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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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的感受，这是我的错，但当时的情况……小乙想跟林叔叔仔细说说。”



　　石乙的最后半句话明显有迟疑的意味，语调也低了不少。



　　林杉闻言目色一动，在沉默了一下后，他脸上神情一缓，说道：“你跟我出来，除了这件事，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林杉这话倒是让石乙的心绪终于有些忐忑起来，但他没有多问和犹豫，只是攥紧了一下拳头又松开，然后跟在林杉身后出了雅间。



　　莫叶何尝不忐忑，然而林杉和石乙刚才简略的几句对话已然表明，他们现在出去要说的事无论内容是什么，都达成了避开她的共识，她就只能在雅间里安静呆着。



　　不过刚刚林杉转身关门时，莫叶悄然盯着他的脸色看了几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师父一如往常那样没什么情绪表露，这让她也渐渐冷静下来。



　　林杉引着石乙来到饭馆一楼大厅，此时时辰临近正午，大厅内聚起的食客不少，几乎有八成的饭桌上都坐了客人。



　　接着厅内嘈杂到谁都快听不清谁在说什么的环境，林杉在饭厅一角与石乙挨近站着，平静开口道：“早上家里的情况，刚才江潮也已经告诉我了，那么你现在说说，你要对我仔细说的情况是什么？”



　　林杉的声音里隐含一成丹田气，直贯石乙的耳鼓，令石乙听得很清楚。同样的，在这样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些吵耳的环境里，林杉若想听清离他这么近的石乙在说什么，也是容易得很。



　　石乙觉得林杉的声音异常清晰，他也隐隐意识到这一点，但当想说的话行至嘴边，他依旧犹豫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才沉声开口，也不顾这种低沉的声音会不会让林杉听不清楚，“在房顶上，我看见了一个人……他的目光让我觉得，他是个杀手。”



　　“哦？”林杉面色未变，可石乙在刚才那一瞬间，像是恍惚地看见他的目光变了一下，接着又听林杉说道：“即便莫叶没主动解释，你若问了，她也是会告诉你的吧？不少字家里新请了几名仆丁，其实都是身怀武艺的护宅人。然而护宅人不只是在宅内的，有一两个散落在屋顶和墙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石乙目现焦虑神情，“那种目光明明是……”



　　“是杀意，对么？”林杉截断了石乙的话，忽然微笑了一下，“可你想过没有？护宅人的职责是什么？若遇到要侵害他们正保护的事物，他们也会杀人，何况那时候还来了那么多外人，杀意凛冽，自然而然。”



　　石乙怔了怔。



　　他说的话倒也不全无道理。



　　林杉注视着石乙片刻，然后温言又道：“以后别爬那么高了，万一不慎跌下来可就危险了。”



　　承启于前面那句话，林杉的这句话让石乙听出了两层意思。不知道是自己想了太多，还是真是林杉刻意如此，石乙没有再开口，只是脊背上不自觉的爬上一丝凉意。…



　　看来，之前在与那黑衣人对视一眼时，处境最危险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难道真是因为昨夜在小阁楼里看见的那封信，让自己有了太多先入为主的心理暗示了么？



　　就在石乙将要走神时，他忽然看见走入饭馆大厅内的江潮。



　　饭馆一楼大门口离林杉此时站的位置有一段距离，但江潮在走进来后，只是环顾一周就很快发现了林杉的身影，并走了过来。这一幕让石乙心起一念，忽然问道：“林叔叔，刚才你和江叔是一起来找我和莫叶的么？”



　　此时林杉的目光正投向十数步外正在走近的江潮，闻言后很自然的一点头。



　　“可是刚才他像是没看见我俩一样，去护送那两位女孩子了。”



　　“护送……”林杉折回目光看着石乙，眼里浮过一丝讶然，“你倒是眼利，这么快拆穿她们女扮男装的身份，不过我想这不仅是你眼利的功劳。其实我在不远处看了你们一会儿，既然连莫叶都认出她们了，你们四人之间不会只是今天的一面之交。所以，不需要我再解释为什么让江潮去送她们了吧！”



　　石乙干笑一声，然后舒了口气，坦然说道：“没错，我们四个人能碰在一起并留下印象的机会，真的是太少了，而且还是在那样性命攸关的事上互相认识。对于一位公主来说，这样的变故不会小到遭人忽视的地步，至少是瞒不过林叔叔的。”



　　石乙的话故意在“一位公主”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他现在知道，那次卫河溺水事件中，巧缘碰到一起的四个人里本该有两个人是天子之女。对于这一点，林杉自己也是清楚的，但他并不能确定石乙是否也已知晓。



