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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飞的梦幻人生-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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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像他们这种外来户能分到这样的房子没有高层的关注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这套房子确实是胡敢的关照,亲自给总务处打了电话,让杨兆军在空出来的楼房中选了一套。
  别看杨兆军喜欢时髦,在房屋装修上还是看左邻右舍。地上就铺了浅蓝色一块块拼起来的地板革,去过邢芳新居的孙兰馨很想照着邢芳的家装干,但不知道那些东西多少钱,从哪儿买。她也不是个很要样的人,现在的房子已经让她满意,由着杨兆军弄吧。
  收拾房子只花了二千多元。很多土木工程并没有花钱,都是杨兆军找修建处的“白干“了。利用理化计量处的废火药桶做了个淋浴器安在了卫生间,解决了洗澡问题,稍有点洁癖的孙兰馨很满意,她不喜欢厂里脏兮兮的大澡堂,每次洗澡都很愁。现在不用愁了。
  杨兆军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主要是北重自89年进入低潮,外贸的任务果如荣飞所言取消了,两伊战争在88年结束后外贸订单锐减,民品又没有成气候,几乎全线亏损,工厂立即陷入困境。胡敢决定大干民品,看中了高频管项目,决定上一条现代化的制管生产线和对旧的表处生产线进行大修,预算资金1200万,经过胡敢的亲自公关,部里支持30%,其余要企业自筹。去哪里自筹?只有动银行的脑筋了。财务处负责联系贷款事宜,胡敢将任务直接交给了杨兆军,命令他必须拿下工行,北重开户行在工商银行,不找他们找谁呢?
  杨兆军是89年春节前升任副处长的,跨越从科长到处级的关键一步只用了两年时间,除掉已经离开北重的荣飞,杨兆军守着一个最年轻的处级人事记录。和他同时进入副处级的沙成宝因为年龄比他大一岁,无法享受此项殊荣。
  北重官场将杨兆军当作了胡敢的亲信。事实上他就是胡敢的亲信。胡敢出差的费用都是杨兆军亲手打理的,胡敢的习惯就是将鼓鼓囊囊装满各种票据的信封让秘书交给杨兆军。然后杨兆军再将报销后的钱利用打牌的机会交给胡敢。签字的手续都是杨兆军代为完成的,没有胡敢的任何笔迹。
  胡敢利用二年不到的时间初步完成了他的绝对统治。张昌君终于领教到胡敢的专权了,尤其是在人事上的专权。胡敢直接跟他说,党群系统的干部任免你拍板,行政系统的我决定。二年时间里胡敢撤换了60%单位的行政正职,副职就更多了。胡敢在党政联席会上的理由是干部调动可以拓宽视野,增强能力。中层干部在一个单位搞久了不好呢。最后的口气明显学了**。
  这样几轮调整下来,一批年老的中层离开了岗位,一批年轻的科级走上了岗位。其共性是他们都是胡敢看上的人,或者说他们都忠于胡敢。
  张昌君和朱磊甚至王志文的影响在急剧消退中。张昌君作为胡敢曾经的“座师”,并不甘于退出舞台的中心。曾几何时,胡敢也算是“张派”的大将啊。张昌君所凭峙的更多的是部里的人脉,对于治厂的方略,他真的差胡敢老多了。当他将胡敢在行政上的专断汇报给部里,领导耐心地听完他的“告状”,说了一段话,让张书记彻底退居“二把手”的位子。
  老张,你们厂正处于建厂以来最困难的时期。嚷嚷了这么多年的开发民品,军转民搞了好几年了,部里对你们的支持不算少吧?上了党组会的项目就有二个,投进去几千万,怎么样呢?像你们那个农机项目,卖出去的钱还不如投资吧?搞得现在连工资都不能正常发放了。朱磊同志为此降了职,你要知道,“五一”爆炸案不过是个引子而已。你长期担任主要负责人,有没有责任呢?现在的体制是厂长负责制,作为党委书记,就是要为行政保驾护航嘛。胡敢同志有魄力,有思维,有带领厂子走出困境的决心。撤换不称职的中层是必须的嘛。怎么能说到独断专行?难道搞个联合国,大家凭意愿投票,只要常任理事国反对,议案就否决,这样就算民主,就可以搞好企业?现在是非常规时期,你们是负重前行,必须团结一致,拧成一股劲。如果各唱各的调,企业铁定完蛋!班子十几个人在一起工作,是要有个核心的。这个核心就是胡敢同志------
