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简奥斯汀-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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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仔细斟酌了一下词句，又把自己的表情转换成最平静的那一种，这才看向斯特林先生，“我很抱歉，菲茨威廉，不过我现在不能答应你的求婚。”

“为什么？简？”斯特林先生的声音陡然提高了。

“我没办法在你周围都是厌恶我的人的情况下嫁给你，”这原本就是简的理由，不需要什么思考就说了出来。

“简，原来你担心的还是这个，”斯特林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气，居然露出了一丝无奈，“如果那些人的意见确实会对你造成影响的话，婚后我们可以住到乡下的庄园去，这样总该行了吧？”

斯特林先生的语气，似乎他是在迁就简，但他却从未想到，简事实上并不需要这种迁就。

“菲茨威廉，我想你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简摇了摇头，“我希望能够被接受，而不是逃避，所以我不可能答应你这样一场需要我逃避的婚姻。”

“简？这就是你本来的意思？”斯特林先生似乎终于生气了，他走进了几步，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瞪着简。

简既然早已准备面对他的怒火，此时却也不会退缩，两个人就这样僵持起来，然而很快，大门外却又传来了敲门声。

简立刻竖起了耳朵，有仆人去开了门，然后杰森太太走进了客厅，“简小姐，来人自称是斯特林家的管家，说要来找他家少爷。”

简已经看到那位管家了，因为他就跟在杰森太太的身后，并且在杰森太太停下脚步之后，立刻从她身边绕进了屋子。简注意到此人并没有对屋子的主人有任何的关注，显然，他的注意力都在自家主人身上。

管家凑近斯特林先生轻声说了什么，然后简就发现斯特林先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的眼睛转向窗户，似乎在张望什么。

简也看了看，家门口的廊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使她能看见一辆马车依稀的影子。

斯特林先生这时转向了简，“勒弗罗伊小姐，你已经做出的决定了么？”

有外人在，他问得很隐晦，因而简也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坚持。

“那么，”斯特林先生皱了皱眉，几步走到简的面前，鞠了一躬，“勒弗罗伊小姐，请原谅我今晚的打扰。”

他随后道了晚安，就出去了，那忠心耿耿的管家尾随着主人，旁若无人的跟了出去。然而等他们一出去，杰森太太立刻撇着嘴说道，“简小姐，刚才我看到外面的马车上还有位老太太，没准儿是斯特林夫人。”

大概就是斯特林夫人吧，简一直看着窗外那马车的影子消失在夜幕中，这才觉得疲惫极了，她只是问杰森太太自己的父亲，听说勒弗罗伊先生已经回卧室了，她也就立刻上楼去睡觉。

但是斯托克顿小姐还在房间里等着简呢，见到简进门，她立刻问，“斯特林先生向你求婚了？”

简吃了一惊，她不明白为什么斯托克顿小姐会一说就准。

“放轻松点儿，简小姐，”斯托克顿小姐笑了起来，“我只是猜测，除非他再也不主动来见你，否则，斯特林先生是应该来向你求婚的。”

“那么你猜中了，”简也勉强笑着。

简本以为斯托克顿小姐会就这件事情继续谈论下去，可是她却什么都没再说，两位小姐很快互相道了晚安，各自睡觉去了。

斯托克顿小姐一定也猜到我拒绝了斯特林先生……等简躺到床上，才想到这一点，假如她接受了

他的求婚，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和斯托克顿小姐分享这一份喜悦吧。

027　婚礼

简以为自己当天晚上会失眠，可惜，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她只是简单的确认了自己的心情，并不因为拒绝了斯特林先生而觉得后悔，还没顾得上再想点儿别的什么，就睡着了。

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简就顾不得再想这件事了，小姐们急急忙忙的梳洗打扮，威尔克斯家的马车早已经停在勒弗罗伊家的门口了，按照劳伦斯上校的安排，他们要早一点儿赶到约定的地方。

