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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之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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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官府抓捕重地,你这歹人在这作甚?”正欲上前抓他,见那小兵仰起脸哭道:

  “康哥哥,我被人欺负了。”

  “妍妮?你在此处做甚?”那小兵闻言眼泪又落了下来,扑到那大汉怀里。

  那大汉见她衣冠不整,暴怒道:

  “长安城脚下,竟有人胆大包天欺负我饶家,活腻了么?”那大汉并非别人,正是当朝第一骠骑将军饶福康,因他常年在漠北抗击匈奴,百战百胜,手握十万兵权,连汉王都敬他三分,他虽名为饶福康,但此人并非如姓名那般亲和,匈奴人听到饶福康之名,便传得闻风丧胆。但见饶福康对怀里哭泣的妍妍道:

  “妍妮子快快道来,谁轻薄了你?”那小兵抽泣的更加剧烈,断断续续噎道:

  “我不知晓,我望他去了这府邸的后门。”说话之人正是骠骑将军饶福康的亲妹妹饶梦妍。此刻再瞧饶梦妍,头发虽已散乱,但肌如白云尘羽,脸如温玉,削肩细腰;身材姣好;粉雕脸儿嵌着一双翡翠玲珑细细眸,煞是吸引人。虽不过十五六岁,但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让人见之忘俗。

  饶福康闻言怒道:“我此刻便要抓他!”转而又疑惑道:“你这妮子为何在这里?莫不是在家和娘亲学绣刺活儿么?”饶梦妍闻言浑身一颤,畏畏缩缩道:

  “妍妍悄悄拿了阿伯的军装,便随那些官兵哥哥到这的,哥不要告诉娘亲和爹爹。好么?”说完,红着眼望着他。饶福康见她已如此伤心,便道:

  “你这妮子,我不告诉爹娘便是。”饶梦妍闻言心下一喜,却闻饶福康对她怒道:

  “你已十六了,还如此不懂周全么,这次便被窃贼扒去衣服,下回遇到淫贼如何是好?”饶梦妍闻言,点头道:

  “妍妍知错了,我便想跟着哥哥的~”饶福康见她这般不懂事,骂道:

  “回头就给你找个婆家,把你嫁了。”饶梦妍听罢,急道:

  “哥哥,我不想离家!”饶福康瞪了她一眼;饶梦妍低下头道:

  “哥哥还未娶亲,却想把我嫁人!”饶福康见她尽说东道西,便催骂道:

  “掴嘴皮子,你先回去穿身衣服!”饶梦妍闻言道;

  “诺~”

  随着哭啼声越来越大,云逸此刻官差打扮,但这身官服着实太小,很是不平实。他佝偻低头混入百名军士中,瞧见家眷都被捆绑出来。云逸心中一酸,他从未料到谢家会面临这一天,又怕被人发现,便定了心神,跟着几名官差混入了府内。待进得中堂,府内所有的器皿、珠宝金银都被堆到一起,旁边几个司农正在清点财物。再瞧另一边,站着谢府所有的家眷,便走到一名家眷背后轻声道:

  “梁伯,是我,云逸,我娘亲在何处?”那名老头听得此言,身子一颤,却不能回头。他心道:“少爷还活着。”便小声低泣道:

  “昨日倪武将为救谢夫人被百人围住,谢夫人为使倪武将脱困被当场处死,倪武将杀了几名军士重伤逃离,未被擒,府上却剩少爷和小姐了,少爷快快脱身才是。”云逸闻言,悲痛欲绝道:

  “既是这样,梁伯,我也要救你们逃去。”梁伯听罢,沉声道:

  “下人死不足惜,少爷是谢家唯一的香火,还请少爷快快离去。”云逸正欲回话,忽闻一络腮胡须的官差朝他走来。云逸立刻低下头来。那官差见他慌慌张张,便问道:

  “你在此处做甚?”云逸低头答道:

  “我问这老头知不知晓谢家其余人。”言罢,却见那官差一巴掌扇了过来,啐了一口道:

  “你这厮,小小年纪倒晓得争功夺利了!”说完转身去向别处。云逸着实松了口气,随即想这百名军士将谢府围的水泄不通,无论如何是救不出这些家眷了。正欲离去,忽闻一声暴吼:

