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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 作者:高天流云-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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鄙视。
只有这两个字。
第三章 韩国戚与赵皇亲
南宋庆元六年(公元1200年)九月十七日,宋光宗驾崩,终年五十四岁。这一年是新皇帝赵扩登基后的第六年,六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让我们回到事发前,仔细看一看。
赵扩是幸运的,太皇太后吴氏宣布垂帘听政,任命他为皇帝,而垂帘期只有一天。当天入夜,吴氏宣布撤帘,唯一的一条政治建议是回忆。
她回忆说,孝宗赵昚去世前曾说:“宰相须是留正,不可轻易。”
一个下属最重要的是得到上级的信任,像留正这样,让领导一直信任到临死前片刻,是多么成功啊。于是在光宗朝任相,像光宗一样毫无建树的留正又成了宁宗朝(赵扩)的第一位首相。
隐藏起来的首相大人被南宋官方给搜了出来,火速入朝,以便参与第二天的皇帝亲政仪式。当此盛况,受此殊荣,想想之前的临事逃跑,六十多岁的留正觉得很不好意思,前思后想,觉得一定要对新皇帝表示足够的敬意,以及亲近。
他提出了上任之后的第一个施政建议,请赵扩推恩于人,也就是施恩于赵扩在王府里的旧日侍从近人。这么做,可以说很乖很讨喜,是留正这种让领导念念不忘的好下属的看家本事。可惜他没摸准新皇帝的脉,轰然撞上了铁板。
赵扩冷冷地说:“我还未见父母,就可以恩及下人了吗?”
留正骤然脸红,这在宋廷之上等同于被当众打脸,而他这还纯粹是自找的。这让人情何以堪啊,换个稍微脸皮薄些的,恐怕会立即辞职。
留正没有,他只是因为猝不及防才脸红了一下,之后迅速恢复正常,继续扬扬得意地当他的首相。在随后的十几天里,他处理的好几件事都让赵扩冷嘲热讽,挑出毛病。
留正仍然不在乎,他继续正常办公。这有什么啊,信不信在以后的史书里,关于这一段,完全可以这样解读:新皇帝刚上任,对工作不熟悉,久经考验的老同志不急不躁、不气不恼,专心工作,让国家平稳地步入了新时期。
这是正面典型!
历史上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本来留正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只是他千算万算,再不要脸,也没看清楚一个人的真面目,掂量出这个人的真实分量,因而阴沟里翻船了。
韩侂胄。
韩国戚最近有点不安于位,他放着本职工作——皇家高级服务生不干,有事没事总去都堂转悠,还老是在首相大人面前忽隐忽现。开始时留正没理会,时间长了怒火陡然间升起。这是在搞什么,俺只是逃跑了一次,回来之后威望全都丢了吗?!
都堂成了菜市场,什么人都能随便进来溜达?
怒火中,他命令省吏往外赶人:“这不是知合每天往来的地方。记住自己的身份,哪里来的哪里去,赶快滚。”韩国戚大怒。
这些天韩侂胄本就很恼火了,政变已经成功,每个参与者都得到了好处,比如赵汝愚,据内线说这人马上就要从西府升入东府,由武转文,平步青云。而他呢,还是个高级服务员!
忒煞是欺负人,难道都忘了是谁鼓动的吴太皇太后?没有这尊神,你们能干出什么事!
可是怒归怒,他总不能硬邦邦地找上门去邀功跑官,怎么说他也是韩琦的后人,该端着的时候还得端着!
所以他每天都去都堂转两圈,提醒大家他的存在,可是没承想被留正当众羞辱了一番。留正是吧,真当自己是三朝元老,当俺是个侍应生了那好,就让你长长眼,看清楚了俺到底是什么人!
