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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简奥斯汀-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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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简。奥斯汀
作者：海带结
001 旅途
英格兰的十一月，原本就不是适合旅游的季节，天气很冷，风从马车的缝隙里吹进来，直钻到脖子里。
“真冷，”简小心翼翼的把斗篷裹得更紧，挡住脖子，嘟囔着，“早知道这么冷，应该带上手炉的。”
“到伦敦再买一个吧，”回答的是她父亲。汤姆。勒弗罗伊先生是爱尔兰都柏林大学的法律教授，同时，他也是这个圈子中小有名气的学者，出版过好几本法律专著。这一次，勒弗罗伊先生是受几位在伦敦的法律界朋友邀请，到伦敦去和他们共同做为期一年的研究工作，可能还要再编写一本书。
很难用文字去表述，像简。勒弗罗伊这样一个出生并且成长在爱尔兰的姑娘，对于伦敦有着怎样的想象和憧憬，但从她的行动可略见一斑，从决定到彻底离开都柏林，她只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为得是赶到伦敦去过圣诞节。
她的母亲去世很早，父亲对她一向纵容，因而很快就在伦敦租下了房子。简花了两个星期，带着仆人们，把都柏林家里的书籍、瓷器、钢琴以及缎子窗帘、银质餐具，全都打包由水路运往伦敦。
愿意去伦敦的仆人们已经提前出发了，他们将负责收拾新居，欢迎主人。唯一的问题是简的女家庭教师，伯克利夫人，这位土生土长的爱尔兰女性对伦敦不感兴趣，即便有兴趣，她也不可能离开自己的家庭，因而简的这趟旅行有个小小的缺憾——一路上都没有女伴陪同，不过这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更何况还有她的父亲呢。
也许是职业原因，汤姆。勒弗罗伊先生从面容到性格，都是严肃的，简小时候很怕他，但长大以后，觉得父亲其实很好说话，于是渐渐就放松了起来。
做父亲的对于这唯一的女儿，不论娇纵也好，管束也好，总有他自己的道理，就像他始终不希望简在都柏林多参加社交活动，却想让她到伦敦的社交圈里，找一位如意郎君。
事实上，上个月刚满十六岁的简，对于伦敦也充满了各种幻想。
父女二人十月二十八日从利物浦登岸，乘马车直奔伦敦，奈何天公不作美，过了伯明翰之后，一直阴雨连绵。
今天车夫本来许诺能在晚饭前到达雷丁的，现在看起来，不太乐观了。
雨点噼噼啪啪打在车窗玻璃上，简似乎感觉到有冰冷的水滴，溅在自己的手指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父亲。
勒弗罗伊先生依然满脸严肃。
马车果然很快停了下来，车夫在前面大喊着，“雨太大了，先生，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我知道前面三英里的地方，靠近泰晤士河边的亨莱镇那里，有一个大驿站，可以让您和小姐有休息的地方。”
简看着自己的父亲，车厢里很暗，但她能看见父亲的眼睛，那有些浑浊的褐色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一扫而过。
勒弗罗伊先生没有回答，简不明白，雨这么大，父亲有什么好犹豫的。
车夫又在前面喊了起来，“先生，可以么？再走下去，马也会受不了的。”
简也焦急起来，轻轻叫了一声，“父亲？”
勒弗罗伊先生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一般，看了女儿一眼，才大声回答车夫，“就到前面的驿站吧。”
于是马车很快就开动了。
“驿站上可能很乱，”勒弗罗伊先生又恢复了那种严肃，对女儿说，“你自己要小心。”
但是简觉得自己没什么需要小心的，一下车，父亲就牵着她向里面走。这驿站果然很大，里外有许多隔间，简觉得自己都要迷路了，但父亲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直接把她带进了餐厅。
