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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加料版-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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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仕荣忽正色道:「公子医道通神之风声现已传遍了金陵一府九县,竟向下官恳求转邀公子治病的不乏其人。」
  严晓星道:「在下知道,但事先应预为防范,匆忙之际竟忽略其事,殊感失策。」
  李仕荣微笑道:「今晨,漕运总督忽遣人相邀过府,这位总督大人满腹诗书,严正不阿,敬重侠义之士,嫉恶如仇,与下官最为气味相投,下官去後,他开门见山就提起你严公子」
  严晓星诧道:「在下与总督大人并不相识。」
  李知府哈哈笑道:「公子现在名气大了,总督焉有不耳闻之理,他说他府中藏有一位武林林高手,虽然漕运总督辖下不乏江湖豪雄,但此人却秘密隐藏着,除了总督自己及一老仆外,并无第三人知情。」
  严晓星目露讶异之色道:「为何如此隐秘?」
  李知府摇首答道:「下官不知详倩,但总督见告说这位武林高手知杀害令尊主凶是何人,是以请严公子前往面晤那位武林高手,不过此事必须隐秘谨慎。」
  严晓星心中将信将疑,道:「大人,你我这就要去麽?」
  「自然。」李知府道:「我等藉治病为由,以避旁人耳目。」立命备轿。两顶小轿迳自抬入漕督私寓内厅前放下。
  漕督是一五旬开外,貌相清瘦老者,朗笑迎出,与李知府略一寒暄後,即目注严晓星端详有顷,道:「这位就是严公子麽?果然人中龙凤,委实难得。」一把拉住,趋入内厅。
  宾主落座後,漕督即道:「贱内染有痰喘之疾凡廿余年,经医诊治,并末断根,每至春秋节会变换之际必然发作,喘气难眠,筋骨酸痛,苦不堪言,闻得公子精擅岐黄,妙手成春,烦为施治如何?」
  严晓星察觉窗外有条人影疾闪而过,不禁心神猛剔,知总督秘不外泄必有原因,遂笑道:「有病即有治,在下不敢自诩着手成春,只要不是死疾,谅可痊癒。」总督大喜,引入内室。
  严晓星施以针灸之术,并处下一方後,偕同总督回至内厅与李知府倾谈琴棋书画六艺。饭後,总督留严晓星稍住一两日,李知府遂告辞而去,是夜,严晓星与总督在书房对弈,落子丁丁,言谈之间,丝毫不涉及那武林高手之事。
  三更时分,总督亲自引着严晓星走入书房隔邻一间秘室,室内陈设雅致,几榻俱全独无窗户,总督笑祝安眠告辞走出。严晓星拴好房门,和衣而卧,不禁思潮起伏,只觉总督命他独宿於此其中必有原因,似有不解其故。寻思有顷,忽憬然而悟,脱去青衫鞋袜拥被而卧。片刻时分过去,突闻轻敲房门之声,略一沉忖,道:「什麽人?」翻身起床,赤足下地开门。
  一黑衫中年人探身而入,手捧一只盖碗,和颜笑道:「在下方琼,忝充内府武士,奉了夫人之命送燕窝汤公子饮用,不想惊扰公子清梦,还请见谅。」
  严晓星道:「有劳方兄了,方兄稍坐如何?」
  方琼将燕窝汤放在桌上,抱拳笑道:「不敢惊扰,恕在下告辞了。」匆匆走了。严晓星微微一笑,重新拴好门闩回榻坐下。
  蓦闻一苍老话声道:「严公子请施展缩骨功速入。」严晓星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壁嵌一幅画屏缓缓向内开去,忙跃身而起,施展缩骨术,缩为一小儿身如离弦之弩穿了入去。
  但见一老叟提着气死风灯,含笑道:「公子请随老奴去见一人。」严晓星身形复原,随着老叟走去。
