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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哪里跑-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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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穆雅不曾睁开眼来看一看他,猜她是到了此时才去恨他,可她终归是不能怎样,因为这恨原本就来自于绵延无尽的爱。
打起帐帘出去,看见狐狸正若有所思地立日光下,安平则独自蹲不远处的土地上发愣。
“狐狸。”喊了他一声,却发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难听。
“阿歌,累么?”他转过头来看,眼底蕴着些许苍凉。
摇摇头,说:“不累。其实穆穆雅大概也能晓得会有这么一日,只是这天来的时候,多少还是很残忍。”停了一停,“狐狸,不喜欢苏姮。”
他一怔,旋即哂笑,“还以为要说什么,原来是把气牵到了苏姮那头。也罢,回去了就由做主罢。”
看看他,诚实道:“唔,其实可以考虑休了她的,但不逼,很民主的。”
狐狸哼笑了一声,探手过来牵住,说:“这个事倒没什么意见。”
那个天色显得十分苍白的日子里,穆穆雅用她的沉默和鲜血来告诉朱承钰,血债是要用血来偿的。
而这个偿债的日子,距离那天,却并不是很远。
不晓得朱承钰是如何挑起了战事,但一切仿佛都准备就绪,那根一直紧绷的弦这一日终于断裂。
从未见识过这样不要命地攻城之战,士兵们用尸骨砌起来的云梯,爬上了京城的城墙。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就踩着他的尸体补上去,将士们都杀红了眼,疯狂地用手里的长刀去砍杀曾是战友曾是兄弟的。
本是外面观战观得起劲,可穆穆雅却关键时刻将喊回了帐子。
“凤歌儿,帮束发罢。”她淡然地笑着,抬手递给一把木梳。
从镜子里看着她,她眼窝塌陷着,显得颧骨越发高挑。那身跟着她征战多年的银色铠甲此时穿她身上已显得有些宽大,过去饱满的两腮如今已深深地凹下去。
木梳的齿儿间很宽,抓住她的一把头发,从发顶梳下去,却接近尾端时,抓了满把掉下来的头发。
心头一颤,慌忙将手里的头发拢进袖子里,但鼻腔里已忍不住酸涩滋味。
“这些日子,总是掉头发,吓到了?”穆穆雅从镜子里看着,调皮地吐吐舌头,“以前总是嫌头发多,这下可好,又要嫌少了。”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立夕阳下,与沙盘上对阵的爽朗少女。她会放声笑,放声哭,她敢率八百轻骑深入军腹地,搅乱了一锅粥再全身而退,她为了爱一个,甘愿背井离乡,远离族。
曾经这样一个洒脱的女,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究竟,谁是谁的罪,谁又是谁的救赎?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开始进入元月悲催的加班期~~会尽量更新,大家可以不要犹豫地催更,小九看到了鞭策会更加努力地,嗯嗯~~
迟到的祝福~~各位童鞋新年快乐呦,希望在这个所谓要毁灭的2012年里,单身的童鞋不再单身,木有钱的童鞋便有钱,总之,万事都如意吧~
66第六十四章 重回京城
遮天蔽日的一场仗直打到了黄昏;崇武门大破;朱承钰率军冲进城中,直捣皇城。
到了这个时候,与狐狸并叶九、安平四就真正成了无关紧要的。但穆穆雅却固执地拿了长剑跟着朱承钰而去,她说如果她死了,就让把她烧成一捧灰;洒进草原上的木棉河里。
坐城外十里护城林中的一株老榕树上;看着京城里四处窜起的浓烟;裹了裹狐狸搭肩上的外袍。
“狐狸;说朱承钺会把朱承钰怎样?”
