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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宜霖杂文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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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自助餐,已经是晚上九点。当时卫慧在万慧寺的一家饭店吃饭,据术术说她是和中央电视台的制片人在一起。因为是在北京,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地主,我的朋友便和我们开车过去,接了卫慧赶到天伦王朝,其时白烨已经到达,在约定的咖啡厅等我们。 

  就这样,五个人坐下来喝咖啡,白烨说今天他买单,我笑说我的这位朋友今天吃饭抽了头奖,应该他买单。正好他第二天要去意大利,对卫慧刚被禁掉的书感兴趣,所以提出跟她要一本书,可能是因为有我在,卫慧没有表态。 

  在天伦王朝的咖啡厅,中央喷泉的那一端现场演奏着耳熟能详的古典乐。开始有很多人演奏,后来就变成了一个人,在那里专注地弹着钢琴。 非常好的曲子。和大厅的音效。 白色的喷泉沙沙作响。 

  互相介绍认识以后,我开始和白烨说话。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虽然以前经常听术术提到。他虽然是长者,但看上去很年轻。那天他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可能跟当时的形势有关系。出版界正在进行大幅度的调整,很严峻。 

  因为“美女作家”们。 

  卫慧问:那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下一本书? 

  白烨说:至少要半年以后吧。 

  卫慧说:shit! 

  然后我们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和白烨聊起来,卫慧和术术聊起来。 

  但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谈到了《上海宝贝》。在这个问题上,我只说了一句话,我说:“其实这本书被禁并不完全是因为书的原因。”白烨看了我一眼。对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理解。他知道我的意思。 

  但我的立场一直是非常鲜明的。在上一次卫慧来北京的时候,那时候正是炒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她和白烨、术术在一起吃饭,正好我当晚和术术约好了去看一场演出,我在路上给术术打电话,问她到了没有。她匆匆地吃着饭说:“唔,唔,我马上就走。我在和卫慧吃饭。”我顿时哑然失笑。当时我刚刚写完《无耻者无畏》,贴在网上,被一千多人点击,上了精华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我也毫不客气地说:“虽然都生于七十年代,但我和她们没有任何共同点……如果她们代表‘七十年代后’,那这个词就是一个骂人的词。”后来这番言论被转载到了《北京青年报》上,和《北青报》采访卫慧的报道放在一起。当时她们吃饭时正好看到了这张报纸。 

  这是一个月前的事。现在的一切都已非当日,水落石出,泾渭分明。 

  所以当白烨一看到我的签名,立刻就变得有点紧张。 

  “久仰。”他说。因为他对我的文风已有所耳闻,而且我在卫慧之前已经在布老虎出版了一部长篇,他也曾听安波舜老师提到过。 

  “不敢当,白老师。”我说。我一向认为文章与生活无关,何况是在这样的聚会上,没有必要提这些笔墨官司。 

  然后我和他聊起了别的事情。春风文艺。布老虎。 

  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聊着,气氛已经很平和。本来不会有什么。本来就没有什么。 

  但是卫慧突然开始骂人。因为说到了周洁茹,还有陈村。卫慧对周洁茹简直已经恨之入骨,张口就是“我要是见到她要把她的X撕烂”。 

  我承认我简直惊呆了。这样的话,我闻所未闻,从生下来就没有听过,但是这样恶毒得惊人的语言,我眼看着它们从一个女人的嘴里源源不断地生发出来。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紧接着她就把矛头对准了我,她说: 

  “钟鲲,你也一样,不要以为你就可以乱说话。今天从上车起我就一直在观察你,想看看你是一个怎样的人,结果你很乖巧,闭口不谈,但是我还是要说出来,否则这在我心里就会成为一个心结。”我知道好戏终于开始了。我开始微笑着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在上海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她说,“你知道吗?你是不可以这样乱说话的。无耻者无畏,什么叫无耻者无畏?你这样跳出来说话,整个一付革命小将的架势!” 

  她这样地当面指责,是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作为中间人,术术和白烨显得相当地尴尬。他们面对面地坐着,不说一句话。 

  而我和卫慧也面对面地坐着。她滔滔不绝,我一言不发,只正对直视着她。 

  旁边一位是我的朋友,一位是我的长者,我总不能当着他们跟她泼妇一样地对骂起来吧。 而且我都已经亲眼看到她是这样的一个人了,此刻她的所作所为不正好回答了她自己提出的问题吗:

  这就叫无耻者无畏。

  对这种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都不用说了。

  坐在我身边的朋友虽然完全是圈外人,但他也看出不对,忙出来打圆场,笑呵呵地说:“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回头喝止他说:“这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说话。”然后我继续微笑着面对卫慧。 

  卫慧终于说了个痛快。然后她终于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然后她断了气,拍拍自己的胸口说: 