  灯光昏黄黯弱,严晓星察出行经之处是一条弯曲逼窄暗道,不觉进入一间石室。室中燃有一盏油灯,方广不过两丈,室内仅有一榻一桌一几,榻上坐着一位头童齿豁,乾枯消瘦老者,目中逼射精芒,道:「严公子,恕老朽无法亲身出见,公子请坐。」那引严晓星而来的老叟已失去踪影。
  严晓星凝视着老者,发现老者披着一件宽大黑袍,自颈以下均被盖蔽着,手足都无法察见,面色沉肃道:「老前辈相召为了何事?」
  老者目光炯炯,答道:「公子明知,何必故问?」
  严晓星呆了一呆,道:「那麽老前辈是确知杀害先父主凶是谁了?」
  老者点点头,目露黯然神色道:「不但确知,而且老朽还可说是帮凶。」
  严晓星道:「在下只诛元恶,不究胁徒。」
  老者长叹一声道:「难得公子明白事理,有此一念足可招致百世其昌,风闻公子天涯寻仇,不知已否找出一丝线索麽?」
  严晓星道:「略有端倪,只待证实。」
  老者道:「但不知公子胸中之疑是谁?」
  严晓星忖道:「此人举止言语甚奇,既已知主凶是谁,尚要套自己口气则甚?」不禁沉吟不答。
  老叟测出严晓星心意,道:「公子难道信不过老朽麽?」
  严晓星道:「迄至如今,在下尚不知老前辈姓名来历,兹事重大,恕在下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叟道:「公子请揭开老朽袍衫一瞧就知。」严晓星不禁一怔,走向前去,揭开老叟袍衫,凝目望去,不由骇然。原来老叟四肢已然乾枯如柴,肤色枯黑,不言而知,可以推断出已残废多年。
  老叟浮出一丝苦笑道:「此乃杀害令尊主凶所为,现在公子可以相信老朽了?」继又长叹一声道:「老朽并非不愿吐出真凶姓名,但恐公子不予置信。」
  严晓星沉声道:「在下所疑,为武林卓着声名正派高人乾坤八掌伏建龙。」
  老叟目中突逼奇光,道:「公子委实睿智无匹,不错,是伏建龙有此重嫌。」
  严晓星诧道:「在下也曾多方查究,昔年参与其事者,均说主凶诡秘本来面目,老前辈怎知他有重嫌?」
  老叟摇首笑道:「公子错了,今日仍留在人世者均是末从之辈,只参与侵袭紫霞山庄,并不知其他,但参与机密者,均墓木已拱,骨灰不存,惟老朽仍苟延如今」
  严晓星道:「在下有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老叟道:「公子有话不妨请问,不过老朽已知公子胸中之疑,何以老朽能活着逃出,焉知不是苦肉计。」
  严晓星心中暗惊答道:「不错,在下正有此疑虑。」
  老叟目中忽现泪光,似忍不住夺眶而出,顺颊流下,长叹一声,凄然笑道:「老朽名唤乔延年,在侵袭紫霞山庄之前两月,友人黑灵官胡黑儿忽匆匆来访,谓其与天外三凶结怨甚深,约定在关外白沙屯东黄土岭上清结旧怨,肯邀老朽助拳,老朽当然不便拒绝,但谓凭我等;两人怎是天外三凶之敌。
  胡黑儿言尚有其他友好相助,拉了老朽就走,赶至北邙深入一处古塚内,拜望一位神秘武林人物」
  严晓星道:「那位神秘武林人物无疑是伏建龙了。」
  乔延年道:「见面时不知,事後方知。」说着慨然长叹一声道:「伏建龙隐秘本来面目,盛宴款待於老朽,怎知酒中竟暗放奇毒,并在身上下了禁制。」
  严晓星道:「老前辈难道不会设法逃出麽?」
  乔延年摇首苦笑道:「老朽昏睡三日,不知人事,醒後发现睡在一宽敞石室中,同室中竟有十九位武林知名高手,互问之下均不知缘由,都说受友人之邀,共谋歼除天外三凶,正在互相惊疑之际,那伏建龙突然出现」
  严晓星道:「他显露了本来面目麽?」
  「未曾。」乔延年道:「依然是黑衣蒙面,语音温和道:「近年来天外三凶羽翼日丰,耳目众多,深恐泄露机密,为此不得不慎重将事,诸位现在已置身在北邙千里之外,密迩三凶窠穴附近,今晚子时便要发动奇袭,老朽已摆下三席酒宴与诸位商议如何行事。」说完,立时肃容出室。