  “直娘贼!全部给老子定住,把后门给老子堵上!谁敢出来老子捏爆他脑袋!”随声音传来之处正是立在谢府门外的大汉。这大汉虎背熊腰,三十好几,便是那常年在外征战的骠骑将军饶福康。饶福康常年征战,与匈奴莽夫时常交手,也未念过几年私塾,故粗话连篇,也就在饶梦妍面前稍稍收敛罢了。云逸闻言大惊,知晓情况有变,眼见后门被封死,无法逃去,心中慌乱不定。却又听那大汉道:

  “府内所有人挨个出府,不从的,老子让他人头落地!”说罢,府内的人都惊慌的挨个走出,云逸大惊,但又无良策,只能随着众人慢慢朝正门靠近。待到云逸身前人数不多时,忽闻那大汉目光不断巡视着说道:

  “妍妮,这府里人都快没了,莫不是你望漏了?”接闻一声清脆却又很熟悉的声音道:

  “那淫贼身材高大,较之哥哥相差无几,他若在府里,我定能找出他。”云逸闻言,偷偷瞧去,见一姣好身材的紫衣女子不停巡视一个个出府的人。那紫衣女子面如桃花,小嘴如粉蕾般分分合合,煞是可爱。一身紧绷的丝衣将少女的窈窕身姿展露无遗。云逸越瞧越觉得熟悉,不禁道:

  “爹娘嘞,莫不是那小兵?”诧异片刻,竟没发现他前面已然没人,他忽得缓过神来,云逸立刻低下头来,无奈地朝正门而去,心里只想她记不得自己。待行到正门时,忽见一只厚重的大手搭到他肩上,喝道:

  “直娘贼,给老子抬起头来!”云逸身子一颤,慢慢地抬起头来。这一抬头让一直觉着奇怪的饶梦妍猛然清醒,大呼道:

  “啊!便是你!就是你!”饶福康闻言疾速拔出刀架在云逸脖子上,云逸已觉自己必死无疑,露出无奈的苦笑,道:

  “谢谢你的衣服!”饶梦妍闻言,想起被他拔衣的光景,小脸红到脖颈,脖颈红到耳根子,她咬了咬唇气道:

  “你好无礼!”说罢,便挥手朝他扇了过去。云逸被刀架着自然避无可避,“啪!”清脆一声,云逸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然而此刻,云逸已觉爹娘惨死,自己被抓,就算不死也不能给爹娘洗冤,便无意苟活下去。突兀大笑一声:“打得好!打得甚好!再来!”

  “啪!”云逸只觉得这一巴掌力道十足,气力甚大,扭头一看,却是饶福康狠狠瞪着自己。云逸眼眶一热,苦笑道:

  “打得甚好!再来!”饶梦妍见云逸如此怪异,又瞧他悲痛欲绝的表情,便对身旁的饶福康道:

  “哥,放他离去吧。”饶福康闻言大怒道:

  “他轻薄你,你还欲放他?”说罢,望了一眼云逸,又对身旁众将士道:

  “绑他起来,五马分尸!”饶梦妍闻言大惊道:

  “哥哥,不能这样,不要这样!”饶福康只当没听到,几名将士拉来五匹壮马,将云逸的手脚头用五根粗绳绑得结结实实,片刻后便朝饶福康恭敬道:

  “将军,是否行刑?”

  饶福康转身对饶梦妍道:

  “他轻薄了你,死了便好。”说罢,挥手示意。云逸虽说已然决心赴死,但毕竟未经历过这番死亡历程,心中翻腾似海,惊恐不定,悬黑的恐惧朝自己袭来,只觉片刻后便要身首异处,胳膊大腿都要被生生扯断,眼中泪水澎湃而出,心中只得低唤:

  “我晓得很痛,但这样便可见到爹娘!能见到爹娘,这样我便不怕痛了!不会痛的!”心中这般唤着,眼睛闭着却是不敢睁开,身子也跟着发抖起来。

  饶梦妍见将士要行刑,大惊不已,虽然云逸轻薄她,但他却未曾得知她乃女儿身,所谓不知者无罪。她这番女扮男装硬是生生夺掉一人性命也太过残忍了些。饶梦妍见几名将士即要抽动马鞭,便拦到云逸身旁道:

  “哥哥,你莫要杀他,他先前不知我乃女儿之身,你若这番残杀一人,便莫要做我哥哥了!”饶福康闻言沉声道:

  “这小子倒有一丝骨气,算个汉子。你不杀他,日后他若口舌不净,便给饶家摸黑了。”言罢,便让众人放开云逸,朝他吼道:

  “直娘贼!瞧你这厮有几分骨气,滚吧!”云逸没想自己大难不死,心道:“老天莫要我此刻死去,便要我替爹娘洗冤么!”想到这儿,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望了一眼饶福康,只觉此人虽虎背熊腰,一脸凶相,满嘴粗话,但毕竟放他一马。便对饶福康拱手作揖道:“将军不杀之恩,在下感激不尽!还望告之姓名,他日还报恩情!”说罢,直直盯着饶福康。饶福康极是见不得这般境况,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便当没望见他般随意道:

  “直娘贼的,今日怎么人人都问老子姓啥!老子姓饶!”云逸闻言作揖道:

  “多谢饶将军!”言罢,望了一眼神色复杂的饶梦妍,便向人群外离去。饶福康见状,嘴角一咧,哈哈大笑,饶梦研见状惊疑不定,问道:

  “哥,你笑甚?”却闻饶福康未答她,只将她往马车里扯。待将饶梦妍送走后,便吩咐军士将这一干家眷全部释放了。众家眷纷纷跪地言谢,却见饶福康朝云逸消失的方向笑道:

  “谢太傅之子,虽年轻怯弱,但临死却不求脱,乃不可多得的将才!”

  原来饶福康年少时极是敬重谢太傅,多年前也曾上府拜见,见过云逸,那时云逸不过十岁左右。而他也仅仅是个百夫长。此次谢太傅逆反一事,他便赶来相助,但为时已晚,他甚是了解太傅为人,万万不会勾结绿林军造反。但未能救下众人,只能安顿这些家眷了~

  云逸心中悲痛欲绝,爹娘已然惨死,自己无谋生计的本事,该如何是好。沉思苦奈,又绕回了府邸后门,却见门已被封,偷拿不得钱两,只得拾起丢在府口的几卷竹简,见是自己经常读阅的战国史策,不由想起过往在家与父亲谈论战国史事及书法的光景,他仰天望去,落下泪来,想着偌大的江湖,自己该如何履步,不禁想到先人公子无忌,一声苦吟:

  “按剑临笼震咄呼,鹞甘枭戮伏鸠辜。

  能怜钝拙诛豪俊,悯弱摧强真丈夫。”

第四回 一诺千金
(引子:一诺千金,且看倪龙飞烈血洗银枪)

  夕阳垂暮,林木葱蔟。

  闻得木屋中一男子轻声道:

  “彬彬姑娘,你醒了么?”,说话之人正是倪龙飞,但见手上还拿着烤熟的河鱼,轻放在方木桌子上。见彬彬睁着眼睛却不望他。心生不忍,走上前去解开了她的穴道。未等倪龙飞反应过来,彬彬突兀起身朝屋外跑去。倪龙飞无奈,叹口气提枪飞身过去。

  彬彬见倪龙飞跟来,心知跑他不过,移开脚下的一块石头,俯身捡起朝倪龙飞丢去。倪龙飞见她丢个石子过来,心道:“彬彬姑娘已然家破人亡,此番唯一的亲人也不知去向,我应替她受气才是。”见那石块直直撞在倪龙飞的眼角,瞬间冒出血来。倪龙飞也未再上前,只是隔了十步左右静静看着她。彬彬见他竟不躲闪,眼角丝丝血迹斑显。但又恨他困着自己,连娘亲也救不了,还与哥哥失散了。便冷冷道:

  “你莫要追着我!我要回长安寻回娘亲和哥哥!”倪龙飞一听这话,顿了顿沉声道:“彬彬姑娘,昨日我夜探谢府,已然空无一人,京城百姓道你爹娘已然不在人世了!”

