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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猎鬼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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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真的吓人,因为那个摄像头的位置离地有3米多。
还有一段,看上去是个小孩,跑来跑去,摔倒了,然后爬起来又跑,期间穿透了几个行人。以上的这些监控录像,出现的“鬼”,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并不属于当下这个时代。从穿着上看,应该是民国时期的。
监控室的技术工早已经签署过保密协议,所以不担心他会把视频外传,我想他也不敢。我心里已经确定必闹鬼无疑,所以我需要做点研究才行。
我告诉我那朋友,第二天下午再过来,于是当天下午直到第二天中午,我用了无数方法,甚至到民俗档案馆查询,才知道了这些原因。
新牌坊是重庆的一个地名,得名于一个于道光8年修建的一座节孝牌坊。之所以叫做“新”,是因为此前这个牌坊的位置并不在当下这个位置上,属于整体搬迁过,而这个牌坊的旧址,正好就在我朋友他们这个小区的附近。
据我所查到的资料来看,旧时代的时候,重庆城只是仅限于现今通远门内侧,之外的地方都是荒地或者城郊,而新牌坊一代更是遥远,在清王朝时期开始,就是一个小镇。
由于镇上的人经商贩盐,几十年下来,在当地已经有了几个比较大的家族。但是由于各个家族都是同一个宗派,为了纪念先人和标榜自己的爱族情深,后人们敬牌坊如神明,恪守家园,生息繁衍,生不远走,死不远葬。
此后经历过战争,以及文革,牌坊都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在重庆的近现代文化里,这个牌坊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一种标杆式的作用。
但是后来随着城市建设和开发,再强大的文化也敌不过商人的钱袋,出于对民心的安抚,领导们想出了“整体搬迁”这么一招。
但是遗憾的是,当工程队浩浩荡荡的进行开挖时,保护了地面上的牌坊,却忘记了埋在地下世代守护着牌坊的族人。挖掉了很多老坟墓,却又没有个安置灵魂的方法,于是他们就一直在这片土地的地面上游荡。
说到这里,可能有人要问,不是说49天后灵魂就自己离开了吗?没错,不过这次这个恰恰是没离开的。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我觉得这些游荡在小区的灵魂应该就是那个家族的人。只是因为被推了坟墓,无家可归,才在四处游荡,而那几家投诉鬼压床现象的业主,大概是众多鬼魂想找自己的床睡觉,但是发现床上有人,于是只有坐在床边,
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来,就围成了一个圈。
同时由此可以判断,这些鬼魂早已游离,没有思维,大概只是在机械的重复一些生前残存的记忆。
对于这类鬼魂来说,他们无知,所以无畏,自然也无邪。我向来不会用过分的手段对付这样的鬼魂,因为如果你说他可爱,自然谈不上,说他可怜,似乎也没有道理,他只不过是一种形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事,却从不知道自己已经影响了别人,尤其是影响到了活人。
活人们也不必觉得自己高人一等,100年后你若因为一些原因不肯离去,你也和他们一样。
所以想来他们正是因为对家族的节孝,才导致他们迟迟游离,长达百年。对待这样的鬼魂,最残暴的就是直接灭了,然后有一种迂回的方法,就是开一道假门,让他们自己在无知的情况下走进去。
虽然并非自愿,但是我也觉得这是在为他们做了件好事。
而对于那些被“鬼压床”的人,我告诉我朋友,回头会请个照水碗的师傅过来,请他上门去为那些被压的人消灾。