没走多远，可简的裙子已经淋湿了一大块，她看到壁炉边上有个空位，便走过去坐下来。
“对不起，小姐……这里有人了。”
简这才注意到，桌子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她穿了深褐色的衣服，在阴暗的餐厅里，尤其不显眼。
简看了看壁炉周围，没有空位了，她又湿又冷，很想烤火。
“对不起，这位小姐，”勒弗罗伊先生已经开口了，“请让我女儿坐一会儿，等您的朋友来了，我们就让开。”
那位小姐就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的朋友回来了，简惊奇的发现，那是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绅士。
“请这位小姐坐吧，”那绅士要客气的多，“没关系，伊丽莎，我站着就可以了。”
同样站着的勒弗罗伊先生似乎很满意这年轻绅士的表现，他伸出了右手，“托马斯。勒弗罗伊，这是我女儿。”
那年轻人有些惊讶，还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我读过您的书，勒弗罗伊先生，我在伦敦当见习律师。”
趁着两人握手的机会，简又仔细看了看那年轻绅士，按理说，像他这样仪表堂堂的绅士，是不应该忘记报自己的名字的。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勒弗罗伊先生看到旁边有座位空出来，就带着简坐了过去，叫了热茶，慢慢的喝着。
从简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刚才的那对年轻人，凭直觉，她觉得他们是一对恋人，并且很有可能是未婚夫妻，不免有些好奇。
简偷偷看了几次，他们一直在说着什么。
下午雨越下越大，驿站餐厅卖的红茶口味不太好，不过姜汁饼干的味道很特殊，到了三点钟，天已经开始黑了，勒弗罗伊先生就去订了两间上等客房，简想看书，便多要了几根蜡烛，回到房间里去。
简这次随身带着的，是奥斯汀小姐去年出版的新作《曼斯菲尔德庄园》，她是在夏天得到这本书的，现在正在看第三遍。她像当时社会上许多年轻女子一样，疯狂的对这位女作家和她作品中的人物着迷，她把她的书读了一遍又一遍，并且幻想着能在某个地方遇到达西先生或者埃德蒙。伯特伦那样的男子。
因而她每一次读奥斯汀小姐的小说的时候，都会忘记了时间，勒弗罗伊先生对此习以为常，五点钟，他让驿站的女仆给她送来了正餐，有热腾腾的农家派和豌豆汤，简本来就不饿，拿着书胡乱吃了一些。
八点钟的时候，简开始觉得眼睛干涩，这是阅读时间过长的后果，她决定睡觉，但躺到床上没多久，就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
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伊丽莎，请你开门，我是你舅父。”
简被吓坏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坐在床上，无助的看着门口。
然后她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先生，我想您是弄错了，这间房间里住着我的女儿。”
门外传来杂乱的说话声，简赶忙穿上鞋，披了一件斗篷冲出去，勒弗罗伊先生正站在她的房间门口，同一个穿着大氅的中年人说话。
那人看到简出来，把帽子拿在手上，欠了欠身，“对不起，勒弗罗伊小姐，打扰您休息了。”
“先生，我想我见过您要找得那位小姐，”勒弗罗伊先生突然说，“我曾听到与她同行的那位青年，叫她的教名……”
“爸爸！”简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下午遇到的那一对，他们是私奔的，现在女方的家人找来了，难怪那男青年不愿说自己的名字……她几乎是本能的，想阻止父亲说下去。
但那位先生显然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勒弗罗伊先生，谢谢您告诉我，这么说，他们确实在这个驿站里。”
这时，走廊的那一头响起了争吵声，有个年轻人跑过来，“舅舅，找到他们了。”
