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意恩仇-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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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前走去的丁之光心里想，郑济田是独子孤苗，并无兄弟姐妹，郑万群何来伯母？当年在故乡时，丁之光就知道郑济田的家庭地址，而且对郑济田的祖宗八代了解甚详。郑济田的父亲解放前当乡公所保丁时，大腿挨了共产党游击队一枪，解放后每天都拐着脚到丁之光表姑开办的豆腐铺里喝一碗豆腐脑。丁之光小的时候到表姑店里玩时还时常帮郑济田的父亲到前街去买他爱吃的光饼呢。既是“伯母”，定是故乡来客，这伯母是何庙神圣？当然不排除是郑济田远房堂嫂一类的人物。但郑济田为人势利，六亲不认只认钱，眼中根本就不会有宗族亲戚，除非其人比他更红，更富，或者是能掌握他生死命脉的人，否则是不会让他的儿子在大门口专候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郑济田称兄道弟，沾亲带故，十之###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不去想他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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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救美（4）
娱乐城里，除了大门口和招待大厅外，七弯八拐像迷宫似的长廊里，灯光昏暗得跟萤火虫尾巴发出的光亮差不了多少。客人们即使擦肩而过，如不仔细辨认，也很难看清对方的面孔。丁之光一行人经过四楼桑拿女服务员休息室门口，也许是服务员的疏忽，该休息室门未关紧，半掩的门透出室内明亮的灯光来，反而显出此间房与整座娱乐城的不协调。从二楼到四楼，所有的房门都紧闭，走廊上也少见人影，娱乐城众多的服务员与保安人员都深藏不露，不知躲在哪个墙角落里。突然，从室内传出一句粗鲁的男人的叫骂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臭婊子，去还是不去？”
　　“正因为我不是婊子，我决不肯脱光衣服陪男人去桑拿。你应该回去叫你女孩子去！”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挺倔强的。
　　“妈的，还嘴硬！”
　　接着传来了扇耳光子的声音、拳打脚踢的声音，以及女人尖叫哭喊声。
　　丁之光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休息室里男人的怒骂声和女人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似乎与娱乐城本应有的男人的欢乐声和女人的嬉笑声格格不入。施仁芳靠近丁之光的身边，说：“我知道这女的是谁了。”
　　“千万不能多管闲事，”钱胜凡紧凑上前说着，“眼睛只能看该看的东西，耳朵只能听应该听的东西。娱乐城地上遍布着高压电线，千万不可踩了它。”
　　“言之有理。房间里的女人大约是第一次下海，被海水呛过几次后，就懂得游泳了。”丁之光的眼睛并没有朝室内望去，而是轻盈地走过了房门口。
　　施仁芳想不到丁之光会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来，心中根本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看来世间的富人都是一丘之貉，穷人在他们的眼中连猪狗都不如。但施仁芳没有，也不敢对丁之光缺乏善良之心的表现有丝毫的埋怨，当务之急是唤起丁之光的良知，利用丁之光来解救一个即将坠入苦海深渊的女孩子。并不是说她施仁芳天生有一副侠义心肠，而是因为她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那年她读大一时，因家境困难，想利用课余时间到社会上打点零工赚点钱以补贴学费和生活费用的不足，于是，她到一家酒楼当包厢服务员。一个公司老板佯装酒醉，把她拖到身边动手动脚乱摸，并要强行与她亲嘴，同桌的其他酒客在旁边鼓掌起哄。吓坏了的她死命挣扎，脱身跑出包厢，向酒楼老板哭诉受辱经过。酒楼老板并没有安慰她，而是臭着脸，强行要她再进那间包厢继续提供“服务”，同时还威胁她，得罪了“上帝”，不但拿不到工资，而且要罚款。一怒之下，她甩手不干了，宁愿缺衣少食，也不愿受此活罪了。
