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简奥斯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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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下午，里德先生果然聚集了村子里不少的年轻人，因为他们要玩听铃声抓人的游戏了，按照里德先生的说法，人越多越好。

简终于见识到这个菲尔德小姐推崇备至的乡村游戏了，她很快就发现，这种需要至少二十五人以上的游戏，确实很难在伦敦开展。

年轻的先生们，一共有十四人，在草地上围成一个大圈，十三个小姐站在圈内，其中一个身上挂着铃铛，剩余的那十二个，则都需要被蒙上眼睛。

事实上先生们只是看客，顺便用他们的臂膀给小姐们围出舞台来，真正的表演者是小姐们，挂着铃铛的那一个，需要尽可能的躲避那十二个的抓捕，而那十二个，则需要根据铃声去抓那一个人。

挂铃铛的小姐是主角，只要她能坚持一分钟不被抓住，这一轮的游戏就算她胜利了，因而整个游戏还需要一个计时员，这一重要职位通常是由菲尔德小姐的妹妹担任的，这次也不例外。

好几个人都来邀请简第一个去挂铃铛，但里德先生挡在前面，说勒弗罗伊小姐从未玩过这个游戏，还是让她熟悉一下，于是另外有小姐出来自告奋勇挂上了铃铛，游戏就开始了。

简则被蒙上了眼睛，她很快就发现这游戏的“好处”了，外面一圈站得都是先生们，因而不论是蒙上眼睛的这十二个，还是挂着铃铛的那一个，在不断的腾挪躲闪的过程中，都很有可能撞上先生们。

于是第一轮简压根没去听那铃声，只是小心翼翼的根据自己的记忆往圈子的中心移动，一分钟其实很快，不一会儿，挂铃铛的小姐就赢了第一局。

德海姆村的小姐们都是玩这个游戏的高手，之后的几轮她们争先恐后，全都顺利过关，当然大家也没有忘记简，很快她们便问她，要不要来试一试挂铃铛的感觉。

“这不是很难的，勒弗罗伊小姐，”里德先生手上拿着那个铃铛凑过来。

简想了想，今天肯定要被挂铃铛的，那不如早点儿尝试一下吧，于是便答应里德先生给她挂上铃铛。铃铛是用一根绸带栓在腰上的，里德先生一边栓一边悄声道，“往圈子的中间去，勒弗罗伊小姐。”

直到游戏再次开始，简才明白里德先生是在指点她，好几个小姐，也像她一样不把铃声当回事，但人家是一味的往边上的先生们那么靠过去，一个站不稳，便正好摔到某个先生身前，然后便大笑起来。

简只是最初往圈子中间移动的过程中，受了一些阻挡，等到了安全地带，她便只要做些小幅而缓慢的移动，也不会导致铃铛出声，这真是太简单了……简甚至有暇去感激的看了里德先生一眼，却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在微笑呢。

一分钟就这样过去了，简也顺利赢了。

035　威胁

里德先生为了招待好客人们，还是做了周密的安排，下午的正餐之后，住在菲尔德府上的小姐们，就开始为晚上的舞会做准备。

由于先前就说定了一定要让客人们享受一场乡村舞会，因而简和威尔克斯小姐的行李里都有一条礼服裙和首饰，不过菲尔德府上却没有能帮助她们打扮的女仆，最后是两个人自己动手，互相帮对方把头发简单盘了起来。

菲尔德家没有马车，里德家派了一辆马车来接客人们，而菲尔德太太和她的丈夫则是搭邻居的车。

在这样美好的夏天里，乡村舞会理所当然是在露天，一行人到达的时候，简几乎立刻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混杂着酒的味道——在舞场的一边，还安排了聚餐，好些村民正在那里大快朵颐。

跳舞的主要是年轻人，里德先生很快就过来邀请简和他一起做第一支舞的领舞，简犹豫了一下，她觉得即使出于对客人的尊重，他也应该和威尔克斯小姐一起跳第一支舞啊。

但最后简还是接受了主人家的安排，和里德先生跳了第一支曲子，后面的跳舞过程中，他又来邀请她三次，她觉得不好推辞，也就又跳了三支舞。除了里德先生之外，简只是和他的父亲老里德先生跳了一曲，和格兰特先生跳了一曲，其余的那些先生们，简不认识他们，也没有人替她介绍。

除此之外，简还是承认她确实见识到了乡村的那种热闹的甚至有些混乱的舞会，特别是天渐渐黑了之后，人们点起了篝火，围着火堆跳舞，这使简联想到了吉普赛人的生活，随即她又由吉普赛人联想到了和劳伦斯上校在坎特伯雷游玩的情形，免不得要感叹，要是上校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好好带她玩一玩。

这一晚上大家都累了，第二天早上普遍迟起，本来的计划是吃过早餐就动身返回威尔克斯庄园的，但却又发生了变故。

菲尔德小姐一早上就跑来恳求简再留下来住两天，因为她才和在伦敦的一位远亲通了信，那位老太太表示如果菲尔德小姐能够自行解决旅途问题，她不介意让她借住在她家里，而她的母亲，则表示只要她能完成收葡萄的工作，也不必再留在家里浪费口粮。

