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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3恐怖系列丛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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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们很快跑来了。
没有人问张古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知道谁来了。他们纷纷抄起武器。
李麻的那把引以为豪的杀猪刀永远不见了,五大三粗的他拿起了一把锥子——这多像女人的自卫武器啊!太太一直用它纳鞋底,它总是跟布料打交道,没有任何血战的经验。
李太太举着个铁脸盆。那与其说是一个进攻的武器,还不如说是一个抵挡的盾牌。
慕容太太捡起一块没有棱角的砖头。
卞太太走在最后边,拿的是一根树枝。她像端步枪那样端着那根轻飘飘的树枝。
一支毫无战斗力的队伍畏畏缩缩地走进了张古的房子。
那电脑正常地开着。一把椅子,一只暖瓶,它们像抽风的人一样躺在地上。除此,屋子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李麻问张古:“怎么了?”
张古傻笑起来。
二十四、现实生活也有病毒了?
第二天,冯鲸来了。
他听了张古的讲述后,说:“那是电脑病毒。”
张古说:“我刚刚看过《青年时讯》的报道,一个人自称徐海懿,台湾人,他制作了一种叫“厉鬼惨叫”的病毒,正是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传播的,如今这种可怕的病毒已经蔓
延到了大陆——现在我忽然想,那个徐海懿海会不会就是这个男婴?”
冯鲸:“不可能。”
张古:“老实说,我一直认为这个男婴是鬼魂,如果他会编电脑病毒程序,就说明他不是鬼魂。那他到底是什么?来自外星?……”
冯鲸:“更离奇了。”
张古想了想,突然说:“我还觉得,这个男婴本身就是病毒,是我们现实生活里中的一种病毒。”
冯鲸:“你这是在写超现实小说。”
张古继续说:“他出现后,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整个的生活都出了问题?都变了形状?”
冯鲸不点头,也不摇头。
张古:“有一个人家,生了三个怪孩子,最后死了一个,偏巧那母亲不知道死的是哪一个——这可能是一个真实的事件。这病毒于是以一个男婴的形式浸入绝伦帝,害死迢迢,害伤李麻,害疯连类——现在,他又开始编制电脑病毒。”
冯鲸:“照你的意思,弄不好他还会制造爱滋病毒……”
张古又说:“还有一个可能——那三胞胎并不是真的,那个老太太也是病毒,是扮演男婴母亲的病毒。”
冯鲸使劲地晃脑袋:“越来越没谱了。”
张古:“不管男婴是什么,电脑上那种病毒总是他搞的。我们能不能查到他在哪里?”
冯鲸:“我怀疑他在很远的地方操纵。”
张古:“直觉告诉我,他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冯鲸离开之前,看着张古的左瞳孔说:“我是你的朋友,我得对你说实话。你今天晚上给我的感觉是神经兮兮,不着边际,哪天我得送你到医院去看一看。”
张古:“你说我精神失常了?”
冯鲸:“我只是提醒你。”
张古坚定地认为,那个男婴就潜伏在镇子里。
可是,他用的是谁家的电脑呢?
张古走出门,去找卞太太核实。他来到她的家,发现门锁着。他退出来,四下看看,见卞太太正迈进慕容太太家的院子,他急忙喊:“嫂子!”
卞太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站在那里。
张古跑过去,急急地问:“你周二和周四还在不在家?”
卞太太说:“我现在每天都不在家。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敢一个人住吗?我一直睡在慕容太太家。”
张古心一沉:男婴用的还是卞太太家的电脑!男婴跟自己就隔一堵墙!
张古:“嫂子,你赶快把电脑搬走,搬到慕容太太家去。”
卞太太:“为什么?”
张古:“那男婴一直在用你的电脑散发恐怖消息!”
卞太太朝她的家看了看,脸色都变了:“我,我不敢,万一他跟到慕容太太家……”
张古:“那好吧,先移到我家去,这总可以了吧?”
