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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之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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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兄莫要客气,倪某既能做到之事自当做到!”倪龙飞收起长枪,使两手拉谢云逸起来。

  “莫要拉我,今日我谢家家破人亡,此际我须赶回府上救出我娘亲。”说着望了一眼发呆的彬彬道:

  “彬彬年纪尚轻,还请倪兄托为照顾,往生做牛做马回报!”

  一旁未回过神的彬彬闻得此言,猛然清醒的冲到谢云逸跟前喊道:

  “我要随你同去救娘亲!”倪龙飞瞧见彬彬已是脸色惨淡,眼圈浮肿,俏脸满面泪痕。忽见谢云逸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倪龙飞见状便走到彬彬身边轻轻一指。哪知倪龙飞太过疼惜彬彬,这点穴的力道不足,未能让彬彬昏去。他望着彬彬,哑口无言。彬彬见状,已然明了,一边哭喊一边退后道: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碰我!你再过来我便死给你们看。”倪龙飞一惊,不敢上前。谢云逸缓缓站起,走到彬彬跟前柔声道:

  “彬妹,你打小甚听我话,这回便听我的。我和倪大哥有要事商量,不想你听见。”

  “哥,你又想骗我,你明明去赴死。你为甚要丢我不顾!我要随你同去,我不惧死!”谢云逸闻得这番话后再也忍不住,眼圈一红,扭过头去。谢云逸未再解释,只轻声道:

  “彬妹,你过来,我便抱抱你!”彬彬见谢云逸面目憔悴,衣着不堪,心中一阵疼惜,自出世之日起,他都是那般沉稳怀玉。如今见他这般现状,热泪夺眶而出,顷刻间扑到谢云逸的怀里,抖动的身子不断抖动。倪龙飞见状说道:

  “谢兄,我便同你一道救人,你莫要孤身前往!”随即望了一眼哭泣的彬彬,又道:

  “彬彬可暂交我师傅照顾,你莫须担心。”

  “倪兄,今日之事,你不必劝我,我自有分寸,恳请你照顾彬彬。”倪龙飞闻言,知他要孤身前往,实乃螳臂当车,便说道:

  “谢兄,倪某决不允你孤身前往,待得安顿好彬彬,我同你一道救人。”

  彬彬听得此言,心道:

  “有倪大哥陪同前往,哥哥定然安全很多!”。便对倪龙飞道:

  “倪大哥,谢谢你!”谢云逸闻言,便道:

  “那上马吧,先安顿一下。”闻得此言,彬彬与倪龙飞都放下心。谢云逸随后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官刀,挂到腰间。倪龙飞见云逸这书生却挂了把官刀便道:

  “谢兄,那仅是把官刀而已,待回得我师傅住处,无数精兵利器于你挑。”谢云逸闻言作揖:

  “那便多谢了!”

  刚才的打斗,只剩下两匹马,谢云逸却让彬彬与倪龙飞同骑一匹,倪龙飞将彬彬抱上马背,然后翻身上马,三人同出红枫林。行得片刻,倪龙飞正欲问话,忽见谢云逸提刀朝倪龙飞的马匹砍去,倪龙飞未曾料到谢云逸如此动作,那马吃痛,翻身倒地,生生将彬彬与倪龙飞震落。却见谢云逸扬起刀背朝马臀一拍,朝长安城奔去,夹杂着纷乱的马蹄声,谢云逸头也不回的喊道:

  “倪兄定要好生对待我妹,来生必报!”说罢,身影消失在远方。

  彬彬此际还未回过神,谢云逸已扬马而去,倪龙飞牵起马匹,却见马腿已被谢云逸砍伤,无法驱使。却望彬彬浮肿的眸色已逝,泪痕布面的朝谢云逸消失的方向奔去。

  “彬彬姑娘,追不上的!别追了!”倪龙飞冲上前去。

  彬彬也不望他,一直哽泣着朝前方跑去。硬是不让他阻着自己,倪龙飞见状说道:

  “我背你会使快一些,便可赶上谢兄。”倪龙飞自知红枫林距长安城甚远,策马飞奔也需半日行程,步行如何赶得及,此刻已近晚霞,这里又荒无人烟。只能安顿彬彬,无法脱身去救倪啸天和云逸,再快也需两日才能赶回长安城。只得暂时骗过她。

  彬彬闻得此言停了下。

  “来!”