  「我等惊疑不止,均不知他如何将我等带出千里之外。」
  严晓星道:「老前辈尚未察觉体内有异麽?」
  乔延年道:「未曾察觉,但有异感,所以在酒席宴前虽饮下酒後,但又暗中逼出留置口腔内,以三焦真火炼化,一面暗中观察右座诸人神态变化,渐渐察觉众人目中神光呆滞,不禁心神大震,遂佯装浑噩,以防伏建龙发现。」
  片刻之後,伏建龙大笑道:「诸位都明白了,此刻距子时不远,三人分成一拨,由老朽指定方位进袭,说後又向我等逐人附耳密语。」
  严晓星诧道:「他说什麽?」
  乔延年冷笑道:「他令老朽监视同行两人,如发现有异,立予格杀。」严晓星默然不语,暗暗痛恨伏建龙心狠意毒。
  乔延年道:「子时展开行动,是夜,星月无光,一片墨黑,但老朽凭着夜眼,隐约瞧出前途景物似是紫霞山庄,老朽不由大惊,知是什麽事了,又无法撇开两人,只得逞险暗算,虽侥幸得手击毙两人,但已迟了一步」
  严晓星面色微变道:「莫非先父已遭了毒手?」
  「不是。」乔延年道:「老朽赶至紫霞山庄内,匪徒已展开猛厉袭击,幸亏老朽途径甚熟,遇上庄内高手阻挡时,便藉动手之间低声说明老朽非敌必需面见令尊,但无法令他们置信,费尽艰辛设法将令尊诱离说明内情。令尊凄然一笑道:「事至如今,已无法偷生,虽不知匪酋是何来历,却知匪酋志在甚麽。」遂交付老朽一物,命老朽逃离将此物埋置一处。」
  「是什麽珍贵之物?」
  乔延年黯然一笑道:「骊龙谷藏珍洞府各处禁制图解。」
  严晓星目光沉凝,道:「老前辈既有逃离之策,为何不说服先父偕同逃走?」
  「问的好。」乔延年目中神光一亮,道:「公子知道为何令尊怀着必死之心麽?」严晓星摇首不语。
  乔延年长叹一声道:「凶邪既有周密部署,已有斩草除根之意,决不容紫霞山庄一人逃生,令尊知之甚深,决意背城一战,或可置之死地而後生,何况老朽亦无能生离紫霞山庄,可怜同行十九人,除了老朽暗算歼毙两人外,其余十六人俱遭灭口了」
  严晓星目中怒焰逼射,道:「都死了麽?」
  乔延年点首,目露黯然神伤之色道:「俱死在紫霞山庄。」
  严晓星诧道:「那麽老前辈何以能逃出?」
  乔延年叹息一声道:「老朽藏身在紫霞山庄米仓内,隐埋三日之久,伏建龙搜觅三日,终不为所获,但老朽耳闻他们谈话,说老朽必然逃出紫霞山庄外,但奇毒禁制已然发作,无法逃出百里外,但令尊之物绝不能让老朽带走托付他人。」
  「禁制已发作麽?」
  乔延年点首凄然一笑道;「两腿已发作,老朽止住血行,逼住穴道,将体内之毒尽驱之腿膝以下,俟匪徒退走後,爬出米堆之外,找来两根铁拐,撑行代腿,可怜令尊令堂均自绝於大厅中,面目全非」严晓星忍不住泪如涌泉,顺颊滚下。
  乔延年忙道:「公子不必悲痛,老朽说过令尊令堂面目全非,或李代桃僵,未必不尚活在人世。」
  严晓星不禁精神一振,道:「真的麽?」
  乔延年道:「老朽只作此猜测而已,但愿如老朽所料。」说着语声略略一顿,接道:「老朽密嘱总督大人将公子引来此处,志在告知公子三事。」
  严晓星道:「那三件?」
  乔延年道:「令尊未必死去,前已相告。其次,无极帮首脑老朽心疑并非伏建龙,幕後尚有主使人。」
  严晓星不禁一怔,道:「老前辈从何而知?」
  乔延年道:「老朽藏在米仓之内,亲耳闻得伏建龙与另一人谈话,但那人未能生离米仓外。」严晓星料不到伏建龙身後尚另有其人,不禁愣住,半晌未置一词。
  乔延年道:「望公子勿因伏建龙而误入歧途。第三事就是令尊相托之物关系重大,此物一得,就可详解藏珍处各处禁制解法,不过此物现不在老朽身上。」
  「现在何处?」
  「藏在台城一处墓塚之内,只有老朽能认出当年埋藏之处,必须设法带出老朽。」乔延年面色严肃道:「最重要的,严公子不要认定伏建龙就是正凶,须利用伏建龙找出幕後的主使之人。」