简本以为伦敦的道路已经足够宽阔平坦了，但当遇到这种几乎所有贵族家的马车都涌上街头向着同一地区集结的情况，即便威尔克斯家的车夫技术熟练，他们的车子在街上也是举步维艰，以至于很多时候不得不停下来等待。正因为如此，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威尔克斯先生事先已经去过那里，于是承担了向导的角色，因而简以为不会再遇到劳伦斯上校了。然而，等一行人走进预定的房间的时候，却发现上校本人正等在那里。

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上校自然是穿上了大礼服，勋章和饰金绶带让简觉得眼花缭乱，随后简发现，他居然佩了剑，剑上镶嵌的宝石同样正在闪耀着光芒。

简确实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华丽的军装礼服，这使她在惊讶之余，居然很失礼的盯着上校的礼服和剑看了又看，以至于上校本人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立刻不自在起来。

好在简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找到了话题，“哦，劳伦斯上校，待会儿游行开始了我们能看到你么？”

“当然能，勒弗罗伊小姐，”上校笑了笑，“我的位置在长公主的马车后面不远。”

简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威尔克斯先生已经在一旁惊叹起来，“爱德华，你居然得到了那么好的位置。”

“这一次参加仪式的都是去过滑铁卢的军官，这算是一种嘉奖吧，”上校立刻做出了解释，“我只是运气好一点儿罢了。”

“你的运气一向都很好，”威尔克斯先生笑了一声，这时候简终于想起来，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上校呢。

但劳伦斯上校显然已经猜到了简的心思，等威尔克斯先生一走开，他就低声对简说，“勒弗罗伊小姐，安德鲁一星期前从多特伯里村回来了，他虽然没有见到史密斯小姐，但是从她的姐夫温特牧师那里得到了史密斯小姐在伦敦的一些朋友的地址。安德鲁这周回他的教区去处理一些事务，他说等他一有空，就会在伦敦继续寻找史密斯小姐了。”

“那太好了，”简很高兴，但同样不得不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低，“我想这次安德鲁牧师会很快找到史密斯小姐的。”

“是么？”上校的口气显然充满了怀疑。

“放心吧，上校，”关于这个问题，简其实已经想过，“过了这么长时间，史密斯小姐应该会让安德鲁牧师找到自己的。”

“但愿如你所言吧，勒弗罗伊小姐，”上校笑得有些勉强，随后看了看表，“恕我今天不能久留，我这就该去集合了。”

上校又去向威尔克斯先生和两位小姐道了别，便急匆匆的走了，不过在他离开之前，还是叫人给先生小姐们送来了饮料，而早有准备的威尔克斯小姐则带了一些点心，于是奔波了一早上的人们终于得以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

事实上，小姐们都有些激动，没过一会儿，她们就又一起站到了窗户边，借着窗帘的掩护，看下面马路上时不时疾驰而过的一队队军官，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以及维持秩序的士兵们。简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因而兴致很高的和两位小姐不断谈论着。

过了一会儿，小姐们就发现，有越来越多的挂着家族纹章的豪华马车从窗下驶过，奔向威斯敏斯特的方向，威尔克斯小姐立刻叫来了她哥哥，于是简惊奇的发现，这位威尔克斯先生居然认识几乎所有的纹章，她本以为只有贵族家的子弟才学纹章学呢。

等贵族们的马车们都过去了，马路上渐渐聚满了围观人群，而当人们终于等到钟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从马路上，再到马路两边楼房的窗户里，都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了。

随后的等待更让人焦急，威尔克斯小姐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表，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从威斯敏斯特那边传出了隐隐约约的军乐，威尔克斯先生把身子探出窗外看了看，才对小姐们点了点头，“已经能看到领头的仪仗队了。”

于是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威尔克斯小姐摸出了观剧望远镜，简立刻对自己没能做出类似的准备而有些懊悔，无奈只能睁大眼睛向路上张望着，深怕自己漏掉什么细节。