  言罢,倪龙飞疾闪一指,彬彬瞬间昏去,眸里两行泪还未来得及落下,但见两三枫叶淡淡,伊人泪光闪闪………

第三回 悯弱摧强
(引子:第一女主角出场,却是何人?)

  方今绿林军泰山一带乍起,现下长安城军队终日仓促疾行,兵荒马乱。城内官道上,马蹄践踏,步履急促,惊的周遭百姓纷纷闭门不出。阴日箫风瑟瑟,约摸两百名皇城卫兵列队如游蛇摆尾般快速奔向谢府。

  长安城东,两名紧绷面色的卫兵目光凝重,头裹丧布,臂围白麻。朝上望去,见一花状白色丧布工整的包裹着一个厚重大门匾,见门匾上提字曰:“柳府世德”。

  但闻府内哭声阵阵,丫鬟下人纷纷披麻戴孝,跪于大堂两旁。大堂中间,一名中年女子哭声最是凄惨。旁边立着一个不停劝慰的男子,这裹满白色丧布的男子身材修长,皮肤细腻,宛如女子般,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见他皱着眉对身旁那名中年女子劝道:

  “娘,吃些东西吧,您已一日未食了!”那中年女子噙着泪水,摇头低声道:

  “叶龙啊,娘亲甚是吃不下,你快快把食物拿下去,让你爹看到又生气了~”

  “娘,爹爹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如何生得出气,你若这样下去,爹爹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这名男子正是柳岳泽之子柳叶龙。

  “叶龙啊,娘亲只恨那些陷害你爹爹的人啊~”说话之人正是柳岳泽之妻杨氏。柳叶龙闻言沉声道:

  “娘莫要担心,如今孩儿已被圣上提为议曹,我定要查明真相,还爹爹一个清白之名。”

  “娘不望你卷入政斗,你便求圣上给个县官做,安稳一生罢了。”“娘莫要劝我,爹爹含冤而死,我即是柳家九代,必当竭尽全力,为爹爹平冤雪恨。”柳叶龙虽外形纤弱,但内心却是刚烈无比。

  “你同你爹爹一样固执。我已决定带月禅下扬州。长安城待不下了。”杨氏抹了把泪轻声道。

  “娘亲和月禅随下扬州也好,伍伯伯便是扬州的大丝商。娘亲在扬州也顾个好照应。”柳叶龙口中的伍伯伯正是豫章郡扬州城最大的丝商伍红晨。他乃柳岳泽远亲兄表,虽已年过七旬,但身子骨极好,是以每年都专程带上精美的丝绸探望远在长安城的弟弟。

  “叶龙啊,谢太傅对我柳家恩重如山,垂怜谢家被治抄家灭族之罪,你定要在圣上面前替谢太傅一家求情。但你千万莫太冲动,娘亲最是放你不下。明日我就要随月禅下扬州,为官之道,娘亲不懂,但你能忍的就忍了吧,明了么?”杨氏疼惜说着。

  “孩儿谨记娘亲的话,定要替谢太傅一家伸冤。娘亲,为何不见阿妹?”柳叶龙忽得想起回府到现下,仍未见过月禅,不禁一问。

  “你爹爹自月禅打小就疼爱无比,这回你爹爹走了,她甚是难受,回房一待就是一日,娘都劝她不出,她已一日未食了……”杨氏说到这,眼眶又是一红,簌簌的落下泪来。

  “娘莫要担心阿妹,阿妹从小聪慧异常,又明事理,她不久便会出来。娘先吃点东西。”柳叶龙见母亲难过,又安慰道:

  “阿妹打小便听我话,我这便去劝她。”说罢,朝月禅闺房行去。柳叶龙拂了拂身上灰尘,待行到月禅闺房前,吭了一声道:

  “阿妹,哥回来了,你便开门吧~”言罢,屋里无人应答,叶龙但觉甚奇,静静侧耳朝屋里听去。闻听良久,甚觉屋内死极般静谧,叶龙大惊,撞开闺门,冲入房内寻月禅。却见屋里并无一人,圆木桌上的糕点都未动过。正欲转身出门,但见一身着浅绿色锦缎丝衣的女子走了进来,此女子美如落日,艳如云霞,抿着一张樱桃润红小嘴,低垂一双碧水澈泉的眼睛,楚楚动人,柔滑如丝的长发落在修长的身段上,静如悠悠牡丹,行如弯弯杨柳,可媲昭君,宛如西施。此女子正是柳岳泽之女柳月禅,她见叶龙如此慌张的在她房内,不禁问道:

  “哥,你做甚么?”