鬼压床,正气足的人,按我之前所授的方法既可,次者照水碗,送魂灵,再次者柳条抽身,桃木刺背,再再次者挂镜于床,画敷于地。
说了这么多,也该明白了吧。
次日,我带着水碗师傅过来,我们分开行事,一方面物管带着师傅去给那些被鬼压床的业主化邪,我则跟这我朋友从当初打地基挖到的坟墓那一代开始,用红绳指了条路,然后伪造了一个大门,好让那些亡魂穿过大门,至少不在这个小区里了,那个“大门外”,是我拉好的一张垂直于地面的敷。
直到罗盘不再转动,已经都过了4个小时,估计敷里困住的鬼魂至少不少于50只。
我将敷折好,直接去了新牌坊。到了牌坊下,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我将敷摊开,念咒,在他们祖宗的牌坊下,送走了他们。
回到那个小区,为了让那里的住户安心,我突发奇想的出了个馊主意。一方面,为了避免让那些漏掉的没被我收走的魂再次出现,我得做两手准备,一是要我朋友联系施工队,对小区现有的绿化设施进行改造,使得整个小区的绿化部分在鸟瞰的程度上是八卦的一个卦象。
这个卦象是能够保佑镇守这个小区的。
二是在小区里装饰一些异族文化的东西,即便有迷路的鬼魂,看到这些异族的东西,也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家。另一方面,这些改造也算是在动土,这对祛旧立新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我那朋友答应了。
几个月后,我再次来到这个小区。发现在小区门口,已经新修了一座喷水池,上边伫立着一个巨大的鱼尾狮的雕塑,虽然不伦不类,倒也算是圆满。
话说回来,也许我们渐渐开始发现,我们身边的老物件越来越少,什么时候开始铜钱元宝成了古玩市场上才能买到的稀罕货,一些老建筑老房子为什么只能在发黄的照片里寻找踪迹,就拿重庆来说,一座好端端的二战风云名城,我们却莫名其妙的找不到好多以前电影里提到的地名。
也许在我儿子这一代,又有很多老玩意即将消失,虽然日子还是一样要过,但显然我们已经开始主动承认并丢弃一些,5000年来的精华,却被唾弃为糟粕的文化。
第三十二章伞灵
2007年接到一笔外地的业务,雇主在电话里说他感觉身边常常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找过很多人,做法什么的,这种感觉还是一直缠绕着他,虽然没有严重到影响他的生活,但是也令他非常困扰。
他甚至找过一些开天眼的人,也始终找不出原因,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辗转找到了我的一个同行,可是我那同行在出发前生了点小病,就把这个业务转让给我了,说好到时候分两成佣金给他也就好了。
于是我起身去了泸州。对于泸州的印象,长期停留在电视台周而复始的酒类广告,总感觉这个城市会充满一种酒香味,而对于我这样一个酒虫来说,这种诱惑是巨大的,
好在我干正事期间是绝不沾酒的,否则让我在这么个充满酒香的美丽城市里行走,我很快就会醉。
这个委托人是个看上去接近40岁的男人,很瘦,头发却很长,我忍不住想要问他假发在哪买的,总之发型和体形有点不搭衬。
不排除是八字的关系,他看上去总有些刻意,回想当年我十来岁还在梳中分吼崔健的年代,有个师傅直断我八字太硬,必须破相方能消灾,于是被我爹妈带着强迫打了个耳洞,也没见有多大用处,该调皮还调皮,该闯祸还闯祸。
见到这个男人的地方在一条卖很多工艺品的街上,忘了叫什么街了。他是一家油纸伞店的店主,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知道泸州有这么项传统工艺。
他接到我以后带我进店里,开始泡茶,完了就跟我具体说了说他遇到的情况。他说他祖上世代是做油纸工艺伞的匠人,老家在分水,那个地方的人很多都靠制作油纸伞维生。
这个男人父母都是匠人,手艺非常好,父亲有六兄弟,但是多年前他父亲去世了,于是母亲开始分家单干,由于手艺出众,几年下来也把店开进了泸州城。
