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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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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玩着一条手绢,藉以遮挡别人的视线。这种滑稽的场面,使他恶劣的心情多少好受一点。
刑警小杨走进来,在他对面坐下,挥挥手说:“沙队长,我又转了一圈,都挺正常。”他端起沙传泰喝剩的咖啡一饮而尽,问他:“再来一杯?”
他摇摇头,“算了。”说不上为什么,他不想搅了那对小流氓的好事。随后他站起来说:“走吧,咱们再转一圈就下班。”
小杨来刑警队还不到半年,是个新手。是他特意挑出来和他一起值今晚的夜勤。他知道他必须万分小心才行。
外面比咖啡店里凉爽许多。
这个城市的其它部分早已沉入梦中,而这里仍然热闹喧哗。两边的店铺大部分都在营业,而且生意兴隆。舞厅里更是乐声震耳,人满为患。街上人来人往,其中不乏黄头发高鼻子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的外国人。很难想象他们在凌晨四点钟跑到这种地方来,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一带曾被许多高尚的人称作资本主义的“小染缸”。
这个城市在形成之初它就存在了。几条狭窄的小街和密如蛛网的巷道交错其间,街巷里挤满低矮的席棚和华丽的小楼房,彼此和谐地共存着,互不相扰。而居住在这些房子里的人,则从事着走私、盗窃、卖淫等等诸如此类的职业。
这里就象个深不见底的泥潭,杀了人,尸体和凶手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泥潭的南边是海,北边则以货栈街为界。此时,沙传泰和小杨正走在货栈街上。
这条街西通港口。早年,这条街的两侧都是堆满货物的仓库,故有货栈街之称。街的中段又向北分出三条大街。一条是商贸街,直通市中心的解放广场,两边都是大小商场和店铺,是名符其时的商业街;第二条则是市政路,集中着省市的党政机关,其中就包括省公安厅和市公安局;第三条则是工业干道,本市的大部分企业都座落在那一带。从地图上看,货栈街就象是这三条大街的下水道。而在实际上,它也确实象下水道一样,积聚和排泄着那三条高尚的大街所排泄出来的一切社会污淖。
沙传泰由西向东慢慢地走着,经过商贸街的街口向市政路走去。商店里和人行道上灯火通明。风味小吃的摊子从街这头一直摆到街那头,摊主们大声地吆喝着。他看见两个姑娘站在路边的灯影下,她们都穿着大红的领口开得很低的连衣裙,描了细眉和黑黑的眼圈。他知道这是两个小野鸡,她们看上去顶多十八岁,但他猜她们至少有三四年的“工龄”了。他经过她们面前时瞪了她们一眼,低声喝斥:“还不回家睡觉去!”两个姑娘翻翻眼睛,转身溜走了。她们都有识别警察的本能。
快到市政路路口时,四五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涌出一间乐声震耳的舞厅,大声喧哗着向前走去。沙传泰盯了他们一眼,抬眼向远处看,只见从市政路里走出两个穿浅色夹克的人,其中年长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小皮箱。沙传泰看着他们走过来。那个混蛋在电话里一再说:“一切都会很准时的。”沙传泰看看表,至少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准时的。
穿黑西装的人还在向前走。一些在路边排档里吃完小吃的人先后扔下筷子也走到马路上,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两个穿夹克的人正试图穿过这小小的人群。
沙传泰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在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激烈的争吵。穿夹克的人高声咒骂一个穿黑西装的人:“丢你老妈的,敢偷老子的东西!”被骂的人大声否认,他的同伙插进来,猛推灰夹克,骂道:“你他妈的上茅房也不擦擦嘴,满嘴喷粪!你妈怎么教你的!”他的话还没落音,穿夹克的人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但另一个黑西装冲过来,抡起匕首刺进他的腹部。灰夹克喊叫一声栽倒在地上,一条腿伸向空中,瑟瑟地抖着。
他的同伴大吃一惊,放下皮箱去扶他。但他再一回头,发现身边的箱子不见了。他吼叫了一声,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把手枪。周围的人恐慌地向后退去。只见人群后面,一个黑西装提着皮箱向远处飞跑。他举起手枪喊道:“你他妈的,快站住!”
沙传泰没想到一个行动会安排得如此精密,那个混蛋在电话里一再向他保证这一点。他只觉得脑子里轰轰地响,被那个混蛋轻易言中,使他的心里有了一股乱纷纷的怒气。他下意识地从腋下抽出手枪,手臂刚伸直就扣动了扳机。
震耳的枪声使周围陷入平静。灰夹克怪异地张开双臂,在水一样宁静的夜色里向前跃起,无声地扑倒在地上。手枪顺着光滑的地面滑了出去。
周围的人退得更远了。沙传泰和杨和平跑过去的时候,血腥气正在周围弥漫开来。两个人的血正如蜿蜒的蛇一样从他们的身子底下漫延出来,并在路边汇集在一起。沙传泰在被剌杀的人身边停下,他的身体正逐渐松驰下来。他弯腰在这个人的颈部摸了摸,一点脉博也没有了。另外一个则一望而知,子弹掀去了他半个前额。
沙传泰并不知道在离此地不远的省公安厅机要室里,一个大人物会听到他的枪声,否则的话,他宁可用别的办法。
他扭头对小杨说:“去叫车,快去!”