卞太太:“给你钥匙,你搬到哪里都行。”
张古把卞太太的电脑搬到了自己家。奇怪的是,新电子邮件并没有消失,仍然像秋天的落叶一样一封接一封地发过来。
只是,每封信都是空的。
他不再对张古做任何提示了。
他在张古的视野里消隐了,这决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张古更不知道他在什么方位了,更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张古觉得自己没了视觉,没了听觉,没了肤觉。他成了一段木头,静静等候宰割。
那条狗又来了,它朝着屋里狂吠,叫得那样惊惶,那样不安。
张古觉得那条狗是来向他报信的。
过了一会儿,那条狗伸出爪子,一下下抓挠门板,那声音很急迫,很刺耳,“咔哧——咔哧——”
屋子里空荡荡,黑糊糊,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张古从狗的叫声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四周正在发生着什么。他缩在被窝里,纹丝不敢动。他没有脱衣服,他的全身都湿透了,那是冷汗。
不全是汗。这个夜里,张古尿床了。
突然,他的手在黑暗中摸到被窝里有一个软乎乎的肉东西,好像是个婴儿!他不知道他摸到的是什么部位,肩膀?大腿?心肝?他猛地坐起来,打开灯,什么都没有……
他要崩溃了。
二十五、小人
张古觉得很多的脸都变得怪异起来。
他一张一张地过滤这些可疑的脸。突然,他的大脑锁定了一个人——冯鲸。
他是变电所的职工。他是张古多年的朋友。他是和张古一同藏在掩体里的战友……
张古打了个冷战。
他像发高烧出现幻觉一样,脑海里出现关于冯鲸的所有场景:
第一次问自张古三减一等于几这个咒语般问题的就是他。当时,他的表情和平常一点都不一样。从那以后,张古再没看见过一次他有那样的表情。
而男婴出现的那个停电的夜晚,偏偏是他值班。张古记得,那个夜晚所有人给变电所打电话都打不进去。
假如神秘的男婴是冯鲸一手制造的,那么,那个永远的婴儿就更是他编造的了。张古从没有在网上亲眼见到过什么永远的婴儿,都是冯鲸说的。
他时不时就要向张古传递一个古怪的信息,他传递得很自然,一点都不突兀,他好像在为张古慢慢地翻开一张张的书页,从表面看,那书的内容没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泄露出可怕的一点一滴……
他说:永远的婴儿不让他对任何人透露他和他之间的交往。
他说:永远的婴儿说他不哭是因为他的四周是沙漠。
他说:他有前世,张古有前世,只有那个男婴没有前世。
他说:张古的前世死于一个比他弱小的人之手。
他突然问张古:你有没有觉得我很恐怖?
现在,他要把张古送到精神病院去……
他是男婴的同伙?那么,他是人是鬼?
张古开始慢慢回忆他和冯鲸最早的相识,以及他和他是如何成为朋友的。
——冯鲸是外地人。他好像毕业于一个什么专科学校,被分配到绝伦帝小镇变电所工作。张古并不知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
三年前,张古刚刚买了一把俄罗斯木吉他,但是不会弹。他听说变电所的冯鲸弹得特别好,就去他的单位求教。
冯鲸很热情,跟他聊了好长时间,又给了他一些初级教材。
张古发现冯鲸的吉他形状与众不同,好像是按照一个奇怪的想象自制的。它的音箱不是葫芦形,而是三角形。共鸣孔也不是圆的,而是方的……
从此,他俩就认识了。
一天傍晚,冯鲸对张古讲了一个故事。现在想起来,那故事似乎跟最近发生的恐怖事件有丝丝缕缕的关联。那故事是由一首吉他曲引出来的,那首吉他曲叫《陌生人之约》。
下面,就是冯鲸对张古讲的故事。这个故事像冯鲸的吉他一样,也有点奇形怪状。
在一个很远的小城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的父母早早死去了。她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她一直到了30岁,还没有找到称心的男朋友。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很孤单。
她是个不善言谈的女人,她越来越封闭,不愿和任何人交往、交流、交谈。
她的职业是售货员,在商场卖男士用品。
这一天,她看着商品展示台里的男士钱包,突发奇想,决定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上帝。那天,她斟酌了半宿,写下了这样一张纸条:
我是卖给你钱包的人。
我不知你是谁,但是,我想和你共同完成一个人生游戏——如果你是一个未婚的男人,我愿意嫁给你;如果你还小,我就认你做弟弟;如果你已经结婚,我就认你做哥哥;如果你是一个老人,我就认你做爸爸……
我没有一个至亲的人。我想在你身上找到亲情或者爱情。
相信我,我是真诚的。
我的传呼号是*******。等你。
次日,她到库房中,小心地打开一只男士钱包,把纸条放进去,然后,她把钱包弄乱,以致她自己都记不清哪只钱包里有纸条了。
从此,每当有人来买钱包,她都会仔仔细细打量他。每卖出一只钱包,她的心都要跳一阵。她害怕她的纸条落到一个流氓手中。
她当然最希望从这个游戏中得到美好的爱情。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结婚,就是因为她的理想太高了。她从少女时代就开始在心中塑造她的白马王子——他很高大,很成熟。尽管他不一定很富贵。
这一批钱包很快卖光了,没有人进入她的生活,她有些失望和委屈。
半年过去了,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这天晚上,她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传呼。她犹豫了一下,终于回了电话。
是个男人。他说:“我就是你游戏中的另一个人。可以见见面吗?”
她十分紧张,问:“你在哪里?”
那个男人说:“我就在你的门口。”
她想了想说:“对不起,太晚了……”
他并不坚持:“那好吧,明天我再约你。”
“哎……”她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机。
这天晚上,她的心浮躁起来,像漂在河水上的一片叶子。
第二天,她和他见面了。他们相约在街心公园。
他很高大,很成熟,竟然跟她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不差分毫。这让她很激动。可是,她觉得买钱包的顾客中从没有出现过这个人。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不说谎:“以前我从来没到过这个小城,我也从没有买过什么钱包。”
她吃了一惊。
他说:“我是一个普通的农机车司机。我住在很远的一个小镇里。”
她问:“那你是怎么得到我的纸条的?”