可刚开店不久,母亲也病重离世,于是这个男人辞掉在外地的工作,赶回家乡,继承家业。听他讲的一切,像是一场现代大染坊的故事。
他接着说,但是他始终觉得自己身边好像跟着什么东西,虽说没有因此而发生什么伤害,但是这种感觉缠绕着,始终是不舒服的。于是这期间找过很多业内人士希望能够让他摆脱,却始终未能如意。找我来也是为了看看,外来的和尚是不是真的会念经。但是光听他这么说,我还是无法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于是我开始具体细问一些他所谓“撞邪”的经历。有一次他过马路,突然觉得脚步很重,于是站在路边伸伸腿,试图让肌肉放松放松,正在这个时候,面前一辆车快速驶过,差一点就撞到他。
还有一次,下大雨,他打着伞上街,总感觉自己的手捏不住伞把,于是伞东摇西晃的,他也狼狈的逃回了家。
还有一次在家做饭,不小心刀没拿稳,掉下来照准了脚上摔去,幸好只是划伤了小拇指,一点小伤。他还跟我说了很多这些鸡毛蒜皮不大不小的事情,在他讲来,似乎是有一种力量总是在影响他的周围,想搞又搞不死他,就这么缠着烦人。
可在我听来,我却觉得他的运气好得让人咂舌,连续这么多事件,也都化险为夷,
也是难得。由于听了很久都不明白他到底是被什么缠上了,如果是灵异现象,那么他所在的屋子里,就一定有灵魂残留的痕迹。
于是我需要他协助我,他关了店门,点亮屋里所有的灯,我和他齐力搬开了放在屋子中央的茶案,让他盘膝坐在屋子中间。讲明白一些行内规矩后,我用布将他的眼睛蒙上。
这一举动算是我的忽发奇想,其实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我对于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以及他在描述过程中,反应出对这种未知灵体并不是在害怕,而是极度厌恶,当然我也不能排除是他最近生意失败,或者是正在闹感情危机的因素。
于是寻思着有些情况,他不看见也好,事实上我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会引发什么样的情况。
无非就是让这个原本就心烦的男人不再更加心烦罢了。蒙上他的眼睛,盘膝坐好以后,我拿了一只茶杯放在他两膝之间的地板上,茶杯里放入一些浸泡过的米粒,取出一支三寸香,点上横置在茶杯口。
待烟雾升起的时候,我比对着罗盘,跟着烟雾走。这个方法我必须解释一下,我们业内叫“请香”,如果房间内有灵魂在,平香是对它们的一种恭敬,如果它接受了你的恭敬,就会来“吃”香,而点燃的香雾气是连贯的,这样也就能看着烟雾的走势,结合罗盘了解到灵魂所在的位置。
虽然这只是第一步,但是却能够掌握到最重要的线索,若非本身十分纠结的灵魂,可以根据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做出基本的判断。不过这个方法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成功率相对比较低,因为有些灵魂已经失去了本性,就好像养鸡一样,当你撒下米粒,鸡就会围过来吃,吃完后也就走开了,不会像猫狗一样摇摇尾巴,多少表达一点感激之情。
跟随着烟雾,加之自己经验的判断,我确定屋里的灵魂藏身于墙上挂着墙上,交叉摆放的两把油纸伞上。
而且,这个灵魂非常微弱。我见过鬼附身在人身上,动物身上,甚至车身上。却从来没有见过鬼附在伞上。难道是因为过于微弱,而无法拥有形态,于是只能烟雾一般四处飘荡吗?
一时间我毫无头绪。我取下男人头上的蒙眼布,告诉他确实有灵魂,并且灵魂此刻就长期依附在墙上的伞里。我姑且叫它,伞灵。我希望男人能够再提供些线索给我,
可是问了半天,他除了时不时的骂咧咧几句,根本也没办法给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无奈之下,我只好招魂直接问,可惜的是,我连续喊了好几次,这个灵魂好像是不愿意出现还是怎么的,就是不肯现身,那男人开始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开始有点暴躁的问我,难道就没有简单干脆一点的办法吗?
