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简奥斯汀-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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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上，迅速出去，门又锁上了。

冷肉、干面包，简试了试，汤还是温热的，她把面包揪成小块泡在汤里——她知道自己必须吃点儿东西，否则，也许撑不到明天去。

但明天又该怎么办呢？真的从窗户上跳下去么？简突然想到假如她答应了里德先生呢？结婚不是需要准备时间的么？

随即简又开始嘲笑自己的天真，里德先生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她若答应与他结婚，大约明天晚上两人就必须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简为自己的这一想法涨红了脸……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决不能松这个口，与其失尽颜面，还不如坚持到底。

可是，假如松口的话，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但问题是，这一线生机有意义么？

当天晚上简没有睡着，屋子的一角有什么东西一晚上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大约是老鼠，小时候她家的起居室里曾经有一只，每到夜深人静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简想家了，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见到父亲，可是她毫无办法，而只能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等待天明。

随后的一天时间里，简都在纠结这些问题，因而我们不再在她所受到的痛苦折磨上多费笔墨，只是让读者们知道，当亨利。里德先生再一次走进简所在的房间时，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挺直了身体站在窗前。

“勒弗罗伊小姐，”里德先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起来你已经考虑好了。”

简没有立即回答，她突然很想拖延一下时间，于是她用一种异乎寻常的轻快调子问道，“里德先生，昨天你并没有告诉我，成为你的妻子对我会有什么好处？”

里德先生真的以为简屈服了，从他那立刻放松了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随即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关于他的财产，他有可能继承的产业，有可能得到的职位，当然他也没忘记，表达一下对勒弗罗伊小姐的仰慕之情。

“你比村子里那些小姐们都有教养也漂亮多了，所以，勒弗罗伊小姐，我认为只有你才能配得上与我共享那些财产和产业。”

里德先生说这些的时候，简其实一直在看着窗外，这并非是由于她有什么想法，而单纯的只是因为她不想面对里德先生的那张脸，而就在他的侃侃而谈告一段落的时候，简突然看见，菲尔德家门前的大路尽头，出现了一队骑士。

队伍越来越近了，最前面的那个人和他的马，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简的眼睛睁大了，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那个人……真的很像是劳伦斯上校，他不是应该在伦敦么？

里德先生也注意到了简的表情变化，于是他也走到了窗边，但在他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前，简几乎可以确认她没有看错，那真的是劳伦斯上校！

简是那么的高兴，以至于她立刻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她立刻离开窗边，在里德先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奔到桌子前面抓起那个铁制的烛台，上面的蜡烛是她提前点燃的——这是她在过去的一天里确认的，屋子里唯一能用来自卫的东西。

菲尔德家的楼下，此时已经热闹起来，在马的嘶叫声中，有人大声嚷嚷着。在房间里，简举着烛台，慢慢向门口移动，她的眼睛紧张的盯着里德先生，预备他一有动作，就把烛台向他扔过去。

但里德先生始终没有动，简已经能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了，随即房间的门就打开了，她真的看见了劳伦斯上校！

简知道自己得救了，笑容一下子出现在她的脸上，而眼泪却同时涌了出来，上校冲进屋子，先看了她一眼，下一刻，他已经挡在了简和里德先生之间了。

“勒弗罗伊小姐，你没事吧？”上校虽然背对着简，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关切。

简右手举着烛台，用左手的手背擦着眼睛，她不知道怎样去回答上校的问题，直到上校又问了一遍，并且转过头来看她，她才支吾的答应了一声。

里德先生这时候开口了，极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上校打招呼，“劳伦斯上校，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你。”

“我也没有想到，”上校冷冰冰的回答，向里德先生又走进了两步，“不过看起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我和勒弗罗伊小姐之间有些误会……”里德先生勉强笑着。

“不，上校，别听他的！”简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立刻喊道，“里德先生从昨晚起把我关在这里，逼迫我嫁给他！”

劳伦斯上校的背影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简很快看到，里德先生终于流露出了她所没见过的担心和惊恐的表情。

“上校，不是像你想得那样的……”他磕磕巴巴的解释着，“我……勒弗罗伊小姐在这里作客，我对她什么都没做……”

“够了！”上校突然喝住了里德先生，同时伴随着剑出鞘的声音，简看到上校手里的剑，明晃晃的指着里德先生。

但这似乎提醒了后者，里德先生的突然露出了某种诡异的微笑，“爱德华。劳伦斯上校，别拿剑这样对着我，你不敢杀我，那样谁都会知道勒弗罗伊小姐来过德海姆……”

这是威胁！简又一次震惊了，她突然意识到，即使上校能救她离开这村子，眼前这个恶毒的家伙还是能轻易毁掉她的名誉。

而上校似乎不为所动，他冷笑了一声，“亨利。里德，你是在威胁我么？”他一步一步逼近里德先生，“看着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约翰。怀特先生是怎么死的。”