  “阿妹,哥望你不在房内,甚是担心。”叶龙见月禅虽面色憔悴,但无病状,稍稍放下了心,又道:

  “我和娘担心你,明日阿妹随娘亲一同下扬州,路途遥远,阿妹这般憔悴,哥心疼的紧。”月禅见叶龙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便安慰道:

  “哥,月禅没事,先前只在后园走走。明日哥不随我们同去扬州么?”

  “阿妹,当下多事之秋,哥甚多要有事须办。日后便去看你。你随哥一同去劝慰娘吧,娘跪了一天,你又不出闺房,她连个倾说之人都没有。”叶龙道。

  “月禅任性了,这就同哥哥去劝娘亲~”待合上厢门,二人相伴一同步入大堂。

  秋夜潇潇,五六星光点点。

  朝露滢滢,三两水珠滴滴。

  又是一日清晨,闻一声马啼,见柳叶龙立于马车旁说道:

  “娘,我不久后便下扬州看望你和阿妹~”说罢,望了一眼月禅,嘱咐道:

  “阿妹,好好照顾娘亲!”,月婵闻言点点头。叶龙放下轿帘,转身策另一匹马朝京城而去。杨氏依依不舍,从轿子里探出头道:

  “龙儿啊,要记得来望娘。”无奈柳叶龙已行去一箭之地,未曾听见。杨氏见他离去,极是不舍。月禅见状,劝慰道:

  “娘,哥很快便会来探望我们的。”刚要继续说下去,忽觉轿子猛得摇晃,轰然大震,险些倒翻,马匹惊啼,杨氏与月禅大惊。待得轿子稍稍安稳下来,只闻府下马夫破口大骂道:

  “你这小厮,京城骑马便不看路了么?撞到人可如何是好?”杨氏和月禅揭开轿帘,朝马夫所骂之人望去,但见一衣着脏乱不堪的少年躺在道路旁,满脸疲倦,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他身旁的马匹倒地不起,已然暴毙。月禅见这少年如此疲倦,却死死望着前方,再瞧他双眸。其目光却炯炯有神,不像蛮夷匹夫,便对马夫道:

  “王叔,你莫要骂了,他撞上马车,伤轻不得,你望他受痛没。”马夫闻得此言,翻身下马,走到那少年跟前道:

  “你没事吧~”话一出,却见那少年干咳一声,手拿大刀翻身而起道:

  “恳请大叔借我一马,我欲赶往长安城南。”说话之人,正是红枫林与倪龙飞、彬彬道别的谢云逸。那马夫闻言大惊,此少年非但未受伤,且是精力甚沛。但见他手持大刀却又着书生衣着,迷惑不解。杨氏见这少年气宇轩昂,眉间透出书生之息,衣装虽破堪但质料不菲,又听闻他的谈吐,甚觉他乃某富家子弟,便道:

  “这位少家,现下长安城因谢太傅一家被治逆反罪,尤以长安城南甚为动荡不安,你如若要去,当过几日前往。”云逸见这说话之人衣着臻致,雅和高贵,心想定是富贵之人,便道:

  “这位姑姑,我欲此刻前往城南,恳请借我良马一匹!”杨氏见他唤自己姑姑,心中顿生亲切之意,正欲答应,却闻月禅先一步唤道:

  “王叔,你让随同的家眷让出一匹马来,给这位小哥。”云逸闻言大喜过望,见一下人牵马而来,便作揖道:

  “多谢姑娘!”正要问其姓氏,余光寻到“柳府世德”门匾,便道:

  “柳家之恩,云逸定当报答!”说罢,掏出随身玉佩放在月禅脚下,翻身上马,疾速朝城南而去。杨氏与月禅正要问其姓名,已然只能见到云逸逝去的身影。月禅心道:

  “这人好生奇怪,欲道报恩,却连自家姓名都忘而告之。”云逸此际已是逃犯,又岂能报得姓名。

  “这少家谈吐风雅,气宇轩昂,我便能瞧出他已落难,却把随身玉佩给予恩人,娘亲甚觉这少家侠义孝顺。”月禅听罢,拿起那块蓝色玉佩,但见玉佩光滑温软,四个清秀的字深深刻在上面,阅道:“云逸怀远”

