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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3恐怖系列丛书-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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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觉得那只手的后面,有一张永远看不到的毛烘烘的巨大无比的脸……
下车的时候,李灯发现没有零钱了,就掏出一张100元的人民币,递给那个司机。
那个司机接过去,不停地摸来摸去,反复查看。
李灯等不及了,但是他很友好地说:";这是我上午刚刚在银行取出来的钱,应该没问题。";
那个司机说:";那可不一定,银行也有伪钞。";
李灯仍然笑着说:";我不信。";
";报上说,有一个老头,从一个银行刚刚取出钱来,到另一个银行去存,竟然都是伪钞,当场全部没收。都打起官司了……";
那个司机罗里罗嗦地终于把那张钱放进了口袋,然后为李灯找钱。
其中有一张50元的人民币。李灯看都没看,塞进口袋就下了车。
那辆车好像逃避什么一样迅速开跑了。
李灯走出一段路,觉得有点不对头,把那张50元的人民币拿出来,看了看,一个很熟悉的字映入他的眼帘,那笔体太熟悉了,使他顿时目瞪口呆!
那是个繁体的";爱";字。
那是半年前他自己写在这张50元的纸币上的。这钱应该早就花了出去,它不知道周转了多大一个圈,竟然又回来了!
想一想,这中间经过了多少人的手!
他一下又看见了诡秘的鱼,那只影影绰绰的苍白的手,那张隐在黑暗中的毛烘烘的巨大的脸……
二、剪纸
一年多前,李灯还没来j市,他刚刚从大学毕业,正在老家等着分配工作。他的老家在酱坊市。
当时李灯没有钱,所有的财富就是一个电脑,还有一张独一无二的电脑桌,那桌子是
一个乌龟的样子。
那时侯他整天沉迷于网上聊天。
网上聊天就像假面舞会。人需要聚会,需要发言,需要沟通,需要狂欢。但是又不想露出面目,只要露出面目就是有风险的。
李灯的小名叫火头,他的网络名字就用火头。
有一天,他看见一个女孩,她的网络名字叫厚情薄命。
火头每次进入那个聊天室都看见厚情薄命这个名字,但是她一直不语。偶尔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不回话。
时间久了,火头就觉得这个人有点怪,她永远在那里看别人聊天。
网络世界的人本来就模糊,而她的面孔更模糊。
那个聊天室大都是熟人,大家在一起最爱对对子。
这天,火头随便根据自己的名字出了一个上联:火中来火中去火头火中活到头。
那个一直不说话的厚情薄命终于说话了,她马上抛出一句:水里生水里长水仙水里睡成仙。
火头立即叫了一声:好!
的确,她的才华让李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的确是一个绝对,一个";睡";字用得唯美至极。
接着,她又沉默了,似乎消隐在茫茫网路尽头,只有一个名字挂着,像星星一样飘忽。
那段时间,有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女孩纠缠着非要见火头,火头千方百计地推脱。她和他的对话大家都看得见。还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火头突然开小窗单独对厚情薄命说:我想见你。
厚情薄命说话了:那你来吧。
火头:你在哪儿?
厚情薄命:后晴街钵鸣胡同4号。
火头:那是什么地方?
厚情薄命:我的家。
火头:到你家里?不方便吧?
厚情薄命:家里只有我和保姆。
火头:你家的地址怎么是";厚情薄命";的谐音?