  张昌君书记悲哀地发现,胡敢在部里的影响已经超过了他。今年已经五十七岁的张书记从此退到“幕后”了。其余如卢续之流,试图与胡敢掰手腕的更是惨败而归。**年春,胡敢调整了班子分工,负责经营的卢续被改为分管安全教育等杂事,离开了原来相对重要的岗位。胡敢一气提拔了五名厂长助理,其中就有计划处长赵宝莲。厂长助理都获得分管几个基层单位的权力,成为事实上的副厂长。在完成中层调整后胡敢再次按照自己的意愿调整了高层,当然任免班子成员的权力不在厂长与书记,对于他不喜欢的,暂时让他靠边好了。
  杨兆军默默地注视着工厂的人事变更。聪明的他没有什么看不懂的。在国企,如果想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首先要将自己变为政治家而不是企业家。你每天研究业务有什么用?看不清方向全是白扯。
  孙兰馨带给他的关于荣飞夫妇的消息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有更重要的事做。友谊不能空谈,友谊必须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孙兰馨不止一次的埋怨荣飞夫妇离厂时不表个态,至少应该请他们吃顿饭吧?我们现在看着的电视还是人家荣飞送的呢。
  对此,杨兆军并没有多少内疚。在他得知胡敢对荣飞的态度后便做出了低调处理的决定。别人不了解胡敢,他杨兆军是了解的。胡敢看人首看“线”,是谁的线取决于细节,细节决定成败。荣飞是个有心计的人,在外面搞生意从来没有跟自己谈过。倒是显得自己比较傻,像结婚时一下子找来五辆轿车,如果没有社会关系怎么回做的到?可笑当时自己竟不去想。荣飞断然离开北重,是因为自己的保护伞没有了,如果卢续坐上厂子的位子,荣飞还会留在北重,或许现在都成为正处了。可是这家伙有想法,早早为自己铺设了第二条路。
  欠了荣飞的情可以慢慢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债也可以慢慢来。当务之急的是贷款,如果贷不到这笔款子,老板的民品大计就要无限期推迟了。
  晚上的牌局杨兆军去不了啦。原来打牌是打牌,现在打牌是政治。不是胡老板的人你能上那张牌桌吗?杨兆军只是感到自己的钱越来越紧,每月留五十元零花真不够,上个月的工资干脆就没交老婆。孙兰馨不是小气的女人,但也为此说了话。你每月不到二百元的工资,一分不交家里,难道还要我养活你?钱去了哪里,全输在牌桌上。最近手气不旺,没办法。
  关键是贷款卡在了信贷部。那个姓毕的信贷员已经摆平了,资料摆上信贷部主任吴厚川的案头。吴主任一直推说工作忙顾不上审,今晚好不容易约了姓吴的吃饭,这回不用他打头了,700万的贷款总会计师是必须亲自抓的,胡敢表示等将吴厚川一关攻下,他亲自出面跑印行长。印天是市分行主管信贷的副行长,最终的放贷需要印行长的签字。
  郭庆阳是八七年调入北重的总会计师,为人沉稳。大概因为是外来户的缘故,郭总很低调,对财务处的工作很少批评。这次贷款的前期跑银行都是杨兆军负责,郭总只是把握总体进度。杨兆军感到吴厚川属于那种油盐不进的主,胡敢曾授权杨兆军行贿吴厚川,但送礼是一门学问,杨兆军从那个小毕口里打听吴主任喜欢收藏,于是给吴厚川花了八百多元买了一个据说是元代的口径约50cm的青花磁盘,盘内绘多层青花纹饰,盘心边缘环以卷草纹一周。盘外壁为缠枝莲花八朵。盘底写着至正元年字样。至正是元代的最后一个年号,杨兆军其实不知道这玩意的真假,送过去时吴厚川感兴趣的把玩许久,最终拒收了。对于今晚的饭局,听说是总会计师出面,吴厚川倒是答应了,对杨兆军说,你们是大厂,级别高,免得让你们总会说我架子大。正好一些话在酒桌上也可以谈。
  地点是吴厚川指定的,设在了东城的花园酒店。害得郭总与他早早乘车离开北重,总不能让客人等吧?