简不明白上校的意思，但里德先生的脸色变化似乎在告诉她，上校确实找到了关键点，因为在上校的剑离他只有一英尺远的时候，他的口气突然又软了下来，“上校，忘记那件事吧，我保证勒弗罗伊小姐从未来过德海姆村。”

简虽然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里德先生，但也松了口气，劳伦斯上校把剑收回剑鞘，他的语气却依然是冷冰冰的，“亨利。里德，你最好不要忘记自己的话，否则，我不介意送你去见怀特先生。”

随即他转过身，朝简走过来，“勒弗罗伊小姐，这就跟我回威尔克斯庄园去。”

简点点头，才发现自己始终抓着烛台手都酸了，上校已经走过来，万分自然的从她手中接过烛台，微笑的看着她，简觉得一看到上校的脸就鼻子发酸，赶忙转过身去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她只带了一个小箱子，很快就把东西都装了进去，而在她盖上箱子盖之前，就听到了有人冲出房间的声音，她一转头，正好看到上校显得有些焦急。

“勒弗罗伊小姐，我们得抓紧时间，”他说，“如果里德叫人来了，也许还会有麻烦。”

简立刻把箱子盖上扣好，上校走过来，拎起了箱子，她跟在他身后下了楼，上校一边走一边告诉她，格兰特先生也来了，他们还带来了一些威尔克斯家的男仆。

“我们都是骑马来的，”上校说，他一直严肃的语气中突然掺杂了一些不自然，“所以，勒弗罗伊小姐，你是否愿意和我骑一匹马？”

简立刻答应了，她压根儿不愿考虑其他的，她想要立刻离开这可怕的地方，而上校是完全可以信任的，那么就行了。

一行人来到院子里，天已经微微黑了下来，威尔克斯家的男仆们举着刚在菲尔德家火炉里点燃的火把，简几乎不敢去看其他人，跟着上校来到他的马前，他把她抱上马，轻声对她说，“抓着我的衣服，坐稳了。”

上校这次穿了军服，所以简抓着他的绶带。只听到上校呼哨一声，马跑了起来，她低着头，能感觉到他把大氅拉过来，整个儿把她罩住了。

简发觉上校的胳膊在迅速地搂紧，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上半身已经完全靠到上校身上了，她的心通通直跳，但似乎也还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也很快。

上校的怀抱很温暖，简被这种感觉羞得涨红了脸，她不敢乱动，但脑子里却乱成一团，上校居然会出现，而且搭救了她，而且这样紧紧抱着她……这是多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啊，劳伦斯上校，他是喜爱她的么？

如果能够嫁给劳伦斯上校，那一定会很幸福，简觉得她所熟悉的上校几乎完美无缺，他始终对她都很好，有关她的每一件事他都处理得很周到……

然而，想到每一件事情，简的心又沉了下来，劳伦斯上校确实知道有关她的所有事情，他知道斯特林先生，也知道亨利。里德，那么，他会因为这些事情改变对她的看法么？

简越发的不安起来，她从未考虑过劳伦斯上校对她自己的看法，她曾经想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好朋友，可是在经过这整件事情之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爱慕他了，她指望能和她长相厮守，但上校他也是这么想的么？

简在过去的一天多时间里确实吃了不少苦，以至于她的思维到现在还处于患得患失的混乱中，她似乎已经忘记，那个让她担心他的对自己的想法的人，现在正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劳伦斯上校在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演出了那么一场充满骑士精神的好戏之后，所期望的奖励，当然不仅仅是把心上人抱在怀里这么简单。

一行人在离开德海姆村不远的一条河里饮了马，随后就快马加鞭的往威尔克斯庄园赶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简在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一直紧张的心情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她昨天晚上压根儿没怎么睡，现在身处这样温暖的环境中，很快便在马匹的上下颠簸中，靠在上校怀里睡着了。

等简被上校叫醒的时候，马队已经离威尔克斯庄园不远了，他们的马落在最后面，上校正低头看着她，天太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勒弗罗伊小姐，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简觉得上校把她抱得更紧了。

她不敢动，一看到上校的脸她就脸红，但她更不愿让上校担心，只得低着头，支吾着说她其实没吃什么苦，“只是昨天晚上没睡着而已。”

“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想要问我的问题，”只听上校又说，“不过我希望你今天晚上什么都别问，你需要休息，等你完全恢复了，我会把整件事情告诉你。”

简乖乖的答应了，然而等到达威尔克斯庄园之后，她却没办法保持平静了。威尔克斯小姐泪流满面的出来迎接她，抱着她就大哭起来。新婚的威尔克斯夫妇在客人们离开之后就出门度蜜月了，留守的可怜的威尔克斯小姐用哭声告诉简，她所受到的惊吓和忍受的担忧一点儿不比她小。

“亲爱的简，我几乎不敢想象……”她一边哭一边说，“假如你出了什么事情……哦……我该怎么办……我真傻……我真该死……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个邪恶的地方……”

