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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 零 的 乐 章-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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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一直没有停止，
都陷落在泥沼里边。
泥沼没过人的膝盖，
野草像刀一样锋利。
仙人在前面回头招手，
年青人在后紧紧相跟。
又饥又饿，又寒又冷，
年青人有火样的热情；
浑身无力，一身疼痛，
拦不住年青人的决心。
走了九九八十一天，
一直没有见过人烟。
忽然望见村庄农舍，
也看见了楼台宫殿。
听见了鸡鸣狗叫，
听见了车闹马喧。
他们穿过繁华街道，
高楼大厦有如林立。
行人的装扮十分奇特，
五颜六色，挂满珍奇。
年青人左顾右盼，
心里真是又惊又喜。
“这还不是天街天市？
前面的路途该有多远？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我已经感到十分疲倦！”
“这不是天府仙境，
只能叫作梦幻之城。
今晚暂且住上一宿，
明天就到了西天门。”
他们走进了一家店铺，
四面是金壁辉煌，
下面用银砖铺地，
上面用宝石镶成天窗！
海底石雕成的桌椅，
白玉石琢成的卧床，
摆设着无数的珍珠玛脑，
牵绸挂缎与七色云一样。
从来没吃过山珍海味，
从来没饱过这种眼福，
受尽了多少艰难困苦，
才得到这一夜的舒服，
当天年青人不愿上路，
第二天也不肯起身；
他只推说伤了风寒，
要住些日子再赶路程！
两位神仙在楼下饮酒，
等待了他一天又一天。
日子久了，季节更替，
年青人什么都已忘记！
店主是位年轻的小姐，
美丽的眼睛那样多情，
年青人常常与她攀谈，
逐渐了解了她的不幸：
可怜她早死了父亲，
母亲又在最近丧命。
没有兄弟单身一人，
空有家财，无人撑门。
小姐的话弦外有音，
年青人也一见钟情。
言来语去十分投机，
想来想去越是倾心。
年青人越想越不想动，
这样的美事千载难逢。
还有什么天堂仙景，
何必赶那冤枉路程！
于是，他跑下楼去，
推开了仙人的房门，
他们正在对面下棋，
年青人把心迹表明：
“我在这里找到了幸福，
这一生可以荣贵地度过。
就此拜谢了二位仙人，
请你们上路，不必等我！
“既受了那么多艰险，
你不应该前功尽弃。
到天堂只剩最后一步，
要有青年人的志气。”
“感谢二位仙人的好言，
我已经没有了宏愿。
你们走吧，不用管我，
别误了你们的行期。”
年青人转身跑上楼去，
急忙推开小姐的房门。
他呆住了，大吃一惊，
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已经找不见小姐，
房里面四壁空空！
年青人大声呼喊，
急急忙忙退出房门。
他从楼梯上滚下来，
跌跌撞撞地跑出大门，
仙人已收拾了行李，
耳边响着仙人的声音：
“你到底没有志气，
忘记了三种考验。
谁贪图眼前的财富，
谁就后悔不及！”
仙人在他头上点了一下，
他刹时间头昏眼花，
就像在云雾中飞旋，
就像从悬崖绝壁上掉下。
撞在石上，嘣地一响，
他睁开眼睛四面张望。
身旁只有堆散了的柴，
长藤还悬挂在檀树上。
仙人从此不再重来，
砍柴的也不知去向。
但飞仙岩上的脚印，
还与当年一模一样。
光滑的石级也没有损坏，
吃酒的石凳还在树旁，
年青人的那一根长藤，
长满绿叶，攀爬在檀树上。
60——61 年
慑于“*”淫威，当时将好些文稿付之一炬，仅此一篇是根据民间故事写成，主题似乎还算切合时宜，因而得以保存。
＇诗歌小议＇
诗与歌一体（词与曲共生），这是人类早期的艺术形式，后来，诗与歌逐步分离，才发展成了独立的文学体裁，虽然它仍然十分讲究音韵与节奏，但不必依赖歌与曲来传播了。
