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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经概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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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又何从而增三篇乎?知今四十九篇实戴圣之原书,《隋志》误也。”
关于《礼记》的作者,学界颇有异说。唐代经学家、训诂学家陆德明认为,《礼记》是孔子门徒“七十子”所撰,后人又有损益。他在《经典释文序录》中说:“《礼记》者,本孔子门徒共撰所闻以为此记,后人通儒各有损益,故《中庸》是子思所作,《缁衣》是公孙尼子所制。”
唐代经学大家孔颖达支持陆德明的观点,认为《礼记》作者与孔子密切相关,盖七十二弟子所为。他说:“《礼记》之作,出自孔氏,但正《礼》残缺,无复能明。至孔子殁后,七十二之徒,共撰所闻,以为此《记》,或录旧礼之义,或录变礼之由,或兼记体履,或杂序得失,故编而录之,以为《记》也。”
也有学者认为,《礼记》是西汉的作品。如魏国张揖在其《上广雅表》中说:“鲁人叔孙通撰置《礼记》。”唐代徐坚则在《初学记》中称:“《礼记》是西汉礼学家后苍所撰。”还有学者认为,《礼记》的基本材料虽出于孔子门徒“七十子”,但经过了汉儒的加工或窜乱。
现代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家沈从文,从周秦两汉墓葬所反映的制度判断《礼记》的年代。他说:“所发墓葬,其中制度,凡汉代者,以《礼记》证之皆不合,凡春秋、战国者,以《礼记》证之皆合,足证《礼记》一书必成于战国,不当属之汉人也。”(《顾颉刚学术文化随笔》)
近年,湖北荆门郭店一号楚墓,出土一批儒家文献,其中《缁衣》一篇与今本《礼记&;#8226;缁衣》基本相同,此外还有《性自命出》一篇,文中“性自命出,命自天降”等语,与子思《中庸》“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的意思一致,证明沈约“《中庸》、《表记》、《坊记》、《缁衣》,皆取《子思子》”的说法大致可信。
更有趣的是,在上海博物馆从香港购回的一批走私出境的战国楚竹书中,不仅有《缁衣》、《性自命出》篇,而且还有《小戴礼记》中的《孔子闲居》和《大戴礼记》中的《武王践阼》篇。据此可以推断,“通论”各篇当如班固所说,是“七十子后学所记者”。
二、古人的文明准则
《礼记》二十卷四十九篇,包涵了从孔子到孟、荀各家各派的论著,内容驳杂而丰富,对研究古代社会状况、文物典章制度及法律实践活动,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其中不少名篇,都是上可探索阴阳、穷析物理、推本性命,下而及于修身齐家、民生日用。
如《曲礼》篇,记录了先秦儒家关于各种礼仪制度的言论,目的在于继承和发扬礼教,使人们的言行符合礼教规范。
“曲”指细小的事,“礼”即行为准则。“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安而能迁迁。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很毋求胜,分毋求多。疑事毋质,直而勿有。”
它告诉人们,凡事要保持中间态度:既不能不及,又不能太过。这种态度叫作“中庸”。
做人,保持中庸尤其重要,而且具有很大的实践价值,也是修身养性的主要内容。