　　“我觉得这姑娘怪可怜的，”施仁芳轻轻地说着，“她的哥哥就是裕总交通肇事的受伤者。那晚，在市立医院手术室门口，钱经理见过她的。”
　　“管她是谁，咱们别招惹是非。”钱胜凡的口气很坚定。
　　丁之光却停住了脚步。
　　“她哥哥的脚已经残废了，她如果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她那风烛残年的老母亲就悲惨了。”说到动情处，施仁芳的声音沙哑了。
　　“我的清白尊贵的小姐，”休息室里又传出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把欠任老板的钱还了，就用不着抛头露脸了。可是，你有钱还吗？没钱就得卖皮肉！不就是让男人摸摸吗？你也可以摸他嘛，两不相欠。”
　　女人的哭声中夹着男人放荡的淫笑声。
　　“我家欠任老板的钱会还的，我们不是把保险公司赔给的伤残钱都还给了任老板了吗？”
　　“那够吗？你哥哥已经成了废人了，还能赚钱还债吗？谁让你家那么倒霉，怎么就撞上了小车啦？别人被撞伤了，至少拿个十万八万；你哥残废了，怎么才拿那么一星点儿？连老天爷都不保佑你，就是要你上这儿脱衣裤赚钱！再不去，别怪我下手重啦！”
　　室内又传出女人被打时的哭喊声。
　　是周建新的妹妹？丁之光不能不留心了。曼琴的事故是阴谋者预设的圈套，然而周建新是个受害者，是阴谋者假借曼琴之手制造出的受害者。这起交通肇事案件发生后，除了当晚钱胜凡付了三千元钱给周老太太作伤者的营养费外，新泰实业公司就没有再付什么款项给周家了。由于交警支队长叶良清出面，保险公司将这起肇事案的损失大包大揽去了，连曼琴的修车费保险公司也不缺一分钱地报销了。保险公司支付了周建新在医院中的一切医疗费用，据说花了四万八千多元。由于周建新小腿骨折，手术中用不锈钢板夹住破损的小腿骨以作支撑，已经丧失了重体力劳动的能力。一年后还要进行二次手术，取出安装在体内的钢板，为此保险公司总共支付了二万一千元的伤残费、护理费和误工补贴费。当时丁之光看到交警大队与保险公司共同签发的裁定书后，觉得保险公司付给周建新的赔偿费太少了，曾与曼琴商议过，由公司再支付一笔款给周建新。但由于前段时间忙于竞标西际化工厂房地产的使用权，把这件事拖了。然而，就这区区的二万一千元的伤残费，狠心的任刺头竟把它逼债走了。丁之光现在很难想像周建新是如何度日的。周建新的悲剧，毕竟与曼琴的过失挂上了关系，丁之光的心中涌上了一丝内疚感。如果丁之光是从小娇生惯养，也许体会不出周建新一家人的苦处；然而，他是在饥寒交迫中长大的，能品味出穷苦人受煎熬时的滋味。而且，廊灯尽管昏暗，丁之光还是感觉到了施仁芳眼中射出的恳求的目光，这位秘书小姐是个软心肠的人。丁之光一来不愿拂了施仁芳的心愿，二来曼琴的过失给周建新一家人所造成的创伤也必须给予一定的弥补；三来，就充一回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侠义汉吧。于是，丁之光侧身一步，推开了半掩的休息室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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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救美（5）
深知江湖险恶的钱胜凡本想跨前一步予以阻挡，而且顾不得对上司的礼貌和顾忌，竟伸长手臂去抓丁之光的衣服。由于事出突然，尽管他思路敏捷，还是慢了半拍，手指就差那么一公分，够不着老板的衣服。也许施仁芳早就看透了他的肚肠，作好了防备的准备，并没有紧跟在丁之光的身后，而是停住了脚步，故意歪斜了身子挡住了钱胜凡的去路。气得钱胜凡瞪眼睛吹胡子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不情愿地跟随着老板走进休息室。