诗歌用来长篇叙事，这大概不是最好的表达形式。旧诗中之所以不乏长篇叙事，也有名著，这只反映了那个历史年代的特点，因为，故事只有结合弹唱才方便于流传。
《飞仙岩的故事》，不称它为诗歌也无妨。然而，它压上了韵脚，字句也比较整齐，如果将故事画成连环画，用这些文字作为说明，给孩子们读也许还不错。
《左 青 石》诗 摘
《左 青 石》诗 摘
一
彭石贤觉得这祭奠仪式不应该没有一篇祭文。于是，他取出笔来，抹平了一张烟盒纸，写下此刻涌上心头的几句话：
岁月漂落的黄尘，
覆盖了你枯瘦的躯体；
生命燃起的火光，
终于在你的心头灭熄。
安息吧，母亲！
像苍穹一样悠久，
像大地一样宁谧。
只把渴求与信念留给后人，
让生命长河流向永恒无际！
二
张仁茂又有了些醉意，用竹竿横挑着几件做竹器的工具，深一脚浅一脚地淌着冰棱雪水走来。在寒风里，他拉长声音随口哼唱着：
我生来本是棵路边草，
车轮子压得碎，
马蹄子踏得倒，
小孩子割下去当柴烧，
只有那泥泞里的根蔸烂不了，
年年见风发苗钻出来看世道！
三
在决定离去的前两天，仇道民捎给李墨霞一封告别信，其中夹着一首诗：
当星辰被夜雾遮没，
不要说它并不存在；
阴影聚集上心头时，
只能加重那份情爱。
一旦流星陨落天涯，
带走的是一路炽热！
四
这天清晨，人们突然发现街头巷尾的墙头上贴了好些红绿传单。
贼警长，丧天良，
要钱要物要婆娘，
抓壮丁，五花绑，
催捐税，拆屋梁。
警长出外走一转，
家家鸡飞狗跳墙。
五
还有一首指向警察所长的麻脸小女人。她的父亲是警察所长的顶头上司。
、 小麻姑，臭厌物，
仗军棍，狐作虎，
攀上司，扭屁股，
咬舌头，充特务，
搅得小镇满烟雾！”
六
吴枣秀坐在黄大香当街的铺面上，抱着石贤逗玩。他们唱着一首儿歌：
推谷，磨谷，
三斗三升秕谷，
爹半碗，娘半碗，
秀姨也要分半碗，
石贤剩下一只竹碗！
七
李墨霞步入正殿时，很快就被那神秘庄严的气氛熏染，更生出了许多对人生命运的惆怅来。她也象其他人一样，抽了一签。展开一看，曰：
世事纷繁无尽头，
莫向今生问因由，
荣华富贵烟云事，
青山长在水长流。
八
黄大香抽下一签，和尚给查出签纸，末加解释地念道：
生性高强世岂容，
山回路转路难行；
路转山回山有尽，
柳暗花明待晚晴。
九
那位长者笑着抱起石贤，唱着一首常逗人发笑的歌：
我本是个酒醉佬，
来到世上凑热闹；
白天闹到月亮起，
黑夜闹到公鸡叫。
哭的哭来喊的喊，
叫的叫来笑的笑；
人人争着创世界，
世界哪里是正道？
起伏沉浮一台戏，
红脸黑脸翻跟斗；
两腿一蹬齐上天，
留下子孙再奔跑。
神仙都笑了起来。女菩萨接了一句：
还是成仙成佛好，
无忧无虑无烦恼！
十
俗话说：“哄闹新嫂嫂，三天不分老和少。”天刚黑，小孩子就来了。他们吵着，闹着，唱着：
新嫂嫂新，
顶头巾，
揭开头巾看，
是个丑八怪，
丑八怪丑得凶，
气昏了新郎公！”
十一
在过道上，姜圣初等人像押解囚犯一般把张仁茂推了过来。这是开始闹公公给媳妇烧火的题目了。小孩子齐声唱：
烧火佬公公，
烧火佬公公，
半夜里起来扒灶坑，
新媳妇不答应，
柴角里冰冷。。。 ”
十二
当大人们刚一进洞房，孩子们又立即围过来，在窗外哄吵叫唱：
闹新房，看新娘，
先来的，吃喜糖，
后来的，喝米汤，
圣初伯伯喝米汤，喝米汤！
十三
张炳卿在姚太如贴身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留着短发的女中学生的照片。仔细一看，正是青石庵的那名尼姑。照片的背后，有姚太如题写的几行诗句：
我从永恒的大自然走来，
重回大自然的永恒中去，
当今世界让我辜负了你，
我让未来世界向你偿付。”
十四
张仁茂喝了几口酒，靠在门边的小竹椅上也哼了几句随口而出的无名腔调，那声音深沉而又低回：
天上要起云，
地上要刮风，
世界上的事情天生成。
岩鹰捉到窝里不下蛋，
黄牛水牛配不拢。
斗死了牛，
飞走了鹰，
竹筐子挑水一场空。