  彬彬闻言,眼眶一红,簌簌留下泪儿来,捂嘴泣着:“你莫要乱说,我爹娘不会死的。”倪龙飞这几日与彬彬相处,深知她冰雪聪明,此番答复不过是逃避现状罢了。倪龙飞打小丧母,自十岁就与家父倪啸天失散,所幸被赵子墨所救,并传于他绝世枪法——赵家十二路连环枪。他见彬彬如此遭遇,忽得想起月前在她府邸与云逸比试的光景,心生不忍道:

  “彬彬姑娘,实不相瞒,昨夜倪某入城打听良久,你爹娘已然不在人世,谢兄也在兵乱中失去踪迹。”彬彬听他一说,急道:“我要去寻哥哥!”倪龙飞见她已然不再逃避,便道:“彬彬姑娘,你孤身一人,现下京城已然诏满你和为兄的通缉令。倪某倒不担心官府之人,如今右有绿林军,北有匈奴,已是自顾不暇,朝廷不会派多少人来抓捕你们,但那通缉令悬赏太过高昂,倪某担心江湖正邪两派都会由此对你们不利。还请彬彬姑娘念及谢兄的话,倪某受谢兄托付,万万不能食言,须保你周全。”

  “可我哥如何是好,这通缉令一下,他便要落网了。”彬彬急道。

  “倪某昨日观之这通缉告令,为兄画像甚是粗糙,几乎认不住,但彬彬姑娘容貌过于姣好,那画像太过传神!昨日打听为兄未被抓到,暂无危险。但你与这通缉告画上这么相似,又是女儿家,江湖之人定会对你不利。”

  彬彬听他说得甚是道理,自己是名弱女子,别说寻人,便是这偌大的江湖她又该如何生存下去,便到:“倪大哥,便多谢你了,我们寻他去吧!”倪龙飞闻言欣慰道:“倪某昨日打听良久,谢兄已然不在京城,传闻他已前往南方。”彬彬闻言想起自己在江南扬州有个远房亲戚,便道:“倪大哥,我大伯伯在江南扬州,我哥定是下扬州了。”倪龙飞闻言点点头,走到彬彬跟前道:

  “事不宜迟,谢兄初涉江湖,凶险异常,我等快快寻他!”说罢,倪龙飞正欲收拾行李,却见一双温软如玉般的纤手伸了过来,回头望去,但见彬彬温柔的望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道:“彬彬任性之极,倪大哥受苦了!”便不再说话,只是望着他,要给他擦拭流血的眼角,倪龙飞退后一步道:“彬彬姑娘莫要内疚,倪某体壮如牛,这点小伤便是家常便饭了。”彬彬闻言,细细打量他,瞧倪龙飞手臂胳膊都是旧伤新伤,仅他的右手就有大大小小十几处伤痕,便道:“倪大哥,你过来便是!”

  倪龙飞见她目光柔和,不再拒绝,上前跨出一步,望着比他矮一个头的彬彬,见那香帕绣着两只白鹤,缠绵如水。彬彬温柔地替他擦拭眼角。倪龙飞只觉那手帕散发出一阵阵女儿家的香气,有些惊惶不定。

  倪龙飞一直望着彬彬的面容,见她虽有些任性,但心地善良十分体贴。

  彬彬见他一直望着自己,便道:“倪大哥,你怎么了?”倪龙飞被她问的不知如何言语,便退了开来,道:

  “彬彬姑娘,我们赶路吧。”彬彬正欲答话,却见倪龙飞眉头紧皱,便望着他。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倪龙飞只闻几道特别的吐息声,便将彬彬拉于身后,抽出雁翎枪对着木屋的后山喊道:

  “几位好汉莫要鬼鬼祟祟,出来又何妨?”言罢,闻一沙哑的声音接道:

  “绿林碧水,两位矫情缠绵,我等不忍打断你们的美事!哈哈~”话音一落,从屋后跳出五个大汉,年纪约摸都在三十好几。倪龙飞见这五人下盘沉稳,个个凶神面煞,再阅之年岁,应是常年做打家劫舍的好手,便道:“五位好汉个个使刀,耳穿三株铜钱,外家功夫这般好,莫道是江湖传闻的朔江五蛟么?”那带头大汉手持黝黑厚刀,笑道:

  “你这厮年纪轻轻倒也有些见识,今日五蛟心情甚好,交出此女,你离去便是!”彬彬闻言,再望那几名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地害怕起来,朝后退去。倪龙飞见彬彬甚是恐惧,便道:

  “彬彬姑娘莫要害怕,倪某定保你周全。”彬彬闻言点点头站在了倪龙飞的身后。

  那几名大汉见倪龙飞竟不交出彬彬,大怒道:“众兄弟,上!”言罢,五名大汉提着大刀疾速冲了上来。倪龙飞见状,拔出银枪上前逢迎。那带头的大汉最是勇猛,第一个便冲到倪龙飞跟前,风声呼呼地斜劈一刀,倪龙飞见状仰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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