第三卷第二十节疑惑

  预定的是梅厅。梅兰竹菊是花园酒店二楼包间朝阳的四个带洗手间的餐厅,装饰豪华,在梅兰竹菊四厅用餐必须提前预定。这四间餐厅加收10%的服务费而且设定了最低消费标准。这是叶家澜的主意,收到极好的效果,请客者都以在四厅消费为荣。
  吴厚川的履历杨兆军从小毕那里基本搞清了,此人原来在下面的支行任行长,88年底才平调到分行任信贷部主任,看起来是平调,实际上权力大了许多。
  杨兆军黑色的皮包里带着另一份资料。已经送给了信贷部一份了。不知道转到吴主任手中没有。在北重财务处的五年,杨兆军已经深谙机关的运作规则。所谓瞒上不瞒下,关系都是从下层做起,如果越过下层直接找上层将后患无穷。不是胡敢催的紧杨兆军是不愿意这样做的,他既然在财务口发展,银行就是长久交往的伙伴。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按部就班了,他和小毕交换了意见,如果今天谈话投机,杨兆军准备走捷径再给吴厚川直接递上材料。按照小毕所言,只要吴主任批准了,这笔贷款就办成了九成。
  客人还没有来,戴着厚厚镜片的近视镜的郭总与杨兆军闷坐着。杨兆军的目光落在墙上装裱精美的一幅字,勉强认出是林和靖的咏梅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杨兆军轻声读出了其中的名句。字的主人却不知为谁。服务员给他们上了茶,嗜茶如命的杨兆军发现酒店的茶竟是龙井,而茶杯则是古色古香的盖碗,宽大的茶叶在浅绿的水中浮沉,杨兆军品了半盏,赞道,“好茶。第一次在餐厅喝到这么好的龙井。刘总你尝尝。”郭总笑笑,“小杨你年龄不大,爱好却不少。我是不喝茶的,再好的茶在我这儿味道与街上的大碗茶没什么区别。”杨兆军听出郭庆阳对他的批评,但不以为然。生活的目的是什么?在杨兆军眼里就是享受。没条件也就罢了,有条件不享受简直是浪费生命。
  杨兆军一直辨别着墙上的狂草。从林和靖又想到了陶渊明。林和靖隐居西湖终身不仕的日子很美,但自己学不了。梅妻鹤子更是谈不上。自己就一俗人,挣扎在滚滚红尘中,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劲头想都不敢想。林和靖也罢,陶潜也好,都是有钱的主,如果没钱,他会“悠然见南山”?他所做的一定是为糊口奔忙。
  “我看你一直欣赏墙上的字,很好吗?”