  严晓星颔首道:「谨如老前辈所命。」说着目注乔延年良久,徐徐接道:「如果在下试为疗治老前辈四肢得以复元,自可由老前辈找回先父遗物。」
  乔延年凄然一笑道:「绝无可能,严公子不必怜悯老朽。」
  严晓星道:「明晚在下当再来此试为医治。」抱拳一揖,转身走去,耳闻乔延年连连叹息之声。老仆已在深暗甬道远处守候,目睹严晓星走来,即启开壁堵,一言不发。严晓星只冷冷看他一眼,步入书房,天色将近破晓,即和衣假寐。
  一个更次後,天色已是大亮,忽闻门外总督朗朗大笑声传来道:「公子昨晚睡得安甜麽?」
  严晓星一跃而起,开了房门,只见总督满面春风立在门外,身後紧随着一锦衣武土,遂含笑道:「在下随寓而安,睡得异常舒泰。」
  总督迈入房中,道:「贱内经公子诊治後,自觉痛苦减轻甚多。」
  严晓星道:「夫人之疾虽可根治,但久病之身,须相当时日才能复元,在下今日傍晚再为夫人施以针灸之术,此刻在下意欲告辞。」
  总督诧道:「公子为何急於离开寒舍?」
  严晓星道:「在下今午已约定一位友人在鸡鸣寺会晤。」
  总督含笑道:「公子既有事在身,我也不便坚留了,傍晚时分恭候公子大驾光临。」严晓星告辞,总督送出宅门作别而去。
  ※※※※※※※※※※※※※※※※※※※※※※※※※※※※※※※※※※※※※※※※
  严晓星回至镖局後即与余化鹏密商。突然,只见纽逢春勿勿进入,道:「镖局外频频发现可疑人物窥伺。」
  严晓星霍地起立,道:「漕督府内武士中定有无极帮爪牙,在下正要他起疑,局主请依在下之言行事。」即呀咐备马。一骑飞驰,沿玄武湖奔向台城。
  堤岸新柳,欣欣向荣,碧绿笼烟,六朝遗迹,表面败塌不堪,唐韦庄诗云:江雨霏霏江草齐六朝如梦鸟空啼无情最是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
  严晓星在鸡鸣寺後胭脂井旁下骑,徘徊其间,只见井已枯废,四外古木阴森,蛰鸣四起,如话兴亡,不胜唏嘘,飘然慢步,绕登鸡鸣寺山门。山门两侧有联:「六朝胜迹,数许禅宗」。八个金字,不知何人手笔,雄浑苍动,刚健有力。
  他迳入寺内,与知客僧匆匆数语後,登上寺内高耸入云的豁蒙楼,楼上有联:「龙战初平且教河山尽还我,鸡鸣不已重来风雨正怀人。」品味良久後,凭栏远眺,栖霞山、玄武湖等水光山色,尽收眼底,不禁心旷神怡。
  蓦闻身後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转面望去,但见一面目阴森,瘦长汉子立在三丈开外。那瘦长汉子身着一袭蓝袍,肩带一柄外门兵刃三尖夺魂槊,目光炯炯慑人。严晓星冷冷说道:「朋友显然是找在下而来?」
  瘦长汉子冷笑道:「不错。」
  严晓星道:「但不知有何指教?」
  瘦长汉子道:「兄弟身在无极帮下,风闻少侠在此豁蒙楼上等候一位陆道玄。」
  严晓星哈哈一笑道:「贵帮耳目真灵,在下一举一动无不知之,不错,在下正是等陆道玄,但与贵教毫不相涉。」
  瘦长汉子沉声道:「谁说无干,那陆道玄已为敝教所擒」
  严晓星突放声大笑道:「陆道玄怎会落在贵教手中,尊驾委实大言不惭,在下不信有此事。」
  瘦长汉子面色一变,道:「陆道玄就在寺外,烦请少侠一见。」
  严晓星面色一寒,道:「尊驾带来不是一样麽?」
  瘦长汉子不禁面色大变,察觉严晓星眼中神光慑人,令人不敢逼视,犹豫了一下,面向楼外大喝道:「将陆道玄推了上来。」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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