　　“先生，走错地方了。”休息室里一个花枝招展涂着厚厚口红的小姐挡住了丁之光去路。
　　对这位全身散发着劣质香水味的小姐，丁之光表现得既不温柔也不客气，他用力地用手拨开小姐的肩膀，说：“手里有钞票，哪儿去不得？世界小姐的闺房我都敢闯。”
　　小姐似乎受到了专门的训练，不是那么容易被推开，她的身子仿佛是软骨头似的，身段像老蛇一样缠住了丁之光的躯体，说：“我知道大哥有钱，来这儿非富即贵，从口袋里随便抓一把撒出来，都足够小妹花上一辈子了。大哥要玩，我带你去好地方，真真正正一条龙服务，让你痛快得欲死欲仙。”
　　又有两个服务员小姐围了上前。其中一个稚气未脱，充其量才十###岁吧，却老练地说：“大哥，我给你服务好吗？我刚出山，身体干净着呢。”
　　“谁身子不干净了？”另一个服务员瞪了年少的一眼，马上调过头，笑眯眯地对丁之光说，“大哥，选中我是你的福气，推拿按摩样样精通，重要服务富有经验，服务得不满意，你别掏钱包。”
　　年少的那位也许不懂得温良恭俭让，也扑了上前，抓住丁之光的手臂。三个女人像是一群白骨精，要把丁之光生吞活吃掉一般。
　　都是一样的女人，秉性反差怎么如此之大？看来风尘女子也并不是个个都是遭强迫而坠入江湖之中。看那一张张卖弄风情的笑脸，丁之光心中一阵恶心。他并不是来寻找温柔乡，更不是来寻找精神刺激的，因而用力地甩开三个粉红女郎的手。施仁芳不仅急，而且气，冲了上来，一句话也没说，就用劲地扯着女郎的手臂往外拉。为了奏效，她用拇指甲拼命地往女郎手臂上的肉嵌压下去，看来不动粗是不能解老板之围了。
　　也许是手臂上的剧痛，一个女郎“哎哦”一声松开了手。另一个女人也被施仁芳如法炮制，松手间被丁之光重重地摔到了一旁。早先松开手的女郎上下打量着施仁芳，火爆爆地说：“小姐，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你干吗跟我抢生意？”
　　摔倒在地的女郎爬了起来，做出一副要跟施仁芳拼命的样子，狠狠地说：“吃醋吃到娱乐城来了？不想让你的丈夫寻花问柳，就看紧点，别等他要采花时，像个疯婆似的大打出手！”
　　施仁芳真想抽那个女郎一巴掌，但这儿不是她动粗的地方，那些女人真要是疯了起来，今晚只能在这儿演一出“全武打”了。看来只能忍声吞气，退一步阔天三尺，进一步逼虎伤人，人嘛，要学会能进能退。施仁芳只是横扫了众位女郎一眼，紧随着丁之光走去。
　　前面，一个粗大的汉子正抓住一个女子的头发，一拳头向她的背上击去，女子痛得哇哇哭叫。粗大汉说：“既然不想当桑拿女郎，上午为啥又拿了老板一千元钱？”
　　“我没拿！”周姓女子泪流满面，“任老板只是说，我该付还他一千元的利息。”
　　“你高贵，你冰清玉洁，就把这一千元利息钱还了，把欠老板的本金还了，你爱上哪就上哪，到美国、日本都可以，老子还懒得管你呢。”
　　“住手！”走到跟前的施仁芳愤怒地喊着，“你这是在逼良为娼！”
　　“哪里崩出来的疯婆子？是公安局的么？请你亮出你的警察证件。”粗大汉子一脸不屑，“否则，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出去。迟了，说不定我也会把你剥光了衣报，扔到男浴池里去。”
　　“试一试看！”怒火中烧的施仁芳用拳头在粗大汉子面前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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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救美（6）
粗大汉子冷笑一声，一只手并没有松开周姓女子的头发，另一只手却朝施仁芳挥舞拳头的那边手腕抓过来。对他来说，对付这样的小姐，用一只手都觉得是用牛刀杀鸡，多花费了力气。
　　“我的人也是你动得的吗？”说时迟，那时快，丁之光一跨步，一挥手，就把粗大汉子伸向施仁芳的手给挡回去了。
　　看上去，丁之光就那么轻轻地一挥手，却响起了“啪”一声，粗大汉子的手臂不仅向后弯，整个身子向后连退了两步，瞪着两颗眼珠子，惊异地瞧着丁之光，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崩出一句话：“好身手！”