  马蹄得得之声阵阵入耳,云逸此时心中只有母亲的面容。但闻杨氏刚才所说,母亲现下已然危急,心下如此想,更加使力策马飞奔。眼见府邸远见于眼前,心头亲近之感顿生。再行片刻,见府邸密密麻麻的围了百名将士。云逸深知孤身一人无法进入府内,见人多杂乱,心生一计,兀得翻身下马,悄悄靠近府邸。走了几遭,巡视良久,但见一名小兵身材瘦弱,眼神游离不定,站在偏离众军士的墙角。心道:“便是他了。”

  云逸伪装凑热闹之人,绕过大队人马,走到墙角,那小兵慎热得紧,频频拂去额头的汗水。这小兵个头虽然瘦小,但云逸依然谨慎走到他跟前,故意摆出自己官刀,问道:

  “你在此处做甚?”那名瘦弱的小兵闻言抬头望了一眼高大的云逸,见他衣着不堪,神情煞是紧张道:

  “我也是来抄家抓人的~”云逸闻言一惊,心道:“怎得这小兵如此说话,何为我也是来抄家抓人的?蹊跷之极~”便调作声气,用威肃的口气说道:

  “我乃汉王亲卫御林军虎卫队的兵曹,先前抓了几名逃犯,衣着不堪。你便是哪队的?”云逸随意编扯,但见那瘦弱小兵不听的吱唔道:

  “我…我…我是………”

  “放肆,你乃一名官兵,见到本兵曹,竟敢称:我?”云逸继续试他。那瘦弱的小兵闻言身子一颤道:

  “我,小人…小人…”云逸被他这一吱唔也是一惊,心道:“这般胆小?难道他被吓得这般口齿不清么。”此时府邸传来几声哭喊,云逸朝府邸望去,几名将士拖拽着府内的家眷,那两名家眷拼命摇晃身子,被押了出来,云逸细瞧后,低声唤道:“梅姐姐,吴伯伯……”那小兵本以为要遭罪了,却见眼前男子一直盯着谢府大门外的几名囚徒,心道:“现下快快逃离。”正转身欲逃,却觉一股大力拽着自己,回头一瞧,见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拽着自己,他正欲挣扎,却听云逸轻声道:“本兵曹抓逃犯衣着已破堪,你便将衣服脱下来,本兵曹要换上~”那小兵闻言大惊,死命挣扎,哀求道:

  “大人放了我吧,你要多少银钱我便给你。”哪知云逸也不看他,催道:

  “你这小兵,能有多少钱两,我甚么都不要,你将这身衣服脱了便是。”那小兵闻言抬头望着云逸的眼睛,喊道:“大人莫要啊~”。云逸见这小兵如此硬着,恐他乱喊,又想娘亲还困在府邸,便捂住那小兵的嘴,将他推至偏僻的角落道:

  “小兄弟,在下迫于无奈,请原谅!”说罢,云逸左手捂着那小兵的嘴,右手便去脱他的衣服。那小兵见状,拼死挣扎,无奈云逸气力过人,根本不得动弹一丝。就这样愣生生的被云逸扒了上衣,云逸扒完道:

  “兄台身材瘦小,胸干如此发达,从军之人练兵之勤可见一斑。”说罢,又伸手去扒裤子,忽觉左手一凉,抬头望去,但见这小兵噙着泪水,脸色涨红,呼吸短促。云逸便问道:

  “从军之人这般鼠胆?”

  说罢,也不管那小兵痛哭和挣扎,把裤子也扒了下来。待得衣服、裤子、都扒了后,谢云逸见那小兵低着头,哽咽抽泣,便松开一直按在那名小卒嘴上的手道:

  “小兄弟,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在下就此别过!”云逸见他不回答,拿起衣服朝远处奔去。

  那小兵见他离去,神情呆滞,软软靠墙蹲着哭泣,哭泣声越来越大,忽然身子被一粗嗓门的声音一震,抬头望去,见一名虎背熊腰身着银马铠甲的大汉望着自己,那大汉身材高大至极,阔鼻宽脸,匾额厚颧,黑眉凸眼,不怒已威有三分,怒则威同猛虎,凶如饥狼。但闻他大声吼道:

  “这是官府抓捕重地,你这歹人在这作甚?”正欲上前抓他,见那小兵仰起脸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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