“我真的很想去伦敦，”菲尔德小姐恳切万分，“简小姐，求求你帮帮忙，过两天我可以叫亨利表弟把我们都送到威尔克斯庄园，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陪你一起乘坐劳伦斯家的马车去伦敦了。”

简一向不善于拒绝人，随即又想到，她自己一个人回伦敦去，路上没有同伴也很麻烦，如果答应了菲尔德小姐，还能帮她一个忙，说不定她这次去伦敦就能找到合适的丈夫，而且这一路上不用因为威尔克斯小姐和格兰特先生太亲密而尴尬……这样想了一番之后，她还是答应了。

威尔克斯小姐和格兰特先生一起回庄园了，简站在窗前看他们的马车远去，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担心，但这种担心很快就被忙碌的菲尔德小姐冲散了，她拿着几本书跑过来，对简笑得极其开心。

“简小姐，真是太感激你了，我们上午还要去摘葡萄，你就不要去了，这是我家里的书，你拿去消磨时间吧。”

简觉得自己确实只能靠书本来消磨时间了，于是拿着它们回了房间，这几本书都很旧了，简翻了翻，有一本甚至是某个修道院院长编写的讲道集……幸亏其中的一本是考柏的诗集，简虽然以前读过，还是决定再读一遍。

中午之前里德先生又来拜访了，看到简在看的诗集，立刻兴致勃勃的背诵了一首，然而简对于诗歌的兴趣远远小于小说，以至于里德先生都背完了，她才想起似乎确实刚刚看过这一首。

里德先生在菲尔德家吃了午餐，顺便邀请菲尔德小姐和勒弗罗伊小姐下午正餐之后去某某宅子聚会，“虽然不是跳舞，”他说，“但我相信勒弗罗伊小姐会喜欢我们的游戏的。”

至于那所宅子，菲尔德小姐替她的表弟解释道，那也是里德家的产业，现在被用来招待里德先生的朋友们。“长辈们不会去那里的，”她强调道。

简于是便对那聚会有了一点儿期待，午餐之后她找了个机会悄悄问菲尔德小姐，去聚会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衣服？”菲尔德小姐惊讶了一下，“随便穿什么都行的，简小姐，这里是乡下，没那么多讲究。”

菲尔德小姐下午又去摘葡萄了，因此等简和她一起赶到那所宅子的时候，聚会已经开始了，屋子中央放着一张精巧的台球桌，几位先生正在打球。

“简小姐，你会打台球么？”菲尔德小姐问道，“如果你想打的话，就过去吧，可惜我不会。”

“我也不会，”简立刻回答，她其实对这问题很是奇怪，因为台球击球的姿势，对于小姐们来说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但很快又有一位小姐风风火火的冲进屋子，都没和众人打招呼，把斗篷一扔，就站到了台球桌边，去抢一位先生手上的球杆，里德先生一回头看到简和菲尔德小姐，就把自己的球杆给了那位小姐，笑嘻嘻的向她们走过来。

“欢迎，勒弗罗伊小姐，”里德先生显得万分热情，“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请让我带你参观一下这所宅子吧。”

简其实对这宅子并不感兴趣，但看人打台球似乎更加无聊，于是便跟着里德先生去看了看，客观来说，这座宅子小巧精致，在这样的乡间算是很不错的，因而简也就客气的称赞了一番。

“正是因为这样，勒弗罗伊小姐，”里德先生似乎很满意简的称赞，“家父已经同意，等我结婚后就把这里划转到我的名下，让我和我未来的妻子住在这里。”

“你父亲真慷慨，”简虽然觉得里德先生没必要把这么隐私的事情说给她听，但既然他说了，她也只能敷衍一句。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叫里德先生，说他们准备玩游戏了，然后简听说了游戏的名字，这名字让她大吃一惊。

接吻游戏！简实在无法由这样的字面名称，联想到游戏的实际内容，于是满腹狐疑的跟着里德先生回到了起居室，然后她立刻被所看到的一切吓傻了。

那游戏似乎已经开始了，刚才打台球的那位小姐和某位先生，正背靠着背单膝跪在地毯上，两个人手挽着手，把脖子向后伸长，歪着头和对方接吻，旁观的几位先生正在喝彩，而菲尔德小姐手里拿着一只表，看起来是在计时。

简的脸涨得通红，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直到有一只手从背后抵住她。

“勒弗罗伊小姐，”里德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等会儿我们也试试这个游戏吧，很简单的……”

“哦，先生，不，绝不！”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甚至不愿在这间房子里停留半步，可现在却有人要她也去参与这种“游戏”！

简真的生气了，她转向里德先生，冷冰冰的说，“里德先生，我觉得有些不舒服，请允许我现在告辞离开。”

“那么，勒弗罗伊小姐，”里德先生的露出了一丝玩味的表情，“你确定你不留在这里了么？我们的聚会才刚刚开始呢。”

“不，先生，我现在就想回去了，”简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她一分钟都不想再呆在这里，因而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向走廊的方向迈步了。

