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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宋史 作者:高天流云-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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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糜烂,蒙古铁骑只管纵横驰骋,世间早已没有强敌
这就是历史的真相,具体到李元昊的身上,从吐蕃人内乱自残开始,命运之神就对他露出了笑脸,他没有可能不成功,唃厮啰的儿子,还有赵祯以及他的臣子们都在推波助澜,把他往历史的风口浪尖上推。具体的做法如下。
宰执功力400年!
宋朝人应该知道李元昊和唃厮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证据就是他们对唃厮啰的帮助,主要就在册封。让唃厮啰的地位在西北边疆处节节攀升,虽然还没有李元昊的王爵地位,也已经是节度使的级别。可除此以外就再没有别的动作。
以宋景祐三年七月为限,这时范仲淹刚刚第三次离京,他引发的第一次朋党之争以惨败收场,在西北边疆上李元昊已经漠视吐蕃人的存在,开始扫荡河西走廊中最后残余的回鹘力量。他先是攻下了瓜州(今甘肃安西东南),再向西进攻占沙州(今甘肃敦煌),至此达到了河西走廊的最西端,回师途中再把肃州(今甘肃酒泉)占领,这样在他的国土之内,真正达到了大一统,再没有反抗的声音和力量。
他所要做的,就是最后一次深呼吸,把军事、经济等战争要素再次整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以期不久之后向南攻击那片传说中处于人类富裕之巅的国度——宋朝。可在宋朝国内,纷乱庞杂的家务事正搅得所有人心烦意乱。
先是一连串的死亡、报复和罢官。
景祐三年的十一月四日,赵祯的第二养母,保庆皇太后杨氏驾崩了。他非常伤感,这是他童年时代真正意义上的慈母,没说的,一切葬仪从优从厚,进谥号为庄惠,其身后事的标准只比刘太后稍差;
十二月,枢密院长官李谘也死了,枢密副使王德用升职,当年征战党项,和李继迁生死相搏的少年英雄终于出人头地,这是好事;
转过明年,景祐四年的二月,赵祯的复仇时刻到了。10多年以前,他所喜欢的那位王姓女孩儿的父亲,大土豪、刘太后的姻亲王蒙正终于被他抓到了把柄,被除名编管,一路发配到广南,直到老死,不准回京;
到了四月,真正的闹心事出现。教会范仲淹重新做人的副宰相王曾终于忍无可忍,和首相吕夷简发生火并。其原因就在于吕夷简成精了,被范仲淹疯狂攻击却毫发无伤之后,他像是挺过一次杀虫剂没死的虫子那样,变得无所顾忌,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再不管就要尾大不掉了。
王曾实在是没有办法,以国家的名义,我们同归于尽吧。
中书省里吵群架,宰相集体罢免。招数是老招数了,可王曾做得风度翩翩。某一天,王曾来到皇帝面前,报告,首相吕夷简收受贿赂,结党营私。
贿赂结党?!赵祯一听就火了,贿赂小意思,居然敢结党?我烦什么你们就来什么,传吕夷简,要他当堂解释。吕夷简懵了,事情明摆着,不解释,就是认罪,敢解释,就是在争论,一旦开口,罢免势在必行!
可是又怎能沉默?急中生智,他只说了一句话,请王大人拿出证据来,我受了谁的贿,与谁结的党?说实话,这非常的克制与冷静了,但王曾表现得更绝。只见王大人一言不发,没有什么证据,何必要什么证据?我要的就是和你的争执!
没有范仲淹《百官图》式的具体指证,只有欧洲古代骑士一样的挑战风度。我把白手套轻轻地甩在了你的脸上,你不会疼,更不必担心我会出口不逊,只是要你清楚明白地感觉到,我对你的蔑视和挑战。争执就这样产生,所有人都看出了王曾绝不与吕夷简共立朝堂的决心。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主角们还都保持着当朝重臣的风度,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说话。中书省政事堂里的另两位大佬,参知政事宋绶和蔡齐突然间怒火中烧,互相开炮。他们一个捧王曾,认为这是李沆之后的另一位圣相,是人间的正气象征,必须保护和支持,何况吕夷简独霸朝纲,都快成一言堂了,还需要什么证据?这是蔡齐。可宋绶认为吕夷简是被冤枉的,就事论事嘛,没有证据怎么能乱讲话?