　　——小阁楼里的所见，或许除了留下那样东西的人之外，这世上就只有石乙是第二个见过它的人。



　　所以，在心里微生疑惑的林杉突然也有些困惑起来，不确定石乙是否在表达两种意思的他没有开口，只是目色恍惚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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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256）、逸
　　石乙无意中见到的那封简短的信，其内容涉及四个人，而他不能确定的唯一角色，恰恰就是站在眼前的林杉。



　　那“师兄”二字，真的是他么？凭他照顾莫叶多年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可若如此，在这个时候，他却好像是在带着莫叶做一件疯狂的事，这到底是为什么？



　　石乙的手心渐有细汗沁出，他忽然想到，也许把那封信拿出来，一切就会了然吧？不少字



　　然而他想这么做，手还没抬起来，凝视着他的林杉就别过头去，看向已经走近身边的江潮。



　　江潮看见了刚才林杉和石乙对视时气氛有些古怪的一幕，但他没有就此多问什么，只是对林杉沉声道：“路上碰到同属部的人，已送她回去了。”



　　林杉点头道：“事了，咱们就在这里吃午饭，走。”



　　回楼上雅间的中途，林杉叫住一名店小二，接着江潮就与其一同点菜去了。



　　石乙跟在林杉身后，快要回到雅间时，他见林杉一直沉默着，似乎把刚才说过的事忘了，终于忍不住主动问道：“林叔叔，刚才你说有件事要告诉我，是什么呢？”



　　经他提醒，林杉也才知道自己差点把那件事忘了。冲石乙笑了笑，他一边开门进去，一边说：“之前我说过，着空给你联系一家草堂，如今已办妥了，是京都以南相邻的济都望庐草堂。就这两天，你收拾简略行装，拿上我的推荐信就可以出发了。”



　　石乙没想到林杉这么快就帮他料理了这件事，心中满是欣喜感激的脱口道：“真的是……太谢谢林叔叔了。”



　　“没什么，这几天恰好碰见一位友人，认识望庐草堂的主办，我便拜托于他了。”林杉温和一笑，侧身让石乙走进雅间，然后关上了门。



　　石乙为自己的事而高兴，一时倒也将刚才心里关于莫叶身世的那个谜团丢去一边，没有刚才那么大的兴趣再去提了。然而目光对上莫叶的双眼后，他又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



　　走到桌边坐下，林杉看着石乙又说道：“小乙，草堂的学业虽然没有书院那么严肃，但也不是儿戏。在那里你除了学习一些生存的知识，还会结交一些朋友，真正地长成大人，所以你必须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你考虑过么？”



　　取名的事也不是儿戏，但若是认真的来讲，石乙对此也没什么头绪。所以他在锁紧了一下眉头，琢磨片刻后，只能无言的摇了摇头。



　　待在雅间等了他俩许久的莫叶知道林杉要跟石乙讲的是这件事，而不是斥责他的行为，心下总算是大松了口气。



　　在听闻取名之事，又见石乙摇头没有主意之后，心绪放松下来的莫叶想到以前在书院的一些事，起了一念，开口建议道：“师父，不如你帮小乙哥取一个正名吧！我的字都是那位老院长赠的呢！”



　　林杉看了莫叶一眼，然后转眼看向石乙，并没有说话，只是等他的意思。



　　石乙略一沉吟，然后说道：“取名之事关系一生，小乙实在是才学粗浅，无力而为。只是小乙希望有一天找到父亲，当面向他问取正名，以告慰母亲在天之灵，这一点还请林叔叔见谅。”



　　他刚说罢这话就起身离座，比较认真的朝林杉拱手一拜，再才又道：“拜请先生赠字。”



　　石乙的前面那句话令林杉眼中一亮，轻声道：“赠字不取名，你倒是分得很清楚。”…



　　沉默了一下后，他才敛容说道：“你要双字，还是单字。”



　　石乙不假思索的开口：“单，就像林叔叔的名字那样。”



　　林杉闻言不禁失笑，沉吟了一下后说：“我听九娘说，你想做生意的最终目标是坐船出海，遨游大洋之上？”



　　石乙坦然点头。



　　林杉沉吟着道：“字是名之魂，铭心铭志……”他的目色凝了一下，“……就取一个‘逸’字吧！”说罢，他伸出手指在桌上虚空的划了一个字出来。



　　“石逸。”石乙看着林杉在桌上划出的虚痕，用很轻的声音将这两个字念了一遍。



　　“逸与乙念起来很像嘛！”一旁的莫叶则是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是有点像，但写在推荐信上区别就很大了。”林杉解释了一句。不待多说，他就起身离座，邀了刚刚走进来的江潮又出去了。



　　石乙看了一眼离去的林杉和江潮，收回目光看向莫叶，笑着说道：“念法接近才好熟悉，不过‘逸’字却真是很符合我的心境。”



　　“你喜欢就好。”莫叶说完，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石乙从她的笑声中感觉到一点不对劲，肃容说道：“怎么，有那么好笑么？”