韩侂胄身为皇家高级服务员、数得着的后族成员,和大内的联系是亲密无间的,他有大把的机会零距离接近新皇帝。
如果把整个皇宫比作一个大牢房的话,韩侂胄有足够的能力切留正的冷猪肉。
他先是小心地观察情况,很快他清楚了赵扩非常讨厌留正。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南宋的皇室血统很有特点,自赵构开始,每一代都非常执拗倔强,只要他们看不上,无论是谁,都别想好过。忠如岳飞,奸如汤思退,个个灰头土脸,死相难看。
到了赵扩,这个特点照样存在,甚至有所加强。
韩侂胄不动声色地走近赵扩。两者的血缘关系,加上前些天慌乱中建立起来的安全感,让两者非常轻松地聊了些私人话题,内容主要是新皇帝突然上任后的得失,这很容易就转到了管理的层面上,自然而然地绕到了首相的工作上。
赵扩无法掩饰他对留正的厌恶,韩侂胄轻轻地挑拨了几句,迅速决定了留正的命运。几天之后,赵扩没经过部门审批,没走正常程序,用御笔直接罢相贬留正。
这个命令震动天下。
一来,宋代君主罢相,总是先示意本人自请罢政,之后君主准许,以示保全大臣体面,甚至为下一次拜相留有余地。像这样直接罢免,冷冰冰不留半点情面的,实在少见;二来,罢相是官场的大动作,其程序是所有官员升迁罢免的首要参照,有其不可更改和缺失的各个步骤,就连靖康时期罢免蔡京,都是台谏弹劾百官附议皇帝批准,才实施的。
像赵扩这样直接用御笔操作的,实在是极其少见。
留正被扫地出门。继任者尽人皆知,肯定是赵汝愚。他作为政变的首倡者、实施者,这点利益注定会得到的。
他几次推辞,赵扩几次勉强,他终于勉为其难地上任了。
赵汝愚执政,在很大层面上得到了认同。他的学识、资历、志向,在当时的南宋首屈一指,不管是谁,哪怕是愚悍泼辣的李凤娘,都没法否认。
赵汝愚真的有志向,他读万卷书,科考殿试第一;他兼资文武,两途为官鞭辟入里;他行万里路,江南蜀川间见多了吏治贪浊民生凋敝,这让他的正义感爆棚,使命感丛生。
他决定要倾尽一生之力,把宋朝带回到北宋中叶时的盛况。两者间相距不远,他不信人力不可以回天。他深怀感慨:“国家自祖宗开创以来,盖历二百三十余年,如大厦焉,岁月深矣。栋挠梁折,曾风雨不庇矣。兴滞补弊,正有赖于今日。”
振兴天下,在他心中不外乎政、儒两道。政治方面,他自任领袖。精神方面,也就是儒家教派,他选择了当时的不二人选,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宗师。
朱熹。
这位在中古圣人史上排名第三,仅位列孔、孟两子之后的“朱子”,终于登场了。他被赵汝愚请出山,担任经筵,也就是帝师。
这样的配置,无论是当时,还是后世,都挑不出毛病来,堪称最佳组合。消息一经传出,天下立即沸腾了,但凡知道点儿帝国往事的人们,都把赵汝愚比作范仲淹、司马光,而朱熹当然是二程。这样一来北宋时最了不起的执政者,最伟大崇高的大宗师,都在南宋找到了投影。
这简直是天不灭中华之元气,突然间在黑暗中爆发出了光明!于是时人称这时为“小元祐”。
普天都在同庆,皇宫的深处有一个人低下了头,开始喃喃咒骂。赵汝愚,你小子还真担得起这个“愚”字。为啥你就这么蠢呢,简直比留正还讨厌、还操蛋!居然敢这样无视老子、消遣老子!
事情是这样的,政变进行中,赵汝愚作为执行者,他对同伙们有过许诺。他说,如果成功的话,“侂胄建节,彦逾执政”。
韩侂胄从高级服务员直升为节度使,赵彦逾从工部尚书进入东府。
可是成功之后,尤其是把留正赶走之后,一切都变卦了。赵彦逾找到他,他说:“我辈宗室,不当言功。”于是赵同伙还是工部尚书;韩侂胄找到他,他说:“我乃宗室,你是外戚,怎可论功?”名正言顺地,韩同伙还是高级服务员!