争吵终于开始。王曾的目的达到了,宋景祐四年(公元1037年)四月间的宰相罢免行动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首相、次相、参知政事,所有与争吵有关的人员全体贬职,政事堂里一下子空空荡荡。吕夷简出判许州,王曾出判郓州,都被赶出京城,宋绶降为礼部侍郎,蔡齐降为吏部侍郎,成为一般京官。
乍一看,中书省卷堂大散,在宋朝历史上,真是头一遭,非常爽。但激情过后就会发现小皇帝给自己挖了个坑。他养母留给他的成套的领导班子,到这时为止,都被他赶走了,以后要靠谁干活儿,还真成了问题。
自力更生,物极必反。这8个字互不搭界,却是这时赵祯的心理和选拔宰相的标准写照。他决心按照自己的心灵走向来挑人,朝廷的办公气氛必须像开封雪后的开宝寺13级木塔之巅一样,安宁又清灵。这就要在选人方面慎之又慎。
新宰相必须沉稳、善良、睿智,并且经验丰富,归纳为一句话,就是资深。
资深到无与伦比。半个月后新官上任,就连枢密院也一体更新。人员名单如下:首先是一个改革,没有首相和次相了,两位宰相王随、陈尧佐并列,不分大小;参知政事有三位,韩亿、程琳、石中立(英明,再分派掐架,只会是2∶1,绝不会还平手);枢密使是盛度。
看年龄,这都是一些老人。王随65岁、陈尧佐75岁、韩亿66岁、石中立66岁、程琳50岁,盛度很吉祥,刚过70大寿。宋朝宰执年龄相加,这一届竟然接近了400岁!
这是个空前绝后的纪录,更绝的是这些人的特色和做派。
王随,字子正,河南人。他的履历平淡,但极有特色,可以作为典型来证明,一个进士出身的官员,在宋朝四平八稳往上升,能达到怎样的高度。《宋史》中他的列传里记载的第一件事,就是他被派到京西路担任转运副使,临行前,对当时的皇帝宋真宗赵恒致谢。感谢陛下,我父母都在洛中老家,去京西路当值,正好随时侍奉,您真的太仁德了,感谢您!
这是孝顺,在当时绝不是私人的小事。就在这时,宋朝那位仁宗年间最脍炙人口的开封府尹,华人历史中最刚正不阿的清官,还在家里尽孝呢。人家考上了进士,却十年不出,只为尽孝,成为举国瞩目的道德典范,没当官,这份孝顺就足以让官员们胆寒。这是谁?包拯包青天。
回头说王随,另一件事就是他在仁宗做太子时,曾经与大太监周怀政有些关联,密切的程度可真是非同小可,周怀政被杀之后,他主动交代,曾经借给周怀政白银50两!这是多大的数目啊,又是多么结实的交情!
他竟然主动交代了!
由此可以看出,这个人是多么的谨小慎微。选他做宰相,打死都不会有当朝吵架,或者教训皇帝的事发生。又乖又诚实,不用他用谁?
