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八二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天下江山-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处,我等容他一时,也算是积了一份善念。”众人哈哈大笑,都说向镖头老婆临产,所以一路上施穷救病,到处抱佛脚。

  刘得功跟在车队中,不言不语,开拔了便低头走路,歇息了便收拾车马,有空闲了便倒头就睡,从不多说话,可他心中却如同江水般翻涌难平。堂堂七尺男儿,一身武艺,却有家难回;结拜的大哥留在靖安县生死未卜,自己又落泊到如此田地,刘得功实在想不出该什么办。逃离县城那一晚的经过还历历在目,连自己娘舅都会为了几十两银子把自己卖了,这年头还能相信谁?而自己的功名富贵又在哪里?刘得功心里委屈,满腹的悲怆,每到心痛时就瞪着眼睛紧紧咬住自己下唇,一路上两只眼睛竟如同兔子一般的血红。

  车队晓行夜宿,却是向西南匆匆而行,离靖安县越来越近,这让刘得功越发地不安起来。他迫切地想跟着车队回一次靖安,哪怕是从县城外经过也好,这样也许能在不经意间遇到李鹤年与娟姑娘,哪怕这两人都认不出他来,只要能让他远远地见上一面,知道他们平安就好。但刘得功从心底又怕遇到他们,他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这狼狈落泊的样子,七尺的男儿,即便不能衣锦还乡,他也决不愿意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念头冰火一般反复烧灼着刘得功的五脏六腑。

  车过靖安县城外,从岔道向南而行,并没有进城的打算,刘得功回望近在咫尺的县城城墙,松了一口气,内心却又油然生出一种沉不到底的失落感。他知道,自己这次一旦离开,怕是再没机会回来了,每向南走一步,离家就越远,他自己就越是孤单,孤单得一无所有。

  刘得功正在心里烦乱着,忽见前面吹吹打打来了一支送亲的队伍,鲜红的五彩花轿颤悠悠地被簇拥在中间,吹鼓队伍与嫁妆分列前后,几十名送亲的男女老少兴高采烈地伴在轿子两边。

  向镖头吆喝驴车靠在一边,让对方先过,免得踩腾出来的尘土染污了喜气。老趟子手张大鹏是个嘴快的,招呼送亲队伍中一个老汉道:“给您道喜啊,老人家,敢问这是哪个富贵人家送亲啊?”那老者扬扬手道:“是城里绸缎铺郑家,闺女嫁了县里的李鹤年李大捕头,李家送的好彩礼哩。”这一句话无异于在刘得功耳边响了一个炸雷!他激灵灵一个冷战,抬起头来,猛转身回头望去。果然!送亲队伍中都是郑家在城里的街坊亲朋,其中不少刘得功都认得,那轿子里的必定是娟姑娘无疑!刘得功抬腿就要冲过去拦住花轿,一迈步却脚下生疼,原来是借来的旧鞋也早已磨穿,脚心的血泡破掉,一股刺痛针一般从脚下直钻到刘得功心里。这痛楚让他心中闪电般一转:刘得功啊,如今你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你截住花轿想做什么?你此时又能给人家娟姑娘什么?人家嫁了李大哥有吃有穿,岂不好过跟着你这落泊鬼朝不保夕?你既然喜欢娟姑娘,这样做不是毁人家么?让人家跟了李大哥过好日子,不好过跟你千倍万倍?这念头在刘得功心间千回百转,紧紧捆住了刘得功的双脚,刘得功眼睁睁地看着花轿从自己身边一步步走远,只觉自己从脚下一直凉到头顶,一颗心被冻成了冰坨,又被人用小锤一下下地敲碎。

  送亲的锣鼓声渐渐远去,却如同一记记重锤,将刘得功砸得神情恍惚。他想不到才刚刚过了半个月,自己大哥李鹤年就娶了自己心爱的人,更想不到自己就这样看着娟姑娘坐在花轿里,吹吹打打着进了李家门。

  镖车队伍吆喝着继续前行,刘得功脚步沉重一步一拖地跟在队伍后面,每一个脚印中都留下一丝血迹。而此时他却对这疼痛浑然不觉,眼前、心中满都是那一夜的亡命逃亡,和这半个月来的忍辱艰辛。刘得功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大潮在渐渐兴起,憋在他心中往复冲突,阵阵翻涌冲击他的头脚四肢,让他整个人都痛得快要炸开一般,四肢百骸从心里往外地疼!