　　粗大汉子的一只手依然没有松开周姓女子的头发，他后退两步，周姓女子也被向后拖了两步，痛得直流泪。
　　粗大汉子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年纪的瘦个子，他端详着丁之光，说：“这位老板，最好别多管闲事，各行有行规，娱乐圈也有规矩。打抱不平应该在大街上，想要英雄救美，可就找错了地方。听我一句劝，趁着事情没闹大，见好就收，请出去。”
　　丁之光没吱声，施仁芳却抢着回答：“我们要是不呢？”
　　施仁芳害怕丁之光临阵畏难，打了退堂鼓，心想，先把火烧大了，谅董事长不得不出面收拾残局。
　　“这里虽谈不上龙潭虎穴，却也容不得有人无端撒野。小姐，我虽不懂得怜香惜玉，但前世与你无仇，本世与你无冤，我不希望见到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瘦个子的话虽然语音不重，却咄咄逼人。丁之光不得不再次权衡利弊。当他低头沉思之际，屡遭殴打的周姓女子朝着施仁芳叫着：“仁芳姐，救我！”
　　一声凄凉的尖叫，唤醒了丁之光的良知，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嗨，真是身不由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想，即使此时退出，消息传到社会上去，对他丁之光也是重大的伤害，各种议论一定会铺天盖地般地涌来。
　　“遇上新姐妹啦？”粗大汉子一手还揪着女子的头发，“遇上老娘也不行，除非把欠老板的钱连本带息都还了。”
　　“欠你们老板多少钱？不会是天文般的数字吧？”丁之光冷冷地说着。
　　此时，他发现休息室的门已经关闭了，原先在休息室里休息的不知羞耻的四个女孩子在不知不觉之中溜走了，而他的身后却多了五个手握警棍身穿蓝色保安服装的年轻汉子。看来今夜难以善罢甘休了。
　　“对像老板这样的财神爷来说，只是个小数目，才十七万五千元左右。”瘦个子说，“不过今晚这笔交易怕是做不成了，我没见老板的随从手提保险箱，身上肯定带不了这么多钱。生意不成仁义在，我不习惯对客人赶尽杀绝，只麻烦老板给我鞠个躬，道声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将恭送老板出去。”
　　“你们这几根棍子能吓得住我么？”丁之光的口气冷得可怕，“信不信？我双手敌这五根棍子不在话下。”
　　“我信，老板你武功超凡，看你走路的步伐，就知道你是个练家子。而且，你刚才已经来了个下马威了，手掌只那么轻轻一挥，我这位兄弟已经抵挡不住。”然而，瘦个子也不示弱，“但是，老板你空怀一身武艺，而不敢出手，今晚只能受窝囊气了。第一，就算你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双拳难敌众手，即使我们几个兄弟倒下了，你也得遍体鳞伤。我们这几个无名小卒命不值钱，即使缺手断脚，没什么不光彩；而老板你就不一样了，一世英名毁在一批无赖打手之中，图的是什么？况且我这娱乐城的保安五十多人，使出车轮战术，拖，也把你拖死。而且，不见得你带来的一男一女也是少林、武当出身，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让你的两个跟班躺着出去，不见得你脸上就光彩。第二，瞧老板衣装光鲜，决非一般百姓，定是有头有脸人物，在我这娱乐城大战一场，不知能否为老板的头上添一道耀眼的光环？知道真相的会赞扬老板救苦救难，不知道的人会说老板在娱乐城争风吃醋，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大有当年吴三桂为了陈圆圆替满清打头阵之遗风。说第一种话的人一定少，说第二种话的人一定多，你也信么？”
　　

第十二章　救美（7）
钱胜凡知道丁之光已经犯了娱乐圈的大忌，如果不从大义大道理方面讲，似乎理亏了。丁之光要是不肯屈服，棍棒不认人，说不准三人都得躺在这儿等医院的救护车了。然而，董事长是个宁折不弯腰的人，自己跟随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认过输赔过礼。他急得团团转，无奈中，硬着头皮挤到前面来，说：“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