那不速之客对父女俩匆匆点了点头，就赶过去了，简突然觉得那位伊丽莎小姐很可怜，她难以想象，将有怎样的命运等待着她。
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父亲，您怎么知道伊丽莎小姐是私奔的呢？”
“我不知道，”勒弗罗伊先生依旧是满脸严肃，“我只是恰好记住了那位小姐的名字而已。”
“好了，简，赶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做父亲的说完，就把简推进房间，替她关上了门。
但愿他们能结婚吧，简靠在门扇上，静静的想……对于私奔这件事，简知道这是有损廉耻和道德的行为，但她从来不说自己不会私奔，假如有一天，真的遇到了喜爱的人呢？
第二天早上，简去餐厅吃早餐，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那对私奔的情侣。她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也就竖起耳朵来听着。
那女子的家原来离亨莱镇不过十几英里，是乡下一家并不算富裕的乡绅，因此所有人都在庆幸她家里发现及时，早早把姑娘抓了回去，避免了更大的丑闻。不过也有感叹那位伊丽莎小姐，本来可以依靠自己的才貌攀一门贵亲的，现在嫁了个贫穷的见习律师，不知道他们以后靠什么度日。
等上了马车，简终于体会到这趟没有女伴的旅行的唯一坏处，昨晚发生了这样戏剧化的事情，她居然没有和别人谈论的机会。她小心翼翼的看看自己的父亲——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昨天那么严肃了。
“哦，爸爸，”简斟酌着词句，“我真的很奇怪，昨晚那位先生，为什么会找到我的房间。”
“这没什么奇怪的，”勒弗罗伊先生看了女儿一眼，“伊丽莎小姐的家里出来找人，必然不会报姓名，只是打听有没有类似这样的年轻小姐，驿站里的人弄混了，也情有可原。”
父亲回答的很认真，简觉得是受了鼓励，于是继续感叹道，“真遗憾，要不是昨天那么大的雨，他们说不定昨天就能到伦敦呢，也就不会被她家里人找到的。”
“并不是所有的年轻小姐，都一门心思要私奔。小姐们的心思千变万化，你永远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勒弗罗伊先生突然微笑了起来，“所以，也许只是那位伊丽莎小姐不愿意再往前走了。”
“怎么会那样！”简惊讶极了，“她不是已经和他走到这里了么？”
“也许她改变了想法，也许她觉得这个见习律师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谁知道呢？简，看来你需要更多的女伴在爱情上给你引导，我希望你在伦敦能够先交上几个管用的女朋友。”
“哦，爸爸，您的想法真奇怪，”简不由自主的流露出鄙夷的语气，“她们只会抢走好男人。”
“你被那些小说教坏了，”做父亲的若无其事的瞄了瞄女儿一直拿在手上的《曼斯菲尔德庄园》，“小说只能教坏姑娘们，它们离现实还差得远呢。”
作为奥斯汀小姐的忠实读者，简几乎无法容忍任何人对这些小说的负面评价，但说出这些评价的是自己的父亲，她却不敢反驳，只能忿忿的看了父亲一眼，转过脸去看窗外。
雨后的清晨，雾气很重，窗外什么都看不见。
002 新家
简是星期天的下午到达伦敦的，这个时间太糟糕了，因为她父亲第二天便出门去办一些公事，接连几天都没有空闲。
简不敢没有人陪伴独自一个人到伦敦的街上去逛，虽然招聘一位家庭女教师的广告早已发出去并且有了回音，勒弗罗伊先生却坚持约见应聘的女士时，他自己必须到场。
这就意味着，简几乎要在这所道蒂街的新房子里，呆上将近一个星期不能出门，好在这几天天气并不算好，而她确实有好些事情要做，这才心理平衡了一些。
一连几天，她熟悉了这房子的每一个角落，指挥仆人们布置了自己的和父亲的房间，读完了《曼斯菲尔德庄园》并且翻出箱子里的《埃莉诺和玛丽安》重新开始读，在钢琴上活动了因为旅行而变得生疏的手指，并且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屋子后面附带的花园。
这花园是完全等着住户来收拾了，现在里面空荡荡的，杂草丛生，简在花园里转了许多圈，盘算着春天来了之后，要在花园里种玫瑰花、三色堇和忍冬，还要用彩色的砂砾铺出一条小路，最好还能搭上架子种一些常春藤，最终它们能爬满整个墙壁。