那为啥你成了首相?!
韩侂胄怨气冲天,但还处在暗气暗憋跟自己较劲的阶段。以他善于观望小心谨慎的秉性,他一定会先潜伏下来,等到时机成熟,能一击制胜时才会报复。
可不久之后,一件小事却把他深深地激怒了,让他忍无可忍地选择了立即行动。
话说赵扩的宁宗朝的精英分子聚集地比较奇特,居然是知合门事这个位置。除了韩国戚之外,还有一位能人名叫刘弼。这人官职卑微但颇精权谋,平时冷眼旁观,把朝局看得是清澄见底。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业绩,这就和机遇有关了。
韩国戚那么大的后台,不也得和他在一个办公室混吗?
刘弼最近心里也有点不平衡,他自负心胸权谋在当时的江南绝对一流,连韩国戚也不在他的眼内。那么这次的宫廷政变,为什么赵汝愚选择的同伙是韩侂胄,却不是他呢?
至少可以咨询一下吧。
人有不平,必发之于口。刘弼有意无意地接近赵汝愚,像闲聊一样地问:“此次新皇登基,韩侂胄颇有些功劳,想来高升指日可待。”
赵汝愚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他又有什么大功。”
刘弼转身就把这句话告诉了韩侂胄。韩国戚大怒:“好你个赵汝愚,老子没有大功也没有过失,为什么人前背后一点体面都不给我留,你凭什么如此轻贱鄙视我?!”
但是转瞬之间他又平静了下来。
刘弼是不是在挑拨带着这个疑问,韩侂胄决定亲自去试探一下。他郑重地前去拜谒赵汝愚,希望能有个好结果,这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给赵汝愚一个机会。
按说政变刚刚成功,两人还是战友的关系,赵汝愚无论如何也得亲近些才是。不料新首相正襟危坐,岸然不语。
韩侂胄很快就告辞了。出来后,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刘知合没有诳我。”很好,从此之后,他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汝愚,有你没我!
赵皇亲轻轻地挥挥手,打发走了韩国戚,仿佛挥袖拂散了一只苍蝇一样,只有轻松没有不安。随后,他集中精力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自己的宏图伟业。
他马上就要和开天辟地以来不出一掌之数的大圣人合作,改造国朝扭转乾坤了,哪有空理会一个小小的外戚、一个皇家服务员?
这是他的心思。平心而论,他实在是太轻贱韩侂胄了,视其如小人厮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半点的尊重。这样做,不仅韩同伙伤心生气,连旁观者都看不下去了。也有几位大人物,如工部侍郎、知临安府徐谊,劝赵汝愚厚待韩侂胄,使其心满意足,然后疏远就是,有什么害处吗?
节度使虽然恩数同于执政,俸禄高于宰相,毕竟只是一介粗官,连太监都兼职过,何必这样吝啬。
赵皇亲不为所动。
国子司业叶适也同样劝他。叶适,字正则,世称水心先生,是南宋儒家重要分支永嘉学派的领袖,在某种程度上能与朱圣人分庭抗礼,当然,后世的影响力上就是另一回事了。他的话不可谓不重,赵汝愚想了想,既然叶领袖都说话了,怎么都得给点面子。
几天之后,有旨晋升韩侂胄为承宣使。
终于升官了效果却是火上浇油,让韩侂胄暴跳了起来。他原本是防御使,很低,升两级之后是承宣使,再升一级才是节度使。也就是说,赵汝愚仍然是卡了他一级,说什么都不让他摸着节度使的边儿,让他眼巴巴地看着,就是爬不上去。这算是什么,逗我玩儿,拿我开涮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韩国戚怒了,他拒绝承宣使,只迁一官去当观察使。这是再明白不过的撮火行为。你不是压我一级吗,我偏偏再降一级,这样你觉得如何,高兴了吧?