　　“我不是笑这个。”莫叶咧嘴说道：“我师父的字，是双字。”



　　……



　　林杉邀江潮来到雅间外，又是走到他刚才与石乙一起站过的大厅一角。站定后，他悄声在江潮耳边说了几句话。



　　林杉的话才说完，江潮就满脸疑惑的失声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林杉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那好吧，我这就去。”江潮不再多问，转身就要离开。但等他才走出几步远，林杉又忽然叫住了他。



　　“这事不急，吃完饭再去。”



　　林杉说罢，就又与江潮一同回到雅间。



　　在饭馆吃完午饭，四人就一同回了老宅。林杉本想看看上午来的那群人都是些什么来头，不想他们回去时，那些人都已经走得干净。



　　此中的古怪其实有些明显，那就是组织性。如果真是为感激而来，不可能来去如此齐整。然而对此林杉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在走进院子的那一会儿，目光凝聚如电，随后什么也没说的进屋了。



　　他在书房写好推荐信，石乙就带着信回东风楼去了，同行的还有江潮。



　　林杉让江潮送石乙一趟，石乙能猜到江潮的这一趟一定不止是这么简单。不过以林杉与东风楼的关系，彼此之间有消息相通，事宜相商，也没什么奇怪的，所以他也没有多问。



　　然而石乙不会想到，江潮要带给东风楼主事九娘的消息，是会直接影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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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把小乙关起来？”东风楼三楼账房，九娘听完江潮述说的来意后，满眼讶然，“林大哥有没有说原因？”



　　“没有。”江潮摇头道：“我也主动问过，他还是没说，不知何故。”



　　他略一沉吟后又道：“不过你以及楼里的诸位跟石乙住得这么近，应该能发现一些致使林大哥不让石乙四处走动的原因吧？不少字”



　　“什么意思？”九娘皱了一下眉。



　　“请不要误会。”注意到九娘的不悦，江潮意识到自己的含蓄有些不妥，微笑了一下后，他就直白的说道：“据在下所知，此处是东风楼所有账簿的存放地。在这所有的账簿中还包含有香鸳馆……也就是东风楼的前身所存的一些笔记，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在于，有那位女主人的手记。”…



　　“你的意思是小乙看到了那些？”九娘终于明白了一点，问题是出在自己这边。



　　江潮平静的回答道：“不能肯定，但能让林大哥惊愕的事发生在石乙这一个孩子的身上……应该离不远了吧！”



　　是的，一个孩子不可能沾手官场，撩动商场，而石乙的身世目前看来也是非常简单的。这样的一个半大孩子能做什么，会让林杉的情绪浮动到与他四目对视却忘言？



　　每个人的记忆里都藏着很多个秘密，而林杉就有一个秘密正好藏在这东风楼的第三层之中。



　　虽然江潮和九娘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不难猜到它是存在的，想通这一点，也就不难知道林杉要石乙驻足的原因了。



　　“我知道了。”想通这一点的九娘脸色微微下沉，终于没能忍住的拍了一下桌子，语气中透着恼意的说道：“如果小乙真的瞒着我翻看过这里的东西，那就太过分了。”



　　这种事类似家事，江潮不好干预，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就要告辞。



　　他转身刚要走，就听九娘忽然出声挽留，于是只得回头留步，静候她可能要托他带回的话。



　　九娘犹豫了一下后才说道：“他……最近很忙么？”



　　“不知九娘此话何意？”江潮面露不解。



　　九娘暗忖了片刻，然后释然笑道：“没什么，听小乙说他几天都在外面，倘若莫叶那孩子缺人照顾，问他愿不愿意把孩子带到东风楼来，暂时安置。”



　　江潮迟疑着说道：“其实这几天莫叶确实缺人照顾，并且林大哥已经在和厉大人商量安置她的事了。”



　　九娘闻言怔了怔神，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目送江潮离开，她不禁在心中问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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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潮回到老宅，向林杉转述了九娘的意思后，林杉对此只是无声一笑，什么也没有表示。



　　江潮见状也不好插言什么，告退后先将整所院子巡视了一遍，然后就在后院帮屈峡做劈柴的活计。



　　趁着外头阳光好，林杉整理出一摞书册，准备搬到前院晒晒。但当他搬着书册准备走出书房时，行至门口，他的脚忽然踢到一样事物，熟悉的声音让他停下了脚步。



　　侧过头，林杉的目光落在那竖立在门旁的扁长匣子上，眉头忽然跳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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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57）、我脑子没病
　　林杉记得几天前他走时，是将这匣子放在一处书架的顶端，怎么现在它会竖立在门边？



　　念及匣子中的一样东西，他很自然的弯下身去拿那匣子，因此却忽略了手里抱着的一摞书堆积得有点高。随着他身形倾斜，那摞书持不住平衡的散跌下去。



　　林杉又下意识的收手去揽书，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