最后她发现，靠墙的一边草丛里似乎有东西，走过去一看，是五六个苹果。她起初有些奇怪，后来看到了头顶上的树枝上，还挂着两个苹果，这才明白，原来是隔壁邻居家的苹果树伸过来的枝条，掉下了苹果。
简在伦敦这几天所强力压制的好奇心，在这一瞬间彻底复苏了，她开始对隔壁的那户人家，产生无尽的遐想，而且眼下就有一个机会，去满足她的这种好奇，于是她立刻叫来男仆，拿盘子装了这几个苹果，送到隔壁去。
男仆很快就回来了，他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但带给简的消息却有限，隔壁人家的主人同样不在家，只是开门的男仆把苹果接过去了。
按说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简很快就把它忘到了脑后。可到了晚上，勒弗罗伊先生回来后不久，却有人敲门，来拜访这所房子的主人。
来的都是男客，自然不需要简出面招待，但厨娘杰森太太很快就来向她报告，来客正是隔壁苹果树家的主人，是年轻的兄弟两人，姓劳伦斯，其中哥哥是陆军的上校，而弟弟则是伦敦郊区一个村子的牧师。
杰森太太显得兴致勃勃，“简小姐，如果您想看看他们的话，可以躲在楼下我的房间里，从门缝里看，能够看到大门，我敢保证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哦，得了……不用了……”简最喜欢的是《傲慢与偏见》，可想而知，她对军官和牧师，都持有一种特殊的反感。
简于是回了自己房间，但始终竖着耳朵，等到楼下似乎传来客人告辞的声音，她还是忍不住，把门开了一条小缝。
兄弟两人的声音很相似，也很好听，他们彬彬有礼的邀请勒弗罗伊先生带上小姐，下周去他们家在伦敦郊外的庄园打猎，勒弗罗伊先生果然答应了。
客人走了之后，简下楼去和父亲一起吃晚餐，父女俩自然免不了要对访客谈论一番。
“可惜隔壁劳伦斯家里没有女眷，”勒弗罗伊先生似乎很遗憾，“不然你到是可以过去拜访一下，现在只能等到去玛芬庄园做客的时候了。”
“哦，父亲，我并不想去他们家拜访，”简赶忙辩解道。
“是么？”做父亲的似乎不相信这种解释，“我听说是你派人把掉在院子里的苹果送过去的。”
“是……”简觉得自己弄巧成拙了，甚至找不到一个更好的理由，“我只是呆在家里太闲了。”
“好吧，明天你就不闲了，”勒弗罗伊先生看起来放过了女儿，“我已经派人去通知，让应聘家庭教师的那位女士明天到家里来。”
简点点头，她已经看过艾丽丝。史密斯小姐的履历——伦敦本地人，受过良好的教育，二十五岁，还没有嫁人。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样年纪的女家庭教师，”勒弗罗伊先生又说，“我认为应该找一位年纪偏大的夫人陪伴你更好，但登广告招聘是找不到那样的夫人的，而你又迫切需要一个能够陪伴你的人。”
“上帝保佑，我要是有姐妹就好了，”联想到小说里的情节，简感叹道，她其实并不喜欢家庭教师。
“哦，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做父亲的笑了起来，“明天你只要基本满意，就留下史密斯小姐吧，至少有人能够陪你出去逛逛。”
“好的，父亲，”简恭顺的答应了。
到了第二天，简对于史密斯小姐的第一印象其实还不错，她从着装到气度，都符合一个女家庭教师的标准。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容貌清丽的人，看起来并不呆板，相反，很有一些生气和活力，也许这对于女家庭教师来说并不算优势，但对于简来说，这正是她所期盼的。
“到了小姐这个年纪，”她对勒弗罗伊先生说，“教育已不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觉得，应该以社交活动为主。不过小姐的口音不太纯正，这将影响她在社交场上的魅力，因此，我会尽快为她纠正口音。”
在都柏林，人人都说简的伦敦腔又标准又好听，可真正到了伦敦，人家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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