消息传来,赵汝愚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了,随后,派人去转达了一下抚慰之意。小韩,都是为国家服务,不要怄气,不要计较,要以国事为重,个人待遇是小事换来的是韩国戚的冷嘲热讽,不逊之语。到这时,赵汝愚终于有点蒙了。
国朝史上首相刚刚上任就被小吏挑衅的事太少了。这个小小的服务生到底想干什么?怎么敢跟帝国精英叫板?
韩侂胄有自己的凭借。在他来看,他有两个非常大的优势:
第一,他是外戚。自古外戚篡权的事屡出不鲜,是很多王朝的噩梦,亦为各代当权者提防。这的确不假,可是与皇亲比起来,他就是好的了。外戚弄权是国贼,做得成功的话,会把持朝政十几年,或者一两代。可是皇家宗室成员一旦得权的话,就会导致篡位。
就像宋初时赵大猝死,赵二登基,之后一连九个皇帝都出自赵二血脉。
这远比外戚可怕百倍。
第二,双方的职务对比。赵汝愚是首相,他位高权重,与一个小小的服务员有天差地远之别。可是,换一个角度看,知合门事交通内廷,深入后宫,与皇帝更加接近,可以随时搬弄是非、挑拨离间。首相就不成了,他每一次想和皇帝相处,都会万众瞩目。史上很多大事,都会在这种情况下决定。
韩侂胄坐拥这两大先天优势,觉得有充分的体力能和赵汝愚掰手腕儿。但是真正决定动手之后,他突然有点儿茫然。
赵汝愚不是留正。留正在光宗朝有太多的劣迹让人心烦,扳倒他可以用挑拨的手段,并能迅速见效。可赵汝愚刚刚立有拥立大功,还素有贤名,这得怎么操作呢?
还用之前的办法,就算见效,也是个慢工夫时间不等人呀。赵汝愚正在积极实施新政,等他出了成绩,再动他会难上加难。
犹豫中,有个人悄悄走近了他,对他耳语了一句话,让他瞬间茅塞顿开。
刘弼,另一个皇家高级服务员。他告诉韩国戚:“您还有另外两件武器没动用呢,那才是扳倒赵汝愚的关键点。”
御笔和台谏。
台谏,御史台、知谏院。这两个部门是北宋设立起来的,用以监督百官、制约相权。到了南宋,它们在朝局中的地位更加凸显。
京官万千,只有三个圈子。第一,三省二府。即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和门下中书、枢密院,这是宰执圈;第二,给事中、中书舍人等的侍从圈;第三,台谏圈。
这三个圈子中,论权力当是宰执圈最大,国之大政,尽出其中。侍从圈也未可小觑,官阶不高,可有一样很要命的权力——封驳。皇帝下的命令不合他们的心思,这帮人就能驳回去,让皇帝重改。另外,他们与皇帝非常亲近,能随时提出各种建议,哪怕皇帝不听,也能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上述两大圈子集朝政权力于全部,建议权、决策权尽出其中,可以说两者联手,则天下尽在手中。可是,当他们面对最后一个圈子时,仍然有点儿心惊胆战。
言官,“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这帮人就像宋朝演义里的八贤王一样,上打君下打臣,打谁谁死,打错了没责任。
有宋一代权臣,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离不开台谏,都得把这个圈子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而御笔,是比台谏更直接的打击武器。
御笔,也称内批、御批。是皇帝处理朝政时的专属指令。它直接由大内发布至朝局,不经中书拟议,绕过封驳程序,避开言官论谏。可以说是把三大圈子都扔到一边,独行其是,不受任何监督阻挠的快速通道。如果想从历史上找到相似的,那就是北宋灭亡前夕的那位隐相大人。
梁师成。
梁大太监凭着这个,让蔡太师都退避三舍,礼敬有加。
刘弼的确是个人物,他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这两样东西,给韩侂胄的权臣之路点亮了路灯。韩国戚沉默了一会儿,暗暗地盘算:御笔,他有把握。长期的接触,尤其是登基之前就有的接触,让他与赵扩走得很近,完全可以通过操作御笔来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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