秦璋侧目看看;抬手比划了下说:“所谓高处不胜寒,以朱承钺眼下的心境,他的这位兄长怕是活不长了。”
想了想;道:“可自古以来的皇室,都没有诛杀兄弟的先例。”
“先例是开出来的,史上没有,朱承钺却可以留给后世一个。”
皱起眉头,“可”
“喂,阿璋、女,两个要树上做窝了么?眼见这巷战都要收尾了,咱们也得回了。”
叶九树下捏着嗓子喊,把到嘴边的话又给挡了回去。
秦璋闲闲看一眼,道:“这些事,来日方长。”
言罢,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瞬就到了叶九和安平跟前。安平嘴里咬了一根枯草,倚榕树旁大大咧咧坐着,看下来了,就不冷不热来了一句:“舍得下来了?”
叶九一听,脸上就乐开了花,拍着安平的肩大笑,“这孩子是谁教的,甚得意,甚得意。”
捂着胸口瞪着他两个,觉得简直要被他们给气死了。
们四个取到护城林,绕到了京城城防最是薄弱的西华门。此时的西华门已残破不堪,门上被撞烂了一个大窟窿,几十个卒子正匆匆忙忙地修门。
叶九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封文书来,然后就迈起四方步,十分大爷地走到一个小统领面前,拿着文书他眼前晃了一晃。
“呦,原来是叶家九爷,您怎么跑城外去了?”小统领脸上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谄媚地笑着,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一会儿看看文书,一会儿看看叶九的脸。
“城里大乱,九爷自然是要出去避避风头的。这是陛下都准了的事,怎么,有意见?”叶九信口胡诌,眯了眼睛斜睨着那个小统领。
“这小的不敢,只是眼下正是非常时期,没有入城文书的,小的绝不敢放进城。”小统领作了个揖,飞快地扫了与秦璋、安平三一眼。
叶九轻哼了一声,“他们三个都是的侍从,跟了许多年了。往常穿衣吃饭倒夜香的事要没了他们,爷睡得都不踏实。这一睡不好,精神自然就不好,若是给陛下办事时出了岔子,负责?”
叶九忽然欺身过去,气焰嚣张。
“这这”小统领额角已见了薄汗,但一时也不敢下什么定论。
叶九一拍那小统领的肩头,压低了声音说:“看也是个伶俐的,往后自会胡营头面前为美言几句。”
说完,一锭饱满的官银就落了小统领的袖袋中。
那小统领顿时眉开眼笑,“九爷的仆从自然是没问题的,小的这就放行。”
于是们一行四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了城。
秦璋与叶九猜的不错,城里的巷战已进尾声,朱承钰麾下的残兵败将有些降了,有些拼死抵抗,但眼见也是撑不了多久了。
街道上横陈着不少将士的尸体,一部分朝廷的街道间推着木板车来来往往,搬运尸体到城外。
“咱们究竟往哪儿去?”叶九走了一半,忽然回过头来看看秦璋,神色悒郁。
“回四合院罢,”秦璋向着城西望了一眼,“茶楼本就是个幌子,没了也就没了。”
叶九脚下顿了顿,“可毕竟那个”他又觑了一眼,才下决心一样道:“苏姮茶楼里。”
秦璋哼笑一声,“她要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也活不到今日了。”
听了他这个话,心里多少不舒服,仿佛他和苏姮之间有一些过去是不知道也插不进去的。这种无力感让心头一空,胸口就有些郁结。
但转念一想,和秦璋也有那么些算得上是过去的过去,虽然都不怎么记得了,但总归是有的,他记得就好。
于是那几丝郁结一扫而空,追上他们仨的步子,一道回去四合院里。
四合院里掌了灯,明亮又温暖。
花厅里头,卓娅与一相对而坐,仔细瞧瞧,正是多日未曾见到的苏姮。
一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苏姮见秦璋进门,喊了声“相公”就抢了几步走来,行至跟前,脚下忽然一个趔趄,然将摔未摔之际,却听安平似哼笑一声,抬手平平托住她的手臂。
侧头一看秦璋,他却早已闪退到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姮。
苏姮凉凉望一眼,若无其事地抚平了衣裳,站直脊梁扫视着们一行。
九宝和浴池小弟立卓娅身旁,故作无事地朝挤眉弄眼,但神色却尴尬不已。
苏姮走了两步,立秦璋跟前,“相公,拈花茶楼肃王爷入城前,被官府查封了。”
秦璋桌前坐下,抬手沏茶,眼也不抬地道:“不是什么打紧的事,那茶楼早晚都是要关门的。”
“木头,过来。”
卓娅挥挥手招呼,只得挪了几步过去,站她跟前。
“夜色不错,出去走走。”
她又招呼推着轮椅,把带出了花厅。
院里夜色浓重,漫天星子疏淡,一轮弦月挂半空。
“木头,这一去许久,可安好?”卓娅看看,再看看,大约是要确定真的安好。
打了个哈哈,“安好安好,再没那么安好了。倒是,方才借着灯火看脸色发青,怎的了?”