厚情薄命: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是根据我家的地址取的网名。
她这样一说,火头就觉得不奇怪了。
他立即找到本市地图,在上面找了半天,终于在很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这个地址。次日傍晚,他去了。
他坐了半个小时的公共汽车,终于来到那个院门前。
果然,有一个女子立在黑暗中。
他走到她的面前,打量着她的脸。
她的个子很矮,穿的衣服花花搭搭,很土气,一看就是一个乡下女子。
她朝李灯笑了笑,笑得很卑谦。
";你是……厚情薄命?";李灯问。
";我是保姆。我来接你。请进吧。";
李灯就跟她走进了院子。
那是一个挺阔气的房子。他走进去,看见一个女子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坐在沙发上等她。她长得挺清秀,只是脸色很白,好像有什么毛病。
她笑吟吟地指了指沙发,说:";火头,你坐吧。";
李灯说了一句:";你好。";然后就坐下来。
那个保姆倒了两杯茶,然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你父母不在这里吗?";
";他们都去世了。";
";对不起……";
";没关系。";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错。";
";小错,很好的名字……";
小错指了指那个保姆,说:";她也叫小错。我到劳务市场去,在一个名单上看到她的名字跟我一样,觉得特别巧,就把她领回来了。";
";她老家是哪里的?";
";陕北。小错,你家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兰花花。";那个保姆低声说。
";你真名叫什么?";小错问他。
";我?关廉。";他报上了一个小学同学的名字。
";关廉,也不错。";
李灯在网上很健谈,此时却想不起说什么。
";你以前跟网友见过面吗?";他问。
小错的眼神立即有点暗淡,半晌才说:";见过一个。";
李灯从她的神态中感觉到,她是一个痴情的女孩,她曾经受到过感情上的重创。";厚情薄命";,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故事。那么,给她带来伤害的,很有可能就是她曾经见过的那个网友。
她的脸色,让李灯联想到一株被风霜袭击的花。女人是情感型动物,一个被爱包裹的女人,肌肤一定是光润的。一个被伤害的女人,形容一定是憔悴的。
李灯不想勾起她的伤心事,急忙把话题引开。
聊了一阵闲话,他说:";小错,太晚了,我得走了。";他是一个很知道深浅的人。
";好吧。";小错说。
";我还会来的。";李灯一边说一边站起来,笑了笑:";再见。";
";再见。";小错起身送他。
到了门外,李灯为了后续内容,忽然想起了一个老掉牙的做法:";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小说?借给我几本看看。";
";什么小说?";
";无所谓,晚上没事打发时间。";
";小错,你去把昨天我买的那本小说拿来。";
小错转身就到书房去了。很快,她就把一本书拿来,递给了李灯。
李灯把书装进口袋,说:";过几天我就还给你。我看书特别快。";
";没事儿。";
回到家,李灯在灯下翻了翻那本书,发现那不是什么小说,而是一本画册,里面画的都是毛烘烘的猩猩。
李灯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极其不喜欢猩猩。
和小错交往了一段时间,李灯渐渐有点喜欢上了她。
小错是那种很纯净的女孩,她的生命里略带忧伤。李灯感到,她的长相总透着一种宿命感,有一种悲剧的意味。
她有一个表叔,在本市是个当权者,但是,她跟他不来往。那个人似乎品行不太好。
从言谈中,李灯得知有几个男人追求她,但是,都被她拒绝了。他问她什么原因,她突然说:";我的归宿也许是尼姑庵。";
李灯觉得她就像一枚冬日的雪花,纯洁,剔透,无以附加。他甚至觉得她的悲剧应该是他和她共同承受的东西。
但是,他始终没有对她表白。他知道,对于小错这种女孩来说,承诺不能太急迫、仓促,否则她会受惊。
李灯断定她心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她和李灯在一起,再没有提过她和那个网友的事,她的那段经历在李灯心中一直是个谜。
有一次,李灯再次提起这个话题。
那是一个晚上,他和小错坐在一家幽暗的咖啡馆里。
小错沉思了一下,说:";我和他在网上热恋了半年,终于相约见面。他是大兴安岭人,他对我说,他家那里好冷好冷。我去了。我和他只见了一面……";
";为什么?";
小错陷入回忆中,她的眼里闪着恐惧的光。终于她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我不想说。";
";他是一个有老婆的人?";李灯好奇地问。
";不是。";
";他是一个老头?";
";不是。";
";他是一个杀人犯?";
";不是。";
";他是一个变态狂?";
";不是。";
";他是一个和尚?";
";不是。";
李灯想了想:";她肯定是一个女人!";
";都不是。别问了,你猜不到。假如这个人是一个花心男人,或者是一个同性恋女人,都不会给我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唉,毛骨悚然!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小错,你慢慢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小错平静了一下,给李灯讲了下面的亲历:
他说他是一个诗人,如今他远离闹市,隐居于大山里,靠打猎为生。
他说,他生活的世界冰雪寂寞,一片银白……
多浪漫啊!我被他打动了,想象着他长着粗硬的诗人的胡子,戴着狗皮帽子,穿着乌拉靴,扛着一杆猎枪……
三年前的腊月,我没有通知他,就乘坐火车到东北找他了。
我按照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路线,在一个很小的县城火车站下了车,步行几里路,找到了山脚下他居住的那座用草砖建筑的房子。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茫。
我见到他第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只是觉得他长得丑,罕见的丑。
他穿着皮衣、皮裤,头上戴着皮帽,都是黑色的,毛很长,闪耀着色泽。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从什么动物身上剥下来的。
当时,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失望。我认为男人就像斑驳的石头,女人就像清秀的竹子,有时候我甚至认为男人的丑就是美。
他见了我没有感到多么吃惊,也没有感到多么高兴。
当时已经是黄昏了,他在吊锅下点燃桦树皮,炖狍子肉,煮苞米粥。
当时,我只是发现,他的动作也很丑,准确地说,是很不谐调……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不喝酒吗?";
他说:";我不喝酒。";
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是诗人,是猎人,是东北男人,应该喜欢豪饮。可是,他竟然滴酒不沾。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我和他坐在壁炉前聊天。我发现他的话很少,甚至有些木讷。不过,火很旺,木拌子";劈啪劈啪";响。
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弃世独立的男人,寂静的草砖房,温暖的壁炉……
我当时真的有些感动,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
尽管房子里很热,可是他一直没有脱下他的皮衣、皮裤、皮帽。
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用手闲闲地摩挲他的皮衣。过了一阵子,我猛然感到不对头,我摸出那长长的黑毛并不是他的衣服,而是长在他身上!