但是能力也非常的重要,这就是选陈尧佐的原因。陈尧佐首先是资深到恐怖的程度,别说是王曾和吕夷简,就算是老宰相李迪、寇准俱在,在他面前都得自称晚辈,他是宋太宗端拱二年(公元989年)中的进士,早于王曾六榜,李迪七榜,是名正言顺的大学长。并且要严重强调一下,不仅是他自己,他全家都资深得可怕。
古龙笔下的小李飞刀是“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显赫得一塌糊涂,但和陈尧佐家比就太小儿科了。陈家是“兄弟三进士,名下两状元!”他哥哥陈尧叟、弟弟陈尧谘都是状元,他家老爷子陈省华待客的时候,三个儿子站在身后侍候,弄得没人敢登门!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科考时的辉煌,与政治能力有什么关系?人们能记住的,就是陈尧叟在澶渊之役时劝皇帝逃跑,结果被寇准摁倒一顿胖揍,至于小陈状元,此时不提谁知道他是哪路神仙?这不陈二先生也得在古稀之年以后,才能站在宰相的行列之中,能力怎样,至少竞争能力怎样已经一目了然。
平心而论,韩亿要稍强一些。他的强项就在于办案,《宋史》里他的列传共有1304个字,前477个字就是他的办案纪实。第一个,是他出任洋州的时候,把一个积压多年的夺产事件了结。那是一个死了哥哥的混账兄弟,把寡妇嫂子赶出门,再说侄子是外姓的种,以此夺产。并且贿赂地方官,让他嫂子在十余年里有冤无处诉。韩亿调出原始资料,找到了漏洞。当年的接生婆没有办案,以此为由,替寡妇把产业夺回。
第二个,就是扳倒王钦若(前有,不赘述)。除此之外,政绩平平,但胜在了能和皇帝交心。不久前范仲淹上《百官图》,把吕夷简派系一个一个的揪出来亮相,同时推荐韩亿升职,理由是积功而上,不附奸党。却没想到韩亿领不领情。
我不是吕党,但也不是范党!韩亿立即进宫对皇帝表白,范仲淹跟我不熟,他说什么我一概不知。赵祯很欣慰,这个臣子很成熟,就是他了,66岁,年龄不是问题,你就是参知政事了!
剩下的两个是程琳和石中立。这两人一个大名鼎鼎,一个是绝妙佳人。
说程琳,这个名字在“狸猫换太子”的戏里是开篇的主角,那位把刚生下来的太子救出宫去的忠义太监陈琳的原型就是他。可在现实中,他是刘太后的亲信,当年的宰执以下第一人,三司使。并且在任时做过一件耸动天下的大事,他把《武后临朝图》进献给刘娥,劝她改天换地,废掉宋朝的社稷。
但转眼间就对刘娥的家属大打出手,王蒙正的儿子打死了一个家丁,家丁的老婆报官了。案子一点都不复杂,可说法太重大。当时程琳被降职到开封府,皇太后亲自对他说,这是家丁之间的群殴,跟主人没关系。程琳摇头——奴仆无自专之理,就算是家丁干的,主人一样有罪。
王蒙正的儿子被依法处理。
第二十五章 谁是首相
这就不大好定性,到底是个反复小人,还是个铁面忠臣?但有个事实是最重要的,这两件事都发生在刘娥生前,他并不是在人死了之后才耍两面派。推算起来,赵祯是看中了他的胆量?
不得而知,但都扔到一边吧,最精彩的人到了,实在是忍不住要快点说他。石中立,此人出身名门,太宗朝的枢密使石熙载是他的父亲。这样的家底,让他不入科场就有了功名,不过相应的起步就低。事实上他的生平很苍白,官方记载里,他的列传只有412个字,简直是一掠而过。他的另一面就实在是人见人爱。
他是宋朝版的西汉东方朔、清朝纪晓岚、现在的赵本山,其言其行,实在是太逗了。比如,大家一起去南御园(北宋的皇家动物园)里看狮子,饲养员说狮子每天要吃五斤以上的肉,结果有人小声嘀咕:“我们这些人反倒不如狮子了?”
石中立哈哈一笑,那当然,我们只是园外郎,怎能和园中狮相比?旁边众人绝倒。当上宰执大臣之日起,就有人警告他,现在你是两府大臣了,有点正形好不好?别再闹了。
却看见他一脸无辜,把拜相诏书拿了出来,你们看,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敕命“可本官参知政事,余如故。”皇上让我一切照旧,关我什么事?(宋朝的官职特点,参知政事只是他的差遣,他的官、职两项与以前一样)
对了,还忘了说盛度,盛度刚过了70大寿,比他大了4岁,却一点都不敬老。某一天也成了石中立的笑料。那次盛度拿了一份文件进政事堂,刚要上交,石中立突然出现,一把抢了过去,煞有介事地问:“谁写的?”