  “郭总见笑了。这是林和靖的名作,他是北宋人,终身不娶,喜欢植梅养鹤,人称‘梅妻鹤子’。字倒也罢了,诗却是好诗。其中的三四二句,据说是咏梅的巅峰之作。这间屋子既叫梅厅,悬了林诗倒也贴切。”
  “哦,我只知道**和陆游的咏梅词。陆游的词还是连带着学来的。你知识面广,不错。”
  杨兆军有点自负。北重的领导们知识面最广的是胡敢和卢续,其余还真看不上眼,“郭总过奖了。我看书杂,瞎玩。你别批评我不务正业就行。”
  “业务还是要学的。这几年会计规则不断更新,不学习肯定不行。”郭总在业务上抓得紧,不过杨兆军早已悟出来,走业务的路子,顶死当个处长。
  “是是,我一定加强业务学习。”说这话有些言不由衷了。这时房门敲响,服务员替夹着黑皮包的吴厚川打开了门。
  “呵呵,来晚了。对不起啊。这位是郭总吧,抱歉抱歉。”
  “我们也是刚来,还要谢谢吴主任赏光啊。”郭庆阳站起来迎上去,握住吴厚川厚实的大手摇着。
  推吴厚川坐了上座。“吴主任,不知你喜欢什么酒------”杨兆军带了两瓶茅台,此刻拿出来摆到桌上,“我无所谓的,喝酒属于学前班水平,而且,今晚还有事,真的有事。”吴厚川搓着肥厚的手掌,“我们简单一些,好吗?”他看着郭庆阳。
  “不知吴主任的口味,菜还没点。”杨兆军将印刷精美的菜单轻轻推至吴厚川面前,“都说花园酒店的饭菜有档次,我们也是第一次来,算是沾吴主任的光。”
  “我是不会点的,还是杨处长来吧。”他将菜谱推回杨兆军,转脸看着郭总,“北重的干部年轻化真是令人羡慕,像杨处长这种年纪的,在我们那儿还在点钞票呢。”
  “小杨是厂里最年轻的处长------”郭庆阳赔笑。那边杨兆军开始点菜。
  “吴主任,不好意思,那笔款子的事还要您费心。厂里比较急,上另一个项目------”
  正在凝神点菜的杨兆军心里叹息,郭总不该现在就谈正事的,那要等酒酣之际提出,效果才好。于是插话道,“吴主任平时忙是一定的了,不知业余时间喜欢什么,打牌吗?”
  “呵呵,偶尔也玩几把。我这人没什么爱好------”吴厚川接过郭庆阳递上的红塔山点着,“北重我不熟。军工厂总给人神秘的感觉。呵呵,你们原来可是极少贷款的。”
  “也贷一点。军品的计划性强,原来大部分材料都是调拨的,现在企业的自主权越来越强,中央及部里都在讲保军转民,厂里准备在民品项目上大干呢。”
  “干民品好啊。市场就在自己手里。不知贵厂准备干哪一行?”
  “说起来北重的民品还是比较多的,像灵泉牌灭火器,我们那边的饭店里常见的,还有家用多功能农机,还有家具------”
  “咦,北重也做家具?不错嘛。我觉得家具市场的前景极好。你们申请的这个项目就是家具吗?”
  “不完全是。有一点关系。现在钢木家具是主流,我们准备上钢管------”郭庆阳感到尴尬。北重在民品项目上的游移不定在他看来是最大的败笔,不管做什么,应该坚定不移地做下去。而实际情况是一个皇帝一个令,从家具到农机再到现在的钢管。可是他不能多说,不想在银行面前多说。
  “钢管?”
  “钢板和钢管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价。我们的可行性分析对此做了详尽的分析。北重是个大厂,一般的民品满足不了,至少想在规模上达到五千万以上才有点意思。请吴主任放心,这个项目是可靠的。”
  “呵呵,我当然放心。不过最近银根收的紧,你们知道,国际局势比较紧张,进出口都在下降------”西方发动的制裁已经开始,中央正在沉着应对。
  “银根再紧也不差我们这点,”杨兆军笑着说,“就像这海蜇皮,对吴主任就是小菜一碟嘛。”
  “呵呵,小杨处长气魄倒大------”茅台已经打开,酒香四溢,其实吴厚川更喜欢清香型白酒,夏天最爱的则是冰啤酒。和眼前二人交浅自不必言深,“郭总,我总量控制。”吴厚川指着二两半的酒杯,“待会儿真有事。哎呀,杨处长点的菜太多了,我们就仨人。”花园酒店的服务确实过人,不到十分钟,热菜一道道布上来。考虑到吴厚川老家是安徽,杨兆军特意多点了鱼虾,据说花园的海鱼是空运过来的,刚才服务生拎着塑料桶让他验看,鱼确实鲜活。
  “敬吴主任。”郭庆阳端起杯子。
  “客气了。”吴厚川也端起了杯子。
  酒宴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郭庆阳觉着该说的话都说了,看上去敦厚的吴厚川只是说尽快审看资料,并没有做明确的表示。郭庆阳心里很不踏实。
  吴厚川说他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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