杨和平转身跑了。沙传泰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似乎很乐意离开现场。
沙传泰从口袋里找出半截粉笔,画出手枪所在的位置,然后用手绢裹着枪管捡回来,放在死者的身边。他向周围看了看,围观的人都躲在远处的屋檐下,他自己正处于一片树荫的底下。他想,也只好这样了。他把死者翻过来,按照搜索的程序,仔细搜查他的口袋。最后在他的内衣口袋里,找到一枚白金戒指。
戒指如同一条盘起来的龙,张开的龙嘴里含着一粒小小的红色钻石。一切都如那人在电话里描述的那样。他用刚才包枪的手绢裹起戒指,小心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两辆蓝白相间的警车呼啸而来,尖叫着停在路边。沙传泰站起来,向跳下警车的人挥挥手。他不想多说话,他觉得胸中憋闷,眼前更是冷飕飕的一片黑暗。他想他终于跨过了某种界线,他迟早有一天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更多的警察涌到了现场,他们把围观的人赶到路边,熟练地拿出照相机和皮尺开始斟查。
沙传泰向跑过来的杨和平点点头,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打个电话。”
他在不远处一个通宵营业的小邮电所里找到电话。他走进电话间,紧紧地关上玻璃门。他先往局里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事。他知道电话的那一头正有一台录音机在录下他的每一句话,所以他谨慎地选择词句,这使他既紧张又厌恶。每次给那个混蛋帮忙都使他感到紧张和厌恶。随后,他又拨了一个电话,过了几秒钟,那边传来妹妹的声音:
“哥,是你吗?”
“是我,”他说。妹妹好听的声音就象一支清凉剂,使他压抑的心情变得轻松和舒畅起来,刚才的紧张和厌恶,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你真是的,”妹妹在电话里埋怨,“瞧,都四点半了,你叫我老是作梦。”
“我忘了,”他说。他的声音柔柔的,嘴角闪着微笑,“阿静,接着睡吧,我不回去你别醒。明天,不不,就是今天,我休息。”
“好,我接着睡了。你早点回来呀,好吗?”
“好。”他轻轻挂上电话,好像怕惊扰了妹妹的睡眠似的。他又等了一会,才开始打第三个电话。电话立刻就通了,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喂,喂,是你吗?”
他的眼里射出了凶光,“那个白金戒指,”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我拿到了,混蛋!”他砰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仅仅过了十五分钟,这件事就被人紧急传递到货栈街的另一头,并被演绎成警察在全市撒网围捕,开枪打死了四五个人。差不多可以说,这个城市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到这里,并最终被传递到一个女人的耳朵里。
这里处于货栈街的末端,再过去就是成片的厂房和零星的菜地了。这里原本是一间大仓库,年代相当的久了,据说是日本人统治时期建筑的。建筑业里有这样一种说法,一栋建筑如果老得有点历史了,就比新房子还要结实。这种说法至少在这座仓库上是正确的。
现在,这座仓库已被改建成上下两层。下层是一间服装加工厂,宽敞的车间里,摆满了一百多台各种牌号的缝纫机、熨烫机。白天时,约有两三百名女工在这里工作、忙碌、奔跑、嬉笑、甚至咒骂。她们从来没有去过上面那一层。她们顶多认为上面是仓库或者办公室什么的,绝不会想到是一个被称作“公司”的势力很大的黑社会组织的总部。
这个组织并没有什么比较正式的名称,只是组织中的骨干分子自称为“公司”。这是因为他们在组织里被任命为“大经理”和“小经理”的缘故。
他们的组织方式虽然古老,却十分安全有效。那就是:只纺线,不结网。一条线远至千里,中间却没有横的关系。每个大经理都分管着“公司”某个方面的业务,他的下面管辖着几个小经理。小经理的手下则是几个或十几个管辖不同地区的伙计。伙计的下面则是若干个小伙计,这使他在这个地区里有了某种势力。而每个小伙计都有一帮小兄弟,他们才是最基层。
这些小兄弟并不知道上面还有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只以为自己有一帮要好的哥们儿,大家都在想办法赚点外快。他们都服从于小伙计,因为他总能找到有油水的买卖,并在紧急的情况下能为弟兄们出力。例如,当某个小兄弟急需用钱的时候,小伙计会毫不犹豫地借给他。或者当他意外栽进警局的时候,只要他不乱说,小伙计就会照顾他的家人,甚至能使他在监狱里或劳改农场里受到照顾,保证不会受人欺负。最了不起的是,小伙计甚至有办法使他获得提前释放。他们都相信小伙计有一个相当硬的后台。对于小伙计来说,这个相当硬的后台就是伙计。这个伙计可能是个售货员,可能是个司机,也可能是个别的什么人,但对于小伙计来说,他总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直到小经理这一级,才能感到确实有一个组织存在,但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领导这个组织,他们就不清楚了。他们和所有的伙计、小伙计和小兄弟一样,只知道在老百姓中间流传着一个被人叫做“七哥”或者“西哥”的大老板的故事。