“让我送你回去吧，”里德先生赶上来说，他跟着简下了楼，一边叫来了车夫，“勒弗罗伊小姐，你大概不愿意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吧，所以你只有独自回菲尔德家了。”

简很生气，因此她更愿意独自一人登上马车，二十几分钟后，她就回到了菲尔德家，简单和女主人打了招呼，她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简开始后悔答应菲尔德小姐了，那种游戏……她现在根本不想与玩那种游戏的人继续相处下去了，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桌边，拿出纸笔，准备写信给威尔克斯小姐，请她派马车来接她。

要不就去坐驿车吧，简又想到，总麻烦威尔克斯小姐多不好，虽然她从来没有坐过驿车出门，但不就是去驿站坐车么，应该不会比那个接吻游戏还困难吧。

但简很快又想到，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菲尔德小姐，就这样走掉，岂不是太对不起她这几天的招待了？她就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毕竟这里是乡下，没有那些严厉规矩的乡下。

于是简最终打定的主意，是今天晚上等菲尔德小姐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和她好好谈谈——只要菲尔德小姐像她所说的那样想去伦敦，她应该会答应简的要求，不要再去参加或者带简去参加这类聚会，尽快摘完葡萄然后动身。

简这才终于平静了下来，坐到窗户前，百无聊赖的翻着那本讲道集，快到七点的时候，她看到里德家的马车驶过来了。

简躲在窗帘后面，先下来的是里德先生，随后菲尔德小姐才从马车上下来，简不想见到里德先生，但还是看着他走进了菲尔德家的宅子。

里德先生很快就来敲简的房间门了，简屏住呼吸，一声不吭，想让敲门者知难而退，但里德先生显然不会被她蒙混过去。

“勒弗罗伊小姐，”他在门外叫，“请你开门，我知道你在房间里。”

简只得走过去把门打开一条缝，里德先生在门外微笑着，“勒弗罗伊小姐，我知道你还在为下午的事情不开心，不过请你放心，我并不是来对你说那件事的。”

“小姐，你最好还是让我进去，因为我将要说的事情，最好只有你一个人听见。”

简能感觉到里德先生施加在门上的力量，于是她松了手，后者立刻推门进屋，并且反手把门关上。

简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好几步，但里德先生的脸上却挂着最轻松的笑容，“勒弗罗伊小姐，我是来问你，你是否愿意考虑使我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可怜的简，她在这一天里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以至于在最初听到这男性用于求婚的常用语句时，竟然只能脑子一片空白的傻站在那里，但那位冒失的求婚者显然不会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只听他又说道，“勒弗罗伊小姐，我认为我家族的地位和财富完全配得上你的家庭和你的嫁妆，至于我本人，在过去这段时间的交往中，我认为你已经接受了我。”

“接受？”简的思维终于跟了上来，她又羞又恼的喊，“先生，我绝对没有丝毫接受你的意思，如果我曾经给你造成这样的误解，那也完全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那么，勒弗罗伊小姐，”里德先生似乎不为所动，“你依然可以从现在开始考虑接受我做你的丈夫。”

“这不可能，先生，”简觉得自己正在经历这世上最无礼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最初的羞恼之后，她被彻底的激怒了，“我觉得您的求婚莫名其妙，所以我绝不会答应你！”

在这样不留情面的拒绝之下，里德先生的笑容终于消散了，他看了简一眼，“勒弗罗伊小姐，恕我直言，你现在的拒绝是不明智的，这里是德海姆村，”他指了指窗户外面，“我不介意告诉你我的打算，在你成为亨利。里德太太之前，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村子半步！”

里德先生说完，像看着捕兽夹上的猎物一样，看着简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的惊恐，他似乎对这番恐吓所起到的效果很满意，等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踱向门口，站在门边上对简说，“勒弗罗伊小姐，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愚蠢的选择，我给你一整天的时间考虑，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然后他出去了，把门带上，随即简听到了门被从外面锁上的声音。

036　骑士

许多年以后，简。勒弗罗伊仍然记得她人生最黑暗最痛苦最无助的这一天。

她身边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没有，孤独的被关在德海姆村一幢破旧宅子的三楼，菲尔德一家人必然是听那位里德先生的，简真的后悔自己太相信菲尔德小姐了，现在，她完全没有任何向外界求助的办法。

里德先生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因此他很放心的给了她一天的时间考虑，让她嫁给他。

她很快就明白了这考虑的意义——虽然受的是绅士家庭古板而道学的教育，简对于“强｜｜暴”、“奸｜｜污”这些词的字面意思还是了解的，如果到明天她再次拒绝里德先生，等待她的也许就是这样的待遇了。

他不会放过她的……他那些威胁的话，不过就要表达这个意思。

简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完全黑，她可以看到窗户的正下方有几丛灌木，这样跳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摔死。

反正即便摔死，她也不愿意嫁给那个家伙。简盯着远处淡黄色的晚霞看了许久，事实上，她在看到那些灌木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

有人开了外面的锁，简有些惊奇的转过身，门开了，菲尔德太太探进半个身子，端来了一些吃的。她甚至没有抬头看，就把托盘放在门口的地上，迅速出去，门又锁上了。

冷肉、干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