内心要庄重矜持,但又不能过分,过分便成了傲慢。欲望可以得到正当的满足,过分则走向放纵。在任何时候,在任何事情上,都不能达到顶点,不能走向极端。这样,才能在上下左右的关系中和不断变化的环境中站稳脚跟,有所作为。
这种观念体现了儒家对人生的基本态度。它是积极的、现实的、进取的,同时又是谨慎的、保守的。千百年来,它对塑造中华民族的人格心理起过重要作用,产生过深远影响,是人生修养的重要思想资源。
无论人们如何评价这种人生态度,事实上它已深入到了人们人格心理的深层结构之中,人们早已习惯于按这种方式来待人接物,习惯于寻找历史的和现实的例证来证明傲慢、纵欲、自满、享乐的有害,以及保持中间状态的成功;也习惯于以此来品评他人,要求他人。这种传统,恐怕难以改变。
再如《月令》篇,记述了四季的政事。“月”即天文,“令”即政事。它按照四季的时令记述政事,并归纳于五行相生之中。四时的变化不仅受制于太阳,还受制于五行。既带有“天人合一”的色彩,又是“赏以春夏,刑以秋冬”(《左传&;#8226;襄公二十六年》)的制度化。
如春季“省囹圄,去桎梏,勿肆掠,止狱讼。”夏季“门闾毋闭,关市毋索,挺重囚,益其食。”秋季“修法制,缮囹圄,具桎梏,禁止奸,慎罪邪,务搏执。命理瞻伤、察创、视折、审断,决狱讼,必端平,戮有罪、严断刑。”冬季“是察阿党,则罪无有掩蔽。……涂阙廷门闾,筑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闭藏也。”
《月令》包含三个层面:
第一,以春夏秋冬四时为序,系以十二月,四时十二月各有其气候特征,并有不同的神明主宰和象征物;
第二,要以天子为首,顺应天时,布政施令;神事、农事、工事、兵事、民事、刑狱,应与四时十二月相对应;训诫、教化、禁忌,要依顺自然;
第三,政令失时,必将招致自然的回应,表现为天灾人祸。
古代帝王极其重视《月令》,在诏令中一再强调遵守《月令》、顺应天时的重要性。
如西汉成帝诏曰:“今公卿大夫或不信阴阳,薄而小之,所奏请多违时政。传以不知,周行天下,而欲望阴阳和调,岂不谬哉!其务顺四时月令。”(《成帝纪》)
再如东汉安帝诏曰:“《月令》仲春‘养幼小,存诸孤’,季春‘赐贫穷,赈乏绝,省妇使,表贞女’,所以顺阳气,崇生长也。”(《安帝纪》)
《礼记》中还有很多精彩的小故事,这些小故事至今读起来,仍能从中得到许多教益。
如《檀弓》中“曾子易箦”的故事,反映了儒家的生死观:
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于床下,曾元、曾申坐于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于旦,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曾子临死前要求换掉华丽的卧席,却不是出于悭吝,而是以言行维护他所信奉的“礼”。为了维护自己的信念,他慎终如始,严于律己,直至去世。
曾子换席子的做法虽不可仿效,但他的精神大可借鉴。常言说:“正人先正己。”要求别人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否则便不会有说服力。
做人的严谨应当体现在遵守规则上,尤其是细小的事,更能见出真精神。精神源于信念,信念是对自己所确认的价值和意义的执着追求。没有信念做支撑,做事情就不可能始终如一。
还有“苛政猛于虎”的故事,反映了儒家仁爱的政治主张: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同轼)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丈夫的父亲)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为不去也?”曰:“无苛政。”夫了曰:“小子识之,苛政猛于虎也!”
