是他哭泣的序曲,雨下开后,他便奏响了哭泣的乐章。他边哭边念叨道:车怎么还不来啊?为什么车还不来啊?
一个在雨中蹲在她身旁哭泣的男孩。母亲的母性情怀突然被激发出来,一股将哭泣男孩揽入怀中的欲望油然而生,欲望如此强烈,欲望驱使母亲做出与她思绪相反的行为。她最终还是将男孩揽中怀中,并用手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她感觉到他在她的怀里不停地颤粟,颤粟随着她抚摸他的节奏逐渐消退,他逐渐安静下来,哭声也随之停止。
……3……
这晚对于母亲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她的脑中反复浮现着在雨中哭泣男孩的形象,她思索着若自己有一个孩子是不是也会像他那样在雨中大哭。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的确应该有个孩子,她应该生一个孩子,并看着他慢慢长大,看他会不会在雨中哭。
她想到了睡在地板上的男人。自她住进这个房子以来,工程师便将地板当做自己的床,他尽量远离她就像躲避着瘟疫。工程师的举动将让母亲很自卑,她时常对着镜子审视自己的容颜,她觉得自己很年轻很美但依然带着乡镇人特有的土气。她把工程师远离她的原因归结为她不是城里人,她的魅力因为她的身份而大打折扣,这是一个她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将床头的台灯拧亮,原本漆黑的房屋顿时弥漫在一种暖黄色的灯光中,她借着温暖的光线寻找工程师的脸并将目光停留其间。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近距离注视这张比她老二十岁的脸。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粗糙的皮肤上已清晰可见岁月遗留下的沟沟壑壑,眉毛很粗很重,并倔强地呈倒八字型附在双眼上方。
母亲伸手轻触工程师熟睡中的脸,她想弄醒他跟他做爱跟他生孩子。于是她便用覆在他脸上的手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腮部。工程师被痛醒了。他疑惑地怒视着正冲他妩媚微笑的母亲,还未来得及问她干嘛拧他就被两片潮湿的嘴唇封住了口,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他惊恐地将她推开,正想问个究竟,那两片潮湿的唇却更有力更强烈地吻住了他。他觉得自己就要在这唇中融化。
母亲顺利地将工程师的欲望点燃。很快,她便在暧昧的灯光中看见两具一丝不挂的裸体,她怀着一种平静的心态等待着疼痛高潮的来临。在她赤裸裸的诱惑下,工程师终于穿破了最后的阻碍。母亲对此很满足。她在疼痛中满怀激情迎合着工程师,她将她对孩子的渴望转化为动力全情投入,她想像精子与卵子在她体内的完美结合,她听见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喊:我要怀孕了!我就要怀孕了!
在雨中哭泣男孩的嚎哭声再次响彻在母亲耳际,母亲惊奇地发现,随着性交的深入,男孩的嚎哭声竟然转换为婴儿细嫩的嘀哭声。她就在这婴儿嘀哭的包围中享受着即将怀孕的可能所带来的快感。她似乎看见一张又一张表情各异的婴孩的脸环绕在她四周。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溢满了她的全身,她禁不住颤抖起来,她仰望着房屋白净的天花板发现一团奇异的白光正慢慢向她靠近,她想大喊说快看快看那光,却发现嗓子若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已经冲到咽喉的气息在喉管底部绕了一圈又往下游移,从她的喉咙深处传出一记沉闷的呻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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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偶然(3)
而工程师,将母亲的呻吟理解为性快感的高潮,他因此而感到无比自豪,之前的自卑也一扫而空。一直以来,他在母亲的面前都怀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他比母亲大了整整二十岁。二十岁的年龄差异是他无法逾越的横沟,母亲如此年经,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母亲,母亲也不会爱上自己。但是,母亲美丽的身影终日在他眼前飘浮。他时常感到欲火焚身,却必须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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