简的状况不比威尔克斯小姐好很多，甚至可以说，她之前在所有人面前所保持的那种冷静，都是装出来的，她觉得自己是到地狱走了一遭，现在是回到了天堂，威尔克斯庄园的每一个人在她看来都是天使，于是两位小姐就这样抱头痛哭起来。

这番情景让旁边的两位先生都看呆了，虽然他们连连劝慰让两位小姐都暂时止住了眼泪，但却无法让她们激动的心情平静下来，没说上几句话，两个人又都声泪俱下了。

最后还是上校做主，给两位小姐都拿来了威士忌，强制她们喝下去之后回房睡觉，简乖乖的喝了一大杯，很快就昏昏沉沉的被送回了房间，至于威尔克斯小姐，她喝了将近两杯。

037　消息

第二天简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想了许久，直到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想清楚之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有个威尔克斯家的女仆守着她，告诉她已经接近中午了，又说劳伦斯上校来过两次，说如果她醒了，他就来探望她。

“不，别叫上校来，”简赶忙说，她努力活动了一下身体，“我已经没事了，请你帮我穿上衣服，我这就去见他们。”

事实上，简在走廊上就遇到了劳伦斯上校本人，他说他正准备在午餐前去看看她有没有醒来。

简立刻就脸红了，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就听上校说，“勒弗罗伊小姐，你看起来差不多恢复了，你一定不知道昨天你的脸色有多糟糕。”

简犹豫了，上校显得很亲切，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好一会儿，她才小声感谢着上校的关心，又顺便感谢他昨天搭救她。

“勒弗罗伊小姐，你不用感谢我，”劳伦斯上校立刻回答，“等你吃完午餐，有了精神，我会告诉你某些你所不知道的事情，你会意识到，我本来完全应该避免你遭受到如此的痛苦。”

“上校，别这么说，”简觉得上校说的有些夸张，“我觉得主要的错误在我，我不应该那么相信他们。”

两个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餐桌边，威尔克斯小姐看到简，又冲过来抱住她，“看到你恢复了真好……简……我真的后悔死了……”

等威尔克斯小姐表达完她的感情，格兰特先生才向简打招呼，简想起昨天的拯救行动中还有这位先生，赶忙认真的向他表示感谢。

“我不去的话，威廉明妮小姐大约会自己去的，”格兰特先生笑了笑，“遗憾的是我其实把昨天当成一趟远途狩猎活动，结果却一枪未发。”

“哦，查尔斯先生，你不能这么说，”威尔克斯小姐尖叫道，“如果真用得着开枪，那麻烦就大了。”

于是整个午餐的过程中，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情，威尔克斯小姐赌咒发誓她绝不会再去德海姆村了，至于那位菲尔德老太太，她会派仆人去看她的，如果真的想见面，就把老人家接到威尔克斯庄园来。

“好主意，威廉明妮小姐，”格兰特先生依旧笑嘻嘻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今后你大约也没有常住威尔克斯庄园的机会了。”

威尔克斯小姐闹了个大红脸，简在一旁微笑着，虽然她实际上只和这些朋友们分别了两天，但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让人开心。

但劳伦斯上校却显得有些沉默，整个午餐的过程中，他都没怎么说话，而且一吃完饭，他就叫上格兰特先生，去抽餐后雪茄了。

“上校一定有什么事情，”男士们一出去，威尔克斯小姐就凑过来对简说，“我们问他为什么会去而复返，他始终都不愿说，不过……亲爱的简，我们都猜测是和你有关的事情，也许上校会告诉你的。”

没过多久，两位先生回来了，劳伦斯上校立刻问简愿不愿意和他出去散散步。

两人走到草坪上，只听上校说，“勒弗罗伊小姐，我知道你想要问些什么，事实上，我有两件事情需要告诉你，一件是有关你的，另一件是有关我自己的，我现在举棋不定先说哪一件，所以，还是请你来决定吧。”

简想了想，有关她自己的事情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如果真有大事，她本人应该早知道了，于是她笑道，“上校，先说你的事情吧。”

上校似乎对简的回答有些惊奇，愣了一下，他才又问道，“勒弗罗伊小姐，你对我过去的事情知道多少？”

简马上就明白上校说的是什么了，但在她看来，菲尔德小姐的话早就不足为据，因此她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上校，或者说，我并不相信那些传言，我更愿意听你告诉我的。”

上校似乎被这样的回答感动了，他转过身看了简好一会儿，以至于简又红着脸垂下头去，他才轻轻叹息道，“勒弗罗伊小姐，你真是个善良的姑娘，可惜，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你如果听说过我十八岁时和玛丽亚。沃顿小姐订婚，或者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在决斗中杀死了约翰。怀特先生之类的事情，那么我承认，那些事情确实都曾经发生过。”

“直到今天，我仍然认为我选择和怀特先生决斗算不上一个错误，要说我有错的话，也许是当时我并不应该和沃顿小姐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