各人生来自有路，
当初何必瞎操心！”
十五
张仁茂本来就有一副好歌喉，唱起来，那声音能翻山过坳。有一首山歌还在县里的《农民报》上刊登了出来：
太阳出来满地红，
泥脚杆子做主人，
伸腰叉腿吐晦气，
扎脚捋手拔穷根。
天也改了姓，
地也更了名；
说话应山响。
走路一阵风。
秧歌锣鼓庆解放，
如今世界大翻身，
大──翻──身！
十六
张炳卿听到龚淑瑶被任命为镇长的消息回到家里时，张仁茂一边荡着躺在围裙里的孙儿，一边唱：
划，划，划，划龙船，
划到河那边，
拾个破铜钱。
爹要买酒喝，
崽要讨婆娘，
老祖宗没主张，
父子俩吵一场。
吵也吵不清，
只好进衙门；
衙门里板子响，
打在父子俩屁股上；
屁股开了花，
没钱去买药搽！”
十七
从山梁那边传来了人声，一听，还是在朗诵一首诗歌：
。。。
梅花开了，
开在这偏远僻静的山林：
你红唇白齿，
真是预告了未来世界的温馨，
抑或，只是个芳香清凉的美梦？
梅花开了，
开在这冰封雪积的崖顶：
你探身远眺，
是依然牵念你深深爱着的人？
或许，只是在观看过眼的风云！”
《春草园》诗摘
《春草园》诗摘
一
夜深人静，仇道民独自走在校园荷塘边的小路上，也禁不住低低地吟哦。：
夜色茫茫小径凉，
心怀郁郁对穹苍。
长逢寂寞孤鸿怨，
久耐风霜草木黄；
失落柔情云做伴，
横遭冷遇月相商。
冰河解冻迎“双百”，
大地春归莫自伤。
两个月后的另一首《有感》就恐怕不是低回而是有些怨意了。
二
回首难堪岁月稠，
如磐风雨暗神州。
肝肠淡泊书生志，
筋骨辛劳赤子忧；
频叹屈原难报国，
多怜李广不封侯。
痴情未了三生恨，
激荡心河日夜流！
三
在彭石贤的所谓爱情诗里有过这样的描绘：
像明月临湖，波光漾动，
你清幽的目光让人醉心；
像繁星闪烁，夜色朦胧，
你飘甩的长发可以*；
像春风过境，草木摇风，
你婀娜的身姿令人痴情！
。。。
四
申学慈请彭石贤替他转交给陈灿英一封信，信没有封口，其中还有一首诗。开头几句是：
忘不了那一阵春风，
虽然是匆匆地擦身而过，
却留给我无限的温馨。
忘不了那一阵春风，
已经是梅雨连绵的季节，
能否拾得起那片落英？
。。。
五
那首诗的题目叫《如果。。。》，彭石贤反复地琢磨，特别是其中的几句：
如果我是一片云，
就不会依恋山林，
而要直追那席卷天际的长风；
如果我是一重浪，
就不会眷恋河床，
而要奔向那波涛汹涌的海洋；
如果我是位诗人，
就不会浅唱低吟，
而要引吭高歌那时代的新声！
六
猴头写了十几篇题名叫做《成语解》的短诗，这多是一些带讥诮与讽喻意味的东西。《为虎作伥》是这样写的：
老虎吃人，伥鬼先行。
伥鬼何来？虎夺人命，威慑其魂；
伥鬼何为？助恶为恶，以寻替身。
人而为鬼，鬼而卖人，
循环往复，正道无存。
幸耶不幸，我的弟兄？
可怜可恨，我的亲人！
仇老师建议删去这首诗中“我的兄弟”与“我的亲人”两句，说“鬼为非类，不足以亲”，他当然不知道猴头与他哥哥那场关于所谓地下武装的争执。
七
李超兰展开纸条一看，那是一首题为《问你》的诗：
当晨光划破夜空，
或月亮隐进云层，
我问你那闪烁的眼睛：
可否愿意去探寻
苍穹的奥秘，大地的峥嵘？
当春风催发芳华，
或冰雪覆盖群峰，
我问你那轻捷的步履：
可否愿意去踏平
世间的险阻，前路的艰辛？
当生命激起欢乐，
或忧伤郁结胸中，
我问你那深蔽的心灵：
可否会依然许诺
将与我同心，愿伴我同行？
李超兰不意遇上了难题，而彭石贤则像是得到了解脱，轻松了好些，他的诗情已经政治化了！
八
他沿着操场的边缘来回走动，慢慢地滋生起一种别样的思绪，涌现出来一些诗句，这自然只属于他此时此刻的特殊心境：
我忧伤，我彷徨；
我长叹，我犯难。
仰望苍穹，
苍穹夜雾朦胧，星斗诡秘，
叩问大地，
大地萤火明灭，四路沉寂。
我走不出这世道的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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