  也不知走了多远,前面只听一声吆喝,十几个胖瘦汉子站在一堆树枝后面,拦住去路。向镖头见来者不善,忙止住车队,使眼色让张大鹏上前答话,张大鹏下马上前,抱拳拱手,说了几段江湖上的切口,对方一群人却一阵发愣,一句也答不上来。原来,这都是些邻村的闲汉无赖,刚刚拦住花轿要了些喜钱,仔细算算发觉不够喝酒,又看到远处一行镖车徐徐而来,这些人合计一下,便打起镖车的主意,想拦住讨些过路钱喝酒,于是便搬了些树枝、石块拦住道路,这些人没跑过江湖,不清楚道上的规矩,张大鹏问的切口自然也就答不出来了。

  领头的那无赖手拎一根枣木棒子,不耐烦道:“说什么屁话呢!给钱过路,不给钱你就把爷们这十几个都砍死在这里!你敢么?”这些人都是玩命的人,平时就算准了没人敢真把他们怎么样;真要是打杀了,老实百姓怕吃人命官司,可不打杀留个后患又必遭报复,因此遇上他们这些无赖多是遇事忍让、破财免灾,这才成就了这些个无赖、混混。

  镖车出行,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张大鹏强忍着火气,在前面用好话奉承,这群人却油盐不浸,就是要钱。这当口,刘得功拖着伤脚一步一蹭地从队伍后面跟上来。刘得功并非想要上前帮助张大鹏平事,而是他一颗心都远远地被那娟姑娘的花轿带走了,前面出事队伍停住,他却全然不觉,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只是跟在车队后面直勾勾地瞪着眼睛一步步趔趄而行。

  为首的混混正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呵斥张大鹏,却见对面一个蓬头垢面满身褴褛的人直愣愣冲自己而来,人未到一身的臭气就已扑面而来。那混混头子是个跋扈的主儿,二话不说抬手一记耳光迎面抽在刘得功脸上,竟将刘得功打了一个踉跄!刘得功自幼学武,当了六年捕快,一身的好功夫,亲手拿住的江洋大盗不下百人,今天若不是因了那顶花轿而满腔郁闷,又哪里会轻易被人一个耳光打在脸上!这混混头子不知道,这一记耳光,就像点着了炮捻子,将刘得功满身的疼痛与凄苦打出了一个发泄缺口来!刘得功抬眼看去,恍然认得眼前此人不过是县城外乡村里一个不入流的混子,平日见到自己,十几步外就要弯腰抱拳地说恭维话,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落到这步田地,让这样一个偷鸡摸狗的家伙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刘得功半个多月来的一腔怒火再难忍受,胸中杀气混同怨怒瞬间如火山般喷薄而出。他怪叫一声合身扑上,探左手掐住那混混头子的脖子,左脚踩住他脚面,右手立掌上推他下颌,只一下就折断了他的颈骨,右手揪住他脑后辫子将尸身扔在道边。这一下子祸起瞬间,一眨眼的工夫,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活人,就被刘得功重手格毙在道边。众混混先是一愣,继而发一声喊,各抡棍棒兜头乱砸下来。刘得功抬脚挑起那混混掉落的枣木棍子,摆个架势吞吐冲入人群。

  片刻工夫,官道上烟尘散尽,十几个人躺在地上或低声呻吟,或不住抽搐,刘得功双目通红横扫躺倒在地的众人,木棍在手意犹未尽。

  镖局众人明白刘得功是惹了大祸,这要是附近的村民出来一拥而上,这趟镖绝对护不住,可是镖局众人方才见识了刘得功的身手,此时谁也不敢上前说话,都把目光投向了向镖头。

  向镖头咽了口吐沫,小心上前试探着与刘得功说话,但此时刘得功耳朵里能听见的,就是那婚嫁送亲的唢呐声,在耳边一声声地高扬起来,钻进他的心里。刘得功眯起眼睛远眺,靖安县城的城墙依稀可见,这里面就住着一个曾经他深爱着的姑娘,还有一个娶了这姑娘的大哥!“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忽然间从刘得功的心里钻出来,像突然点着了一地的火油,瞬间一腔怒火再次在刘得功心中升腾了起来。“世上人人都可以娶娟姑娘,可唯独你不成,你李鹤年是我刘得功的大哥!你娶走了我心爱的人,这算什么?”刘得功想到这里,甩开大步,拖着棍子朝靖安县城走去,他要去找李鹤年问问,他这样做究竟算是什么!