他全身都是毛!
他不是人!
我惊叫一声,发疯地冲向门外。那一刻,我快崩溃了。
出了门,我一直朝前跑,不知道跑出了多远,我昏倒在雪路上……
李灯的眼睛都听直了:";谁救了你?";
";一辆路过的拖拉机。";
";你肯定那是他身上长的毛?";
";肯定!";
";那他是……";
";我至今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久后,李灯感到小错有点不对头,他开始观察她。
一天,李灯去她家,在门口,他看见了她,她好像是在等人,而李灯来之前并没有跟她联系。
她还穿着那件黑色连衣裙。
";小错!";他叫她。
她木木地转过身来。
";你来干吗?";她问。
";我来找你啊。";
";我在等人。";
";等谁?";
她左右看看,突然低声说:";我在等一个猩猩。";说完,她猛地打了个寒噤,眼睛炯炯闪光地看着李灯,皱着眉问:";我在等谁?";
李灯想起那本画册,想起那个";诗人";,一下恐惧起来,他直盯盯地看着她,问:";什么猩猩?";
她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话,好像那不是她说的一样,突然,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胡说呢,别当真。";
";我没当真。";
然后,她就跟他走了,看电影去了。
那天,李灯一直很沉默,一直在回想她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在等一个猩猩";。
他觉得,她的身体太柔弱了,而且极容易接受暗示。他觉得,她的背后一定有巨大的恐怖在围剿她,别人却不知内情。
从此,李灯觉得小错越来越怪,他尽可能地经常跟她在一起说一些光明的事情,想把她从一个看不见的深渊旁拉扯回来。
有一段时间,李灯工作太忙,一直没去找她。这天晚上,他突然接到那个小错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惊恐地喊:";关廉,你快来!";
";怎么了?";
";猩猩!";
";什么猩猩?";
";你快来啊!……";
李灯傻了,一下想不清是该给公安局打电话,还是应该给动物园打电话,或者给电视台打电话,最后,他一个人跑出门,打出租车向小错家扑去。
他的心";怦怦怦";地狂跳着,进了她家,看见小错穿着很少的衣服,一边惊恐地叫着,一边用刀子刺那个保姆!
那个保姆吓得脸色苍白,到处乱跑。
";你干什么?";李灯急急地问。
";快帮我杀了这个猩猩!";
小错停下来,求助地看着李灯。她的眼光十分异常,好像在看李灯,却又好像没有看他。她的视野里似乎是两种时空。
他明白,她是疯了。
他上前抢过她手中的刀,说:";她不是猩猩!你看见的是幻觉,别怕!";
她惊惶而急切地说:";它的身上都是毛!你看不见吗?快杀它呀!";
那个保姆瑟瑟地抖着,缩在墙角,紧紧盯着小错一动不动。
李灯伸手示意她不要害怕,拿起电话,拨打市急救中心。
这时候,小错缩到了李灯的背后,她的手直僵僵地指着保姆,惊骇地喊道:";关廉,你看它那双眼睛多吓人!你为什么不帮我杀它呢?你别上当啊!它身上那不是皮衣,那是它的毛!";
李灯放下电话,抱住了她。
很快,市急救中心的车尖叫着来到了,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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