  “我相信你这样的人也不会写出什么好的小说。”

  我还是微笑不语。 

  等她彻底说完,我说了一句: 

  “你当面说出来就好。”然后微笑着端起茶杯。 

  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 

  我们继续聊天。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卫慧说:“我要回去休息了,11点半了,明天早上我还有事。”然后我的朋友买了单,大家一起离开。 

  出了大厅,我的朋友要送我们大家回家,我让他只送卫慧就行了,她住得远。然后我和术术、白烨一起走到外面打车。在路上,术术惶恐地大笑,白烨心情复杂地微笑,我没有任何变化地和他们说笑,然后各自打车回家。 

  关于这件事,我在网上只贴了三句话: 

  “刚刚在北京见到卫慧。 

  被她当面骂了半天,因为我那篇《无耻者无畏》。 

  我只说了一句话:‘你说出来就好。’然后微笑着拿起茶杯。”

  跟贴很多,和多人都为我的沉默大惑不解,但是我很快收到了榕树下主编will的跟

  贴,贴上说: 

  “亲爱的钟鲲小姐: 

  一直很欣赏你的文风,相信人更可爱,期待进一步的了解。近期我将去北京,渴望能与您面对面地坐在哪里,看着您——微笑着拿起茶杯。”我坐在电脑前,看着这张贴子哈哈大笑。 

  这件事出来以后,很多人给我打电话。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各自对此也都有不同的看法,我一并不予回答。至于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不说话,我只想说一句:请你们在看过我的作品以后再说话。这不是广告,是真话。我相信你们会在其中找到答案。 

  至于卫慧,我相信她所丧失的将不止是青春,而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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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也疯狂
我不知道最近中国的文坛出了什么毛病,像吃了###剂一样,突然间冒出来了一大堆

  美美丑丑的女人,一个个都会写点文章,然后就到处找人出书立著,居然也就成了作家,

  而且还被冠之为新生代女作家。 

  奇怪的还不止这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女作家们开始纷纷强调自己的花容月

  貌,以及她们都出生于七十年代,换句话说就是她们都是年轻漂亮的大美女。她们开始以

  各种方式亮相,蝴蝶般在中国的无数媒体中飞来飞去。她们有着很多共同的地方,比如对

  个人###毫不避讳,举止惊世,出口骇俗,玉照满天飞,大有女作家们在你争我斗地进行

  选美比赛的意思。先是比谁漂亮,然后比谁岁数小,比谁另类,后来又比谁抄了谁,谁先

  写了毒品、###和摇滚乐,比着比着就吵了起来,吵谁比谁的书卖得好,吵谁和谁睡的觉

  多,最后还吵到了学历上。这下可好,本来就没事干的媒体更是疯了似地往上涌,整版整

  版地报道这些个美女作家,反正大家猎奇嘛,都爱看,报纸的销量也猛增,刺激国民经济

  啊。然后就只见美女丑女们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跟在戏园子唱戏一

  样,这个热闹。女作家一个个粉墨登场,谁也不甘落后,今天你一个美女作家,明天我一

  个作家美女,明知是炒作还都蜂拥而上,在上边大打嘴仗,而且还越吵越来劲,最后简直

  就变成了女人间的吵架骂街,斯文丧尽。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大家都出名了嘛,炒作怕什

  么,只要有名人效应。 

  这儿热热闹闹地吵着架,那边儿另一拨美女们也不甘落后啊,于是又有几大美女联合

  出击,集体在各种媒体上亮相,向人们宣告说,我们是多么地团结,我们是多么地漂亮,

  我们才是真正的美女作家,而且我们不仅漂亮,我们还都有工作,我们不是另类,我们是

  白领一族,我们拥有最时尚的生活……好嘛,就只见无数的美女作家遍地开花。 

  我的天哪,这都是怎么了? 

  作家?不就是些刚出了一两本书的人嘛,以现在的出版秩序,出本书有什么不容易,

  会写点字儿,找个书商就行了。美女?不就是艺术照吗,天啊,这可让我怎么说好,这些

  女作家我都见过,而且大多还都认识,实在抱歉,我可不敢乱说话只怕我一说话,无

  数个鸡蛋就会砸到我的脑袋上为了我可怜的脑袋,我看还是不说为妙。更何况这种容

  貌评论本身也和文学没有任何关系,完全是八秆子打不着的两个概念。 

  不能说人,那就说作品,可作品我也实在是没法说。那些吵得火热的畅销书,我多多

  少少地也都看过,怎么说呢?编辑让我来说这么一个话题整个儿就是一得罪人的事儿:我

  要真说了什么,那我还活不活了?以前我什么都没说还被内部文件认定“值得怀疑”,这

  会儿要是再多说话,还不得给来个五十大板?何况今天晚上我就刚见了一个女作家,这宝

  贝小姐当面把我骂了个一顿,就因为我在网上写了一篇《无耻者无畏》(而且署了真名)。

  我认真而微笑地听她全部骂完,然后说了一句:“说出来就好。”然后拿起茶杯,什么也

  不用说了。 

  行了吧,吵也吵了,红也红了,该出的事也都出了,美女作家们,就别再折腾了。就

  说你们年轻漂亮,那中国的男作家可怎么办呀。这文坛的天下,原是大家的——还是让历

  史和作品本身来说话吧。

  
  