这种组织方式的最大好处就是安全,无论发生任何意外的事都不会波及到最高层。出了事,只须拆开其中的一环就行了。
只有到大经理这一层才了解所有的秘密,并且知道,在他们之上的就是那个女人。
她叫林希湘,但这个名字从未被人挂在嘴上。大经理们只是称她为希姑。当地方言对这个称呼发音不准,故有“七哥”或“西哥”的说法。所以是“哥”而不是“姑”,是因为所有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大老板会是女人。
当关于警察开枪杀人的消息传到这个服装加工厂的楼上时,林希湘正怀着重重的疑虑和公司的大总管蓝子介坐在一起。
林希湘今年三十八岁,但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她有一双细长的眼睛,睫毛很长。当她高兴时,她的眼睛又大又亮,闪着无穷的女性魅力。发怒时则眯成黑森森的一条缝,令人不寒而栗。她的身高中等偏上,苗条而又结实,肌肤细嫩丰腴,使人一见之下便有抚摸一下的欲望。若说人生难测,林希湘恰是因为她的美而被逼上这条路的。
蓝子介坐在希姑对面的沙发上,在他面前的茶几上摊开着厚厚的帐薄和一个很大的黑皮笔记本。在他背后的墙上,挂着全省和全市的地图。十几年前,当公司还只是一个十几个人的小团伙时,蓝子介是这个小团伙的首领,是他把林希湘带进这个小团伙的。但仅仅过了两年,他和希姑的位置就整个颠倒过来了。并且从那时起,他就对眼前这个女人怀有深深的敬佩和畏惧。
此时,他也和希姑一样,为几件事烦恼着。首先,为了一批走私进来的香烟,他们必须在两天之内筹集四十万元的外汇。任何一种外汇都行,但必须价值四十万元的人民币。其次,一个叫金尚成的小经理作恶太甚,因为寻衅斗殴在别人的地盘上砸了一家小酒店,结果引起警察的注意。另外,一个从福州回来的解款员迟到了一个星期。他解释说,他在福州火车站觉得有点不对头,他不愿意带着十二万五千元的现款去冒险,便在福州多住了几天。
但是,所有这些事对希姑和蓝子介来说都算不了什么,蓝子介甚至用不着请示希姑,自己就能全部解决。筹款的时间虽然紧迫,但他总能筹到的,无非是利息高一点罢了;金尚成是一个很能干的小经理,公司愿意花一笔钱平息各方面的愤怒,当然也要严厉地警告他一下。解款员不按时回来,十有###是用那笔钱替自己做了一笔小生意。公司允许手下人有自己的小生意,包括让公司的款子在手里停留两三天。但一个星期的时间太长了,也应该给他一个警告。
真正让希姑和蓝子介感到棘手的,是一个有关内奸的事。这是一个叫高明义的年青人,公司里的小经理,此时正被关押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套小公寓里。
“希姑,”蓝子介轻声说。他取了一支烟递过去,并替她点燃。他尽管年近七十,但动作仍然灵活轻巧,“别再犹豫了。”他说。
希姑深陷在沙发里,眯起眼睛盯着她的总管,“不,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我明白,但这很危险。也许他知道很多公司里的事,他看上去很精明。”
“可是你想过没有,”希姑两个细长的手指笔直地夹着香烟,“什么事情都可以隐藏下去,只有死人不可能永远隐藏,迟早会被人发现的,迟早有人会问,这个人到哪去了,为什么无影无踪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蓝子介点点头,“我当然明白,但是留着他太危险了。”
“说到底,我们还只是怀疑。他确实有一些疑点,但处理他要慎重。不,你别说了,”她夹着香烟的手轻轻一挥,止住了蓝子介。
他明白,她下面的话将是最后决定。
希姑轻轻地说:“我看,还是把他打发得远一点吧,叫他尽量少接触公司里的事,派人盯着他,以后再……”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蓝子介起身去开门,希姑的司机赵建出现在门口。
“蓝伯,”他低声说,“三哥来了。”
蓝子介疑惑地皱起眉,他回头看见希姑向他点点头,便对赵建说:“让他进来吧。”
赵建出去不久,外面的走廊里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门被推开后,身高体壮的杨怀轩出现在门口。在公司里,蓝子介的年龄最大,六十九岁。其次是另一个大经理涂和尚涂和强,五十岁。杨怀轩排在第三,四十四岁,故有三哥之称。他也是大经理。
他以前是个转业军人,在一家国营商店里工作不久,便被任命为经理。但他的前任留给他的是一个亏损八十九万的烂摊子,帐面上仅剩下数十元钱。他一筹莫展。这时,有人把蓝子介介绍给他。蓝子介替他筹了一笔二十万元的资金,又帮他联系了一批好销的商品。这笔钱和这批货拯救了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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