卓娅哼了声,“就是那个师兄罢了,不说也罢,只待此间事了,咱们回去若虚山就是。花月来了信,林林总总说了许多,终归不过一个意思,叫不生气的时候,就回山上去住。”
嘿地一笑,“几时生他的气了,花花还是那么小心眼。”
卓娅叹了一声,“他不是小心眼,他是——唉,和说这些做什么,看安稳地回来才是正事,来,给把个脉。”
老老实实将手腕递过去,卓娅将三指搭手腕上,微微的凉意让心头一颤。
半晌,她才收回了手,看一眼道:“先前秦璋给服了些汤药,该是要医的失忆症。这个病实际是来自于内,若悉心调理,心无旁骛,当是能够医好。但这个有时候心思太重,这小半生又琐事不断,一件一件压上来,反倒是让病情加重了。木头,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了谁不行的,日后要以自己为重。”
一时愕然,干看着她说:“几日不见,怎么生出这一份老气横秋的心思来,难不成要遁入空门了?”
卓娅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的手背上,“就知道这张嘴吐不出什么好牙来。”
望一眼深沉的天际,对她说:“卓娅,过几日,可愿意陪去敛一个故的尸首?”
卓娅诧异地看看,“什么故?”
“一个救过命的,她和一样,都是倔强勇敢的女子,只是她的命不好,没有碰上命中注定的良。”
一直都是这样以为,以为是穆穆雅没有那个漫天飞花的时节里遇见她的良才会误了一生。
到后来才明白,情爱之事往往不止浮于表面,心终究难测难懂。
朱承钰被圈禁只是一个起始,就如同这场来去匆匆的叛乱只是个前奏罢了。朱承钺手段狠辣,牵一发而动全身。柔然部族出兵助阵朱承钰罪不可恕,朱承钺调重兵讨伐大漠。
朱承钰身为藩王却手握兵力,因此才有了举兵之机,朱承钺借机削了藩王们的兵权,一道道圣旨颁下去,断了藩王们的野心和后路。
朝中凡与朱承钰有瓜葛的大臣,一个个都被揪了出来,几日间,京城动荡,心惶惶。
然而此事所波及之处却不仅仅于此,有心之借助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大肆铲除异己。朝为官之,无不草木皆兵。
见到朱承钺已是月余后的事了,那日团花似锦,正与卓娅院中嗑瓜子,浴池小弟方起身要去拾掇屋子,门外却有叩门。
开了门见是朱承钺着了常服立门口,捧着一捧的瓜子皮不知该作何表示。
秦璋近日不四合院里,自那日苏姮匆匆来又匆匆走,也有月余未见到他的。九宝言语含糊,但也隐约知道,是北戎有了什么要事。
秦璋离开前,嘱妥妥地留京城,无关己的事情不要搀和,想必是料到会有这样一日。只是朱承钺亲自前来,却叫受宠若惊了。
们这一院子的,大都不是拘于俗礼的,何况此番朱承钺并未亮明身份,所以大伙一愣后都纷纷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实没有将这个当朝天子搁眼皮下面。
叹了一声,起身迎客,朱承钺只是日光下清清淡淡一笑,说:“小沈,来接去个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周有2万字,有的写了。。。童鞋们也有的看了~~~吼吼
67第六十五章 再一次的死别
鸾宸宫前些年也是个景致不错的地方;但眼下却不知何故萧索了些。
朱承钺负手立宫门外;以一种睥睨四合的神情望着那扇门,说:“他会用命来抵,想必对里间那十分重要。去罢,出来了朕也有话要对说。”