首先看到的是旗帜，紧随其后的则是仪仗队和军乐队。幸亏有威尔克斯先生的指点，小姐们才能认出马车上的乘客们——敞篷马车一辆接一辆，第一辆上是肥胖的摄政王和他那七十二岁高龄的母亲夏洛特王后，第二辆上则是长公主的叔叔约克公爵、克拉伦斯公爵以及专程赶来参加婚礼的符腾堡国王夫妇（新娘的姑姑，上一代的长公主是符腾堡的王后）。

“这位符腾堡国王真胖啊，”威尔克斯小姐感叹着。

“他的肥胖可比摄政王的肥胖都有名的多，拿破仑都谈论过他那常人难以想象的肥硕肚子呢，”威尔克斯先生解释道。

简把感叹都埋在心里，事实上，她有不少感触，却总觉得不值得说出来，而斯托克顿小姐，在有可能成为自己丈夫的人面前，总要保持矜持的。

第三辆马车仍然不是新婚夫妇，根据威尔克斯先生的介绍，那位与摄政王同样肥胖的夫人是他的妻子，新娘的母亲，威尔士亲王妃卡洛琳，他们夫妻早已分居，因而做丈夫的拒绝授予妻子“摄政王妃”的称号。

“可怜的女人，”斯托克顿小姐终于出声了，“我衷心的希望她能撑到成为王后的那一天。”

“这是没办法的事，”威尔克斯先生似乎是在安慰她，“王室的婚姻本来就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实上，很多贵族也是这样。”

第四辆马车上的人没有人认识，威尔克斯先生大胆猜测那是新郎一方的亲属，简想了想，也谨慎的表示了赞成，因为他们看起来都颇为清瘦，其中还有一个相貌英俊的年青人。

随后终于到了众所期盼的新人的马车了，欢呼声此起彼伏，围观的人群向新娘抛出一朵朵玫瑰花，可惜的是，未来的女王只是在最初向人群挥了挥手，就忙于低下头和她的新婚丈夫说些什么了。

小姐们的关注点其实都落在新郎身上，但是简觉得，这位劳伦斯上校推崇备至的公爵似乎算不上英俊，他那面孔线条分明，似乎说是冷峻更恰当一些，大约这更符合军人的审美观吧。

“这位公爵一点儿也不英俊，”威尔克斯小姐说出了大家所想的，“不过，配长公主到是绰绰有余了。”

斯托克顿小姐笑了笑，“王室在这个国家不受欢迎，有很大原因是因为他们的相貌呢。”

简也笑了起来，“那我们最好指望新婚夫妇能生出个漂亮的继承人。”

这说话的功夫，敞篷马车队已经过去了，后面跟的是护卫队，威尔克斯小姐的观剧望远镜终于派上了用场，“看，劳伦斯上校！”

顺着她指的方向，简看到了劳伦斯上校，他骑在马上，满脸严肃的目不斜视，他周围的其余军官们也都是一样的表情，仿佛他们都在向那位最冷峻的新郎官致敬似的。

简悄悄的把这一观点告诉了两位小姐，三个人于是一起笑了起来，至于威尔克斯先生，看到了上校之后，他就表示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了，因而回到桌边去喝茶。

而在这之后，三位小姐还是一直在窗边站到了整个游行队伍全部过去，然后大家都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坐下来，吃掉威尔克斯家厨子准备的藏红花蛋糕和三明治，顺便又把整个游行的全过程好好谈论了一番。

简本来还想说说劳伦斯上校的，然而另外三位似乎都没有这个意思，于是真正招待了他们让他们得以大饱眼福的那一位，此时似乎是被忘到脑后去了。

到大家快吃完的时候，威尔克斯小姐向出人意料的向简提出了邀请，说她和她哥哥准备回肯特郡的家里去，邀请勒弗罗伊小姐一同去他们的庄园作客。

简起初觉得这邀请有些奇怪，不过等到她把目光落到斯托克顿小姐身上，就恍然大悟了，于是笑着问道，“斯托克顿小姐已经接受邀请了么？”