他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开车经过这里,偶然买了你的钱包。他的孩子都几岁了,于是,他把这纸条给了我。我跟你一样是一个孤儿,我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那个朋友觉得你和我很合适,就牵了这个线。”
她觉得这就是命吧。
他说:“你跟我走吧。我那里的天更蓝一些。”
这句话让她很感动。
后来,她果然跟他走了。她辞了工作,跟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来到了他生活的那个小镇……
结婚的那天夜里,他高大的身体突然蜷缩成一团,钻进她的怀抱,轻轻地说:“我要做你的儿子。”
当时她被吓了一跳。
后来,她越来越发现他不对头。
有一次,她偶然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几本影集,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婴儿时代的光腚照片。竟然没有一张成人照。
她又被吓了一跳。
……日久天长,她终于看清了他。
他的外表很高大,很成熟,那是假象,其实正好相反。他的内心好像一直没有发育,一直停留在婴儿时代。
她在跟一个婴儿过日子。
她觉得,她的爱情理想被玩弄了。她觉得,她被“天更蓝一些”给害了。
他脆弱到了极点。结婚一周年的那一天,因为一件很小很小的事,他竟然自杀了。那小小的摩擦不是夫妻之间的摩擦,而是母子之间的摩擦。
这个女人从此一个人在小镇生活下来,没有再嫁。
后来,冯鲸告诉张古——那传说中的女人其实就是连类。
冯鲸说:连类的命中有一个小人在克她。
冯鲸说:那个和她相好的卡车司机就是当年买走她那只神圣的钱包的人。
张古不明白,冯鲸怎么知道这么多?
……张古怀疑冯鲸是那个算术题的传播者,灾难的扩散者。
那个算术题毫无疑问是一句符咒。谁被问到,谁就会遭遇不幸。除非你再去传播一百个人……
一成百,百成万……
灾难像瘟疫一般蔓延。
二十六、连环杀
这一天,张古没有上班去。
他背着所有的人给男婴的电子信箱发去了一封邮件。那是一封耻辱的邮件,宣告正义的失败——他哀求男婴放过他。
他说: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我再也不敢监视你了……
他觉得,求饶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了。写这封邮件的时候,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他担心那个男婴接收不方便,悄悄把卞太太家的电脑又送回去了。然后,他坐在电脑前眼巴巴地等待男婴回音。
男婴无声无息。
他绝望了,又给冯鲸发去了一封邮件。他向冯鲸举起白旗。
他说:我真的算不出你那个三减一等于几的问题,你饶了我吧。我帮你把这个问题传播一百个人,一万个人,你解除我的符咒吧!……
冯鲸也无声无息。
这一天过得很慢很慢。
这一天,无望的张古想了很多古怪的问题。他觉得有些事自己永远弄不清楚,人类永远弄不清楚,比如:我们最初从哪里来?最终到哪里去?
空中漂浮一粒灰尘,灰尘上有无数的菌。菌永远弄不清灰尘之外还有个房屋,房屋里有人,有面包,有电脑,有字典,有爱情。菌永远弄不清房屋之外有地球,有海,有森林。菌永远弄不清地球之外是宇宙,是无边无际的太空……
假设地球是漂浮在空中的一粒灰尘,人类是附在灰尘上的菌,一瞬间就是人类的亿万斯年,那么,人类永远弄不懂,在人类科技永远无法抵达的茫茫宇宙的终极之处,是不是一个房子,房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存在,房子之下是不是有一个更巨大的物体承载它,而那个物体之外是不是无穷大的空间。假如把那个更巨大的物体再缩小成一粒灰尘,再之外……
张古又想到生命的偶然性:
自己。
上面是父母。
再上面,是父亲的父母和母亲的父母。
再再上面,是父亲的父亲的父母和父亲的母亲的父母,是母亲的父亲的父母和母亲的母亲的父母……
一直排上去,就是一个巨大的扇形。
从古至今,岁月悠远,假如那浩繁的祖先中,有一个人死于战乱,死于瘟疫,死于饥饿,假如有一桩婚配发生变故……就没有自己了。
生命多奇妙啊。
一个男孩被车撞死了。
假如,他出门之前爸爸没有叫住他,嘱托他买点水果回来,他就不会死。
假如他爸爸不是有一个老同学要来,他爸爸就不会让他买水果。
假如他爸爸多年前没有考上大学,就不会认识那个同学。假如那个同学不是和老婆吵了架,就不会坐火车到这里来。假如他没有丢钱,他老婆就不会跟他吵架。假如他不去看电影,就不会丢钱。假如他不是心情很糟糕,就不会去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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