  北京

诺贝尔之于高行健
2000年10月12日深夜11点,我正要睡觉,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告诉我中国人得了诺贝尔

  文学奖,我先是###,然后高兴,等对方告诉我得奖的是高行健,我几乎难以置信地###了

  起来:“天哪!没搞错吧?!”

  我的天,怎么得奖的会是他?不是一直都在嚷嚷王蒙北岛吗,不是我不明白,这世

  界变化快,诺贝尔一变就成这样儿了?也太离谱了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高行健在八十年代初期是一个剧作家,代表作有两个剧本,一个

  是《绝对信号》,一个是《车站》。前者是一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中国标准的现实主义

  好剧本,讲的是一列火车上一次正义与邪恶的内心道德博击的故事,最后男主人公黑子

  一个想进行犯罪活动的无业游民如何在老车长的感化下改邪归了正。说到底,还是一个道德

  说教的剧本。我看这个剧本的时候,感觉像在看《霓虹灯下的哨兵》,或者再拔高一点说像

  《龙须沟》什么的,但比《龙须沟》都还有相当大的距离。但在当时的中国来说,这还是一

  个政治体制内的好剧本,是写实的作品,但是已经模仿西方加进去了很多类似于小说的内心

  独白式的片断。演出的时候是在小剧场,是建国后较早的小剧场演出之一。简单地说,这是

  一个普通意义上的不错的剧本,符合当时的改革形势,但要从世界级的水平上来说就差得不

  是一点半点了,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习作,换句话说,根本排不上档次。

  另一个剧本是《车站》,也是高行健早期标志###的代表作。要说到这个剧本那话就多了

  ,这个剧本头上有很多高帽子,被冠以什么中国新时期戏剧的先锋###探索作品,用现在的话

  来说,就是很前卫,很另类,是当时被中国人视为先锋和探索的“纯文学”作品。但是真正

  研究过戏剧的人都知道,那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也许是中国的戏剧也好文学也好一直都太贫

  乏了,所以刚出来一个稍微像点儿样儿的东西就立刻被评论家们捧了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扣上无数顶高帽子,归纳成一个定义。实际上,就像当年《雷雨》有很多模仿易卜生《群

  鬼》的痕迹,《车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彻底的贝克特的模仿本。

  不同的是,《雷雨》只是用了《群鬼》的一个故事框架,整体还是完全由作者重新构思

  创作出来的,而《车站》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低劣的模仿,而且模仿得相当可笑,甚至差点

  就可以说是抄袭了。但是抄袭他都还谈不上,因为他模仿得实在太可笑,连模仿都没学会。

  整个剧本讲的就是一群人在公共汽车站等车,他们等啊等,公共汽车就是不来,不知道出了

  什么毛病,他们就继续等啊等啊,公共汽车还是不来,他们就继续等待,知道他们胡子等白

  了,头发也等白了,整个戏就是这样。真不知道高行健到底有没有读懂《等待戈多》,《等

  待戈多》里的两个人等待的是一辆公共汽车吗?简直可笑。说得不客气一点,高行健是一个

  彻底的伪现代派。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高行健还是有点眼光的,他还知道模仿贝克特。那时候是八十年

  代初,国内还很少有人知道贝克特,他看得比较早,所以就比较敢写。《车站》是《等待戈

  多》一个彻头彻尾的中国模仿版,但可笑的是它只学到了皮毛,二者根本不在一个精神层面

  上。高行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贝克特的思想岂可模仿?这正是“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

  枉杀高行健”。如果可以用分级来表示的话,贝克特如果是一级,那高行健就只能是三级。

  当然,从高行健一向的创作水准来说,在中国他一直就是一个三流的作家,在剧作上也许在

  八十年代的中国还可以算是二流,但也仅此而已。总的来讲,高行健是一个介乎于二流和三

  流之间的作家,我们可以称之为二流半。

  后来高行健又写了几个剧本,《彼岸》什么的,但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响。模仿###的创

  作只能成就一个艺人,而无法成就一位大师。八十年代末他出了国,从此一直在国外工作生

  活,现居法国。这以后他在国外写了些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也无从知道,据说是在法国成天

  闭门造车,写了一些《一个人的圣经》之类的小说,据看过的人说比国内的小说差得远,档

  次极低,但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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