斯托克顿小姐的脸红了红，还是大大方方的答应了，威尔克斯先生连忙补充道，“我们也会邀请劳伦斯家兄弟的，不过今年安德鲁牧师大约不会去了。此外，还会有一些我们在肯特郡的朋友也回来，以往每年夏天我们都会聚会的。”

简想了想，斯托克顿小姐第一次去威尔克斯庄园，作为她的朋友，自己确实应该陪她这一趟，而她本人也确实希望能在11月份离开不列颠岛之前，再多多领略一下英格兰的风光，事实上，在经过和斯特林先生的那一段纠葛之后，她似乎可以确定自己将在年底之前随着父亲返回都伯林了。

于是简告诉威尔克斯兄妹，她需要请示一下自己的父亲，会尽快给他们答复的。简的答案使大家都很满意，于是在这种气氛之中，这一次的重要活动算是圆满结束了。

简回到家，她的父亲出门去了，而且由于他的慷慨，仆人们都得到假期去看游行，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索性洗了脸躺到床上，想一想昨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拒绝了斯特林先生是一件大事，但是简只觉得轻松。也许她算不上聪明睿智，但毕竟明白，自己确实没有去和斯特林家攀亲的欲望和魄力，假如斯特林先生能表现得更有……诚意一些，说不定她还能增加几分勇气。

事实上，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诚意，简终于后知后觉的认识到这一点。斯托克顿小姐的猜测不是无端的，而既然别人都能想到，斯特林先生也必然明白，那么他这一次求婚的动机也就很值得质疑了，即便他确实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对简怀有足够的感情，或者他更注重的，也还是想平复给她本人和她的名誉所带来的伤害。

但是简没觉得受到了伤害，所以也就同样无诚意的拒绝了所谓的平复。至少她现在已经明白，自己对斯特林先生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因为感情是能够增加勇气并且把勇气转化为冲动的，而她的勇气，显然并未得到这方面的加成。

那么两个人算是扯平了……简翘了翘嘴角，她觉得自己已经厌倦了伦敦，现在她更加迫切的希望去新的地方，认识新的朋友了。

028　开始

勒弗罗伊先生在正餐之前回到家，于是在餐桌上，简就请求父亲允许自己去威尔克斯家庄园作客。

“这么说，乖女儿，你自己是想去的咯？”勒弗罗伊先生听完简的介绍之后，只是确认了一句。

“是的，爸爸，”简用了强调的口气，“我想在我们回到都伯林之前，多多领略一下英格兰的美景，顺便看看奥斯汀小姐所描写的英格兰的乡村。”

“那么就去吧，”做父亲的回答女儿，然而简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被勒弗罗伊先生后面的话给打击了。

“事实上我本来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的，不过在你昨天晚上做出了有关自己人生的一个重要决定之后，我觉得应该给你这样一个嘉奖。”

“哦，爸爸，你别这么说，”简嘟囔着。

“你给我节约了时间呢，”勒弗罗伊先生似乎很乐意看到女儿的窘态，他甚至笑了起来，“你如果愚蠢的答应了那位斯特林先生同样愚蠢的求婚，我少不得还要浪费时间去想办法回绝他，所以今天早上我还在想，是不是应该因此奖励你，带你出去玩玩。”

简顾不得领会她父亲的嘲笑了，因为她敏感的抓住了最后一句话，“爸爸，我们要去哪里？”

“布雷顿？湖区？谁知道呢？”勒弗罗伊先生似乎开始了敷衍，“乖女儿，现在你既然有了去处，就让我留在伦敦忙我的工作吧。”

于是简去威尔克斯庄园作客的事情就定了下来，勒弗罗伊先生也答应去专程拜访威尔克斯先生一次，以正式的拜托他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简当天晚上就写了短信给威尔克斯小姐，表示答应她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