  刘得功两眼直愣愣地从镖局人群中穿过,众人不敢拦阻,反而纷纷避让,只见刘得功将木棒拖在身后,大步踏起一阵烟尘,径直朝县城而去。半个时辰后,刘得功赶到县城南门口,他抬头仰望城楼,心中不由得叹气伤感。刘得功知道自己在城中熟人多,怕被认出来撞破身份,因此在城外挨到了傍晚,才用灰土抹了脸,拄着木棒作手杖用,故意装成跛足弓背的样子,混进靖安县城。

  谁知刘得功走到李家,却发现李家一如既往,门口冷冷清清,毫无娶亲的样子。刘得功心中疑惑,便找附近的人打听,才知道李鹤年为了娶亲在城外李家村买了间宅子,小两口为了图清静特意住在城外,今天连酒席、礼仪都是在李家村的新宅操办的。

  刘得功听完,心中越发地恼恨,他一下午水米未进,却完全顾不上吃饭,急匆匆转出城门直奔李家村而去。一路上他脚板刺痛,嘴唇皲裂,身体上处处痛楚都钻进心里,紧紧贴在李鹤年那三个字上。进了村口,沿大路向西,远远就看见两个大红灯笼挂在一处宅院前。再走几步,灯笼上大大的喜字便映入刘得功的眼睛。刘得功紧走几步来到门前,只见大门两边对联鲜红,门上贴的喜字用笔饱满勾画圆润,确是李鹤年笔迹。

  刘得功咬咬牙,奋力上前打门,将大门敲得“咚咚”作响。院里的下人听见了,高声喝问,刘得功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用力地敲门。那下人喝过了喜酒,酒困刚刚涌上头来,却被打扰,心中咒骂着拉开门闩,怒喝道:“谁啊?问了半天不说话?”

  刘得功一步跨进院子,将那下人推地倒退几步,嘶哑着声音问道:“李鹤年在哪里?”

  那下人见刘得功一身褴褛,两眼通红,知道他定然不是贺亲的客人,伸手抄起一根木棒,挡在刘得功身前。刘得功单手探出一抓一扭就已夺下了对方的木棒,接着揪住他的脖子怒声问道:“李鹤年在哪里?”

  此时只听屋门响动,正房屋门一开,走出来一名身穿大红色嫁衣的女子,这女子身材高挑,脸蛋细瘦,脑后发髻上插着凤钗,大红色的盖头半搭在肩膀上,分明正是刘得功日思夜想的娟姑娘。娟姑娘原本坐在屋内,只听来人声音熟悉,待到走出屋来仔细分辨时,头上云散星明,月光雪亮,照得院内青砖地面一片霜白色,借着月光看清楚来人竟然果真是那个冤家——半个多月来生死未卜的刘得功!娟姑娘只觉心中一阵翻涌,待要走上前去相见,一步跨出门槛却发觉自己竟然全身酸软,一下子坐倒在门槛上,倚住门框不觉双目间两行热泪潸潸而下。

  这时刘得功也看见了娟姑娘,见她一跤坐倒,心下一痛,原本一路上想的许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正在这时,东厢房屋门一响,走出来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男子,这人左手挑着灯笼,右手小臂打着夹板,用布带挂在肩上,却正是刘得功的大哥李鹤年。

  刘得功转头见李鹤年不但未在新房、未穿婚服,右臂反而缠着夹板,似乎受了重伤,心下已然感觉不对,便走过去抱拳道:“李……李大哥,你……你这是如何?”李鹤年苦笑几声道:“好兄弟,可把你盼来了,此处不是讲话所在,进房说。”说着示意下人关门上闩,带着刘得功扶起娟姑娘,进到新房内。