朝堂上短短两月不见血光的搏杀,已将朱承钺的心性收敛得愈加深沉。
鸾宸宫里只有伺候穆穆雅的一个老嬷嬷与他们夫妻三;虽过得清苦;可却是难有的宁静。
老嬷嬷引着踏入内室;内室里光线昏暗;苦涩的药味直钻鼻腔。床榻之上躺了个瘦若枯骨的女子;走近两步,果然是穆穆雅。
“王妃这些日子总念着要见姑娘一面,老奴就不多耽搁老奴退下了。”老嬷嬷偷偷抹了泪;想必也是知道穆穆雅时日无多,心头难过。
床沿上坐下,替穆穆雅掖掖被角,又拂开了她额前的碎发,说:“这么做,后悔么?”
穆穆雅牵动嘴角,虚弱地笑了笑,“纥雷问值得么,却问后悔么。其实两个都该明白,这无关什么值得不值得,后悔不后悔。只是,就算到了今日,他也从没踏进这个门槛一步。”
看着穆穆雅,她眼中似有流光回转,唇边噙着的笑愈加明媚。
“一直记得头次见他的日子,万里无云的气候,实很好那些模样俊朗的男子里,他并不是其中的佼佼者,可他那样的傲然气度却令折服。一心要嫁给他,可不知道他已有非娶不可的姑娘。前脚进府,他后脚就纳了侧妃。整日见他们浓情蜜意,如何能不生气。半生戎马,性情不似深闺女子娇柔,难免会怠慢了歆儿。但于情与理,也是没有错的,他那般指责与,实是很难过。”
穆穆雅缓慢地同讲述着她与朱承钰之间的一点一滴,想,兴许连她自己也未曾想过,他们两之间的琐事,事无巨细,她都竟然记得这样清晰。
“凤歌儿,还是那句话,死了,将烧成灰,洒进木棉河,就能瞑目了。”
这是穆穆雅这个世上留给的最后一句话,看她疲惫不堪,就摩挲着她颧骨高耸的脸颊,劝她睡上片刻,醒来再说也不迟。
可她这一睡,竟然就是生死相隔。
推门出去的时候,屋外已是暮色四合,夕阳惨淡的余晖下,朱承钰眉头深锁立院中。
他一身长衫,发髻轻挽,神色悒郁。
“她”
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善,“她走了。”
朱承钰脚下一个趔趄,冲上来一把揪住的衣襟,一字一字问出来如同泣血,“、说、什、么?”
“说,穆穆雅她死了,”两行清泪自颊滑落,看着朱承钰渐渐赤红的双眸,哼笑一声,“朱承钰,这个世间再没哪个女子会像她那样爱。”
朱承钰怔忡许久,缓缓卸了手上的劲力,颓然垂眸,衣襟上便晕了一小片水渍。
他声音暗哑,“她说了什么?”
冷冷看着他,“没说什么特别的,也没留什么话给,只是她到死都以为是恨她的。”
朱承钰捏紧了拳头,指节都发了白,他说:“去,看看她。”
他踏上石阶时,回过头来问他:“穆穆雅要将她烧成一捧灰,洒进草原上的木棉河里,可能代做到?”
朱承钰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坚定地颔首,然后他的身影便被埋进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这些年,所识的接二连三地离而去,经得多了,竟也说不清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就像那时候刚从战场上回来,二叔与所说,不求荣华,但求一生安好。
马车候鸾宸宫外,内侍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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