太严肃了,盛度当时就有点懵,小心翼翼地以官方语言回答:“度撰。”盛度嘛,度撰,却不料身边哄堂大笑,枢密使大人乱写的以上就是这些老人们的复杂身世以及快乐生活。他们马上就让赵祯看到了什么才是中国传说中既慈祥又博学还特别和蔼的老人们的真实本相。
天杀的,尽管为人要厚道,也仍然要看清,人到老年,往往又贪婪、又狭隘、既爱生病,还特别的会骂人,一点正经事都做不动了,还绝对的自以为是!
先从他们的日常工作说起,老人帮们真正做到了严肃、认真、积极、活泼,把中书省政事堂变成了一个让人无法捉摸、应接不暇的精彩世界。
说严肃,两位首相大人王随、陈尧佐以身作则,每天上班之前都要先练习一下怎样使面部神经坏死。两人见面必定铁脸相对,火花四射。理由很充分,从拜相制颁布时起就埋下了导火索——咱俩到底谁小谁大?
谁是首相啊?
看年岁,陈尧佐大了整10岁,那可是花甲之年以上的10岁,多不容易。看资历,陈大学长是当时所有进士的前辈,再看能力嗯,能力就算了,两人实在差不多。从哪点上陈也要先于王吧?但王很不服,以诏书为证,皇帝亲提,王随名列中书第一人,当然我是真正的首相!
于是两人见面就掐,掐完了就生气,一气就病,病了就告假,休息好了继续掐。如此恶性循环,赵祯也拿他们没办法,堂堂天朝上国,怎能让宰相带病工作?于是皇恩浩荡,特诏王随五日一朝,几乎是一个星期只上一天班,至于陈尧佐,更是有样学样,更上层楼,谁让他更老10周岁?
周而复始,怒极而笑,当时人称“中书翻为养病坊”,整个一个疗养院!
再说认真。古语有云——少年戒色、中年戒刚、老年戒贪。可见这是人类通病,所以犯了也就犯了,谁还真是圣人呢?但问题是你别认真的犯病啊!这些老人们对正经工作的态度非常统一,那就是尽量不生事,谁也别挑刺,我们都老了,要平安地保住晚节。
另一方面,就是都极其地慈祥。他们生了那么多的子孙后代,都得在死之前安排好后路才行。具体表现,王随照样走在了前头,他不仅提拔自己的子孙,还把亲朋好友也塞进肥缺部门,并且还留意起了自己的来生。他“延纳僧道,信奉巫祝。”把天上地下的各路神仙都崇敬个遍,至于外界的议论,活到他这个岁数早就都看开了。他“贻诮中外,怡然自居。”你们骂你们的,关我什么事?
陈尧佐和韩亿就没他这么出格,他们很务实。陈尧佐的儿子原是监左藏库使,还没任满,就被老父亲越级升职,做到了三门白波发运使,从此可以跑外了。
韩亿更绝,他先是向皇上请命,我是参知政事了,可以荫补自己的儿子了,请把我的儿子韩综荫为群牧判官。赵祯准奏,可是诏书都发下去了,韩亿却突然间反悔。陛下,韩综的事先放一放,我想让另一个儿子韩纲当这个官,行不?
赵祯只觉得头晕目眩,可真正呕吐的事马上就来了。那是宋景祐四年(公元1037年)的科考,国家开科取士,可以说是最重要、最根本的大事之一了,却不料闹得啼笑皆非,笑话经久绵长。首先仁宗陛下心特软,他登基之后看到常年考试、屡试不中的举子就心疼,于是特下诏书,凡是考进士科过5次,年过50的,其他诸科考过6次,年过60的,进士科经过殿试3次、诸科经过5次,外加真宗朝御试没合格的举子,都可以免试,直接当官。
多么优厚,真是万民称颂,可事情过了头就都是坏事。皇帝心软,举子们突然间海量增加,一窝蜂地冲进学堂混出身,再一窝蜂地冲进京城考试,他们认清形势了,考试就像做官一样,别管成绩如何,只要不断地考,就一定能出头!
结果景祐四年这一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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