  原来,刘得功走后,李鹤年令道士将自己和衙役打昏,谎称是刘得功自己越狱,又买通了县令在驻军那里上下打点,才逃过了一劫。而郑家老掌柜为撇清与刘得功这个“长毛匪”之间的关系,忙不迭地招人说媒,要将郑姑娘速速另嫁他人。而郑姑娘对刘得功情真意切,不惜以死相逼,闹出几次上吊拒婚的事情来。李鹤年为不使刘得功伤心,与郑姑娘暗中商量,由他出面娶了郑姑娘过门,然后寻访刘得功的下落,一旦有确切的消息,便将郑姑娘送到刘得功那里,玉成这一对有缘眷属。

  刘得功听到此处,不由得又惊又喜、又羞又愧,他推开椅子朝李鹤年纳头便拜,一声“李大哥”之后,想起自己一路上对李鹤年的猜忌与怀疑,几乎无地自容,不由得哽咽难言。李鹤年叹口气,扶起刘得功道:“好兄弟,如今这里是容不下你啦,好在你一身的本领,到哪里都不愁施展!不过如今正逢乱世,你在这一边没靠山没家财,难以混出头来,不妨另辟他途,博个封妻荫子的功名,也算开国功臣,没准将来大哥我还要靠你拉扯呢!”

  刘得功吃了一惊,抬头道:“大哥,你是说……让我去投太平军!”

  李鹤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侧身推开窗子四下看了看,才走回来道:“这长毛一年之内连败朝廷大军,几乎席卷江南,虽然我观它妖气太多而堂堂之气不足,但万一今后它能划江而治的话,此时你前去投奔,也算是龙兴之臣。如今我在县城也难以立足,我打算去投曾大人,凭我的能力,必然能有所小成,今后你我兄弟各在一方,万一有个此起彼伏的时候,也有个照应。将来你投奔我,或者我投奔你,至少还都有个去处,这也是个在乱世里无奈的万全之计。”

  刘得功恍然大悟,李鹤年所说的确是个万全之策,凭他们兄弟二人的本领,在各方都能安身,这样将来不论是朝廷平定太平军,还是太平军自立朝堂,两人或招安、或反正,都能有个落脚的依靠。刘得功想到这里,不由得从心里佩服自己这位心思缜密的大哥,忙道:“一切全听大哥安排!”

  李鹤年起身又走到窗边仔细听了片刻,端起烛台将屋内一口嫁妆箱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竹筒。李鹤年将竹筒轻轻摇了摇,又取出十两银子一起递给刘得功道:“你此去那一边不忙着加入,一定要选个英明的上司投奔,免得将来既受压制又受猜忌。这竹筒里是我多年来游历江西、湖北两省所绘制的地图,上面山川河流标注得极为详细,对行军打仗多有帮助,你拿去做个投奔的引见之物吧。”

  刘得功又是一惊,他自然知道此图是李鹤年数年辛苦所绘,也知道此图对于行军打仗而言,非常重要,忙问到:“如此宝物,我怎敢收?还是李大哥您带在身边吧!”

  李鹤年苦笑一声道:“我已经绘了一件副本,留作呈送曾大人时用,你就收下吧,你我兄弟数年,也算愚兄给你留个纪念吧。”

  刘得功双手接过竹筒,心中又是惭愧、又是感激,李鹤年不仅冒着通敌的罪名,玉成自己的婚事,还拿出如此珍贵之物,来帮持他的前程。刘得功含泪道:“李大哥,你对我的大恩,我刘某粉身碎骨难以报答,日后但用得着我刘某时候,那个……那个什么汤火来去的,万死不辞!”
  李鹤年点起灯笼送刘得功与娟姑娘出庄,三人在村外月下诀别,刘得功与李鹤年依依难分,一杯酒辣得喉如刀割,一抱拳忍得满腹辛酸。兄弟二人想到今夜一别,日后各奔东西,两军阵前疆场无情,生死各由天命,再见面时不知会在何时何地,忍不住四臂抱紧,俱都泪下。

  两人这一别就是七年,七年来太平军盛衰一时,刘得功投到翼王石达开麾下,从一名旅帅连升师帅、军帅,直做到独当一面的大佐将,追随翼王、英王两破江南大营,受封到挺王爵,守嘉兴天国银库。其间郑老掌柜病故,李鹤年遣心腹家人送郑耀林到刘得功处,让他们家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