宁愿与老虎为伴,死于虎口,也不愿去接受暴虐者的统治。
故事用反衬方法烘托出政治的残暴专横,不堪忍受。这种水深火热的状况也许有点夸张,却道出了一种现实:人类有时比兽类还要凶残,比食人野兽还要残忍。
黑暗和残暴有如一面镜子,它可以让人们从中看到人性的丑恶和凶残,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
三、儒家的理想境界
《礼记》反映思想理论的篇章,主要有《礼运》、《礼器》、《学记》、《乐记》、《大学》、《中庸》、《儒行》等,另外有借孔子答问而发挥儒家学说的篇章,如《曾子问》、《哀公问》、《表记》、《坊记》、《孔子闲居》、《仲尼燕居》等。
在这些篇章中,有孔子后学不同派别思想观点的留存,也有墨家、道家、农家、阴阳家等先秦诸子百家思想学说渗透的痕迹,从而反映出《礼记》辑成的时代是一个对儒家各派求同存异,对诸子百家融合吸收和改造的时代。
《礼运》篇通论礼的本原和礼制的演变,强调以礼治天下。礼有“经国家,定社稷,利后嗣”的功能,“服于有礼,社稷之卫也”,“坏国、丧家、亡人,必先去其礼”。其中关于大同世界的论述,展示了儒家思想的理想境界。
开篇托孔子之口,首先描述出一个理想的“大同”社会:“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已;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已。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接着又托孔子之口,描述了一个“小康”社会:“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域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已。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选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谨于礼者也。以着其义,以考其信,着有过,刑仁讲让,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众以为殃。是谓小康。”
这里所说的“大同”是禹以前的社会,财产公有,天下为公,人尽其才,毫不利己,是原始的共产主义社会;“小康”则是禹、汤、文、武、成王、周公的时代,虽然“大道已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但毕竟是以礼治天下,是理想的礼治社会。大同社会是孔子的理想,小康社会更令孔子向往。
古往今来,关于“大同”社会的描述,吸引了不少进步思想家,成为人们向往的目标。
近代康有为写《大同书》,视为政治改革的最终理想;孙中山提出“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的口号,为鼓舞革命走向成功。
然后,《礼运》提出“修十义治七情”的命题。“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
再把“礼”与“五行”联系起来:“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鬼神之会,五行之秀气也。”既然人是五行精气的会聚,自然“礼”要达于“五行”,使人心之“五行”顺布。
“五声、六律、十二管,还相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还相为质也。五色、六章、十二衣,还相为质也。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声、被色而生者也。”
人心感于五行,在于音乐,在于食味,在于色彩。如果觉得“美”,就是“五行顺布”,反之就会觉的“丑”。
“礼”作用在人际关系上,使人际关系顺和。“故圣人作则,必以天地为本,以阴阳为端,以四时为柄,五行以为质,礼义以为器,人情以为田。”礼的最终目的,是“国有礼,官有御,事有职,礼有序。”
《中庸》篇阐述“中庸之道”,提出人性修养的教育理论。
郑玄注曰:“中庸者,以其记中和之为用也;庸,用也。”
北宋理学家程颐在《河南程氏遗书》中说:“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南宋理学家朱熹在《四书集注》中说:“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中庸之道即忠恕之道。“忠恕违道不远,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要求人们从忠恕之道做起。子事父以孝,臣事君以忠,弟事兄以敬,交朋友以诚,此即忠;“施之己而不愿,亦弗施于人”,此即恕。
明末清初杰出思想家顾炎武在其《日知录》中说:“然则忠恕,君子之道也。”
《中庸》之“道”,包括以下内容:
一、道不远人,人不离道。远人者非道,离道者非人。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故虽独处隐微,亦不当离道,虽不见不闻,亦不能不存戒慎恐惧之心;
二、道是天命的体现。“道”有神性,高高在上,鉴临人间。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三、“道”即中和、中庸之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舜“执两用中”;颜子“择乎中庸”;南方之强“宽柔以教”,刚柔相济之中庸;出世入世、富贵贫贱、上位下位之中庸;
四、“道”有不同层次:一是“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鬼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质诸鬼神而无疑,知天也;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行而世为天下法,言而世为天下则,远之则有望,近之则不厌。君子之道,暗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可与入德矣。二是“圣人之道”,即一般人须臾不可离的道。不过,一般人处于百姓日用而不知,唯圣人知之,所以圣人达到了很高的境界,“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然后行。”
五、得道者有德,有德者为政,德政合一。德字的古文是“悳”,从直从心。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苟无其德,不敢作礼乐焉;虽有其德,苟无其位,亦不敢作礼乐焉。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寿……故大德者必受命。
所谓“五达道”即“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处理这五方面的关系准则:“君惠臣忠”、“父慈子孝”、“夫义妇顺”、“兄友弟恭”、“朋友有信”。
“五达道”的实行,要靠“三达德”,即智、仁、勇。做好“三达德”,达到中庸的境界,要靠“诚”。
“诚”是天道的本然属性。《中庸》认为,“诚者,天之道也。”它与天俱来,“自成”无依,超越万有。天地万物在产生时,便具有了天然的本性。它作为万物生化的终极依据流行于万物之中,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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