例如一把火烧了纸伞一类的。基于目前掌握到的所有讯息,至少还没有发现这个灵魂是恶意在伤害这个男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的,客户面前,再不爽也不能发作,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一阵,也就释怀了。
干我们这行总是这样,既要约束自己不可逾越一些界限,又只能望着界限之外那群人们叹息,于是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说人话,做人事。
不过我心里隐约有种奇妙的感觉,这次遇到的,并非恶灵。相反的,它怀着善意。
我试着这样分析:他过马路的时候,觉得脚步很重,于是站下来伸展腿脚,在他看来,
飞驰而过的汽车吓坏了他,会不会是他忽略了正是因为那沉重的脚步,才让他躲过了被车撞飞的厄运?
下雨的时候,拿不稳伞柄,会不会是有这么一个灵魂,害怕他被淋湿,就用伞自作主张的替他挡雨?
或许只是方式有些过度,本意却是好的呢?
切菜的时候菜刀掉落,虽然划伤了他的脚趾,令他非常不爽,会不会正因为这个力量的影响,才让他仅仅被划伤了脚趾,而不是整只脚呢?
由于无法确定我的想法,但我也没有理由去否认,考虑之后,我还是决定把我的猜测告诉这个男人,他显然从来都没有这么去想过,他总去想着自己多倒霉一类的了。当我告诉他我的猜测以后,他沉默了。
他不再骂骂咧咧,而是木讷的低着头,好像在沉思。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话,我察觉到他的声音有点微颤,他说经过我这么一提,让他想起一件事,他每次认为自己很倒霉的头一天晚上,都梦到了自己去世的母亲。
这下我就明白,基本断定了。这个灵魂就是这个男人的母亲。
行内话讲:鬼托九想,
意思是一个死去的人,即便她的灵魂再强大,也只能给生者托九次梦,托梦会耗费阴寿,消耗得越多,本身就越弱。
我敢说活着的任何一个人被去世亲人托梦的次数绝不超过九次,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还是信的好。
也许正是这个男人几次三番的倒霉,都有母亲提前托梦提示,提示了以后又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和重视,于是就只能消耗自身来保护他。
当然这些话我并没有跟这个男人讲。
但是我想他至少知道了这是他母亲冥冥之中还在默默保护他。
良久以后,当我问他要不要开始给他母亲带路了,他对我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跟老母亲说几句话。由于条件有限,有些东西并不容易准备,我也就婉言拒绝了他。当我取出工具准备给他母亲带路的时候,他突然扑通一声,面朝墙壁,跪在了伞前。
这一下我没有阻拦他,我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有很多话想说。父母离世的时候,他都没能守在身边尽孝,他内心一定有很多愧疚。中国有句俗话,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也许这个男人对于他的母亲来说,就是放到天上的风筝,你必须得把线给抓牢了,否则风一吹,就可能再也找不到。
我这个人,优点并不多。虽然从小调皮捣蛋,偷信鸽、堵烟囱、打灯泡,还在班主任老师的茶杯里尿过尿,给父母惹了不少祸事,他们却从来都是正面的教育我,让我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于是当我度过叛逆期,长大了以后,我始终在寻思着能怎么让我爸妈的晚年过得逍遥点,我比眼前这个男人要幸运,我想见爸妈只需要打一个电话,甚至不需要任何通知,我直接回屋就行,但是他不能,他母亲去世都得靠邻居或者亲戚打电话才能得知,
不是他不孝,遗憾的是未能尽孝。
所以我想这也是他这奇怪心态的原因。
当他起身后,点着烟进了内屋,我知道他是不愿再多说,于是我开始给他母亲带路。路上我告诫他母亲,一路保重,哪里有光,就朝着哪里走。
一年后我打电话给这个男人,令人欣慰的是,当时的他已经不再那么愤世嫉俗,
显得乐观了许多。
也许是母亲的爱意影响了他,也许是他自己渐渐想通。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反正活着活着就死了,难道死了还想做个满肚子倒霉晦气的鬼吗?
第三十三章号子
2004年初,重庆云阳县,桑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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